一百四十四章 皓月嬋娟


    鑒於對醉霞道人的懷念,鶴童與三兄弟商量一下,決定試探一下。別人做不了主,隻有找素雲宮主。聶氏家族傳承數百年,一直把禦劍術作為根本,不可能泄露,素雲宮主當然不會同意。劍童詳細講述醉霞道人的生平,素雲宮主也很是惋惜,隻是不能泄露家族最大的秘密。江飛鸞最後提出,與素雲宮主比試一迴,也算了卻一樁心事。素雲宮主答應,兩人準備在西湖上進行一場比武。自從與寶鼎道人來往以後,江飛鸞的聲望與日俱增,在江湖中頗有些影響。不過麵對素雲宮主,還是不能大意,禦劍術極為深奧,沒什麽取巧的餘地,能練成者一定是高手。經過上次與常霄比試,素雲宮主心有餘悸,從前是看不上江湖人,如今卻有些心虛。不過婚禮之上了解到,像常霄那樣的高手可謂鳳毛麟角,其他人都要遜色。兩人準備一番,半夜時分開始比試。雖然沒到十五,可是月亮卻極為皎潔,群星閃爍,水波蕩漾,微風輕拂,水中的月影晃動,樹影婆娑,遠處燈火忽明忽暗,別有一番情調。江飛鸞雖然沒有修習過禦劍術,可是內外兼修,本身修為很高,選了一根長竹放到水麵上,兩人就在長竹上對劍。素雲宮主雖然年紀不小,因為保養得法,內功精湛,望之不過三十許人,花容月貌,儀態萬方,月下看來好似神仙中人。江飛鸞輕飄飄落到長竹之上,素雲宮主嬌叱一聲,袖中射出一道寒光,身形隨之躍起,姿態輕盈曼妙,好似瑤池仙子翩翩起舞。江飛鸞揮劍招架,與寶鼎道人切磋之後,江飛鸞進步很快,這一劍沉穩老練,火候十足。雙劍頃刻撞到一起,發出悅耳的聲音,素雲宮主借勢旋身,劍光迴旋,招數變化極為自然,有如水到渠成。


    交手一招,江飛鸞已經明白,對手劍術與當今江湖各派劍術迥然不同,自己要多加小心。兩人出招極快,眨眼間已經換了三十招,江飛鸞雙腳一直沒有離開長竹,而素雲宮主一直沒有沾到長竹,完全憑借對手的力量和禦劍術盤旋半空。禦劍術已經沉寂多年,首次亮相果然不同凡響,觀戰的劍童兄弟都覺得大開眼界。神目比丘看兩人都有幾分顧忌,打得不過癮,於是高叫道:“堂堂的通天堡主要是輸給女人可要顏麵掃地了,我看你今後怎麽在江湖上混。聶家先祖輝煌一時,後輩無論如何不能丟臉,拿出真本事來,好好打一場。”雖然交手雙方都知道神目比丘唯恐天下不亂,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江飛鸞寶劍斜斜刺出,月光下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好似大雁滑翔,沒有一絲煙火氣。神目比丘讚道:“這一劍還不錯。”素雲宮主雙劍齊出,一直一曲,攻敵所必救,招數極為精妙。神目比丘點頭:“這才對嘛,要麽不打,要打就拿出真本事,你們出招不夠快,再加把勁。”其實兩人出招已經很快了,隻是在神目比丘眼裏覺得慢。素雲宮主與常霄交手的時候被常霄出招的簡單,實用,快速完全克製住,本身劍術沒機會施展。這一迴終於可以施展出潛修多年的禦劍術,衣袂飄飄,劍光如雪,在月光下好似九天仙女,美侖美奐。觀戰的四兄弟中隻有鶴童喜歡讀書,讚歎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從前讀到杜工部這首詩總覺得有些誇大,今日方知唐代劍術果然高妙,雍容華貴中隱藏無限殺機。”神目比丘雖然頑皮畢竟是大行家,點撥道:“唐代文風極盛,上至七巡老翁,下至黃口孺子皆知詩文,習劍者也不例外,浪漫情懷融入了劍術中就是這個樣子,如今的人可做不到。”


    西湖上的比劍從開始的試探到了相持階段,江飛鸞出劍越來越圓熟如意,素雲宮主也逐步發揮禦劍術的威力,兩人展開對攻,劍光映著月光,再加上水麵的倒影,不像是武林高手在比武,好像是仙人在水麵上鬥法。雖然不及常霄與百空大師這樣的高手,卻也極為精彩,招式連貫,脈絡清晰,姿態美妙。神目比丘看得高興,不時出言調侃幾句,得空指點一下身邊的人,其樂融融。交手雙方內功深厚,後力悠長,劍術精湛,旗鼓相當,酣鬥一個時辰分不出勝負。江飛鸞此番原不是為了求勝,素雲公主出手也留了餘地,神目比丘知道沒什麽花樣了,高叫道:“別打了,再打也沒什麽好看的。”兩人罷手,一同來到船上。神目比丘大剌剌道:“禦劍術變化精微,可惜火候不足,主要吃虧在經驗上。”江飛鸞知道神目比丘的修為極高,施禮道:“江某的劍術有何不足?”神目比丘一笑:“你的劍術進步倒是滿快的,欠缺的就是浩然之氣,今後要在養氣上多下些功夫。”劍童插話道:“方才宮主施展禦劍術,好似天仙下凡,今夜大開眼界。”這麽說雖然有討好的意思,素雲宮主也確實儀態萬方。神目比丘覺得不過癮,伸手比劃道:“這四個小夥子劍術也不錯,聯手對敵頗有一套,平日裏總是眼高於頂,隻有在我麵前還老實些。你們這些丫頭別閑著,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女子不是好欺負的。”素雲宮主馬上應允,微笑道:“先祖曾經留下合擊之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今日正好試一試。”此言一出這些青年男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神目比丘最喜歡看熱鬧,安排道:“一邊出四個人,不能讓他們說我們以多為勝。”素雲宮主安排四名後輩,以聶九娘為首。這麽多人比試一根長竹當然不夠,於是找來一個竹排,準備讓這些青年比試一番。


    素雲宮主的話不假,祖上確實傳下聯手據敵之法,招式中隱含深奧的北鬥天罡之數,變化莫測。而劍童兄弟也有聯手之法,乃是常霄從幽冥劍士的武功中提煉出來的,也是高深的武功,這場比試各有千秋,誰也無法預料勝負。神目比丘明白劍童兄弟四人陪伴這些美女的目的,自作主張道:“你們四個要是贏了,我就做主讓你們在這些美女當中選一個作為妻子。”素雲宮主本心不想答應,可是發覺自己這些後輩一個個麵現嬌紅,欲語還休,心裏明白,這些姑娘已經動了情。轉念一想,劍童四兄弟武功修為都不錯,個個眉清目秀,知書達理,怪不得這些姑娘動情。這麽一想,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四兄弟大喜,聶九娘問道:“要是我們贏了呢?”神目比丘笑道:“你們贏了就可以在他們四個當中隨意挑選夫婿,反正喜酒我是喝定了。”聶九娘麵色一紅,皺眉道:“這算什麽?”神目比丘滿臉自得之色:“如果看不上可以把機會讓給旁人,我告訴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可不好找,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聶九娘芳心亂跳,無言退下。素雲宮主重申了一下家族的新規矩,夫婦之間誰的本領強誰說了算,沒有什麽男尊女卑,過去的女子做主也不可取。這些青年男女一個個摩拳擦掌,表麵上是比武,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機。神目比丘頗為得意,這樣的比武更有看頭。準備停當,隨著素雲宮主一聲號令,八名青年在竹排上交起手來。神目比丘把江飛鸞叫到自己跟前一起欣賞,櫻桃笑吟吟坐在一邊。這次比武從一開始就透著不一樣,每個人都不急於求勝,著重的是展示姿態表情,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神目比丘笑對江飛鸞道:“怎麽樣,這樣的比武好看吧?”江飛鸞點頭:“依我看不像比武,倒像是舞蹈一般,就是缺少樂曲。”


    提到樂曲櫻桃馬上叫起來:“我娘會彈琴,可好聽了。”神目比丘馬上吩咐道:“不是有笛子琵琶什麽的麽,快彈起來助助興。”素雲宮主知道神目比丘地位很高,武功精湛,又幫過皓月宮主的大忙,不好拒絕,於是吩咐人焚香淨手,取出瑤琴。樂聲響起,曲牌正是春江花月夜,隱仙宮的美女們有的用笛聲相和,有的輕吟低唱,一時間西湖上輕歌曼舞,樂聲悠揚,好似仙境一般。比武的八名青年聽到樂聲更加來了精神,按照節拍出招,借著插招換式的機會眉目傳情。神目比丘看得津津有味,喜笑顏開。江飛鸞也覺得新奇,這羊的經曆想都沒想過。柔和的月光撒下,四對青年男女在水麵上此來彼去,穿梭不定,好似蜻蜓點水。尤其是四名美女,在月光下更顯得花容月貌,楚楚動人,好似瑤池仙女下凡一般。隨著悠揚的曲聲,明月緩慢移動,有人給江飛鸞端過茶來,看到玉杯江飛鸞腦子裏猛然閃過宋詞名家晏幾道所作《鷓鴣天》中的名句,脫口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神目比丘頗為讚許:“不錯不錯,看不出你還滿有才的嘛,想出這麽好的句子來。”江飛鸞忙道:“這是前人所作,我可沒這個本事。”神目比丘點頭:“我說你怎麽長本事了,原來是套用前人的句子,不過確實挺應景。”素雲宮主微笑道:“我也想起一句,乃是柳屯田所作,似乎更加貼切。”神目比丘忙道:“快念出來,把他比下去。”素雲宮主輕吟道:“長天淨,絳河清淺,皓月嬋娟。”神目比丘拍掌叫好:“好一句皓月嬋娟。”


    這一行人多半是女子,個個身懷絕技,非但不把男尊女卑的禮教放在心上,反而處處想壓過男子一頭,所以素雲宮主提起這一句,皓月嬋娟,除了明月就是美女,根本沒有男子的立足之地。神目比丘當然叫好,江飛鸞也無話可說,自己的本事確實比不上麵前的人,隻好賠笑。眾人興致很高,琴聲歌聲不斷,比武的八人沉浸其中,一點感覺不出勞累。不知不覺明月逐漸落下,東方泛出一縷微光,素雲宮主收起瑤琴,眾人這才停下來迴船休息。江飛鸞告辭離去,臨行時素雲宮主問道:“當今的第一劍客寶鼎道人劍術如何?”江飛鸞正色迴答:“寶鼎道人胸襟博大,每次出劍都能全神貫注,身劍合一,勝我一籌。”素雲宮主已經明白,自己的劍術還比不上寶鼎道人。送走客人,櫻桃詢問道:“他們鬥了這麽久,到底誰贏了?”神目比丘笑道:“小丫頭,這次比武沒有輸贏,要麽都輸了,要麽都贏了,他們的心思根本就沒在劍上。”櫻桃不明白,思想片刻拍手道:“我知道了,是我姐姐贏了,那幾個哥哥害羞,不好意思承認。”素雲宮主笑道:“如今你還不明白,過兩年就懂了。”隱仙宮的人一直被嚴格約束在深山,如今終於可以放開懷抱,充分領略大好河山,男歡女愛,當然開心,因此興致很濃,在西湖流連多時,有人提到蓬萊仙境,神目比丘馬上做主,馬上到山東蓬萊去玩耍一迴,眾人興高采烈沿水路北上,於路遊山賞景自不必說。劍童,琴童四兄弟都有了自己中意的佳人,想方設法接近,博取好感。素雲宮主是一家之主,隻要她一點頭,什麽事都好說,因此四兄弟對素雲宮主極為尊重。神目比丘是佛門中人,以遊戲的心態看待這些年輕人,不時調侃幾句,再加上櫻桃配合,經常搞得這些年輕人麵紅耳赤,別有一番趣味。


    這個時候常霄的精力完全放在武夷山的工程上麵,已經有很多人參與其中,不過除了常霄本人,誰也不知道進行這個工程的真正意圖。除了開鑿的人以外,還有很多能工巧匠在忙碌,有的在整理好的牆壁上做畫,有的雕刻石像,有的用金銀銅鐵做成各式各樣的神像。雖然參與的人很多,但是誰也不知道常霄的真正身份,反正工錢豐厚,又沒有危險,何必旁生枝節?因為這個工程要完全按照常霄的設計來進行,因此常霄大半時間都留在武夷山,陪伴妻子的時間自然少了,隻要迴到不夜城就被六個妻子牢牢看住,沒有一絲空閑,常霄不得不慨歎,齊人之福也有不好的地方。這個工程需要營造出與海市蜃樓接近的幻境,除了圖畫雕塑以外還需要多種光線從很多角度折射,因此常霄讓人精製了大小數百麵銅鏡,又預備了一些晶瑩剔透的珍寶,等到工程結束時再安裝進去。因為領略過海市蜃樓,又有圖畫在手,事情進展極為順利。劍童兄弟的事常霄自然清楚,青年男女的事情用不著自己操心。可是另一件事就不能不管了,原來有消息顯示,幽冥劍士隱居的幽冥島有異動。這股力量極為強大,當今天下,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控製,因此決定到幽冥島去一趟。好不容易安撫住六個妻子,常霄抽身前往幽冥島,同行的當然是火龍駒。半路上常霄改了主意,自己沒必要上島,可以去信聯絡,在陸上與幽冥劍士會麵。常霄與幽冥劍士的聯絡方式極為隱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很快傳來消息,方子壽已經進入內陸,約常霄在海邊一個漁村會麵。常霄心裏奇怪,幽冥劍士令江湖人談虎色變,有什麽好顧忌的?難道遇上強敵了不成?火龍駒日行千裏,很快趕到漁村,這個漁村處在一個山環中,沒有多少人居住。方子壽前來迎接,見麵施禮道:“正有件事想請城主幫忙,走到半路上就聽說城主要來,倒省了事了。”常霄看方子壽的樣子放下心來,沒什麽大事。兩人不進漁村,徑直登山,火龍駒看到大海早就衝進波濤玩耍去了。


    一百四十五章 幻境之行


    來到背風處,兩人在山石上坐下,常霄首先發問:“有什麽事情找我?”方子壽微笑道:“城主先看看這個。”用手一指天上,常霄注目細看,發覺半空中有一隻蝙蝠,腦子一轉,蝙蝠不可能飛這麽高,也沒有這麽大。凝神之後才看清,原來是一個人,穿著奇怪的衣服,好似蝙蝠一般,乘著海風漂浮在半空。常霄點頭:“原來你們兄弟聽說了風箏的事,製作了這樣一種衣服。”方子壽輕歎:“這個過程可不簡單,我們兄弟為了成功飛上天都吃了不少苦頭,有兩個傷及內腑,如今還不能行走。”常霄知道這件事情的艱難,心裏不明白,問道:“為了遊戲何必如此費神?”方子壽一笑:“城主把這件事看成遊戲,我們兄弟卻不同。”常霄腦筋一轉:“你們是要掌握海上飛行技能,永保幽冥島。”方子壽點頭:“不錯,如果這種衣服成功,相信不會有什麽人敢打幽冥島的主意。”常霄對這個點子很感興趣,詢問道:“你們遇到什麽困難要找我?”方子壽苦笑道:“城主熟悉我們的武功,飛起來問題不大,關鍵是落地,落點很難控製,一旦收迴翅膀就會跌落,落到海裏還好說,落到地麵上就麻煩了。”常霄已經明白,幽冥劍士不會順應風勢,減速盤旋,落地很是兇險,這才請自己幫忙。於是爽快答應,方子壽大喜。因為心裏牽掛武夷山的工程,常霄不準備上幽冥島去,就在這裏指點。首先改進蝙蝠衣,試過多次之後終於達到了理想的效果。然後就是傳授方子壽順應風勢的辦法,這門武功是從百空大師那裏領悟到的,幽冥劍士當然不會。方子壽本身修為很高,試過十餘次已經大致掌握要領,心裏極為歡喜。道謝就免了,常霄對幽冥劍士恩情極重,道謝反倒見外了。交代完事情常霄準備離開,方子壽想起一事問道:“城主還沒說找我們兄弟有什麽事?”常霄笑道:“險些忘記了,我得到消息,你們兄弟在中原物色了不少少年,還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這才來看看,如今已經知道是蝙蝠衣的事,沒有關係了。”


    方子壽清楚常霄的力量,知道這些並不奇怪,點頭道:“我們兄弟確實物色了一批少年,都是孤苦無依的苦孩子,這樣的孩子能吃苦。我們兄弟年紀都不小了,一旦老邁難免被人尋仇,死無葬身之地,因此才著手培養接班人。”常霄完全理解,表示讚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麽做無可厚非。蝙蝠衣一旦成功你們兄弟就可以雄踞海上,不過也不能大意,蝙蝠衣雖然出人意表也有弱點,就是躲閃速度很慢,弓箭自然奈何不了你們兄弟,可是火器就不同了,我建議你們最好在夜晚使用。”方子壽牢牢記住,常霄交代完馬上離開,自然先到武夷山,工程進度很快,已經接近尾聲,常霄極為滿意,給工匠的報酬十分豐厚。工匠們都很奇怪,沒有人知道這次工程的目的,反正有這麽大手筆的人決不是普通百姓,拿到工錢就好,知道多了沒有好處。與方子壽接觸過後,常霄萌生了一個想法,蝙蝠衣的原理與大風箏相同,卻極為輕便,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占不了多大地方,自己應該預備一件。有了蝙蝠衣,自己走到哪裏都可以借著風勢上天,辦事方便多了。因此著手製作,為了區別於幽冥劍士,常霄特意把自己的蝙蝠衣做成紅色,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帶在身邊,極為便利。這件事可不能讓神目比丘知道,一旦被她知曉又會惹出麻煩來了。眼看工程完工,常霄好生打發工匠們迴去,著手把銅鏡運過來,安裝好銅鏡,最後就是使用各種寶石營造出奇幻的感覺。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達到了常霄的要求。因為每個工匠都知道山洞的位置,為了不讓人打擾,完工以後常霄設置了重重障礙,等閑人根本無法靠近,一切處理停當才返迴不夜城。


    玉蝴蝶與月影公主年紀都不小了,寒梅,香蘭姐妹還要年長幾歲,這六人雖然年長卻保養有方,精力旺盛,同宿的時候免不了互相糾纏,見到常霄當然不能放過。因此常霄迴到不夜城,來不及休息就被六個妻子纏住,徹夜尋歡作樂。雖然常霄內功精湛,讓六個妻子滿足後也覺得疲憊,抓緊休養調息一番。恢複精力之後自然是準備到武夷山去,那個山洞被常霄定名為幻魔洞,裏麵光影變換,好似仙境一般,這麽做當然是為了領悟龍氏家族祖先隱藏在圖畫中的刀法。本來常霄隻打算帶玉蝴蝶一道進洞,可是玉蝴蝶與月影公主以及寒梅四女姐妹情深,把事情泄露出去。五女當然不依,一起纏住常霄,無可奈何之下,常霄隻好帶著六個妻子一道前往武夷山。道上玉蝴蝶美滋滋道:“當今天下,除了你之外隻有我們姐妹有緣進入幻魔洞,足以自傲了。”火龍駒甩頭嘶鳴一聲,常霄笑道:“我進洞的時候身邊自然少不了火龍駒,它已經見識過了。”月影公主狠錘一下埋怨道:“什麽事都忘不了火龍駒,把我們都放在後麵。”常霄輕歎:“火龍駒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我們之間的感情很難用言語說清。”帶著六個妻子自然走不快,火龍駒還是隨心所欲,四處亂跑,數日後來到武夷山,這裏山明水秀,風景宜人,不過六女的心思都在幻魔洞,沒功夫顧及美景。在常霄的帶領下,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幻魔洞口,有無數藤蔓遮掩,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常霄啟動機關,現出洞門,玉蝴蝶歡唿一聲就想進去,常霄攔住,告誡道:“洞裏多為幻境,你們要有準備,不要大驚小怪。”月影公主滿不在乎:“沒關係,我們膽子大,什麽也不怕。”


    進入幻魔洞,洞門關閉之後一片漆黑,玉蝴蝶埋怨道:“這麽黑能看什麽?”常霄叮囑道:“這是第一層,重生。”四麵亮起微光,月影公主四麵尋找,發覺四麵漆黑中呈現暗紅色,好似有火焰跳動,氣氛壓抑恐怖。緊接著發現數點亮光,逐漸放大之後月影公主芳心狂跳,冷汗直冒。那些亮光竟然是幽靈,奇形怪狀,都做骷髏之形,有的捧著血淋林的人心,有的舞動骨棒。這些幽靈後麵還有無窮無盡的骷髏,看到這些月影公主大驚失色,原以為幻魔洞裏好似仙境一般,乃是最好玩的去處,怎麽如此恐怖,好似來到地獄一般。受到驚嚇,一般人都會失聲驚叫,可是驚嚇過度反倒叫不出聲了,月影公主哆哆嗦嗦抖成一團,不管身邊的人是誰都緊緊抱住,死也不肯鬆手。玉蝴蝶也是一樣,常霄認為,寒梅,香蘭四姐妹學過劍術,殺人不少,膽子至少要比月影公主和玉蝴蝶大一些。沒想到四女更加害怕,原來四女並不怕人,卻極為怕鬼,看到這樣的景象反應更加強烈,抱成一團。後麵的火龍駒笑話這些人,故意發出一些聲響,六女認為有惡鬼前來索命,不由自主驚叫起來。常霄心裏好笑,張開雙臂一攬,帶著六個妻子穿過第一層。第二層是人間,頂上有日月星辰,四麵有山川河流,鄉村城郭,光線柔和。六女好久才緩過神來,常霄笑道:“不是告訴你們了麽?何必嚇成這樣?”玉蝴蝶跳起來張口就咬,常霄抬起手臂,玉蝴蝶發泄一迴才開口:“明明是你故意嚇唬我們,自己在一邊看笑話。”常霄辯解道:“我明明已經說了這是幻境。”玉蝴蝶當然不承認:“你根本沒說清楚,該打。”月影公主也加入進來,常霄隻好認錯。


    聰明人不會跟女人講理,常霄麵對六個美女當然不能自討苦吃,可是六女受了驚嚇,豈能善罷甘休?因此輪流發難,一邊數落一邊動手,還是火龍駒解了圍。常霄感歎道:“好兄弟,你有那麽多老婆沒有一個鬧事,有什麽訣竅教教我。”火龍駒搖頭擺尾,一副幸災樂禍的架勢,常霄長歎:“堂堂的不夜城主竟然被老婆欺負,讓人知道豈不要笑掉大牙?”六女鬧過一陣才算安靜下來,玉蝴蝶問道:“這裏不就是人間麽,有什麽好看?”常霄解釋道:“人間當然不隻是這些,左麵是大漠,右麵是大海。”玉蝴蝶想起自己在大漠中的經曆,問道:“大漠裏有海市蜃樓麽?”常霄點頭:“當然,大海裏也有。”玉蝴蝶高興起來,拉著姐妹們奔左麵,火龍駒當然喜歡大海,到右麵去了。玉蝴蝶念念不忘大漠風光,看到大漠夕陽極為興奮,講述自己與常霄在大漠中的所見所聞。幻魔洞的設計極為複雜,竟然有日夜輪換,白日的景象與夜晚各有巧妙,六女興奮不已,忘記了進洞時受到的驚嚇。欣賞過大漠,六女又到右麵的大海玩賞一迴,玉蝴蝶找常霄問道:“第一層是地獄,第二層是人間,第三層是什麽?”常霄解釋道:“自然是天堂。”玉蝴蝶馬上要求:“快帶我們去看看。”常霄笑道:“第一層還有很多變化,你們隻看到了其中一小部分,都看完了再進第三層不遲。”玉蝴蝶連連搖頭:“我才不幹呢,你快帶我們去。”六女一起攛掇,常霄隻好領著六個妻子進入第三層。


    每個人的腦子裏都有天堂,雖然各不相同卻有很多相似之處。天堂自然是金光閃閃,處處祥和,奇花異草,彩雲繽紛,宮殿巍峨,六女沉浸在其中忘記了一切。常霄已經預備了不少飲食,六女腹中饑餓才出來尋覓吃食,寒梅滿臉興奮之色道:“這裏果然是最好玩的地方,我要在天堂裏尋歡作樂。”香蘭馬上附和:“我想在大海的波濤裏為所欲為。”其餘四女馬上認可,常霄皺眉道:“我修建幻魔洞是為了領悟一門武功,不是為了尋歡作樂。”玉蝴蝶搖頭:“我才不管,你是我們的丈夫,必須滿足我們。”如果是別人,常霄一定狠得下心,可是麵對玉蝴蝶的絕世姿容,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好首肯。六女齊聲歡唿,一起動手收拾飲食,吃飽喝足就纏著常霄到各處尋歡作樂,一連耽誤了數日才安靜下來。六女各處遊玩,都是在第二層和第三層,第一層是不能去的,太嚇人了。幻魔洞當然不止三層,還有第四層,有一道堅固的石門封住,門上有四個大字,太虛幻境。六女要求進去看看,常霄不答應,那裏是自己研究武功的所在,殺氣極重,更有利用水晶球和金杖製造出來的幻境,普通人進去就會迷失神智,極為兇險。雖然六女極為好奇,可是誰也無法打開石門,隻好作罷。好在人間和天堂兩處已經足夠逍遙的了。準備數日之後,常霄安頓好六位妻子,自己進入第四層修習武功。對於這一路刀法,常霄沒抱多大希望,習成又如何?自己的地位已經夠高了,武功再進一步也沒有什麽意義。如今已經沒有了對手,真的練成這門刀法豈不是成了高踞峰頂的孤家寡人?這樣的日子未必有意思。之所以大費周折就是把這幅圖畫當作一道難題來解,解不開也無所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給自己建造一個安樂窩,退出江湖以後可以自在度日。


    對於普通人來講,幻魔洞確實可以算得上人間仙境,六女沉迷在各種美景中自在逍遙,把不夜城都拋在腦後。常霄進入太虛幻境鑽研刀法,數日沒有進展,雖然腦中出現了靈機卻總是抓不住。這一日玉蝴蝶喝了不少酒,暈暈乎乎亂走,常霄找到的時候還在胡言亂語,常霄心頭一動,當初龍氏先祖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感悟天機,自己的神智太清醒了,難以抓住那稍縱即逝的靈機。想到這裏有了主意,自己可以借助美酒,當然,喝醉了就不行了,要有五分酒意五分清醒。有了辦法常霄極為興奮,馬上取來美酒進入太虛幻境。這裏的變化極為複雜,前麵三層的變化都包含其中,更有很多瑰麗的色彩,常霄一邊喝酒一邊尋找解開難題的途徑。其實這麽做極為兇險,火毒教的攝心術極為厲害,如果常霄神智清醒完全可以抵禦,如今在美酒的作用下神智模糊就不好說了。常霄做事謹慎,今日的成就來之不易,沒必要冒險,因此小心行事,不忙著喝酒,逐步增加,決不貿然行事。這麽一來耽誤的時間就長了,反正沒有什麽大事,因此這些人就留在幻魔洞中自在度日。堂堂的不夜城主忽然銷聲匿跡當然引起了旁人的關注,隱仙宮重出江湖乃是大事,驚動了很多人,各方麵消息顯示,隱仙宮複出與常霄有很大關係,很多人都想找常霄詢問究竟,可是常霄忽然隱形潛蹤,各路高手紛紛猜測,均不得要領。消息很快傳到神目比丘耳朵裏,神目比丘覺得很奇怪,找劍童兄弟詢問,這四兄弟也毫不知情。神目比丘好奇心重,馬上趕到不夜城尋找,發覺常霄和六個妻子都不見了,神目比丘推斷,常霄帶著妻子一定不是為了什麽大事,於是到處宣揚,常霄跟妻子在一起享受齊人之福。神目比丘地位尊崇,她的話當然可信。大多數人認可這個說法,可是有一個人卻不相信,就是對常霄極為了解的青陽劍客。伍青陽對常霄知之甚深,心裏明白,常霄這次隱形潛蹤一定有別的原因,不可能僅僅為了陪伴妻子。至於詳情就推斷不出了,按說常霄各方麵都已經達到了巔峰,還有什麽事能讓他提起興趣?


    一百四十六章 美夢難圓


    龍景天的事江湖中確實無人知曉,對於常霄這次潛身的目的自然沒人說得清。可以確定的是,不夜城雄踞江湖,各方勢力都要遜色很多。常霄雖然地位尊崇,卻從不限製其他勢力的發展,因此各方人物都不擔心,放心發展。皇帝為了珊瑚攻打不夜城一戰,官兵損失極為慘重,事情解決後,皇帝與珊瑚迴京,把江南這個爛攤子交給了魏河陽。經過一番努力,總算恢複幾分元氣。魏河陽位高權重,可以調動各方官吏隨時協助,經過一番準備之後重新組建精兵,選拔將領,量才而用,沒有絲毫偏袒。魏河陽不僅是當今皇帝的姐夫,坐鎮武陵山的王者,還是本朝第一虎將,沙場上的無敵將軍,因此眾軍兵無不心服。事情進展極為順利,五座大營很快重新組建起來,兵強馬壯,雖然人數沒有過去多,戰鬥力卻增強了不少。魏河陽清楚皇帝最擔心手握重兵的武將造反,軍士們嘩變,因此做了防範。五營人馬不再像過去那樣分出各兵種,每營隻保留一個兵種,攻城略地需要各兵種配合,這樣一來每營都不具備作亂的條件,而且也不會發生搶奪輜重的事情。其實魏河陽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能讓皇帝徹底放心,自己就得不到地方官和朝廷的支持,不能大力整頓。經過多方努力,總算穩定了局勢,江南恢複了秩序。忙碌多時,魏河陽終於可以清閑一些,騰出一些精力關注江湖動向。經過多方了解得知,不夜城仍然是當今江湖最強大的勢力,在常霄的努力之下,各路高手都在想方設法提升本身修為,四大名門也改變觀念,互相交流,取長補短。寶鼎道人仍然是公認的第一劍客,通天堡主江飛鸞進步神速,已經超越了四大名門,與寶鼎道人齊名。除了這兩人,齊士真異軍突起,出人意料的步入高手之林,其他人的進步也很顯著。


    魏河陽雖然醉心軍旅生涯,也沒有忘記江湖的滋味,眼見各路高手齊頭並進,如果自己滿足現狀,恐怕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甩在後麵,沒有立足之地。因此騰出手來研習劍術,王者之尊固然威風,江湖的多姿多彩也很難舍棄。這時傳來消息,不夜城突現奇景,風箏竟然把人帶上了天。聽到這個消息魏河陽大為詫異,世上怎能有這樣的事?本來到不夜城去一趟就可明白,可是魏河陽今非昔比,威儀頗重,在常霄麵前又抬不起頭,所以不想去。這一日伍青陽到訪,魏河陽隆重迎接,沒有這個師父就沒有自己今日的風光,做人不能忘本。師徒見麵,魏河陽極為恭敬,伍青陽倒是很灑脫,不理會細枝末節。兩人在花園涼亭裏飲酒,伍青陽誇獎徒弟整頓軍營大見成效,魏河陽自謙道:“這是為將者的本分,近來聽聞不夜城竟然用風箏帶人上天,實在匪夷所思,師父以為如何?”伍青陽笑道:“剛聽說此事為師也不相信,後來到不夜城去了一趟,眼見為實,此事千真萬確。”魏河陽頗為吃驚:“城主果然神通廣大,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也沒聽過這樣的事。”伍青陽點頭:“這個設想出自神目比丘,是常霄把這件事落到實處。為師非但親眼看到,還嚐試了一迴,不夜城的大風箏果然厲害,竟然把為師帶上天,那種滋味實在美妙。”魏河陽更是詫異:“師父竟然親自嚐試過,願聞其詳。”於是伍青陽把自己在不夜城乘風上天的經曆詳細講述一番,魏河陽感歎道:“真乃古今第一奇聞,不知我能不能體會一下這樣的滋味?”伍青陽解釋道:“做風箏其實並不難,乘風飛上天也很容易,最難的是控製。身在高空,無處借力,再高明的武功也施展不出。一旦失手跌落難免粉身碎骨。神目比丘因為得意忘形,風箏失控,跌落塵埃,如果不是常霄相救,早就一命嗚唿了。這樣的高人尚且如此何況你我?”魏河陽不甘心:“師父不是試過了麽?”


    伍青陽心裏清楚,這個徒弟身係江南安危,萬萬不能輕身涉險,因此勸解道:“為師敢於嚐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沒有後顧之憂,當時常霄就在下麵,失手也沒有性命之憂。你可不要貿然嚐試,這件事極為兇險,一旦出現差錯,後果不堪設想。”魏河陽頗為向往,不甘心放棄這個想法:“師父可以在下麵幫忙。”伍青陽搖頭:“武功之道,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為師可沒把握接住你。首先是距離很難測定,風向隨時變換,不定把你吹到何處,一旦失手,為師沒把握及時趕到,常霄如果沒有電光梭也做不到。還有一點就是力量,從高空墜落,力道之強超乎你的想象,為師沒把握化解。”魏河陽皺眉道:“師父內功精湛,掌力強勁,完全可以化解。”伍青陽輕歎一聲:“這裏麵的道理很深奧,如果落下的是塊大石,為師有把握移開。可是落下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力量小了自然救不到人,如果力量大了,兩股力道反擊之下,就算你保住性命也要受重傷,這裏麵分寸拿捏絲毫馬虎不得,為師可沒有這個本事。”魏河陽想了又想,師父的意思很明白,可是飛上藍天的誘惑力太大,還是不死心,接著詢問道:“城主以刀成名,內功非其所長尚且能做到,師父家學淵源,精修內功多年,難道還不及城主麽?”伍青陽當然不想讓徒弟涉險,耐心解釋道:“常霄的武功雖然是由外及內,可是他已經突破了內功千斤閘,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高手,內功已經領先為師很多了。”魏河陽終於認可了師父的說法,點頭道:“看來要飛上天少不了城主幫忙。”伍青陽一笑:“如今常霄與六個妻子一道離開不夜城,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魏河陽頗為惋惜。


    聽說了大風箏的事,魏河陽念念不忘,如果僅僅是常霄和神目比丘飛上天,自己也就不想了,修為相差太多,沒有可比性。可是不夜城還有旁人也飛上了天,而且常霄竟然把妻子帶到天上去,這麽看來自己飛上藍天完全有可能。雖然伍青陽多方勸解,魏河陽還是念念不忘,腦子裏盤算著找人製造大風箏。伍青陽了解這個徒弟,不吃點苦頭就不會死心,因此不急著離開,自己在跟前還安全一些。武陵山有個百丈崖,風力極為強勁,自然是最理想的場所。魏河陽下令製作風箏,身為掌握江南大權的武陵王,自然是一唿百諾,很快就送來十餘個。伍青陽畢竟有些經驗,挑選出三個準備放飛。製作風箏的匠人不知道魏河陽的用意,做出的風箏輕巧有餘,但是不能負重,沒有一個成功。魏河陽不能把事情挑明,如果被玫瑰公主知道一定會阻止,夫妻兩個感情很深,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爭執,因此把製作風箏的理由說成是為了傳遞消息方便。雖然伍青陽曾經嚐試過,畢竟沒有參與製作風箏,對於要領並不十分清楚,又不能把事情挑明,因此接連失敗。魏河陽無可奈何之下,隻好暫時放棄這個想法。伍青陽不能久留,叮囑徒弟一番就離開武陵山,取道迴返霧靈山莊。段昔雲和尹天雷成親的事雖然沒有張揚,伍青陽也得到了消息,尹天雷與常霄的女兒蜻蜓成親沒什麽,段昔雲的妻子卻是來自隱仙宮,這可是一股隱匿多年的勢力,很多江湖人都在關注。伍青陽也不例外,可是沒有人能說明白,隻有見到常霄才能了解詳情。如今的江湖呈現出百花齊放的格局,各路高手齊頭並進,這樣良好的勢頭與常霄的大力推動是分不開的。如今夠分量的高手或多或少都接受過常霄的協助,四大名門改變觀念也是常霄的作用。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隱仙宮忽然出現,為江湖增添了新的色彩,禦劍術一直被傳得神乎其神,這一迴總算出現了。


    當初醉霞道人修習的禦劍術殘缺不全,雖然取得一定成就畢竟有些缺陷,隱仙宮的人乃是正統傳人,必然有獨到之處,因此伍青陽很想見識一下。打聽得知,隱仙宮的人遊玩四方,行蹤不定,同行的人除了不夜城的劍童兄弟還有神目比丘。伍青陽交遊很廣,了解到這一行人在山東境內蓬萊遊玩,等候海市蜃樓的出現。因此伍青陽迴到家裏安排一下就動身前往蓬萊,準備領教一下禦劍術。這時候隱仙宮的人玩興正濃,久居深山多年,見到波瀾壯闊的海洋,心裏的興奮自不必說。神目比丘最喜歡熱鬧,與這麽多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其樂無窮,因此把別的事拋在腦後。劍童兄弟當然不能走,青年男女情意綿綿,豈能舍得離開?江飛鸞西湖比劍之後已經離開了,雖然沒有得到禦劍術,能見識到真正的禦劍術也算不虛此行。伍青陽並不急於趕路,隱仙宮的人要等海市蜃樓出現,不會很快離開。海市蜃樓可遇不可求,有時候兩三年不出現,有時候一月之中出現兩三次,誰也無法預料。伍青陽仗劍獨行江湖多年,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對於中原的風土人情極為熟悉,因此到了哪裏都不陌生。這一日來到泰山腳下,日色正盛,有些口幹,思量著找個酒店歇息片刻再走。泰山乃是五嶽之首,名勝古跡很多,伍青陽曾經來過數次,迴想一下,這裏有個酒店自釀的酒很有味道,店主是退隱的江湖人,與自己有些交情,何不前往叨擾一下,敘敘舊情?因此催馬前行。


    很快就看到了酒幌,還是老樣子,這個酒店不大不小,毫不起眼。伍青陽對店主知之甚深,此人本名史懷玉,十六歲投身鏢局,從普通的趟子手做起,直做到副總鏢頭,後來另起爐灶,自己開設鏢局。因為武藝精熟,人緣又好,掙了不少錢。在鏢局最興旺的時候全盤轉手,得了一大筆錢,隱姓埋名,逍遙度日。年老時迴到老家,也就是泰山腳下,開了一家酒店安享晚年。當年史懷玉保的一趟鏢被強人奪走,碰巧伍青陽在山寨做客,為兩家說和,達成了協議。史懷玉非但沒有損失反而有所收獲,對伍青陽十分感激,後來隱居山野也沒有斷了來往。今日伍青陽路過,想起這個人剛好前去看望。很快來到酒店,夥計殷勤招待,伍青陽問道:“老掌櫃一向可好?”夥計明白是熟客,躬身答道:“兩年前老掌櫃就不管生意了,醉心於釀酒,經常到各處尋覓清泉水。”伍青陽點頭:“先來幾樣小菜,兩壺酒。”夥計答應著下去準備。店裏走出一人,方麵濃眉,青衫小帽,一臉忠厚。看到伍青陽躬身施禮:“伍大叔,小侄有禮。”伍青陽認得,正是史懷玉的長子史廉江。伍青陽點頭:“好孩子,數年不見有出息了。”史廉江笑道:“大叔玩笑了,守著這麽個小店能有什麽出息?”伍青陽點撥道:“平淡也是一種福氣,高官厚祿,前唿後擁的日子並不好過,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史廉江點頭:“大叔的話小侄明白,伴君如伴虎,再高的官職也架不住皇帝一句話,那樣的日子小侄想都不去想。”伍青陽問道:“那麽你理想的日子是怎麽樣的?”史廉江一笑:“就像大叔這樣,單人獨劍,走南闖北,除惡懲奸,濟困扶危。”伍青陽搖頭:“江湖複雜的很,各方勢力盤根錯節,處置不當難免惹禍上身,那時候天下雖大卻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每個年輕人的心裏都有夢,史廉江這麽想完全可以理解。伍青陽知道江湖險惡,史廉江武功平平,隻有一腔熱情,貿然踏入江湖極為危險,因此勸解一番。話題很快轉到史懷玉身上,原來史懷玉醉心於釀酒,需要很多泉水,經常到各處收集,此時還在外麵。伍青陽隻是路過,見不到也沒什麽。史廉江吩咐夥計取出史懷玉釀造的美酒請伍青陽品嚐,香味傳出,伍青陽精神一振,連稱好酒,品嚐之下更是迴味無窮。史廉江笑道:“家父對所釀美酒極為看重,不許出售,如果不是大叔,我還不敢拿出來。”伍青陽點頭:“這樣的美酒確實難得,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品嚐過各地美酒,連進貢大內的禦酒都喝過,沒有一種比得上你爹釀的酒。”史廉江頗為自信:“大叔不知,家父為了這些酒著實花了不少心思。”正閑談之間外麵忽然走進一名文士,進門後迫不及待叫道:“店家快上酒。”伍青陽沒有在意,夥計端上酒來,文士聞過之後搖頭:“不是這一種,快去換來。”夥計為難道:“那種酒是自家用的,不能賣。”文士笑道:“你怕我沒錢麽,快去拿來。”隨手取出一片金葉子放到桌上。夥計目視史廉江,史廉江家裏根本不缺錢,微微搖頭,夥計賠禮道:“客官見諒,不是有意抬價,老掌櫃有話,實在是不能賣。”文士一皺眉:“豈有此理,別的客人吃得我就吃不得。”這話是衝伍青陽說的。史廉江上前道:“客官不知,此酒乃是家父自釀,從不出售。這位客人乃是家父舊交,有通家之好,不是過往客商。”文士微微點頭:“也罷,你們拿出能賣的好酒來,弄幾個小菜。”史廉江吩咐夥計取出二十年的女兒紅,文士品嚐之後輕歎:“雖然是陳年佳釀,還是遜色幾分,隻好將就了。”見這位文士通情達理,伍青陽難免留意一下,此人麵色略顯蒼白,中等身材,衣著普通,身材有些瘦削,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一百四十七章 稀世美酒


    既然史懷玉不在,伍青陽不打算多留,史廉江自然挽留,堅持要伍青陽等父親迴來。伍青陽心裏有事,當然不能久留,剛要離開就聽夥計叫道:“老掌櫃迴來了。”伍青陽閃目觀瞧,一隊推車停到了門口,車上都是大缸,一名老者正在安排人卸車,把大缸搬進店裏,正是史懷玉。史廉江上前問好,史懷玉斥責道:“不是告訴你不許賣我的酒麽,為何不聽?”原來史懷玉已經聞到了酒香,史廉江笑道:“伍大叔來了,孩兒自然不能用一般的酒招待。”史懷玉麵露喜色:“伍兄真的來了麽?”史廉江點頭:“就在店裏。”史懷玉閃步進門,看到伍青陽滿麵堆笑,抱拳施禮:“哪陣香風把伍兄吹到我這裏來了。”伍青陽還禮道:“賢弟久違了。”敘禮落座,史懷玉問道:“伍兄此來有事麽?”伍青陽一笑:“到蓬萊會個朋友,路過此處,特來探望。”史懷玉點頭,伍青陽讚道:“賢弟釀的酒著實不凡,堪稱極品。”史懷玉搖頭:“這種酒算不得什麽,難得伍兄大駕光臨,我把最得意的好酒拿出來。”伍青陽聽說還有更好的酒,登時來了精神,史懷玉到後麵取酒,片刻後托著一個瓷壇出來。史廉江湊過來問道:“爹,我能不能嚐嚐?”史懷玉馬上拒絕:“沒你的份。”伍青陽心裏好笑,史懷玉這個人真是奇怪,連親生兒子都不讓喝。於是開言道:“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賢弟有好酒不給兒子喝實在說不過去。”史懷玉這才答應:“看在伍兄麵上,就讓這小子嚐嚐,不是我小氣,隻是覺得這個傻小子配不上我的酒。”史廉江喜笑顏開:“多謝伍大叔。”酒壇打開,香氣飄出來,伍青陽立時覺出此酒不一般,史懷玉解釋道:“此酒性寒,又在井底浸泡多時,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伍青陽這才明白,史廉江內功不濟,抵抗不住,不是史懷玉小氣。


    史廉江取出兩隻玉杯,酒倒進去呈現淡藍色,史懷玉道:“我這點本事伍兄清楚,最多喝上三杯,那個傻小子一杯就夠了,伍兄盡管開懷。”伍青陽舉杯嚐了一口,隻覺一股寒氣直衝肺腑,渾身寒毛俱開,登時遍體清涼,脫口讚道:“好酒。”舉杯一飲而盡。史廉江喝了一杯已經明白,苦笑道:“怪不得不讓我喝,早說我就不惦記了。”史懷玉隻喝了三杯,換了另一種酒,伍青陽連喝十餘杯麵不改色。史懷玉讚道:“伍兄修為與日俱進,小弟佩服。”伍青陽搖頭:“到此為止,再喝就無益有害了。”這時獨酌的文士忽然自語起來:“萬金難求的寒冰酒竟然落到凡夫手裏,可惜,可惜。”伍青陽心裏一動,問史懷玉:“此酒名叫寒冰酒麽?”史懷玉點頭:“我是在古籍裏偶然發現的,這個人怎麽知道?”伍青陽覺出這個文士不簡單,開口相邀:“閣下既然知道寒冰酒,也算是酒道中人,能否賞臉共飲幾杯?”文士馬上應承:“就怕你們舍不得好酒。”史懷玉在江湖上打滾多年,手裏積攢了不少金銀,釀酒隻是個人喜好,並不放在心上,當即表態:“隻要閣下能喝,寒冰酒管夠。”文士大喜,近前告罪入座,迫不及待倒酒,伍青陽暗吃一驚,這個文士隨手倒酒,酒入杯中竟然沒有一絲晃動,看來此人內功極為深厚。文士不及開口,先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脫口讚道:“妙,實在是妙。”連喝十杯才停下來迴味。史懷玉也是行家,明白這個人內功遠勝自己,開口問道:“閣下對寒冰酒知道多少?”文士胸有成竹:“寒冰酒需要用九種珍稀藥物,九種泉水,費時費力,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完成。”史懷玉點頭:“此酒費時整整五年。”文士笑道:“寒冰酒固然麻煩,烈火酒更甚。”伍青陽一愣:“還有烈火酒?”史懷玉解釋:“不錯,烈火酒需要三種藥材,可是這三種極為罕見,我一直沒有湊齊,這才耽誤下來。”


    文士稍微休息片刻又開始喝酒,喝到三十杯還沒有停手的意思,伍青陽大吃一驚,這個人的內功竟然遠勝自己。史懷玉也覺得奇怪,伍青陽已經是當今一流高手,這個文士竟然領先這麽多,到底是何方神聖?文士一直喝到三十六杯才算停下來,點頭道:“今日有幸品嚐到寒冰酒,來而不往非禮也,就拿這個作為酒資。”隨手取出一本書,封皮已經發黃,顯然年代久遠。伍青陽掃了一眼,上麵兩個字赫然是酒經。史懷玉吃驚道:“這就是失傳數百年的《酒經》?”文士微笑點頭:“本來打算自己釀造好酒,可是太費功夫,反正裏麵的內容已經爛熟於胸,就送給你了。”史懷玉大喜,連連道謝,文士搖頭:“這本《酒經》是今日的酒資,你我兩不相欠。”伍青陽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這個人沒有一點江湖人的影子,那麽他的武功從何而來?這樣深厚的內功極為罕見,不應該是無名之輩,看來此人是隱居山野的奇人。文士雖然內功深厚,也不敢再喝了。伍青陽問道:“《酒經》上最為難得之酒是什麽?”文士微笑道:“莫過於寒冰烈火酒,其實就是把寒冰酒和烈火酒放到一起。”伍青陽心裏奇怪,接著問道:“寒冰酒冰涼,烈火酒火熱,放到一起不就毀了麽?”文士搖頭:“寒冰酒和烈火酒製作起來極為繁雜,酒成後需要使用犀角杯,將兩種酒放到一起,冰者愈冰,熱者更熱。據說此方乃是仙人所傳,凡人喝過此酒有成仙了道之機。不過此說有些靠不住,凡人根本無法抵擋冷熱兩種酒力,一旦喝下此酒,五髒六腑都要受到重創,神仙也救不活。”史懷玉問道:“難道就沒有人能喝寒冰烈火酒?”文士笑道:“既然有這種酒自然有人能喝,寒冰烈火酒的製作之法就是大唐一代奇人虯髯客所傳,這位奇人走到哪裏都帶著寒冰烈火酒,至於後世什麽人能喝就說不清楚了。”聽到這裏伍青陽已經明白,隻有內外功俱臻絕頂之人才能享用這寒冰烈火酒,這個文士內功如此深厚都不敢嚐試,恐怕當今之世沒什麽人有此口福了。


    伍青陽試探著提起當今江湖中的高手,一般來講,練武之人都會關心這些事。可是這位文士顯然漠不關心,似乎是個局外人,盡興之後當即離開,飄然遠去。史懷玉問道:“伍兄,這個人到底什麽來路?”伍青陽搖頭:“猜不透,應該是隱居世外的高人隱士之流。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的內功極為深厚,不遜於神目比丘。”史懷玉得到了《酒經》,心裏極為歡喜,這本書裏麵有失傳多年的釀酒之法,有了這本書就為子孫後代留下了一條取之不盡的財源。伍青陽要到蓬萊,不能久留,因為兩人交情很深,史懷玉裝了滿滿一大葫蘆寒冰酒,伍青陽並不推辭,當即告辭,說好迴來時再來盤桓。送走伍青陽,史懷玉馬上研究《酒經》,著手釀造各色美酒。伍青陽很快趕到蓬萊,隱仙宮的人還沒有走,海市蜃樓一直沒有出現。神目比丘發覺海邊的風勢很猛,突發奇想,要在這裏使用大風箏,等海市蜃樓出現的時候就飛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隱仙宮的人都被這個想法打動,大家一起努力,每天都在海邊玩耍。在海上飛不用擔心掉下來,這些人武功精湛,落到海裏也沒什麽,因此眾人盡情遊玩。伍青陽到的時候眾人正玩得開心,神目比丘帶領劍童兄弟在半空盡情玩耍,看到伍青陽馬上揮手高叫道:“看我厲不厲害?”伍青陽心裏暗暗佩服,這位前輩內功實在了得,離這麽遠非但能看清自己,還能把聲音傳過來。提氣傳聲道:“前輩乘風飛翔,風光到極點了。”神目比丘極為歡喜,左右盤旋,耍開了花樣,大風箏接連翻了幾個筋鬥。隱仙宮的美女正在叫好之時,忽見神目比丘忽然脫離了風箏,筆直落下。伍青陽大驚,根本來不及想辦法,神目比丘已經飛快墜落。素雲宮主笑道:“又來了,白白浪費一隻風箏。”


    原來神目比丘經常玩這個把戲,落到海裏嚇別人一跳,每玩一次就丟失一隻風箏,今日見到伍青陽自然要賣弄一下。看到神目比丘落進海裏,伍青陽才算明白,心裏也覺得好笑。神目比丘穿波逐浪,很快躍上岸來,伍青陽上前施禮,神目比丘問道:“嚇到沒有?”伍青陽點頭:“著實吃了一驚。”神目比丘極為得意,一眼看到伍青陽帶的大葫蘆,問道:“沒事帶個葫蘆做什麽?解渴也用不著這麽大,多累贅。”伍青陽解釋:“這是朋友自釀的好酒。”神目比丘登時來了興趣:“好不好喝?拿給我嚐嚐。”伍青陽當然不能拒絕,把葫蘆遞過來叮囑道:“此酒入口冰涼,隻能慢飲,不可貪多。”神目比丘滿不在乎,接過葫蘆仰頭就是一大口,滿口冰涼,知道不能急著咽下去,提起真氣,慢慢把酒送下去,點頭讚道:“好酒,都歸我了。”伍青陽極為豪爽,根本不吝惜這些身外之物,何況史懷玉與自己有深交,想喝直接去找他就行了。因此爽快答應:“既然前輩喜歡,伍某雙手奉送。”神目比丘馬上把劍童兄弟叫下來,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耍弄著葫蘆道:“我請大家喝酒,保準你們沒喝過。”相處多時,隱仙宮的人都清楚神目比丘的脾氣,想起什麽是什麽,因此每個人都順著。神目比丘極為得意,儼然是一行人的首領,首先介紹伍青陽,素雲宮主不認得,劍童兄弟介紹一番才算明白,大家坐到一起。酒童最喜歡喝酒,聽說有好酒當然開心,但是這麽多人隻有一葫蘆酒,如果自己喝不上就可惜了,因此搶先表態:“喝酒我最在行,我先來。”鶴童笑道:“你先來就沒有我們的份了。”伍青陽搖頭:“此酒非比尋常,普天之下沒有人能一口喝幹。”


    伍青陽乃是當今江湖響當當的劍客,說的話自然有分量,神目比丘吩咐人預備些菜肴,大家圍坐在一起。不夜城富可敵國,器皿自然很講究,酒杯都是玉製,酒童抱著葫蘆,給每個人倒上一杯,估算著剩下的酒還有多少。素雲宮主品嚐了一口吃驚道:“寒冰酒,什麽人能找到釀造之法?”伍青陽心裏一動,聽素雲宮主的口氣,顯然知道一些內情。隨即詢問道:“釀造此酒頗費周折,伍某一個朋友在古籍中發現釀造之法,費了無數心血,五年方成,宮主是從何處知道寒冰酒?”素雲宮主笑道:“祖上傳下一本《酒經》,閑來翻閱,得以知曉一二。”伍青陽已經明白,在史懷玉酒店遇到的文士與隱仙宮有些關聯。大家一一品嚐,這樣的酒確實難得,可惜誰也不能多喝。酒童喝過三杯讚歎:“果然是好酒,不過好像有些不足,在冰水中浸泡過後味道更好。”伍青陽點頭:“此酒一直被泡在井裏,方才忘記提起。”神目比丘隨即取出寒冰尺:“這算什麽,我有寒冰尺,浸一下就行了。”於是把寒冰尺放到一個酒甕裏,倒出來的酒果然更加可口。酒童平常喝酒都是大碗招唿,如今卻細細品味,劍童問道:“你不怕酒沒了?”酒童一笑:“這種酒誰也不能多喝,我要細細品味一下,好酒與好茶一樣,一口喝下去就糟蹋了,要慢慢體會。”神目比丘表示認可:“人家辛辛苦苦折騰了五年,你一口就吞下去實在不合適。”隱仙宮雖然保有《酒經》,可是一直隱居深山,沒有機會釀造。再說一切都是女人說了算,釀酒這樣的事當然不放在心上。因此素雲宮主也沒有喝過寒冰酒,今日領略到滋味才有些後悔,早知寒冰酒如此可口還不如自己釀造一些。


    伍青陽有意無意提起道上邂逅的文士,素雲宮主已經猜出,這個人一定是靈鷲上人,也不點破,含糊應答幾句。伍青陽知道問不出來,神目比丘聽說寒冰烈火酒馬上吩咐伍青陽:“你快去弄些寒冰烈火酒來給我嚐嚐。”伍青陽苦笑道:“前輩過於心急了,烈火酒需要的材料極為難求,目前還沒有湊齊,就算做出了寒冰烈火酒前輩也未必能喝。”神目比丘質問道:“為什麽我不能喝?”伍青陽隻好解釋:“前輩內功精湛,應付寒冰酒綽綽有餘,烈火酒也不在話下,可是兩種酒混合之後冷熱交攻,前輩恐怕難以承受。”神目比丘仔細一想,伍青陽的話確實有道理,點頭道:“就算你說的有理,寒冰烈火酒我確實喝不了,等烈火酒釀成你可要送我一葫蘆。”伍青陽點頭答應。劍童問道:“城主能不能喝寒冰烈火酒?”伍青陽沉吟片刻搖頭:“很難說。”神目比丘笑道:“那個家夥簡直不是人,或許能喝,哼,就算能喝也不給他。”素雲宮主問道:“前輩此話何意?”神目比丘解釋:“天下的好事不能都讓他一個人占了,最美的玉蝴蝶是他妻子,最神駿的火龍駒是他的好兄弟,最大的城堡是他的家,他還能做出天下第一美味,手裏有天下第一暗器電光梭,再加上龍鱗寶刀,別人夢寐以求的珍寶都跑到他的手裏,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寒冰烈火酒乃是酒中極品,我喝不到也不能讓他喝。”劍童笑道:“前輩錯了,城主根本不知道寒冰烈火酒的事。”神目比丘板起臉道:“所以你們都要記住,誰也不能告訴他這件事,要是他喝上了寒冰烈火酒我就找你們算賬。”


    一百四十八章 青年高手


    伍青陽遠道而來主要是為了見識一下禦劍術,素雲宮主聽說以後欣然應允,聶氏家族隱身多年,如今重出江湖,應該了解一下當代高手的武功。伍青陽聲名遠播,臨敵經驗極為豐富,後輩當然不是對手,還是素雲宮主出手,兩人就在海邊比劍。品嚐過寒冰酒之後,眾人興致極高,剛好天公作美,當夜風平浪靜,一輪明月緩慢升起,一望無際的海麵平滑如鏡,月光映在水麵上,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麵,倦鳥歸巢,繁星滿布天空,天地寂寞,海空寥廓。伍青陽與素雲宮主對麵而立,作為劍客,生命已經與劍融為一體,麵對強手,最關鍵的就是身劍合一。伍青陽雖然一動不動,卻已經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素雲宮主當然感覺到伍青陽的變化,這個對手比之江飛鸞絲毫不遜色。隨著一聲脆響,兩人同時出劍,兩道寒光瞬間接觸到一起,發出悅耳的響聲。神目比丘讚道:“小伍這一劍不錯,先前小瞧你了。”聽到這個稱唿伍青陽啼笑皆非,自己縱橫江湖多年,到哪裏都受到尊重,就算在不夜城也是座上賓,到了神目比丘口裏竟然變成了小伍。也難怪,神目比丘遊戲江湖,對誰都不十分尊重,見到百濟大師這樣的高人也是一口一個老和尚。高手相爭,最忌分心,伍青陽經驗豐富,當然明白其中道理,於是全神貫注與素雲宮主交鋒。禦劍術施展開來,姿態美妙,在月光下素雲宮主衣袂飄飄,好整以暇,雙劍縱橫來去,不帶一絲煙火氣。伍青陽心裏讚歎不已,大唐的劍術果然有獨到之處,招式曼妙,與寺院中的壁畫相仿,處處暗合《悟劍篇》,看來此行必然會有所收獲。素雲宮主也驚於伍青陽的劍術,江湖中果然藏龍臥虎,這位青陽劍客與西湖比劍的江飛鸞都不是好相與,看來今後要想辦法振興家族的禦劍術。


    這次比劍純為切磋,不是生死之爭,因此兩人出劍力求完美,不帶一絲殺氣。劍童四兄弟一直認為伍青陽劍術一般,直到不夜城大戰之後眾多高手切磋武功才意識到伍青陽劍術造詣很深,比之第一劍客寶鼎道人略遜一籌,與江飛鸞在伯仲之間,因此細心觀察,與自己所學互相印證。神目比丘得意洋洋向隱仙宮的美女指點兩人的劍術,時不時調侃劍童兄弟幾句,樂在其中。明月逐漸高升,素雲宮主的劍術展開,身形飄飛,足不點地,好似月宮仙子臨凡。伍青陽長劍倏忽來去,好似神龍見首不見尾。月光下寒芒閃動,劍影如山,神目比丘覺得少了點什麽,吩咐美女們拿起樂器助興,柔美的樂聲響起,交手的兩人出招換招不知不覺與節拍暗合,這樣的比武確實罕見。禦劍術變化多端,伍青陽見多識廣,招數層出不窮,盡情酣鬥。兩人的修為接近,越鬥越是興起,伍青陽長劍破空,竟然發出哧哧聲響,神目比丘解釋道:“這是內氣充盈,形之於外的特征,看來小伍可以修習劍氣了。”劍童問道:“學劍者一定要修習劍氣麽?”神目比丘搖頭:“無所謂,劍氣是內氣的延伸,火候到了固然可以傷敵,也可以用來感知身周的變化。因為無形無影,給人以莫測高深的感覺。劍氣傷敵有利有弊,隻要對手真氣護身就很難奏效。如果像小伍這樣內氣充盈,劍氣自然形之於外就是正道。可是很多人急於求成,那個江飛鸞就是不夠踏實,盲目追求劍氣,這才被我看出那麽多破綻。”劍童若有所悟,因為常霄進步很快,劍童兄弟確實有些心急,神目比丘這番話剛好說到心裏去。比武雙方旗鼓相當,等到樂聲終了,兩人各自退開,相視一笑。


    雖然不是正式比武,但兩人心裏有數,如果同為男子就可以仔細研討一番得失,可是男女有別,好在有神目比丘這個大行家。重新歸座之後,神目比丘笑道:“小伍的毛病就是死板,放不開手腳,把心裏的事完全放下劍術就不一樣了。”伍青陽點頭:“道理我也明白,可是無論怎麽努力也做不到。”神目比丘點頭;“你被有形的劍法束縛了手腳,從有形到無形這一步極為關鍵,你還要多多積累,早晚有水到渠成的一天。”伍青陽牢記在心。素雲宮主稱讚伍青陽的劍術,伍青陽自謙不已,誠懇道:“我輩的劍術僅限於交鋒,談不上美感。禦劍術非但可以用來交鋒,還融合了柔美的舞姿,彰顯了華貴雍容的大唐風貌。”素雲宮主問道:“不是說當初第一劍客醉霞道人的劍術美侖美奐,好似仙人臨凡麽?”伍青陽點頭:“此話不錯,醉霞道人已經達到了無形的境界,出劍隨心所欲,那份灑脫體現在劍術上自然令人賞心悅目,可惜目前還沒有人達到這個境界。”素雲宮主頗為惋惜,不能領教醉霞道人的劍術確實是個遺憾。神目比丘插口道:“西湖跟你交手的人就是醉霞道人的親兄弟,雖然得到了醉霞道人留下來的馭劍心訣,他的劍術還是沒辦法與醉霞道人相比。”素雲宮主問道:“寶鼎道人的劍術如何?”神目比丘一笑:“這個人的劍術不好看,簡單,實用,從來不管姿勢好不好看。”素雲宮主馬上想到了常霄的武功,這樣的高手確實難當。領教過禦劍術之後伍青陽隨即告辭,少男少女們一起歡聚,自己沒必要攙和。神目比丘特意叮囑一番,無論如何不能讓常霄知道寒冰烈火酒的事,伍青陽心道:不讓我說,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說出來了。


    伍青陽的猜測沒有錯,神目比丘藏不住事,想到什麽說什麽,沒有任何顧忌,隻要見到常霄保管會把寒冰烈火酒的事講出來。離開蓬萊,伍青陽取道泰山,與史懷玉相會。史懷玉已經精心準備了美酒佳肴招待,兩人開懷飲酒,暢談往事。酒到半酣,史懷玉問道:“伍兄消息靈通,小弟有件事請教,能否賜告?”伍青陽搖頭:“賢弟怎麽客氣起來,有什麽事盡管開口。”史懷玉鄭重道:“不是小弟客氣,這件事關乎名門正派的顏麵。”伍青陽一皺眉:“到底什麽事?”史懷玉鄭重道:“近日傳來消息,江湖中出現一名神秘刀客,仗手中寶刀遍會各路高手,四大名門無人能敵。”伍青陽一愣:“有這等事?”史懷玉頗為詫異:“這麽大的事伍兄竟然不知情?”伍青陽點頭:“確實不知,賢弟知道些什麽?”史懷玉道:“我也不知詳情,隻聽說這個人年紀很青,刀法極為精湛,有一式絕技名為怒龍斬,各路高手均敵不住。”伍青陽微微點頭:“都有什麽人敗於怒龍斬之下?”史懷玉一笑:“我的消息並不準確,隻是江湖傳言,伍兄不要當真。據說上清宮的靈木真人首先落敗,邀約三位門長一起到上清宮,交手詳情外人不得而知,結果是四大名門承認這個青年的怒龍斬淩厲高妙,絲毫不遜於當年赤靈神的烈陽七式。”聽到這裏伍青陽不由動容,這件事確實震動江湖。史懷玉接著道:“這個人有意挑戰第一劍客寶鼎道人,可是寶鼎道人雲遊四方,一時找不到。後來此人想到不夜城挑戰,可是非但城主不在,連劍童兄弟也遊玩去了,這個人四處尋找,行蹤不定。”伍青陽沉吟道:“四大名門雖然好麵子,畢竟是武林正宗,說的話應該可信,看來這個青年確實不一般,我要詳細探查一番。”得知此事再也無心吃喝,馬上告辭離開。


    赤靈神乃是與段青霄齊名的高手,靈木真人將怒龍斬與烈陽七式相提並論足以證明這個青年非同小可。離開泰山,伍青陽馬上與丐幫取得聯絡,又與陸文俊接觸一次,了解到這個青年自稱濮雲龍,二十歲上下,血氣方剛。與靈木真人交手的事完全屬實,四位門長的評價也是真的。除了這些還有最新的消息,這個濮雲龍得知常霄不在不夜城,寶鼎道人又不見蹤影,於是到通天堡挑戰,江飛鸞已然敗於怒龍斬之下。伍青陽知道江飛鸞的劍術很高,已經超越了四大名門,連他都不敵怒龍斬,恐怕自己也招架不住。為了了解詳情,伍青陽火速趕奔通天堡,準備向江飛鸞了解一下濮雲龍的武功。江飛鸞這時正在苦思冥想,濮雲龍年紀輕輕,怎能施展出如此高深的刀法?怒龍斬一出,自己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恐怕寶鼎道人也難以抵擋。這時伍青陽來到,雖然沒什麽交情,畢竟是武林同道,又在一起研討過武功,因此江飛鸞親自迎接,見麵笑道:“伍兄此來一定是為了濮雲龍的事,裏麵請。”伍青陽本來以為江飛鸞會悶悶不樂,如今見他神色如常心裏明白,江飛鸞的修為遠非舊日可比,已經不把聲名放在心上了。寒暄之後來到大廳落座,酒宴擺下,伍青陽道:“不瞞堡主,我這次來就是想了解一下濮雲龍的情況,怒龍斬有何神妙之處。”江飛鸞點頭:“我也正在納悶,濮雲龍年紀輕輕,怎能施展出如此老練的刀法?內功獨到,火候老練,好似久經江湖的高手。那怒龍斬更是神來之筆,沒有任何脈絡可循。”伍青陽也覺得奇怪,憑空冒出這樣一個人,一下子把江湖都震動了。江飛鸞問道:“伍兄消息靈通,對這個人知道多少?”


    自從齊士真把手裏的消息網交給陸文俊以後,江飛鸞的消息遠沒有從前靈通,這才問伍青陽。聽到此話伍青陽苦笑道:“這個濮雲龍好似從天上掉下來一般,沒有人知曉他的來曆。”江飛鸞有些失望:“這個人竟然如此神秘。”伍青陽問道:“堡主能否衡量一下濮雲龍的武功?”江飛鸞點頭:“江某是抵擋不住怒龍斬,恐怕寶鼎道人也難以招架。”伍青陽暗吃一驚:“難道濮雲龍竟然超越了第一劍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江飛鸞一笑:“也不能這麽說,要講修為,濮雲龍年紀輕輕,不可能超越眾多高手。關鍵是怒龍斬,這一式刀法好似畫龍點睛之筆,沒有這一式濮雲龍根本無法戰勝靈木這樣的高手。”伍青陽已經明白,濮雲龍本身的武功沒有那麽高,關鍵是怒龍斬。於是接著問道:“照堡主看常霄能不能接住怒龍斬?”因為伍青陽與常霄有兄弟之情,所以直唿其名,旁人大都稱常霄為城主。江飛鸞沉思片刻搖頭:“如果城主先發製人,濮雲龍根本沒機會出刀,可是等怒龍斬施展開以後就不大好說。”伍青陽吃驚道:“怒龍斬竟然如此難當。”江飛鸞輕歎:“江某鑽研武功大半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刀法,那一刻目奪神搖,幾乎難以自主。”伍青陽了解到詳情,當即告辭,首先追蹤濮雲龍。丐幫與陸文俊聯手,很快查出濮雲龍到不夜城撲了空以後,已經北上趕奔蓬萊,目的是找劍童兄弟了解常霄的行蹤。伍青陽很想見識一下怒龍斬,因此馬不停蹄趕奔蓬萊,劍童兄弟不是好相與,八成會與濮雲龍交手,憑這四兄弟的武功完全可以讓濮雲龍使出怒龍斬。路過泰山之時又從史懷玉處取了美酒,順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消息顯示,濮雲龍不急著趕路,每到一處都會瀏覽當地古跡,品嚐美酒佳肴,因此伍青陽也不著急趕路。這時候神目比丘以及素雲宮主一行人還在蓬萊玩耍,根本不關心其他的事。隱仙宮的人個個身手不凡,素雲宮主更是一流高手,再加上劍童兄弟和神目比丘,確實沒什麽好擔心的。


    海市蜃樓確實值得期待,神目比丘堅持要等候,隱仙宮的人也想開開眼界,反正海邊好玩的事情很多。劍童兄弟自然要陪伴心儀的美女,反正有的是錢,盡量滿足這些美女的所有要求。眾人經常泛舟海上,捕魚戲水,利用海風上天玩耍,美酒笙歌不斷,盡情自在逍遙。素雲宮主悶在深山多年,難得有這樣的經曆,因此放開懷抱享受人生,在隱仙宮常霄曾經說過,人要為自己活才能活得精彩。這句話深深打動了素雲宮主,多年來自己背負著家族的重擔,處處操心,除了苦練武功劍術之外就是處理家族事務,督導後輩,難得有一刻清閑,什麽時候才能拋開一切,隨心所欲的過日子?伍青陽提到過靈鷲上人,這位家族的前輩已經放棄了一切,盡情逍遙四海,自己也應該效仿。迴想過去,自己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別人而活,從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日子,如今家族的夙仇已經解決了,後輩們盡情享受青春,自己年紀已經不小了,總要為自己打算,不能總背著家族的包袱。有了這種想法,素雲宮主自然不十分約束後輩,心裏有些遺憾,家族的夙仇了結得太晚,自己已經找不迴逝去的青春了。這是素雲宮主內心深處的想法,不曾對任何人講,這一日神目比丘帶領年輕人到海上玩耍,素雲宮主獨自坐在蓬萊閣上欣賞海景,心裏卻在琢磨自己的將來。正在出神之時忽然感覺到異常,四下掃視,發覺一個年輕人在下麵不遠處癡癡望著自己,眼神直勾勾的一動不動。素雲宮主雖然有三個女兒,五十幾歲年紀,可是內功精湛,保養得法,望之不過三十上下,風姿綽約,韻味十足,處處顯出成熟的誘惑,與那些後輩截然不同。發覺有人窺視,素雲宮主半怒半喜,怒者就是此人無理,喜者就是自己雖然年紀不小,還能吸引年輕人的目光。


    一百四十九章 一見鍾情


    這個青年衣著普通,筋骨強健,明明天氣涼爽偏偏要敞開衣襟,將一條手臂和大半胸膛裸露在外。麵目端正,皮膚泛出古銅色,腰間斜插著一柄刀。一般來講,如果沒有歹心,窺視美人被發覺之後往往要道歉或者借故離開。換做登徒子就會近前套近乎,想方設法討美人歡心。可是這個青年卻沒有任何表示,明知素雲宮主已經發覺還是一動不動,癡癡凝望。素雲宮主不想搭理這個傻小子,側過身去,沒想到青年轉到另一麵繼續凝望,素雲宮主換了方向,青年又跟過去。素雲宮主索性掉過頭來,麵對大海,下麵的青年看不到素雲宮主正臉開言叫道:“就算你是仙女,讓我看看也沒什麽,何必扭扭捏捏?”素雲宮主心裏好笑,哪裏冒出這麽一個傻小子。見素雲宮主不開口,青年繼續叫道:“仙女迴過頭來吧,我給你磕頭還不行。”說完真的磕起頭來。自古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青年竟然向自己跪拜,素雲宮主忍不住笑道:“哪裏來的仙女?”青年一下子跳起來:“原來你不是仙女,太好了,我要娶你做老婆。”素雲宮主啼笑皆非,板起臉斥責道:“哪裏來的狂徒,竟敢如此無理。”青年一本正經道:“我喜歡你就娶你做老婆,有什麽無理的?你等著,我這就上來。”三步並做兩步飛快上樓。素雲宮主不想和這個人糾纏,施展禦劍術輕飄飄躍到蓬萊閣頂上,青年來到樓上找不到美人,撓頭道:“原來真是仙女,被我嚇跑了。”素雲宮主認為這個青年找不到人一會兒就走了,沒想到青年不肯走,口裏喃喃道:“我再到下麵去,沒準仙女還會迴來。”轉身下樓,繼續在下麵等候。素雲宮主並不理會,徑自離開,任憑青年在那裏傻等。


    神目比丘玩耍夠了,領著一班青年男女嬉笑著迴來,素雲宮主不提遇到青年的事,大家聚在一起說笑談心。接連兩日未到蓬萊閣上去,把那個青年完全拋在腦後。伍青陽趕到了蓬萊閣,神目比丘招唿青年男女一同去,素雲宮主認為那個傻小子等不到自己早就走了,沒往心裏去。會麵之後神目比丘開口道:“小伍這麽急趕過來有什麽事?是不是看中了哪一個美女前來提親?”伍青陽笑道:“前輩不要開玩笑,此番重到蓬萊當然是有正經事。”神目比丘不以為然:“這個時候能有什麽正經事?”伍青陽講述濮雲龍的事,神目比丘笑道:“這算什麽事,一個毛頭小夥子能有多大本領?倒是四大名門進步了不少,如果在從前,早就把這個小子秘密除掉了。”伍青陽心裏明白,在常霄的影響下,四大名門的門風確實改變了很多。聽說江飛鸞也抵擋不住怒龍斬,素雲宮主很想見識一下,提出來以後神目比丘搖頭:“還是我先來,管他什麽怒龍斬,摔他幾個跟頭再說。”酒童念念不忘寒冰酒,湊過來問道:“伍莊主這次來沒帶什麽好東西麽?”伍青陽一愣,鶴童笑道:“上次莊主帶來的寒冰酒把他肚子裏的酒蟲勾出來了。”伍青陽這才明白,點頭道:“酒是帶了一些,寒冰酒誰也喝不了多少,難以盡興,我特意挑選了兩種美酒帶來。”酒童大喜,立刻下樓找尋伍青陽的坐騎,發現兩個大葫蘆,喜不自勝,拿下來就往樓上跑。神目比丘沒把濮雲龍的事放在心上,馬上讓人準備好菜,大家熱鬧一迴。菜肴很快擺好,酒童給眾人倒酒,隨時估算葫蘆裏的酒剩下多少。史懷玉釀的酒確實不一般,香氣芬芳馥鬱,久久不散。眾人齊聲喝彩,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伍青陽也把濮雲龍的事放在一邊,向眾人講述自己闖蕩江湖的經曆。神目比丘雖然是前輩,可是多半在峨眉山靜修,閱曆比不上伍青陽。隱仙宮的美女對這些事很感興趣,不時問東問西,伍青陽見聞廣博,隨口解答。正在興濃之時樓下有人大叫:“好酒,我也要喝。”神目比丘一皺眉:“哪裏來的愣頭青。”素雲宮主卻聽出來,這個聲音就是前日糾纏自己的青年,想不到還沒走。果不其然,樓下很快出現了那個青年,一眼看到素雲宮主大笑道:“終於被我等到了,這迴我不上去了,仙女別走,讓我多看一迴。”別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神目比丘問道:“你們誰認得這個傻小子?”眾人一起搖頭,素雲宮主隻好把前日的事講出來,隱仙宮的人不由抿嘴微笑。伍青陽卻注意到青年佩帶的刀,脫口道:“他就是濮雲龍。”劍童問道:“莊主怎知他就是濮雲龍?”伍青陽頗為自信:“江堡主曾經提過,濮雲龍所用之刀形狀特殊,刀柄有骷髏之形,所以我才認定這個人就是濮雲龍。”劍童起身道:“我去會會他。”神目比丘發話:“有我在豈能輪得上你?誰也別動,我先去逗逗他。”話音未落已經失去了蹤影,伍青陽讚道:“這樣的輕功伍某望塵莫及。”素雲宮主知道神目比丘乃是佛門高人,不會犯戒殺生。因為這個青年滿口胡言亂語,自己不便下樓。伍青陽以及一幹後輩都想見識一下怒龍斬,因此眾人一起下樓,酒童兀自抱著酒葫蘆,生怕自己少喝一口。


    神目比丘對任何人都不客氣,下樓之後點指道:“傻小子,你是不是叫濮雲龍?”青年根本沒聽進去,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樓上的素雲宮主。見對方不迴答,神目比丘心裏有氣,上前揪住青年的耳朵就擰,青年吃痛才迴過神,高叫道:“哪裏來的野丫頭,擰我做甚?”神目比丘叉著腰質問道:“誰叫你不理我?”青年反問:“我又不認得你,為什麽要理你?”神目比丘不講理是出了名的,當即反駁道:“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青年搖頭:“你胡說,我根本沒見過你。”神目比丘洋洋得意:“你叫濮雲龍對不對?”青年一愣,撓頭道:“你怎麽知道?”神目比丘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叫濮雲龍,還知道你來這裏做什麽?”很顯然,這個青年就是濮雲龍,因為初入江湖,閱曆很淺,搞不明白其中緣由,當然不信神目比丘的話,連連搖頭道:“我不信。”神目比丘胸有成竹:“你到這裏來是為了尋找不夜城的人,好挑戰城主。”濮雲龍大笑道:“根本不對,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等候仙女。”神目比丘有些詫異,問道:“你不想挑戰了麽?”濮雲龍撓撓頭:“好像有這麽迴事,看到仙女我就忘了,你快走吧,讓我多看幾眼。”神目比丘自然知曉濮雲龍口中的仙女就是素雲宮主,心裏奇怪,這個傻小子的想法與江湖人截然不同。這時候伍青陽與劍童以及隱仙宮的美女來到近前,神目比丘隨手一指:“傻小子,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仙女,這迴看傻了吧?”沒想到濮雲龍仍然緊盯著上麵的素雲宮主,搖頭道:“上麵的才是仙女。”此言一出伍青陽都覺得奇怪,隱仙宮的人自聶九娘以下都是美女,年青貌美,活力充沛,素雲宮主畢竟年事已高。


    神目比丘覺得麵前的傻小子挺有趣,存心逗弄,問道:“如果上麵的仙女到下麵來呢?”濮雲龍不假思索:“下來也是仙女。”眾人都不明白,濮雲龍為何對素雲宮主如此執著。伍青陽一心想見識一下怒龍斬,可是濮雲龍全部心思都在素雲宮主身上。神目比丘笑道:“傻小子,上麵的人不是仙女,跟你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濮雲龍精神一震:“真的麽?你可別蒙我。”神目比丘一撇嘴:“不信拉倒。”濮雲龍大喜,一下子跳起來,高叫道:“我要娶她做老婆。”轉身就上樓。素雲宮主有些不好意思,仍然躲開。濮雲龍來到樓上找不到人,極為失望,下來埋怨神目比丘:“你騙我,仙女又走了。”神目比丘笑道:“誰叫你癩蛤蟆要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這副德性還想討老婆。”濮雲龍辯解道:“我有什麽不好?討老婆有什麽不對?”平心而論,濮雲龍容貌端正,筋骨強健,不管本身武功如何,憑借怒龍斬已經可以躋身高手之林,算得上一等人才。喜歡素雲宮主也沒有錯,隻是大家都清楚,素雲宮主已經有三個女兒,至少比濮雲龍年長三十歲,兩個人不大可能走到一起。可是濮雲龍的態度極為堅決,把挑戰的事完全拋在腦後,一門心思等候素雲宮主出現。大家都已經看出,濮雲龍對素雲宮主已經達到了癡迷的程度,伍青陽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濮雲龍為情所困,武功必然打了折扣,隻好暫時離開。神目比丘也不想打擊濮雲龍,招唿大家一起到海上玩耍,濮雲龍仍然留在蓬萊閣等候,滿腦子都是素雲宮主,把所有的事都拋開。


    素雲宮主與大家會麵,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這個年紀還遇到這樣的事。神目比丘笑道:“那個傻小子鐵了心了,十頭牛也拉不迴來。”素雲宮主搖頭:“濮雲龍年紀輕輕,閱曆太淺,過不了多久就會移情別戀了。”琴童卻提出另一種看法:“我看不然,這個濮雲龍閱曆雖然不深卻不是愣頭青,眼神極為堅定。靈木作為上清宮的門長必然有獨門絕技,江飛鸞的劍術也非同小可,不可能輸給一個傻小子。”劍童也表示認同:“僅憑一手怒龍斬不可能戰勝這兩名高手。”神目比丘想了想點頭:“道理不錯,可是我們講的不是武功,而是男人的癡情。”四兄弟中劍童的武功最強,要講見識還是鶴童最明白,當即提出自己的觀點:“我看濮雲龍不會輕易移情別戀,如果不懂武功,明白差距以後很快就會放棄,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可是濮雲龍武功精湛,怒龍斬更是當今絕技,這樣的人一旦動了情決不會輕易放棄。”神目比丘一揮手:“把他轟走也就是了。”櫻桃忽然插口道:“那個傻小子喜歡我娘,幹脆讓我娘把他娶了。”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愣,原來隱仙宮一向由女子當家作主,成親時都是以居高臨下的態度。素雲宮主首先斥責道:“胡說什麽?”有神目比丘在身邊,櫻桃沒有顧忌,反駁道:“我哪裏錯了?”素雲宮主麵色一紅,就想教訓女兒,神目比丘攔道:“櫻桃的話提醒了我,這個小夥子滿不錯的,既然一片癡心,你就娶過來也是美事。”素雲宮主頗為尷尬,神目比丘武功遠在己上,地位尊崇,不好得罪。沒有辦法,跺腳道:“前輩無狀,我走了。”閃身就走,可是神目比丘已經攔在前麵,嘻嘻笑道:“在這個距離誰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這麽說並不誇張,神目比丘輕功獨步天下,素雲宮主連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隻好悶坐在一邊。神目比丘笑道:“我是為你好啊,跑什麽?濮雲龍其實滿不錯的,年輕有為,武功也不錯。”素雲宮主皺眉道:“前輩不可亂說,我的女兒都出嫁了。”神目比丘不以為然:“年紀大算什麽?皇帝選美女都是十六七歲,那些高官納妾也是越年輕越好,可他們自己都是老頭子了。憑什麽男人可以挑肥揀瘦女人就不行?”聽到此話素雲宮主心裏一動,常霄的話又浮現出來:人要為自己活才能活的精彩。自己的顧忌是什麽?年齡差距沒有關係,主要是怕後輩笑話,被江湖人恥笑。自己的路自己走,旁人愛怎麽說與自己有什麽關係?想到這裏態度有些轉變。聶九娘正容道:“娘不必多慮,前輩的話沒錯,多少年來都是男人淩駕於女子之上,如今我們就要反過來。”酒童湊過來幫腔:“就是,九娘說一,我決不說二,讓我打狗,我決不罵雞?”素雲宮主忍不住微笑,神目比丘趁熱打鐵:“我看那個傻小子滿不錯的,你就把他娶過來,聽話就留著,不聽話一腳踢開,連休書都不給他,讓他自己哭去。”在眾人的慫恿下,素雲宮主拿定了主意,決定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濮雲龍仍然在蓬萊閣附近等候,滿腦子都是素雲宮主,自己也搞不明白原因,年輕美貌的女子不是沒見過,可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素雲宮主。因為素雲宮主來去無蹤,隻能在這裏等候。每日裏胡思亂想,渾渾噩噩。眼看一天又過去了,仙女還是沒出現,濮雲龍拎著一壇酒悶頭猛喝。平日裏酒量不小,可是如今精神不集中,很快就覺得頭昏腦脹,濮雲龍順勢躺倒,希望仙女能在夢裏出現。朦朧中天際飛來一隻仙鶴,上麵端坐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仙女,濮雲龍大喜,顧不得別的,爬起來就叩頭。仙女來到近前,輕輕躍下仙鶴,柔聲道:“你我前生有緣,快隨我到天府逍遙。”牽著濮雲龍的手躍上仙鶴,濮雲龍握著仙女的手喜不自勝,仙女弱不禁風,輕輕把身子靠過來,濮雲龍張開雙臂擁住,興奮到了極點。夜半時分,素雲宮主獨自來尋濮雲龍,發覺濮雲龍醉倒在一個涼亭裏,緊緊抱著一根柱子,口裏喃喃嘟囔著什麽。素雲宮主心裏好笑,輕輕提起剩下的半壇酒,一股腦兒倒在濮雲龍頭上。濮雲龍正做著美夢,忽然覺得渾身冰涼,睜眼一看,自己抱著的根本不是仙女,而是一根柱子,怒氣上湧,跳起來叫道:“誰敢戲弄我?”素雲宮主輕輕哼了一聲,濮雲龍轉頭一看,登時愣在那裏,張大了口說不出話。素雲宮主開言道:“是我澆醒你的,不服氣亮出刀來。”濮雲龍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一咧嘴,確定不是夢,馬上叩頭:“仙女真的來了,千萬別急著走。”素雲宮主板起臉吩咐道:“跟我來。”飄然而行,濮雲龍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一百五十章 神秘古洞


    月光輕柔,微風拂麵,燈火明滅,蓬萊閣披上了銀紗,更顯得古樸莊嚴。景致固然美,濮雲龍的心裏更美,雖然衣服濕漉漉的還有酒氣,海風一吹渾身冰涼,可是胸膛裏的心卻是火熱。素雲宮主自顧前行,把濮雲龍領到一所庭院中,推開一扇門吩咐道:“進去沐浴更衣,清洗之後再來見我。”一句話也不多說,徑自進入另一道門。濮雲龍不敢多問,老老實實進門,屋裏已經預備了香湯,旁邊擺著簇新的衣服。濮雲龍本來天不怕,地不怕,到了這個時候卻好似幼童初進學堂見到師長一般,小心翼翼。輕手輕腳脫下衣服,水溫不涼不熱,極為舒適。濮雲龍仔細搓洗,盡量不發出聲音,生怕驚動了隔壁的仙女。仔仔細細洗過之後,濮雲龍穿上新衣服,帶上自己的刀,對著鏡子整理多時才來到隔壁門前。還沒敲門,門已經開了,門後卻沒有人,仙女在屋子正中高坐。濮雲龍認定素雲宮主是仙女,自然不覺得奇怪,緩步進門,彎腰低頭,目不斜視。素雲宮主吩咐:“抬起頭來。”濮雲龍當然聽從,素雲宮主打量一番微微點頭:“這才像樣,你叫什麽?哪裏人世?”濮雲龍老老實實迴答:“濮雲龍,祖籍關外。”素雲宮主喝道:“胡說。”濮雲龍一哆嗦,跪倒在地請罪:“仙女恕罪,我確實不叫濮雲龍,真名是龍雲圃。”素雲宮主當然不了解真情,隻是為了立威,沒想到一下子問出了實情,當下不動聲色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於我。”龍雲圃叩頭不止,連連請罪,素雲宮主神色稍和:“念你初犯,姑且饒恕一迴,起來說話。”龍雲圃如釋重負,擦了一把汗起身。素雲宮主冷冷道:“為何隱去本名?”龍雲圃再不敢隱瞞:“祖上遺訓,闖過萬刀堂才有資格進入中原,不得族長允許不得使用龍姓。我雖然闖過了萬刀堂卻沒有得到族長允許,這才把真名顛倒。”素雲宮主心裏一動,龍氏家族,是不是聶氏家族的夙仇?


    當初常霄已經解決了兩個家族之間的仇怨,隱仙宮的人得以恢複自由,素雲宮主也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可是麵前的龍雲圃竟然來自龍氏家族,一時勾起了心底的怒氣,嗬斥道:“給我跪下。”龍雲圃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請罪,看到龍雲圃誠惶誠恐的樣子素雲宮主心裏一軟,柔聲道:“起來吧。”龍雲圃感覺如沐春風,歡喜之極。素雲宮主問道:“這麽說怒龍斬就是你們祖上流傳下來的絕技嘍?”龍雲圃點頭:“怒龍斬秘籍一直由族長保存,闖過萬刀堂才能練習。”素雲宮主考慮一番開言:“實話對你說,我不是什麽仙女,不過也不是普通的女子,不會做任何人的老婆。”龍雲圃低頭道:“不敢癡心妄想,隻要能跟隨左右就心滿意足了。”素雲宮主點頭:“念你一片癡心,我就收你做個隨從,今後你要任憑驅使,任勞任怨。”龍雲圃滿口應承:“決不敢有半句怨言。”素雲宮主吩咐:“今後不要叫我仙女,免得讓人笑話。我喊你草蛇,你稱唿我宮主。”龍雲圃點頭答應:“今後我就是草蛇。”素雲宮主給龍雲圃起名草蛇有貶低龍氏家族的意思,龍雲圃已經癡迷,顧不了許多了,能跟在美人身邊已經是三生有幸了。素雲宮主考察龍雲圃的武功,發覺龍雲圃的刀法極為嫻熟,好似千錘百煉的高手,詢問之下得知,龍氏家族的先祖設立了萬刀堂,專門考察後輩的武功,萬刀堂裏包羅萬象,變化極為複雜,能闖過萬刀堂就能從容麵對各路高手。另外龍氏家族的內功心法也是極盡巧妙,不遜於聶氏家族。至於怒龍斬,在這樣的情形下無法施展,以後再說。確定龍雲圃對自己死心塌地,素雲宮主也就放下心,帶著他與神目比丘一幹人會合。


    龍雲圃的刀法內功都是一流,輕功就遜色不少了,跟不上素雲宮主,免不了被數落幾句。會麵之後大家嘻嘻哈哈取笑一迴,素雲宮主抱怨新收的隨從輕功不行,神目比丘馬上出頭:“我看這個小夥子滿順眼的,教他兩手。”龍雲圃心裏當然不服氣,可是接觸之下才明白,這個丫頭的輕功實在了得,遠非自己能及,這才虛心求教,有了一定收獲。隱仙宮的後輩自然要道喜,大家熱鬧一迴,素雲宮主告誡這些後輩,聶氏家族的規矩是能者居上,這個隨從的武功誰也比不上,旁人不得隨意支使。劍童兄弟當然明白,如果不是被情所困,這樣的高手不可能甘居人下。而龍雲圃的眼裏隻有素雲宮主一個人,別人說的話根本不管用。事情演變成這樣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一位青年高手放棄大好的前程,甘心投入石榴裙下實在讓人想不通。素雲宮主的心裏也沒底,龍雲圃武功一流,隻是被情所困,說不定什麽時候想開了就會離開自己。另外龍氏家族恐怕也不會容忍龍雲圃如此胡為,如果出麵幹預,龍雲圃的態度很難說。雖然龍雲圃百依百順,素雲宮主也沒有問及龍氏家族的情況,先祖定下規矩,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利用龍雲圃的癡情了解龍氏家族內幕有欠光明。龍雲圃倒是很滿意,所有心思都放在素雲宮主身上,惹得聶九娘一班姐妹羨慕不已,這樣癡心的男人並不多見。一行人繼續留在蓬萊,每日裏變著法玩耍,可是海市蜃樓遲遲不出現,神目比丘堅持不肯走,旁人也想見識一下,反正沒什麽事,一行人盡情逍遙,把所有事情拋在腦後。


    靈木真人和江飛鸞都是聲名赫赫的高手,兩人相繼落敗當然是轟動江湖的大事,很多人在追尋怒龍斬的來源。這時候忽然傳出驚人的消息,泰山黑龍潭裏隱藏著一個古洞,裏麵有無數珍寶,除此之外洞裏石壁上還有前人留下的刀法,怒龍斬就是出自這裏。已經有人探查過,洞口隱藏在水下,有一個巨大的轉輪刀閘擋住,誰也進不去。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開了,有不少人趕往泰山。伍青陽得知此事心裏奇怪,既然有轉輪刀閘阻住,怒龍斬是怎麽傳出來的?經過調查得知,原來每到水枯的時候轉輪刀閘會出現停頓,水性好的人可以穿過刀閘進入古洞。可是每次停頓的時間很難確定,如果沒來得及出來就會死在裏麵。因為四大名門和江飛鸞都承認怒龍斬的厲害,很多江湖人都動了心,紛紛趕奔泰山,都想得到古洞裏的寶藏和神奇武功。伍青陽核實過後確定這個消息屬實,到泰山尋寶的人中不乏名門高手。這些人有的是為了寶藏,有的是為了武功,貪婪之心一起很難說會發生什麽事。因此伍青陽再次來到泰山,落腳點當然是史懷玉的酒店,史懷玉當然清楚這件事,明白伍青陽的來意,安排伍青陽住在山間一所庭院,把酒店交給兒子,自己與老朋友盤桓。伍青陽詢問詳情,史懷玉長歎一聲:“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毀在貪欲之下,從事發到如今,已經有數十人因為寶藏死於非命。”伍青陽頗為感慨:“為了這看不見摸不著的寶藏喪命實在不值得。”史懷玉搖頭:“寶藏倒不是空穴來風,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古洞裏確實隱藏著一批寶藏,而且石壁上確實有武功圖譜。”伍青陽一皺眉:“真有此事?”如果古洞裏確實有寶藏,事情就不好辦了。


    史懷玉也是老江湖了,當然不會胡言亂語,解釋道:“這些天已經有不少人想辦法進入古洞,多半喪身在轉輪刀閘之下,也有數人進入古洞,卻隻有一人生還,此人就是太湖蔣氏兄弟中的老二。”太湖的蔣氏兄弟屬於綠林道,武功一般,水性極好,很講交情,伍青陽略有耳聞,點頭道:“蔣氏兄弟算得上好漢,不會弄虛作假。”史懷玉接著講:“蔣老二能成功最大的原因不是水性好,而是不貪心,見好就收。據他講,古洞裏確實有成箱的珍寶,石壁上的武功圖譜極為深奧,根本看不懂。最兇險的就是洞裏極為憋悶,唿吸困難,憑他的本事最多堅持一柱香的時間。除去水裏的功夫,隻能在洞裏停留片刻。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多看,蔣老二包了幾樣珍寶就出來了。別的人都是看到珍寶和圖譜,貪念大起,不舍得離開,活活悶死在洞裏。”伍青陽對洞裏的武功圖譜很感興趣,問道:“石壁上的武功圖譜有何玄虛?”史懷玉笑道:“蔣老二那兩下子還不如我,能看出些什麽?據他講,當時草草瀏覽了一下,石壁上繪滿了圖形,有劍法,刀法,還有修煉內功的經絡圖,他隻記得幾個簡單的姿勢,據行家看過,好像是失傳已久的華佗五禽戲。”聽到這裏伍青陽登時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比想象中嚴重多了。如果古洞裏確實有寶藏和神奇的武功,必然會引起一場血腥的爭奪,不定會有多少人喪生。伍青陽老於世故,考慮到這件事的兩個可能,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如果古洞的出現確實屬於意外,事情就有迴旋的餘地,怕就怕這件事是人為操縱之下的一個陰謀。”史懷玉吃了一驚:“不可能吧?誰有這麽大的神通?”伍青陽鄭重道:“我曾經與丐幫幫主紫雲姑和接手齊士真事業的陸文俊接觸過,他們兩方都沒有查出消息的來源。”


    丐幫弟子遍天下,陸文俊的眼線也是無處不在,按說不可能查不出來。史懷玉雖然承認伍青陽的懷疑有道理還是不肯認同,解釋道:“伍兄的顧慮自然有理,可是要說這件事是別有用心之人布的局還是讓人難以置信。進入古洞的人不可能到處宣揚,查不出準確來源完全有可能。再說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手筆布這個局?首先這個人要有巨大的財富和龐大的人力物力,還要有失傳多年的武功圖譜,就算擁有了這些,他怎麽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龐大沉重的轉輪刀閘沉到黑龍潭?據行家指點,這個轉輪刀閘設計極為巧妙,當今之士沒有人能破解。如果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完全可以把江湖握在掌中,還有什麽必要布這個局?”伍青陽點頭:“我也不能肯定,隻是隱隱覺得這件事有人為操縱的跡象。”史懷玉搖頭:“伍兄多慮了,古洞的出現純屬偶然。”伍青陽還是有些懷疑,提出自己的理由:“換個角度考慮,這個洞是做什麽用的?如果是武林高手潛修之地為何會有大批的珍寶?如果是前人藏匿珍寶的所在為何會有武功圖譜出現?”史懷玉笑道:“這個不難解釋,古洞裏的武功圖譜和財寶未必是同時代的,誰先誰後並不重要。”伍青陽思維敏銳,馬上想到了關鍵所在:“要想核實這件事情的真相首先要了解蔣老二帶出的珍寶出自何時何地,還要找到濮雲龍詢問一下怒龍斬的出處。”史懷玉笑道:“伍兄俠名遠播,蔣老二一定給麵子,找到濮雲龍也不難,就怕問不出實情。”伍青陽當然明白,怒龍斬是濮雲龍最大的秘密,要問出來很不容易。史懷玉叮囑道:“伍兄如果要查明真相最好快些著手,已經有人準備淘幹黑龍潭的水了。”伍青陽一驚,如果黑龍潭幹枯進洞就容易多了,轉念一想登時釋然:“既然轉輪刀閘設計巧妙,黑龍潭的水一定連著水脈淘不幹。”史懷玉點頭:“還是伍兄想的周到,如此巧妙的設計不可能被這樣笨的方法破解。”伍青陽起身:“事不宜遲,我馬上去找蔣老二。”


    蔣氏兄弟有了一些收獲之後已經離開泰山,因為所得僅有幾件珍寶沒有引起重視。伍青陽火速趕到太湖,蔣氏兄弟在太湖經營多年,頗有些影響,很容易尋找。伍青陽乃是當今一流劍客,在蔣氏兄弟看來遙不可及,聽說消息極為歡喜,一起前來迎接。見麵之後態度謙恭,伍青陽從來不擺架子,和顏悅色,寒暄之後登船,蔣氏兄弟擺下了酒宴盛情款待。伍青陽說明了來意,蔣氏兄弟已經猜出了幾分,提起古洞蔣老二心有餘悸,長籲一口氣:“能揀迴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說什麽我也不再去那個鬼地方了。”伍青陽問道:“洞裏的情形如何?”蔣老二當然記得清清楚楚,輕歎道:“說起來真是九死一生,總算我的水性不錯,能在水裏換氣,否則十條命也沒了。最可怕的還是轉輪刀閘,遠遠看著轉得並不快,隻要水性好完全可以從空隙中穿過去。可是靠近之後才發覺,轉輪刀閘周圍有一道旋轉的暗流,力量極為強大,隻要陷身其中就會身不由己,把身軀自動送到刀口上去。”伍青陽納悶道:“進不去不能退出來麽?”蔣老二苦笑:“一旦陷身旋渦,再想抽身就難了。還好我隨身的蛾眉刺夠結實,我又有些經驗,這才得以穿過去。”伍青陽點頭:“原來如此。”蔣老二接著講述:“水裏的兇險看得見,摸的著,出水之後的危險卻是無形無影,更加厲害。一般來講,出水後第一件事就是換氣,可是洞裏憋悶之極,根本無氣可換,如果把僅存的一點氣唿出去馬上就會斃命。總算我加了小心,不急著換氣才得以無恙。”伍青陽最想知道的是洞裏的武功圖譜,詢問道:“石壁上除了圖譜之外有沒有文字?”蔣老二點頭:“字倒是有,與如今的字有很大差別,我不大認得。那些圖譜我也看不懂,出來以後憑著記憶畫下了幾張,莊主是大行家,一看便知。”伍青陽心裏歡喜,總算有些收獲,憑自己的閱曆應該可以看出些端倪。


    一百五十一章 往來奔波


    蔣老二取出數張圖畫,伍青陽雖然見多識廣也看不出究竟,這些圖畫上的姿勢前所未見,蔣老二解釋道:“因為有很多人關注怒龍斬,我主要看了一會兒刀譜,時間緊迫,隨便拿了幾樣東西就退出來了。”伍青陽點頭問道:“那幾樣東西找行家看過了麽?”蔣老二笑道:“不用找別人,我四弟就是大行家。”蔣老四近前道:“從材料和做工到提款完全可以確定,這幾件東西出自唐代皇室,每一件價值都在萬兩以上。”伍青陽找不出整件事情的破綻,準備告辭,詢問道:“這幾張圖畫能否讓我帶走?”蔣老二笑道:“莊主太客氣了,我們兄弟留著這些圖畫有什麽用?”伍青陽道謝之後馬上告辭,帶著圖畫趕奔通天堡,江飛鸞見識過怒龍斬,如果圖畫上的刀法確實是怒龍斬應該可以看出來。泰山寶藏的事轟動一時,江飛鸞自然知曉,可是沒往心裏去。這樣的事多半虛多實少,寶藏再多對自己也沒什麽意義,得到多麽高深的秘籍自己也不可能超越常霄。伍青陽的到訪讓江飛鸞覺得意外,這位青陽劍客往來奔波到底是為了什麽?會麵之後伍青陽說明來意,江飛鸞笑道:“伍兄一向灑脫,這一迴怎麽一反常態?難道也相信寶藏神功這樣低劣的騙人手段麽?”伍青陽搖頭:“堡主不知,這次泰山寶藏的事影響不小,有很多人牽扯其中,如今已經有數十人喪生,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不定會死多少人。”江飛鸞點頭:“原來伍兄又動了俠義心腸,怎麽樣,古洞裏真有寶藏和武功圖譜麽?”伍青陽輕歎:“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古洞裏藏有一批價值巨大的財寶和武功圖譜。”江飛鸞一皺眉,隨即笑道:“那也沒什麽,把珍寶都給我隻能帶來麻煩,那些武功圖譜對我也沒什麽用。”對於江飛鸞的灑脫伍青陽表示認同,天下沒有無敵的武功,常霄的根基隻是最普通的六合刀法,如今卻淩駕於各路高手之上,唿風喚雨。


    提到怒龍斬江飛鸞才打起精神,伍青陽把自己會見蔣氏兄弟的經過講述一番,取出圖畫。江飛鸞仔細觀看,沉吟多時提出自己的看法:“這幾式刀法不是怒龍斬,不過卻與怒龍斬有一定淵源。”伍青陽大為奇怪,難道怒龍斬真的出自這個古洞?江飛鸞笑道:“弄清楚這件事最簡單不過,找到濮雲龍問一下不就清楚了麽?”伍青陽搖頭:“沒那麽容易,濮雲龍為何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泄露出來?”江飛鸞點頭:“這倒也是,伍兄可以把這些圖畫拿給濮雲龍看一看,相信能有所收獲。”伍青陽猛醒:“我怎麽沒想到。”因為濮雲龍癡迷於素雲宮主,這時候應該還在蓬萊,伍青陽馬上告辭,離開通天堡趕奔蓬萊。這段時間是龍雲圃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日子,成為素雲宮主的隨從以後可以經常接觸,對素雲宮主更加癡迷。自己心裏也不明白,隱仙宮的後輩個個美豔動人,容光煥發,偏偏對自己沒有任何吸引力。不管怎麽看素雲宮主都是最美的,沒有任何人可以相比,休說見到人,聽到聲音就會讓自己激動不已。經過接觸龍雲圃已經知曉,素雲宮主有三個女兒,最少也有五十多歲了。這些並不影響龍雲圃的癡情,在內心深處,龍雲圃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占有欲,素雲宮主是高高在上的仙女,自己是再普通不過的凡夫俗子,能跟隨左右已經是三生有幸了。雖然被情所困,龍雲圃畢竟是苦修多年的高手,除了素雲宮主,誰也不放在眼裏,就連聶九娘和櫻桃也無法支使。神目比丘對誰都是唿來喝去,如今這個龍雲圃不聽話當然要想辦法教訓一下。


    對於這位前輩高人,素雲宮主也沒有辦法,神目比丘心裏清楚,龍雲圃不服氣最大的原因就是怒龍斬,他認為這是舉世無雙的刀法,就連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也未必接得住。因此神目比丘決定領教一下怒龍斬的厲害,如果自己破解了怒龍斬,龍雲圃就沒有任何倚仗,乖乖俯首。怒龍斬乃是當今絕技,每個人都想見識一下,神目比丘修為已入化境,不會有什麽危險,因此大家一起攛掇。別人說的話不管用,隻能找素雲宮主。經過考慮之後素雲宮主答應下來,內心裏也想見識一下龍氏家族的絕學。龍雲圃對素雲宮主俯首帖耳,滿口應允,一行人乘船出海,紅日初升,清爽的海風撲麵,龍雲圃與神目比丘在船頭對麵而立,素雲宮主與隱仙宮一幹後輩以及劍童兄弟在側麵觀看。開始的時候龍雲圃沒把神目比丘放在心上,經過素雲宮主告誡才明白,神目比丘已經是百齡開外的高人,內功出神入化,除了怒龍斬之外,自己其餘的武功根本用不上。這次交手注定不會拖延,就看神目比丘能不能接住怒龍斬。龍雲圃在素雲宮主麵前低聲下氣,麵對其他人卻是傲骨英風,筆直立在船頭,手扶刀柄,人與刀已經融為一體。在場的人都是行家,就憑這一點已經可以確定,龍雲圃確實是當之無愧的高手。神目比丘當然明白,靈木和江飛鸞都不是等閑之輩,先後敗於怒龍斬之下足見這一路刀法非同小可。兩人對峙多時還是紋絲不動,四下裏寂靜一片,隻有風吹衣衫獵獵作響。這是另一種比試,龍氏家族的武功一直沒有外傳,既然能與聶氏家族的先輩抗衡自然有獨到之處。龍雲圃經過艱苦的磨練,定力自然不凡,與神目比丘對峙多時絲毫不落下風。


    等候了多時,龍雲圃已經感覺到神目比丘的強大,麵對這個人好似麵對一座高不可及的山峰,如果自己不抓住機會的話恐怕連出刀的力氣都要耗盡了。因此凝聚全身的精力亮出了刀,一道寒光閃過,日光映照下好似彩虹一般絢麗。隨著刀勢展開,龍雲圃整個人都變了,七彩的光芒映襯下好似天神一般威武不群。隱仙宮的美女們本來看不起龍雲圃,這一刻才感覺到這個年輕人的不凡之處。神目比丘自然全神貫注,龍雲圃的刀勢展開,精光四射,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魔力,讓人神魂飄蕩,難以自主。神目比丘雖然感覺到對方刀勢的威力卻能保持靈台明澈,自己心裏明白,多虧了寒冰尺,要不是這件寶貝自己很難保持清醒。龍雲圃進步揮刀,刀光躍動下好似怒濤一般撞向神目比丘。眾目睽睽之下神目比丘身形巧妙一旋,好似海燕穿過波濤一般穿出,毫發無傷。龍雲圃看到怒龍斬無功一下子愣在當地。神目比丘挑起大指讚道:“好刀法,難怪江飛鸞抵擋不住。”龍雲圃一直認為怒龍斬天下無敵,這一次失手實在出乎意料。素雲宮主心裏歎息,這樣的刀法確實巧奪天工,龍雲圃隻有二十歲已經如此了得,他的上輩又當如何?憋了半天龍雲圃才開口詢問:“你是如何脫身的?”如果在別的場合,神目比丘一定會大吹大擂一番,如今看龍雲圃受到了很大打擊,不忍心欺騙,實話實說:“怒龍斬確實厲害,我沒有受到影響最大的原因就是寒冰尺,這件寶貝放在懷裏能保持靈台明澈。當然,我的輕功身法也是一等一的。”龍雲圃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比試結束,大家又坐到一起,談論的話題當然是怒龍斬。龍雲圃終於明白,怒龍斬並不是天下無雙的刀法,心情難免鬱鬱。因為劍童兄弟經常提到常霄,龍雲圃開言問道:“如果不夜城主麵對怒龍斬會是何等局麵?”別人還沒來得及說神目比丘搶先道:“如果麵對常霄,你根本沒機會出刀。如果他等你展開怒龍斬再出手,你就沒有活命的機會了。”龍雲圃大吃一驚,如果在比試之前自己一定不會相信,如今不信是不行了,喃喃道:“怎麽可能?”神目比丘笑道:“你才二十歲就想超越那個家夥太天真了,我都一百多了都打不過他,其實你能施展這樣的刀法已經很了不起了。”雖然如此龍雲圃還是有些垂頭喪氣。素雲宮主與常霄交過手,當然明白神目比丘沒有誇大,安慰道:“不夜城主乃是當今江湖中首屈一指的超級強人,無人能望其項背。怒龍斬固然是罕見的絕學,可你畢竟隻有二十歲,如果繼續努力還是有機會的。”別人說的話不管用,素雲宮主的話卻說到了龍雲圃心裏,神色大見緩和。神目比丘故態複萌,又開始吹噓自己的武功,這裏確實沒有人能比,所以大家隻有聽著。素雲宮主心裏有些奇怪,怒龍斬確實奇幻莫測,雖然龍雲圃功底不夠,沒有施展出精華也可看出,一旦發揮到十成必然是石破天驚的一擊,神目比丘也未必能脫身。可是怒龍斬與龍雲圃本身的刀法有些不同,不像是同一源流。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怒龍斬是龍氏先祖巧悟天機得到的絕學,與原來的刀法不同並不奇怪。談笑間神目比丘皺眉道:“我怎麽覺得怒龍斬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到過。”龍雲圃皺眉道:“不可能,這一代家族裏隻有我一人得到怒龍斬,我的祖上習武者至少有十輩未曾進入中原,你不可能見過。”


    因為兩個家族之間的夙仇已經了結,原來的秘密已經可以公開了,所以龍雲圃沒什麽顧忌。原來龍氏家族的規矩是文尊武卑,家族裏的大小事務一向由習文者做主,習武者地位低了很多,受到很多限製。神目比丘本來也沒有什麽根據,隻是覺得怒龍斬的風格有些眼熟,既然龍雲圃如此堅持也就不提了。本來龍雲圃一直想挑戰常霄,如今知道差距也就死了心了,反正能在素雲宮主身邊已經心滿意足了。劍童兄弟一致認為,怒龍斬厲害的地方不在淩厲的刀勢,而在令人眩目的魔力,在那一刻很難保持清醒的神智,這樣看來江飛鸞落敗也就不足為奇了。經過這次比試大家都對龍雲圃另眼相看,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伍青陽趕到的時候一行人還在遊玩,會麵之下神目比丘笑道:“小伍真有心,知道我們的酒喝沒了,又送來這麽多。”原來伍青陽知道神目比丘的脾氣,不帶好酒一定沒好氣。大家取笑一迴落座,伍青陽說明了來意,神目比丘哼了一聲:“活該,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寶藏也好,神功也罷,總不如性命重要,這些蠢人願意送死,與人無關。”伍青陽點頭:“前輩所言極是,隻不過世上愚人太多,看不透其中關鍵。”這次主要是為了怒龍斬,當然與龍雲圃有關,聽說此事龍雲圃頗為不然,怒龍斬乃是家族傳下來的,怎麽可能出現在古洞裏?可是看過圖畫之後不由得目瞪口呆,這幾幅圖畫雖然有些走形,卻可以看出,就是怒龍斬的起手勢。伍青陽也覺得詫異,素雲宮主推斷:“或許那個古洞是龍氏先祖坐化之地,那些珍寶不是出自唐代皇室麽?時間剛好合適。”伍青陽點頭:“有這個可能。”因為年代久遠,龍雲圃也不清楚先祖的情況,目前看來確實隻有這一種解釋。神目比丘最想得開,叫道:“不管他,我們盡管自在玩耍,他們願意送死關我們什麽事?”眾人一起點頭。


    伍青陽聽說神目比丘輕鬆避開了怒龍斬當然要詳細詢問一下,神目比丘指手畫腳吹噓一番,虛多實少,還是素雲宮主交代一下才大致明白。因為擔心泰山寶藏的事進一步擴大,伍青陽離開蓬萊重迴泰山,臨行時神目比丘還叮囑好酒的事,伍青陽滿口答應,連常霄都對這位前輩沒辦法何況自己?離開蓬萊,取道泰山,半路上就聽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泰山黑龍潭古洞中的寶藏以及洞裏的武功圖譜一夜之間消失無蹤,轉輪刀閘被毀。對這個消息伍青陽半信半疑,什麽人有這樣的手段?要知道黑龍潭附近至少有一千餘人,就算這個人有本事攻破轉輪刀閘,怎麽能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把古洞裏的寶藏運走?帶著滿腹疑問,伍青陽火速趕到泰山,見到史懷玉劈頭就問:“寶藏真的被人取走了麽?”史懷玉點頭:“古洞裏隻剩下空箱子,石壁上的圖譜完全被毀,顯然已經被人拓走。”伍青陽詢問詳情,史懷玉講述經過,原來轉輪刀閘毀於一柄罕見的利器之下,從各種跡象上來看,進入古洞者有六七人左右,武功極為了得,都可以閉氣半個時辰以上。這些人把古洞裏的珍寶包在包裹裏,拓走石壁上的圖譜,悄然離開,竟然沒有驚動守在黑龍潭附近的人。聽完經過伍青陽不由緊鎖眉頭,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什麽樣的利器能毀掉巨大笨重的轉輪刀閘?”史懷玉笑道:“當然是斬金截鐵的神兵利器。”伍青陽搖頭:“就算是斬金截鐵的利器也無法毀掉巨大笨重的轉輪刀閘,何況是在水裏?當今之世,最為鋒利的利器首推甘露寶劍,可是第一劍客寶鼎道人也沒有這個能力毀掉轉輪刀閘。”聽伍青陽這麽一說史懷玉也覺得奇怪:“既然如此,做這件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伍青陽沉吟片刻道:“黑龍潭古洞裏麵的寶藏突然出現,突然消失,這裏麵一定大有文章,至少引出了一股神秘,強大,而且未知的勢力。”


    一百五十二章 異軍突起


    史懷玉也算得上老江湖了,當然明白伍青陽話裏的含義,連連點頭:“不錯,取走寶藏的人神通廣大,遠非我等所能測度。小弟心裏有個疑問,當今武林魁首不夜城主有沒有這個能力?伍兄與不夜城主交非尋常,當可明了。”伍青陽搖頭微笑:“常霄當然有這個能力,龍鱗寶刀雖然比不上甘露寶劍鋒利,可是他的刀法已經登峰造極,威力之強大絕非普通人所能想象。他的手裏也確實控製著一批高手,做這件事輕而易舉,當今江湖具備這個能力的人非他莫屬。隻是他沒必要做這樣的事,寶藏也好,神功也罷,對他都沒有意義。所以我說做這件事的人來自一股未知的勢力,從各方麵跡象看來,這股勢力非同小可。”史懷玉出主意道:“要弄清楚真相也容易,隻消與丐幫和陸文俊聯手就可明了一切。”伍青陽搖頭:“毀掉轉輪刀閘的人一定是武功卓絕的高人,至少與神目比丘,五木真君這樣的高人不相上下,丐幫與陸文俊都不具備這個能力。”史懷玉笑道:“隻要不夜城主出麵,一切迎刃而解。”伍青陽苦笑:“難就難在這裏,最近常霄忽然銷聲匿跡,六個妻子也不見蹤影。”史懷玉開解道:“伍兄不必多慮,江湖從來就沒有真正平靜的一天,所謂江山代有能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伍青陽點頭:“這話也對,江湖人隨時都要麵對未知的風浪,用不著我來操心。”史懷玉話鋒一轉:“自從得到《酒經》以來,我多方籌措,已經釀出烈火酒,伍兄要不要嚐嚐?”伍青陽微笑道:“我說今日賢弟沒有用寒冰酒招待我,原來烈火酒已成,那是非嚐嚐不可。”史懷玉親自到後麵取出一個小壇,小心倒入玉杯中,酒色呈現暗紅色。伍青陽舉杯要喝,史懷玉叮囑道:“伍兄小心些,烈火酒酒力極為霸道,入口之時不覺得怎樣,一旦入腹就好似烈火焚燒一般,我隻喝了一小口就覺得承受不起。”伍青陽點頭,提起真氣之後才慢慢喝酒。


    果然如史懷玉所說,入口之時有些微熱,感覺比較舒適,一旦進入腹中酒力發作,五髒六腑都好像燃燒起來,如果不是史懷玉提醒的話,貿然咽下一大口難免吃虧。小心翼翼喝完杯中酒,伍青陽點頭讚道:“果然是好酒,就是酒力太過霸道,我最多隻能喝三杯。”史懷玉問道:“既然烈火酒不能盡興,小弟拿出寒冰酒來助興如何?”伍青陽連忙搖頭:“萬萬不可,喝完烈火酒,全身血脈都開了,如果這個時候喝下寒冰酒必然會經脈逆行,我可承受不起。”史懷玉這才明白。兩人飲酒談心,守門人忽然進來稟報,有江湖朋友到訪,指名要見伍青陽。史懷玉心裏奇怪,納悶道:“我這個別院知道的人極少,伍兄來到這裏也不過兩三個時辰,誰能找到這裏來?”伍青陽已經猜出幾分,微笑道:“賢弟稍坐,我要出去迎一下。”起身就往外走。史懷玉心裏納悶:青陽劍客乃是當今江湖一等人物,什麽人值得他親自迎接?很快伍青陽與一人攜手而入,這位客人虎背熊腰,筋骨極為結實,腳下卻極為輕巧,足不粘塵,眉宇間威儀頗重,好似君臨天下的霸主,不過態度很是和藹。伍青陽不提客人的名姓,隻說是江湖朋友,史懷玉是老江湖了,既然伍青陽不說自己也就不問了。落座後伍青陽拿起了烈火酒給這位客人倒上,卻並未提醒,史懷玉不好開口,隻見這位客人舉杯一飲而盡,隨即眉頭一皺,史懷玉心道:烈火酒酒力霸道,這下子吃虧了吧。沒想到這位客人若無其事,脫口讚歎道:“好酒,想不到這裏竟然能釀出極品美酒。”伍青陽笑道:“此酒失傳多年,費了不少周折方才釀成,賢弟適逢其時也算有緣。”客人點頭道:“難得,難得。”


    伍青陽說過,自己隻能喝三杯,可是這位客人連喝了六杯仍然麵不改色,史懷玉心裏詫異,難道這位客人也與贈送《酒經》的客人一樣,內功遠勝伍青陽?因為烈火酒酒力太烈,史懷玉都是用小壇盛放,沒過多久,酒壇已經空了。客人問道:“此酒味道不錯,還有沒有?”史懷玉暗暗吃驚,雖然壇子小也有三十杯左右,伍青陽喝了三杯,這位客人竟然喝了二十餘杯,照此看來這位客人比之伍青陽以及贈送《酒經》的高人都要高明。伍青陽微笑答道:“此酒名為烈火酒,賢弟要喝自然還有,不過這裏還有一種寒冰酒,與烈火酒剛好相反,不知賢弟有沒有興趣嚐嚐?”客人麵露喜色:“還有寒冰酒,那可不能錯過。”伍青陽請史懷玉取寒冰酒,史懷玉滿腹狐疑,方才伍青陽說過,喝完烈火酒之後血脈賁張,萬萬不能喝寒冰酒,如今怎麽又變了?取來寒冰酒之後伍青陽倒滿一杯,微笑道:“寒冰酒與烈火酒截然相反,賢弟喝了不少烈火酒,再喝寒冰酒可要小心些。”客人頗為自信:“料也無妨。”一杯下肚,客人長吐一口氣:“好酒,不過酒力不及烈火酒,需要多喝一些才能相得益彰。”伍青陽和史懷玉都不能再喝,這位客人自斟自飲,連喝數十杯才停下來。史懷玉實在忍不住問道:“貴客內功如此高深,顯然是高手中之高手,能否賜告姓名?”客人微笑道:“這個時候還猜不出我的身份可算不上老江湖。”史懷玉有些糊塗,伍青陽提醒道:“當今天下的極流高手屈指可數,能與我稱兄道弟者僅有一位。”史懷玉馬上醒悟,連忙起身施禮:“原來是不夜城主,小老兒眼拙,千萬恕罪。”客人還禮道:“都是江湖朋友,不講什麽禮數。”


    這位客人自然就是常霄,史懷玉從前隻是耳聞,今日才算領教到不夜城主的厲害。隻聽說不夜城主刀法登峰造極,沒想到內功也是深不可測,難怪不夜城如日中天,雄踞江湖。酒過三巡,伍青陽提到寒冰烈火酒,常霄沉吟片刻道:“目前我恐怕還不能把寒冰酒和烈火酒放到一起喝,看來大唐奇人虯髯客確實了得。”伍青陽問道:“目前不能喝,將來能不能喝?”常霄笑道:“當然可以,就是麻煩一些,需要隨身帶著兩種酒,經常用來解渴,完全適應以後,大約半年左右就可以混到一起喝了。這兩種酒對修習內功很有好處,隻不過要量力而行,不可貪多。”伍青陽一挑大指:“賢弟不愧為當今武林魁首。”史懷玉讚歎道:“城主實在莫測高深。”三人閑談片刻伍青陽問道:“賢弟此番來到泰山是不是與寶藏的事有關?”常霄點頭:“不錯,古洞裏的寶藏其實是我一手安排的。”此言一出伍青陽和史懷玉都覺得吃驚,沒想到寶藏果然是人為布下的局,布局的人就是麵前的不夜城主。伍青陽問道:“賢弟布下這個局所為何來?”常霄解釋道:“主要是為了考驗一下當今江湖中的各路高手,看一看有多少人會被貪心蒙蔽神智,矛頭針對四大名門。結果還算滿意,四大名門雖然有人牽扯其中,四位門長以及門下骨幹都沒有動心。”伍青陽這才明白,接著問道:“怒龍斬又是怎麽迴事?濮雲龍的刀法明明是祖傳的,怎會出現在古洞中?”常霄微微一笑:“濮雲龍隻是化名,真名叫做龍雲圃,來自關外的龍氏家族。龍氏家族確實有一路神奇的刀法,不過早已失傳了,怒龍斬其實是我的刀法。”伍青陽頗為吃驚,沒想到這件事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常霄詳細講述自己的安排,因為龍景天把祖傳的圖畫送到了不夜城,作為迴報,常霄把自己獨創的怒龍斬交給了龍景天。龍景天是龍氏家族的族長,就把怒龍斬當成是祖上流傳的武功傳給了龍雲圃,至於龍雲圃本人,確實是毫不知情。因為怒龍斬是常霄自創的刀法,自然有常霄武功的脈絡,外人看不出來,神目比丘卻覺得眼熟,原因就在此處。事情說開就簡單了,伍青陽問道:“既然賢弟布下了這個局,為何草草收場?”常霄搖頭:“伍兄誤會了,取走寶藏的人不是我。”伍青陽一愣:“難道真的有一股未知的勢力出現?”常霄點頭:“所以我才放下手邊的事趕到這裏來。”很顯然,當今江湖最了解這件事的人就是常霄,伍青陽當然要詢問原委,常霄講述經過:“本來我設這個局是為了考驗一下江湖人,沒想到卻引出了一位隱藏多年的高手。這個人首先找到寶鼎道人比劍,取勝之後贏得了甘露寶劍,隨即帶領數名高手攻破轉輪刀閘,取走古洞中的寶藏,拓下了石壁上的圖譜。”聽到這個消息伍青陽極為震驚,寶鼎道人的修為雖然不及常霄,卻也是當今極流高手,比之神目比丘,五木真君隻不過略遜一籌,誰能在他手上贏走甘露寶劍?因此提出自己的疑問:“這個人既然可以戰勝寶鼎道人,修為一定很高,怎會為了寶藏如此大費周折?”常霄點頭:“這一點我也不大明白,這才展開全麵調查,近日就會傳迴消息。因為這些人在古洞裏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我要仔細追查,就把聯絡地點定在泰山,得知伍兄來到才趕來一會。”前因後果說明白,伍青陽總算放下了心事,微笑道:“早知道賢弟在背後操縱我就用不著往來奔波了。”


    不夜城乃是當今江湖最為強大的勢力,常霄又是名副其實的武林魁首,多少人想方設法巴結,如今來到了自己的家裏,當然不能錯過。史懷玉言語間流露出結納的意思,常霄當然明白,卻不曾表態。伍青陽笑對常霄道:“寒冰烈火酒天下僅此一家,賢弟今後可要關照一二。”史懷玉當然明白伍青陽的意思,馬上表態:“隻要城主喜歡,小老兒願把釀成的酒全部奉上。”常霄當然不會平白收人之物,點頭道:“寒冰烈火酒確實難得,既然喝了總要有所迴報。”史懷玉大喜,常霄地位尊崇,一言九鼎,決不會虛言搪塞。當晚常霄就在這裏住下,次日午時有人送來消息,伍青陽心裏很想知道那個神秘高手的情況,可是不能隨便過問,這是江湖規矩。常霄倒是沒有什麽顧忌,發出指令以後就與伍青陽商談。伍青陽詢問道:“查出些什麽情況?”常霄毫不隱諱迴答:“如今已經查明,這一批人來自雲南無量山,山中隱藏著一個神秘的宮殿。當地漢人極少,多為壯,苗等族,風俗與中原不同。”伍青陽讚道:“這麽短的時間就查到對方的行蹤,賢弟果然神通不小。”常霄微笑道:“僅僅查出對方的老巢算不上什麽,目前已經知道,對方的首領自號丹陽子,年紀大概接近百齡,武功修為相當了得,被當地人尊為丹陽大仙,所居宮殿稱為極樂宮。從側麵了解,這個丹陽子利用各種手段聚攏了很多年輕貌美的女子,應該是通過采陰補陽的辦法提升內功修為。”伍青陽皺眉道:“采陰補陽這樣的邪術竟然還沒有消失。”常霄搖頭:“采陰補陽本質上算不得邪術,玄門本來就有合籍雙修的法門。古人首重修身,到了一定境界自然可以修習。後來的人急於求成,根基不牢就貿然嚐試,往往被淫欲迷失本性,再想迴頭已經晚了。”伍青陽問道:“那麽這個丹陽子的根基怎樣?”常霄搖頭:“貪念未除,至少有一隻腳已經入了魔道。”


    很快有人送來一個包裹,打開之後赫然是名動江湖的龍鱗寶刀,自從段青霄退隱之後,常霄已經放下了龍鱗寶刀,這次重新拿起寶刀足以說明這個對手不簡單。伍青陽詢問常霄的計劃,常霄微笑道:“我準備到極樂宮走一趟,會一會這個丹陽子。”對於常霄的修為伍青陽十分放心,隻不過心裏有些疑問,詢問道:“丹陽子真的配得上龍鱗寶刀?”常霄點頭:“照我推斷,丹陽子采陰補陽的辦法出自玄門正宗,否則丹陽子早就欲火焚身,武功盡失了。如果丹陽子一直在用這個辦法修行的話,他的功力必然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伍青陽知道常霄做事穩重,點頭道:“有備無患,賢弟帶上龍鱗寶刀,極樂宮之行必然順利。”常霄佩上寶刀準備離開,史懷玉預備了一大一小兩葫蘆酒送上,自然是寒冰酒和烈火酒,常霄道謝收下,出得門來,唿哨一聲,遠處出現一個紅色的影子,眨眼間已經來到近前,正是天下第一神駒,常霄飛身躍上馬背,抱拳為禮,火龍駒嘶鳴一聲,四蹄蹬開,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史懷玉讚歎道:“早聽說火龍駒被尊為天下第一神駒,今日一見果然神駿,當之無愧。”伍青陽輕歎:“常霄這個人以及龍鱗寶刀,火龍駒,再加上第一美人玉蝴蝶,對於普通人來講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神話。”史懷玉表示讚同,想起一事問道:“伍兄奔波多時,眼見謎底就要揭曉,為何不與城主同往極樂宮?憑你們的交情城主一定不會拒絕。”伍青陽苦笑道:“我哪裏跟得上他?火龍駒獨一無二,奔行如風,沒有任何一匹馬能追得上。就算能追上又如何?那個丹陽子能從寶鼎道人手上贏走甘露寶劍,劍術之高可想而知,我這兩下子去了能有什麽用?”史懷玉點頭又問:“伍兄看城主此番極樂宮之行吉兇如何?”伍青陽頗為自信:“常霄各方麵都已經達到巔峰,可以說無懈可擊。丹陽子貪心未除,必然會敗於龍鱗寶刀之下。”


    一百五十三章 丹陽大仙


    離開泰山,火龍駒盡情馳騁,很快就來到了雲南。一人之力畢竟有限,事先常霄已經安排了一些人到雲南做好準備。因為這裏沒有多少漢人,很容易暴露行蹤,常霄換了裝束,扮成販鹽的客商,先在各村寨之間轉上幾日。這麽做主要是為了了解一下極樂宮在當地人心目中的地位。這裏的道路崎嶇,氣候潮濕,常霄內外功俱臻化境,絲毫不受影響。至於火龍駒就更得意了,這裏的馬比之中原的馬矮小很多,火龍駒到了這裏頗有虎入羊群的感覺,頗為興奮。了解之下常霄有些意外,原先以為,極樂宮乃是汙穢之地,必然被當地人不齒。沒想到極樂宮在當地人心裏竟然是高高在上的聖地,如果有年輕女子被極樂宮選中全寨的人都會慶賀。看到這些常霄大為不解,難道這裏的人不知道極樂宮的所作所為麽?仔細了解才明白,原來當地人與中原人風俗不同,沒有什麽門第之見,隻要男女雙方中意就可以住到一起。極樂宮的男子一個個姿容俊秀,又有各式各樣的神通,當地女子都以被極樂宮選中為榮。另外極樂宮每選中一個女子,都會送給女子家人一大筆錢,加入極樂宮之後還可以隨時迴家,所以當地人才會慶賀。看到這些常霄的想法發生了變化,原來極樂宮沒有用強取豪奪的手段,既然那些女子都是自願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數日之後來到了無量山附近,極樂宮位於一座高峰之上,距離峰頂不遠,道路極為難行,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兩邊用粗大的繩索連接,通過繩索上麵掛的筐才能通過。這些自然難不住常霄,準備行裝,忽然發覺了蝙蝠衣,常霄心裏一動,既然丹陽子被人尊為丹陽大仙,自己何不帶上蝙蝠衣,讓丹陽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打定主意之後帶上了蝙蝠衣,心裏也覺得好笑,自己怎麽也同神目比丘一樣貪玩?


    因為有電光梭,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常霄一路登山,快捷之極。接近極樂宮之後仔細打量,原來極樂宮的規模並不大,依著山勢隻有十餘間房舍,裝飾雖然華麗卻遠遠比不上不夜城。常霄飛快來到峰頂,向下估摸一下距離,測量一下風勢,隻等風向改變就飛下去,讓極樂宮的人開開眼界。這時候極樂宮裏一片歡聲笑語,得到這麽多珍寶當然值得開心,俊男美女們互相打扮,調笑歡歌,其樂融融。正午時分,一名少女無意中抬頭,看到一隻巨大的紅色蝙蝠,靠近才看清,竟然是一個人。少女驚叫一聲,大家都跑到外麵來看,一個個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馬上有人稟告丹陽子,丹陽子也覺得詫異,自古到今也沒聽說過人在天上飛。腦筋一轉,馬上意識到來者不善,吩咐身邊的人做好準備。常霄有意賣弄,在極樂宮上空盤旋多時才落下來,從容收好蝙蝠衣。四周有不少好奇的眼神,可是沒有一個人靠近。這時傳來金鍾之聲,極樂宮的人馬上退開,片刻後兩隊美女迎出,三個人出來迎接,正中是一名銀須銀發的老者,左首一名美豔婦人,右首是一名青衫文士。老者身材魁梧,麵色紅潤,二目精光四射,顯然是這裏的主人。老者抱拳道:“貴客竟然從天而降,真乃古今奇聞。”常霄還禮:“丹陽大仙自然是雲來霧去,我這點伎倆隻不過是雕蟲小技,班門弄斧,獻醜了。”老者笑道:“這裏的人見識短淺,大仙二字隻是玩笑罷了,貴客不要見笑。”常霄微微搖頭:“閣下確實當不起大仙二字,因為你根本不是丹陽子。”老者一愣,辯解道:“貴客何以認定老夫不是丹陽子?”常霄微笑道:“你的本事也算不錯了,可是要贏取甘露寶劍,攻破轉輪刀閘還不夠。”老者點頭:“不錯,老夫隻是侍從,主人在裏麵恭候,請。”常霄站在那裏紋絲不動,盯著老者身邊的青衫文士微笑:“丹陽子就在眼前。”


    丹陽子非但武功精湛,謀略也是不凡,存心試探一下來客的深淺,如今被常霄一語道破,再隱瞞已經沒有必要了,於是爽快承認:“貴客好眼力,我就是丹陽子。”對於常霄來講,認出丹陽子很簡單,丹陽子也認識到這位不速之客非同小可,心裏加了小心。出言探詢:“貴客大費周折來到極樂宮意欲何為?”常霄開門見山:“當然是為了甘露寶劍。”丹陽子一皺眉:“甘露寶劍是我贏來的,光明正大。”常霄泰然道:“你能從別人手上贏走甘露寶劍,我也能從你的手上贏走。”丹陽子搖頭:“雖然你的本事不小,要想勝我也不容易。就算你能贏我也無用,你用的是刀不是劍,我不會把甘露寶劍當作賭注。”常霄臉色一沉:“要是我強奪呢?”丹陽子不以為然:“首先你未必勝得了我,如果你真的勝過我,就不可能做出搶奪寶劍這樣的無理之事。”別人不明白,常霄卻心知肚明,修為到了這個境界當然不會任性胡為。於是展顏笑道:“丹陽大仙名不虛傳,果然了得。”丹陽子笑道:“貴客才是遨遊九天四海的神龍,裏麵請。”常霄昂首直入,極樂宮的人大都覺得不忿,平日裏奉若神明的丹陽大仙竟然處在下風。美豔婦人哼一聲道:“主人敬客,客人也當自重才是。”常霄笑道:“如果沒有任何瓜葛,初次登門我當然不會魯莽行事。如今是你們取走了我的東西,我沒有興師問罪已經算是客氣了。”美豔婦人辯解道:“誰拿了你的東西?”丹陽子已經看出這位客人的深淺,喝住婦人,請常霄到裏麵盤桓。常霄昂首進門,原來極樂宮也是利用山中的洞穴修建的,外麵房舍不多,裏麵規模倒是不小,寬敞處可容數百人,不過比之不夜城還是遜色很多。


    大廳上擺好了酒宴,常霄在客座上坐下來,丹陽子一揮手,四名少女上前伺候,常霄開門見山:“我在四鄉八寨打聽了一下,原來到極樂宮的女孩子都是自願的,極樂宮的口碑也不錯。”丹陽子問道:“閣下調查極樂宮的用意何在?”常霄笑道:“方才不是說了,你們取走了我的東西。”丹陽子一頭霧水:“極樂宮的人極少外出,決不會偷盜,怎麽可能拿你的東西?”常霄索性挑明:“泰山黑龍潭古洞裏麵的寶藏和武功圖譜都是我的。”丹陽子當然不相信,微笑道:“原來閣下覬覦寶藏,卻被我們搶了先,這才來到極樂宮。想分一杯羹可以明說,用不著拐彎抹角。”常霄笑道:“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事實就是事實,那些寶藏確實是我的。”丹陽子皺起了眉頭:“閣下再這麽說就不對了。”見丹陽子不信,常霄改變話題:“我知道大仙的修為不凡,既然見了麵總要切磋一下,寶藏的事先放在一邊。”丹陽子早就明白來者不善,已經做好了準備,起身道:“既然這一戰無法避免,索性交手之後再論是非。”吩咐一聲,很快有人捧來甘露寶劍和八卦道袍。丹陽子一直彬彬有禮,背上寶劍,披上道袍之後好像換了一個人,神情飄逸,二目射出寒光,好似蓬島仙人臨凡。常霄不卑不亢與丹陽子對麵而立,兩位高手展開了無形的交鋒。常霄感覺到,丹陽子的內功極為充沛,自己先前的推斷沒有錯。丹陽子感覺,麵前的對手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倒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亙古以來就在那裏。對峙多時,丹陽子肩膀一晃,甘露寶劍躍然出鞘。當初寶鼎道人曾經用過這一招,可惜被常霄抓住機會搶攻,沒來得及還手就落敗。丹陽子久居深山,不知道這件事,吃虧也就難以避免了。眼看甘露寶劍落下,丹陽子剛伸出手去接,忽然感覺到寒氣撲麵,大驚之下側身急閃。常霄的寶刀已然出鞘,當然不會輕易收迴,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切入內圈。


    丹陽子雖然謙恭有禮卻自視極高,隻看出常霄不好對付卻沒料到這一招,一時失算已經沒機會還手了。總算功底紮實,腳下施展一門罕見的武功,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跳出圈外,可是甘露寶劍已經落到了常霄手裏。兩人仍然對麵而立,丹陽子的神情卻發生了很大變化,脫口道:“你是不夜城主。”常霄微笑點頭:“難得你還知道我。”丹陽子長歎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常霄搖頭:“你隻是一時失算,我們重新比過。”揮手一擲,甘露寶劍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入丹陽子背後的劍鞘。丹陽子讚道:“閣下已經步入天人合一之境,難得。”常霄微微搖頭:“沒有那麽玄,方才你施展的步法也是難得一見的絕技。”丹陽子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輕歎道:“那是全真教最為奇妙的迷蹤步,可惜還是比不上你的刀快。”常霄意猶未盡,提議道:“這一迴你先出劍,我們再比一迴。”丹陽子搖頭:“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招失算我已經處在下風,再動手隻能是徒取其辱。”常霄當然不甘心:“閣下內功之深厚為常某僅見,如此收場常某這一趟豈非白來了。”丹陽子笑道:“城主放心,這樣收場我也不甘心,極樂宮當然不會輕易認輸。”常霄點頭,看丹陽子的架勢好像有所倚仗。二人重新歸座,菜肴雖然精美卻遠遠比不上水晶二老的手藝。常霄對飲食極為隨便,從不挑剔,不過身邊帶著極品美酒,自然用不著喝這裏的酒。丹陽子有些奇怪,開口詢問:“城主走到哪裏都帶著酒葫蘆麽?”常霄笑道:“從前沒這個習慣,最近有人釀造出極品美酒送給我,這才隨身帶著。”丹陽子來了興趣:“什麽酒當得起城主如此看重?”常霄解釋道:“失傳已久的寒冰烈火酒。”丹陽子一皺眉:“這麽奇怪的名字,怎麽從未聽聞?”這時屏風後有人搭言,聲音嬌柔動聽:“寒冰烈火酒傳自大唐奇人虯髯客,因為酒力霸道,後人無福消受,已經失傳數百年了。”丹陽子笑道:“還是賢妹博學多才,高人在座,何不出來一會?”


    環佩聲中,一名道裝美女從屏風後轉出來,舉止輕盈,麵容端莊秀麗,向常霄微微躬身:“貧道起手了。”常霄起身還禮:“好說,仙子內氣充盈,卻沒有半分形之於外,難得之極。”丹陽子介紹:“這位就是名動江湖的不夜城主。”女子微笑道:“果然是人中龍鳳,名不虛傳。貧道道號玉貞子,隱居深山多年,久聞城主大名一直無緣見麵,今日總算了卻心願。”常霄謙遜幾句,玉貞子與丹陽子並座後詢問道:“城主是否感覺出貧道就在屏風之後?”常霄微微搖頭:“仙子從後堂進入大廳之時我已經感覺到了。”玉貞子半信半疑,自己擅長輕功劍術,行動之時無聲無息,對方不可能覺察。常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眼前的玉貞子必然是與丹陽子合籍雙修的伴侶,也就是說這兩人的武功境界極為接近,心意相通,如果聯手的話威力必然加倍,看來這就是丹陽子的倚仗。玉貞子問道:“城主當真得到了寒冰烈火酒?”常霄點頭:“機緣巧合而已。”玉貞子又問:“城主說泰山黑龍潭古洞裏的寶藏是有主之物,此話可確?”常霄微笑迴答:“不錯,古洞裏的寶藏都是我的。”玉貞子接著詢問:“如果城主的話沒錯,貧道就不明白了。城主無端設計這樣一個寶藏神功的迷局,讓無數人為之瘋狂爭奪,甚至互相仇殺,究竟所為何來?”寶藏已經被取出,常霄也就沒必要隱瞞了,爽快說出自己的用意:“寶藏神功就是一塊試金石,目的是考驗一下各路高手是否貪心。”


    開始的時候,丹陽子並不相信常霄的話,交手之後想法發生了變化,武功到了這等境界的高手沒必要撒謊。玉貞子聽說過不夜城在江湖中的地位,常霄完全有這個能力安排轉輪刀閘和寶藏。常霄的說法也站得住腳,隻是己方也有一定道理,於是辯解道:“就算古洞裏的寶藏都是城主的,如果保存在不夜城自然無人動心。可是城主把這些寶藏放到了古洞裏,讓各方人物爭奪,那麽這些寶藏已經是無主之物了。”常霄爽快點頭:“可以這麽說。”丹陽子有些意外,常霄此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寶藏麽?怎麽承認玉貞子的話?玉貞子也不明白,皺眉道:“既然城主承認寶藏屬於無主之物,大老遠的跑到極樂宮做什麽?”常霄笑道:“兩位會錯意了,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討迴寶藏,那些寶藏對我沒什麽意義。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想會一會戰勝寶鼎道人的高手。”丹陽子與玉貞子對視一眼,這才明白常霄的來意。常霄問道:“二位的武功出自何處?”丹陽子倒是沒有隱瞞:“全真七子之首馬真人留下來的一本《丹陽真經》。”常霄點頭:“原來如此,那麽真經裏一定記載著合籍雙修的法門了?”玉貞子解釋:“陰陽調和本來就是天地正道,孤陰不長,獨陽不生。”常霄微微一笑:“道理我自然明白,如果根基穩固,摒棄七情六欲當然可以借此入道。”丹陽子有些意外:“想不到城主竟然懂得這一層道理。”常霄不以為然:“陰陽調和本來就是天地正道,前輩留下這個法門當然是一片好意。隻是後人急於求成,不講根基,貿然嚐試之下被淫欲迷失本性,墮入魔道。另外曆朝曆代都以孔孟之道約束百姓,男女授受不親,將這一法門視為異端邪說才導致沒落。”


    一百五十四章 神的微笑


    經過一番交談,丹陽子和玉貞子對常霄的看法發生了轉變,話題很快轉到了甘露寶劍,玉貞子道:“道兄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神兵利器唯能者居之,寶鼎道人劍術不足,心甘情願交出寶劍,就算城主奪迴去寶鼎道人也不會接受。”常霄當然明白其中道理,轉向丹陽子問道:“你與寶鼎道人交手情形如何?”丹陽子輕歎一聲:“寶鼎道人的劍術確實精湛,最難得的卻是劍客風骨。甘露寶劍當世無雙,如果用此劍與我交手,我根本沒有機會取勝。寶鼎道人換了普通長劍之後,我們苦鬥三個時辰,寶鼎道人敗於《丹陽真經》中的絕學關山飛渡之下,這才罷手交出甘露寶劍。我們訂下三年之約,到時候再決高低,甘露寶劍的歸屬也要到三年後再見分曉。”常霄點頭:“原來如此。”玉貞子開言:“久聞城主縱橫宇內,所向無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毋庸置疑,丹陽道兄與我都不可能取勝,如果城主有意切磋,我們兩人聯手或可一戰。”常霄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求之不得,《丹陽真經》乃是玄門真傳,合籍雙修也已經隱匿多年,這個機會實在難得。”雖然隻過了一招,丹陽子對常霄的刀法已經有了戒心,這個人出刀之快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就算兩人聯手也不能有絲毫大意。經過一番準備,三人離開極樂宮,很快來到峰頂之上。雖然氣候潮濕,因為山峰高峻,還是有勁風撲麵,三人對麵而立,衣袂被山風刮得獵獵作響。丹陽子知道常霄出刀速度驚人,不能有一絲馬虎,因此首先亮出甘露寶劍,玉貞子用的是一對短劍,日光下晶光四射,奪人二目,顯然不是凡品。隨著一聲輕叱,丹陽子和玉貞子身形左右一分,寶劍劃出優美的弧線。常霄已經看出,這兩人的寶劍所指已經封住了各個方位,招數極為精妙,看來《丹陽真經》確實非同小可。對方的寶劍鋒利之極,不能大意,常霄身形一轉,龍鱗寶刀已然出鞘。


    隨著耀眼的銀光,丹陽子和玉貞子都覺得手腕一震,虎口發麻,心裏暗暗吃驚,想不到不夜城主的內功如此深厚。合籍雙修自然有獨到之處,丹陽子斷喝一聲,二人的寶劍光芒大漲,劍氣激射而出。常霄讚一聲好,腳下不停,身形旋轉不休,刀光四麵擊出,三名高手攪在了一起。經過多年磨練,常霄的刀法已經爐火純青,以一敵二竟然攻多守少。丹陽子和玉貞子當然不甘心,隻是沒有對方快捷,龍鱗寶刀無孔不入,不敢放手搶攻。轉眼之間雙方已經各出了兩百招,丹陽子和玉貞子沒有占到一點便宜。這樣下去當然不行,玉貞子下定決心改變策略,吆喝一聲,丹陽子收迴甘露寶劍,與玉貞子的寶劍連成一體,形成一大一小兩個光環。這樣一來常霄就無法切入內圈,將兩人分開。開始的時候常霄利用速度讓對方無法聯手,如今就要麵對兩人聯手之後的強大攻勢了。丹陽子和玉貞子合籍雙修,武功在伯仲之間,聯手之後威力加倍,劍鋒所指無堅不摧。常霄縱橫江湖多年,從來沒有服過軟,這個時候當然不會退縮。龍鱗寶刀挾著開山破鼎之威,唿嘯著撞向對方寶劍組成的光環。接觸之下發出一聲巨響,山穀轟鳴不絕。接觸之後,丹陽子和玉貞子不退反進,劍光好似遊龍一般左右穿插,直奔常霄兩肋。接觸之後常霄感覺對方的劍勢有一股吸力,自己強大的勁力好似泥牛入海,無影無蹤。這一招實在沒想到,刀勢用老,對方已經從兩邊切入。雖然隻是切磋武功,可是刀劍無眼,危險還是存在。這個時候來不及多想,常霄身形不動,原地後移數尺,龍鱗寶刀躍然而起,刀光一路向上,隨即閃電落下,正是獨創的絕技怒龍斬。這一式乃是常霄武功的精華,龍雲圃年紀輕輕,隻憑這一招就戰勝了靈木真人和江飛鸞這樣的高手,這一式刀法的淩厲可想而知。如今在常霄手裏施展出來威力自然更加強大,刀未落,氣先到,丹陽子和玉貞子都感覺到刺骨的寒氣,心意相通,寶劍搭在一起,硬接怒龍斬。


    這是實力的碰撞,雙方都是全力以赴,刀劍撞擊,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常霄竟然被彈出丈外。丹陽子和玉貞子也不輕鬆,雖然勉強接住常霄傾盡全力的一擊,兩人都感覺氣血翻滾,唿吸困難。常霄讚道:“《丹陽真經》果然了得,竟然擋住了怒龍斬。”丹陽子勉強一笑:“城主的怒龍斬當真是驚天地,動鬼神。”玉貞子調勻內息之後朝丹陽子使個眼色,丹陽子會意,甘露寶劍斜斜刺出,同時朗聲高唿:“關山飛渡。”常霄已經知道,寶鼎道人就是敗在這一招之下,自己也要多加小心。隻見甘露寶劍光芒大漲,射出七彩光芒,好似瑰麗的彩虹一般。緊接著玉貞子嬌聲喝道:“鐵索橫江。”左手劍脫手飛出,身形隨之躍起,與丹陽子的劍光合在一處,將常霄罩在其中。這是《丹陽真經》上最為高妙的劍術,兩人聯手,互相補充,沒有絲毫破綻。很顯然,這是極樂宮最大的倚仗,如果不是常霄太過強大,丹陽子決不會施展這手絕技。常霄施展怒龍斬受挫,對方忽然亮出了這等絕技,一時間難以應對,整個身子都被劍光罩住。丹陽子本心不想下殺手,可是劍勢已成,自己也無法控製,眼見叱吒江湖的武林魁首就要喪生在甘露寶劍之下。刹那間常霄腳下忽然踉蹌數步,好似醉漢一般,丹陽子有些奇怪,難道常霄在如此絕學之下還能反擊不成?這時候已經身不由己了,不管對手有什麽舉動也無法改變。在接觸的一刹那,丹陽子看到常霄麵上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笑容裏包含著無窮無盡的意味,好似寺廟中的神像一般。那決不是人的微笑,而是神的微笑。丹陽子不由自主跟著笑起來,緊接著就感覺飄飄蕩蕩,神魂離開了軀體,所有的一切都終結在微笑中。玉貞子認為常霄必死無疑,普天下決沒有人能抵擋這一招,偏偏事與願違。


    四下裏一片寂靜,三人仍然對麵而立,丹陽子麵露微笑,常霄的眼神裏卻流露出惋惜之情。玉貞子不明所以,山風吹來,丹陽子忽然倒地,玉貞子大吃一驚,上前看視,隻見丹陽子已經氣絕多時了。玉貞子修道多年,早不以生死為念,看到丹陽子的表情已經明白,丹陽子是在一種超然物外的狀態下歸天的,於是轉頭問道:“城主施展的是什麽刀法?”常霄長出一口氣,輕吟道:“落日風簾動,碎影舞斜陽。”玉貞子對於丹陽子的去世非但不傷心,反倒有些羨慕,感慨道:“丹陽道兄能在如此情形下拋卻軀殼實在是幸運。”常霄當然理解玉貞子的意思,隻是惋惜之情溢於言表:“想不到此番雲南之行會出現這等變故,我確實沒有料到《丹陽真經》中所載武功如此高深,怒龍斬竟然不能取勝,偏偏我又無法控製最近領悟的刀法,可惜了。”玉貞子倒是很泰然,開解道:“修道之人能有如此結局已經很難得了,城主不必內疚。”思索片刻常霄提出自己的想法:“丹陽道兄仙逝,仙子的修行很難繼續下去,能否請寶鼎道人來此與仙子一道修習《丹陽真經》?”玉貞子搖頭:“城主好意心領,合籍雙修的條件極為苛刻,就算寶鼎道人的武功在丹陽道兄之上也不可能。”常霄解釋道:“仙子不知,寶鼎道人乃是華山門人,也是全真教下分支,內功路數應該相同。”玉貞子還是有些猶豫,詢問道:“寶鼎道人劍術不差,定力如何?”常霄對寶鼎道人十分了解,拍胸脯擔保:“寶鼎道人醉心劍術,對於人世種種看得很淡,根基穩固,丹陽道兄如果不用關山飛渡的話不可能取勝。”玉貞子沉吟片刻點頭:“既然城主認為可行,那就讓寶鼎道人來極樂宮試一試。”


    常霄利用蝙蝠衣從天而降,極樂宮的人都明白來者不善,每個人都十分關注比武之事。好不容易等到比武結束,玉貞子出麵宣布,丹陽大仙已經仙去。眾人極為震驚,玉貞子安排大家瞻仰丹陽子的遺容,看過之後大家都認可這種說法,那種表情決不可能是偽裝出來的。玉貞子下令,讓人將丹陽子的肉身供奉起來,寶鼎道人的事還沒有確定,以後再說。常霄沒有再入極樂宮,帶著甘露寶劍獨自離開,直接到中原與寶鼎道人會商。寶鼎道人敗於丹陽子之手,輸掉了甘露寶劍,已經覓地潛修,準備三年後之戰,居所極為隱秘。常霄手裏掌握著強大的勢力,傳出號令以後很快找到了寶鼎道人隱居的山穀。寶鼎道人正在苦思破解關山飛渡之法,這個難題確實棘手。華山派傳自全真七子末位郝大通,而寶鼎道人不是掌門,有些精妙武功沒有涉獵。關山飛渡乃是全真七子之首馬鈺所創絕技,從根本上就有差距,不管寶鼎道人如何努力也沒有任何進展。經過一段時間摸索,寶鼎道人已經明白,自己破解關山飛渡的機會微乎其微。雖然沒什麽希望,還是要精心準備,三年之後比劍,不管勝負都要盡力而為。這一日正在溪水邊打坐調息,耳邊傳來喜鵲聒噪之聲,寶鼎道人心裏一動,有人進入山穀自己怎麽沒有察覺?很快就明白了,來的人是常霄,這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兩人對麵盤膝而坐,寶鼎道人笑道:“城主此來一定是為了甘露寶劍。”常霄輕歎一聲:“可以這麽說。”隨即遞過一個包裹,寶鼎道人一皺眉:“城主怎麽把甘露寶劍奪迴來了?”言語中有埋怨之意。常霄當然理解寶鼎道人的意思,苦笑道:“事情變化太快,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寶鼎道人詢問詳情,常霄就把自己極樂宮之行的經過詳細講述一遍。得知丹陽子歸天,寶鼎道人惋惜之極,歎息不止。常霄說出自己的苦衷,寶鼎道人點頭:“這件事怪不得城主。”


    失去了最理想的對手寶鼎道人連連嗟歎,常霄說出自己的意思,寶鼎道人搖頭:“合籍雙修的道路極為艱難,就算同門同齡,修為接近的人也很難成功,半路入手更是難上加難。”常霄搖頭:“事在人為,既然《丹陽真經》記載了這個法門,一定是因為這個法門有流傳下來的必要,如果連道長這等修為的人都不行,那麽《丹陽真經》早就該失傳了。”寶鼎道人思索片刻,常霄的話也有一定道理,自己也出自全真教下,對於《丹陽真經》當然看重。如今機會擺在眼前,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因此寶鼎道人表態:“既然如此貧道這就動身,作為全真教下,有機會見到《丹陽真經》實屬萬幸。”常霄點頭:“不管有心還是無意,丹陽子歸天畢竟是武林一大損失,我要承擔責任。道長馬上動身,我先到極樂宮安排一下。”寶鼎道人已經明白,常霄準備幫忙,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有這樣的高人協助,修習《丹陽真經》必然事半功倍。火龍駒天下獨步,寶鼎道人自然趕不上,常霄先行,寶鼎道人收拾一番,背好甘露寶劍取道雲南。跋山涉水對於寶鼎道人來講自然是輕而易舉,雖然惋惜丹陽子的歸天,對於常霄還是充滿感激,對於常霄的刀法更是敬佩。自己領教過關山飛渡的厲害,當時丹陽子用的是普通長劍,換成甘露寶劍之後威力自然更加強大。與玉貞子的鐵索橫江配合施展,威力倍增,絕非血肉之軀所能承受。可是常霄在這樣的絕學之下非但安然無恙,還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還擊,實在讓人不可思議,這是什麽樣的刀法?常霄到底是人還是神?


    一路上寶鼎道人都在考慮這個問題,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無量山下,常霄交代過路徑,寶鼎道人背劍尋路而行,雖然道路崎嶇,對於內外兼修的高手也屬平常。極樂宮很快映入眼簾,常霄的到訪出其不意,從天而降,極樂宮的人沒有準備。寶鼎道人就不一樣了,俊男美女兩邊排開,當初迎接常霄的老者和美豔婦人盛裝立在門口。寶鼎道人上前施禮,老者還禮道:“道長裏麵請。”首先進入大廳,美豔婦人笑道:“主人有命,請道長先入煉心堂。”寶鼎道人已經明白,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考驗,如果根基不穩難免出醜。修道之人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當然不在乎各種考驗,因此寶鼎道人爽快答應,跟隨美豔婦人來到一座石門之前。美豔婦人打開石門,寶鼎道人整衣昂首而入,石門隨即合攏。四下裏漆黑一團,寶鼎道人緩步前行,牆壁上現出燭火,寶鼎道人看到正前方有一個蒲團,於是走過去盤膝而坐。四麵忽然出現怪異的影子,有數個奇形怪狀的醜陋小鬼躍舞靠近。寶鼎道人閉目養神,根本不為所動。眾小鬼怪叫不止,揮動骷髏棒,口吐烈火,互相搏鬥,極為恐怖。寶鼎道人若無其事,正襟危坐,好似木雕泥塑一般。眾小鬼鬧了多時,見寶鼎道人無動於衷,四麵退下。過了片刻,燈火映照下出現數個鐵箱,裏麵滿是金銀財寶,有老人幼童,青年男女捧起珍寶眉開眼笑。寶鼎道人巋然不動,對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感興趣。珍寶消失以後,四下裏重歸寂靜,片刻後耳邊傳來絲竹之聲,數名少女身披輕紗,盈盈起舞,很顯然,這才是考驗定力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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