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刮起,三個黑色的詛咒守衛同時身形暴閃,在空出劃出三道漆黑的長痕,分左、中、右三路直向吳哲撲來。


    此時此刻,吳哲渾身散發出一股槍一般的淩厲氣息,仿佛他本人就是一杆鋒利的長槍,而手中的兵器不過是他生命延續的一部分而已。


    槍身猛然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迴轉,如同銀光炸裂一般,無數的銀色罡氣從槍身之上揮灑而出,化作萬千光影,呈圓扇狀四散而開,這些光影密集而濃厚,每一絲都鋒銳無比,掠過之處,空氣中紛紛發出被撕裂的脆響。


    今時今日的吳哲,武道之嫻熟早已超脫一般的匠師水準,他就沒有過多的學習槍法套路,因此一招一式更顯天馬行空,靈動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三個黑色的詛咒守衛尋不出破綻,又不敢輕捋槍氣鋒芒,隻有刹住前衝的身形往後暴退,後退之時,居中的黑色詛咒守衛一指遙遙伸向烏雲密布的雲層,一道黑色的妖氣頓時從中竄出,直沒雲層之中。


    “烏雲無跡,天鬼現身!”


    一聲森然的低喝響起,烏雲堆積的雲層忽然滾滾而動,一尊如同魔神般的巨大鎧甲武士從雲層中探出身來,這魔神般的鎧甲武士身量足有五十米開外,渾身繚繞著黑色的電光,雙手握著一隻巨大的黑色長刀,一出現就連天地之間的空氣都為之凝重起來,威壓感極足。


    吳哲目光為之一緊,想不到對方居然召喚出如此一個龐然大物,雖然他並不知曉這個鎧甲武士的來曆,但是僅僅從威壓判斷,這個怪物起碼也有九星上階妖獸的實力。


    召喚出鎧甲武士的黑色詛咒守衛一個縱身於鎧甲武士的頭頂,森然說道:“這是我的天鬼,實力堪比九幽界最兇猛的妖獸,我知道你是個人類,以你不俗的實力肯定能凝結成罡靈,可惜了,你今天遇到了我,天鬼手中的長刀最擅於斬滅罡靈。”


    黑色詛咒守衛一邊說著,一邊雙手一引,一道黑色妖氣在雙手之中演練成形,化作一把黑色的長刀,式樣與鎧甲武士幾乎一致,隻是小了許多,而此時另外兩隻黑色詛咒守衛也同時將妖氣煉化出一隻長矛,一隻大斧。


    居中的黑色詛咒守衛長刀一揮,遙遙的指向吳哲,語出森然的說道:“一擊,我就送你上路,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靈魂永遠飄蕩於九幽鬼境之中。”


    黑色詛咒守衛驀的放聲大笑,笑聲飄蕩在天地之時,無數陰測測的冷風刮起,冷風之中,似乎有無數的冤魂在哀鳴哭泣。


    吳哲卻是不為所動,如一尊雕塑般容色淡漠的望著黑色詛咒守衛,他的雙眸依然亮若點漆,其中看不出一絲畏懼驚慌的神色。在這個俊逸秀美的男子身上,隻有一種如同高山大海般深沉不變的氣息。


    黑色詛咒守衛眼看對方並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頓時心中驚怒,身軀猛的衝天而起,揮刀直砍而下,口中大唿一聲:“天鬼寂滅斬!”他話音落下之時,凝立於半空之中的巨大鎧甲武士也舉起手中的巨刀挾帶著無數繚繞的黑色電光朝著吳哲順砍而下。


    於此同時,在他身側的兩個黑色詛咒守衛也是同時一聲爆喝,舉起手中的兵刃朝著吳哲刺來。


    天地之間立時一片昏暗,無邊的黑暗頓時降臨,壓抑的人幾乎無法唿吸。


    處於黑暗中心的吳哲忽的雙眉一擰,眸子中綻放出一道亮到極致的銀色光芒,澎湃的封魔之氣立時衝天而起,撕破虛空,巨大的空間縫隙之中立時跨出一隻四臂雙麵的魔神,這魔神一見到鎧甲武士,立時一聲晴天霹靂般的大喝,雙手之中現出一隻白色火光繚繞的白骨長劍,一下子揮擊而上,擋住了鎧甲武士淩厲無比的一斬。


    “轟”


    天地之間立時一陣罡風激蕩,刮的一旁的虛日白與張月納蘭險些跌落下來,就連地麵的熔漿液體都給吹散了大片,露出凹凸不平的灰色地麵。


    “雙翼電龍,現!”


    又是一陣銀光閃動,虛空之中,極遠的星海之間,一隻渾身電光閃爍的銀龍如光疾縱,一個吐息之間便來到僵持的修羅魔神與鎧甲武士之間,修長巨大的身形一卷,就象是蟒蛇般將鎧甲武士層層包裹起來,讓其幾乎無法動彈。


    “大鵬一日同風起!”


    吳哲又是一陣爆喝,手中的滔海雪麒槍卻象是標槍一般射了出來,如一道流星般卷帶著沛然巨力直射向半空中揮刀斬落的黑色詛咒守衛。


    “叮”


    一聲清脆至極的脆響響徹天地之間,滔海雪麒槍尖一下子刺在黑色詛咒守衛手中長刀力量最薄弱的刀柄之處,立時一股大力狂湧而出,逼著黑色詛咒守衛在空中不斷的後退、後退、再後退。


    可就在這個時候,另外兩個黑色詛咒守衛分身的攻擊已經如期而至,而吳哲卻是冷然一笑,身形一個翻卷,躲避開左側襲來的長槍,長臂一卷,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了一把命運紙牌化作的長劍。


    長劍輕巧的一挑一撥,便將右側砍來的大斧蕩開,而命運紙牌做成的長劍卻已然如同花瓣一樣散落,吳哲身形一縱,閃到持斧的黑色詛咒守衛身後,手中一緊,散落於對方全身的命運紙牌立時如同鞭子樣一卷,將黑色詛咒守衛的身體割成無數細小的血塊。


    “砰”


    漫天的妖氣碎裂之間,吳哲手撫額頭,手指按向眉心之間,一個銀發如雪的少女立時從他身體之中剝離出來,手中舉著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弓,對著不遠處錯身而過的持槍詛咒守衛搭弓引箭。


    一箭如光似電,隻用了半息光陰便穿透了持槍的詛咒守衛身體,一抹白火繚繞,瞬間將其燒成了灰燼。


    做完這一切,吳哲才抬起頭來,對著半空中猶自被滔海雪麒槍上的大力逼的不斷後退的黑色詛咒守衛柔然一笑。


    這一笑的風情柔美而淡漠,一如最初所見之時。


    可叫做“鬼”的黑色詛咒守衛心中卻升起一股無邊的顫栗之感,從召喚出罡靈到逼退自己,同時擊殺自己的兩個分身,不過隻用了短短三個吐息的時間,這是何等驚人的實力?


    簡直就是技藝、實力以及時機把握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堪稱宗師手筆。


    他心中忽的升起一股無力之感,身形倒退之時,一個巨大的頭顱從其身前墜落,他凝神一定,腦海中居然浮現出自己召喚出的天鬼武士的頭顱。


    他的臉龐之上忽然浮現出一股驚懼之極的複雜表情,他不明白為何能夠斬滅一切罡靈的天鬼之刀為何無法斬殺兩隻罡靈,反而被其擊殺。


    “逃!”


    一個字閃過腦海,驚懼之中的黑色詛咒守衛再也顧不得往日的尊嚴,拚盡全力蕩開力量逐漸耗盡的滔海雪麒槍,身形一縱,就往極遠處的天空飛掠而去。


    可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眼前一花,兩道銀色的光影掠過,下一刻,背生一雙流光溢彩的銀色羽翼的白發青年已然與自己交頸而貼。


    “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吳哲。”


    銀發青年如同情人囈語般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黑色詛咒守衛驀的一驚,接著就是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胸口之處傳來。


    他低頭凝神一看,腦海中浮現出一隻被白色火光纏繞的左臂,左臂恰好貫穿了自己的胸口,捏著原本屬於自己的黑色心髒。


    “不……”


    一聲微弱的呻吟響起,隨著一團白色火光的閃爍而化為灰燼。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宿命的邂逅(上)


    越過平伏千裏的熔漿之地,是一片灰蒙蒙的高地,這裏的光線較之之前的熔漿之地相對亮了一些,但也隻是好了一點而已,光亮的程度隻能大致看清方圓五米之內的距離,超出這個範圍,則是一團模糊濃鬱的灰色霧氣。


    大地上不斷有陰風刮過,這裏的陰風與熔漿之地的風聲迥然不同,風浪極大,傳入人的耳中,依稀能夠聽見隱隱約約的慘唿哀嚎之聲。


    “轟”“轟”“轟”


    平地忽起驚雷,灰色的沙地之上忽然傳來一陣陣極為沉悶的重物捶地之聲,不到片刻的光景,一隻巨大的通體烏黑的章魚便顯現在霧氣之中。


    這章魚極為壯碩,看上去就如同座小山似的,隻是八隻用來行路的觸手傷痕累累,腥臭的液體不斷從其中冒出,拖曳一地,升起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


    “青虎,你所說的詛咒守衛一族的聚積地可是就在此地?為何走了一大半了,還是沒有看見你所說的宮殿?”


    巨大章魚頭頂之上,一個極為壯碩的紅發男子正揚聲問著身前一個抱著斷腕的青色人影,那紅發男子雖然聲音極為嘹亮,氣勢也足,但青色人影始終不吭聲,隻是將頭偏向一邊。


    紅發男子頓時大怒,上去就是一腳,手中蒲扇般的大掌就要揚起,此時他的身後便傳來一個略帶慵懶之意的清朗聲音:“好了,小虛,你一路上大唿小叫的,人家可曾示弱於你?君子可殺不可辱,你有沒有念過書啊,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紅發男子卻極為難得的昂頭迴道:“迴老大的話,咱們九幽妖族向來隻憑拳頭說話,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說完,還用手一擄早已給熔漿燙去大半的紅色短發,樣態極為威武。


    “真是敗給你了,好了你不用擺造型了,這裏光線暗,張月納蘭姑娘看不見你英武的造型。”


    霧氣之中,一個臉帶麵具、一頭長發如雪的男子半躺在離紅發男子不足十米處的命運紙牌之上,打著哈欠說道,他銀發男子身後,一個身穿殘破粉色鎧甲的紅發女子正頰生紅霞,低頭不語。


    紅發漢子破天荒的老臉一紅,吱吱嗚嗚的說道:“老大,看你這話說的……。”


    銀發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廢話了,手掌虛空一引,那青色的人影就象是被磁石吸收的鐵塊一般,身不由己的滑落到銀色麵具男子的身前。


    “青虎,告訴我,離你們的聚積之地還有多遠,為什麽在這灰色的霧氣中走了兩天了還是沒到?”


    銀發麵具男子的聲音很好聽,柔而不弱,清清朗朗的很是潤耳,但不知為何落入青虎的耳中,卻讓他升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懼。


    兩日前,就是這個叫做“吳哲“的銀發男子輕易便將“黑”族最負盛名的年輕高手“鬼”一擊斬殺,燒成了灰燼,要知道,“鬼”不僅是“黑”族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甚至可以說是詛咒一族中的年輕第一高手,無論是“紅”或者“青”都沒有年輕人可以與之匹敵,就連族長都稱讚“鬼”是詛咒守衛一族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欽定為下屆族長的唯一人選。


    可就是這個幾乎無敵的“鬼”在這個銀發麵具男子身前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幾乎是幾個廝殺的迴合下來,便崩潰退散,最後逃離不及被斬殺於虛空之中,屍骨無存。


    一念及此,青虎的心中就升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心中一顫,沉聲迴道:“神君大人,詛咒神殿的確在離此不遠處,隻是風霧太大,我們趕路的行程又不算快,這才沒到,根據我的估計,應該還有不到半天的光景便能到達。”


    他聲音有些木訥,吐詞也很晦澀,但大致吳哲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這樣啊,那我問你,青虎,你們詛咒神殿中有多少高手?有多厲害?”


    青色人影抬頭看了一眼吳哲,他雖然沒有眼睛,麵孔之上露出一股為難的神色,但也隻是一瞬,很快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個手持長槍的紅發大漢站立於自己身後的畫麵。


    詛咒守衛雖然無法擁有眼睛,卻能夠通過極為敏銳的感知將天地間的一切絲毫不差的映入腦海之中。


    青虎不想再和自己的肉體過不去,這幾天,他實在受夠了身後紅發男子的拳腳,於是他也顧不得叛族的大罪,晦澀的說道:“我們詛咒一族中高手不少,其中十大武士、三大長老以及族長都是一流的高手。”


    “高手?有多高?比起之前我殺的那個黑色家夥來,厲害多少?”


    青虎思索了片刻,仔細的迴答道:“十大武士的境界和你殺的“鬼”相差不多,但三大長老都比鬼強了一線,而族長更是莫測高深,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就算是九幽妖皇與他相比,也隻在伯仲之間。“


    吳哲卻是淡然一笑:“他再厲害我也不管,我又不是來打架的,隻要能夠悄悄的潛伏進去,救出紫蘇姐姐便成。”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就在此時,忽的風沙塵霧之中傳來一陣清脆的搖鈴之聲。


    風中的哀嚎哭泣之聲雖大,卻無法掩蓋那銅鈴發出的搖曳之聲,相反那鈴聲越來越脆,最後竟然蓋過了風中的慘唿哀嚎之聲,越來越清脆。


    吳哲心神一動,扭頭看向左側不遠處,一片浩渺的灰色風霧之中,露出幾個隱隱約約的黑色人影來。


    很快,兩個高大的人影便從灰色的風霧之中露了出來,左首一人高大壯碩,身體被一襲黑袍罩住,臉孔也無法看清,而右首之人則是一個滿麵滄桑的絡腮胡大漢,背後插著一把血紅色的長刀,清脆的鈴聲正是從刀柄上的搖曳的銅鈴上傳出的。


    “嗡……”


    就在絡腮胡大漢現身的一刹那,吳哲身後的滔海雪麒槍忽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震鳴之聲,槍身更是不住的抖動,竟似要破空而出一般。如果不是虛日白用力壓製,隻怕早就脫手而出。而那絡腮胡大漢背後的血色長刀也是不住的發出顫抖,刀柄之上的銅鈴聲也是愈來愈清脆。


    “南宮狂然,居然是你?”


    吳哲雙眉一揚,沉聲問道。


    南宮狂然正用手壓製著身後抖動的越來越厲害的血色長刀,驚異的問道:“閣下何人?”


    此刻吳哲臉戴麵具,而且頭發也盡是雪色,與初入九幽妖界之時大相庭徑,南宮狂然自然認不出來。


    吳哲冷哼一聲:“我是何人不要緊,倒想問你一句,為什麽要背叛斬魔界?人家給了你多少銀子和美女,這才讓你舍棄南宮家千年累積的盛名,一反到底?”


    南宮狂然頓時神色一變,而在他身側的黑袍大漢則是一聲大吼:“娘的,你算哪根蔥,居然敢管起爺爺們的閑事來?”


    大漢長袍一掀,從其背後便抽出一把白骨做成的彎弧大刀,刀身出鞘的刹那,天地之中響起無數的慘嚎哭泣之聲,遠比之前陰風之中的更為強烈,似乎有千萬人在同時抽泣。


    而大漢則是長刀一揮,白骨大刀帶起一蓬浩烈的白光,撕破重重灰霧,如同匹練般斬向巨大章魚頭頂的吳哲,這刀光甚為厲害,一路筆直向上,掠過八爪章魚的堅硬如鐵的肌膚,居然將其割出一道深深的刀痕來。


    吳哲卻是瞧也不瞧,自有一旁的虛日白揮拳而擊,將那刀光砸為粉碎。


    “什麽東西,居然敢在我老大銀發神君麵前大唿小叫,你們兩個活膩味了不是?”


    虛日白一拳砸碎淩厲的刀光,如同戰神一般立在吳哲身前,威勢極足。


    而地麵之上的南宮狂然則和黑袍大漢對望一眼,驚疑的問道:“銀發神君?”


    虛日白冷笑一聲,如同驚雷一般響亮的嗓門大聲喝道:“不錯,我老大乃是銀發神君,即便是當今九幽三大散人之首的犀獅散人也被我老大一槍戳死,你們兩個找死的家夥,還不上前跪拜?”


    虛日白本就嗓門極大,又運足了妖力,一聲大喝開來,當真是塵霧滾滾,有如驚雷霹靂炸響。


    可就在此時,南宮狂然和黑袍大漢的身後卻響起一股陰冷深沉的男子聲音:“我看這神君未必,不知閣下可曾聽說過吳哲其人?”


    吳哲忽的心頭一跳,毫無來由的氣血沸騰,渾身的封魔之力更是不受控製的瘋狂運轉起來。


    雙眸之中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穿破層層迷霧,吳哲將視線死死的鎖定在一個滿頭灰發的男子身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宿命的邂逅(下)


    “你是誰?”


    灰發男子出現的刹那,吳哲覺得全身的封魔之氣瘋狂的翻湧,內心深處升起一股想衝上去撕碎對方的衝動,這股衝動並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更象是源自於一種本能。


    一種類似於與生俱來麵對天敵時的憤怒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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