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請你們放過小白。”此時地麵之上忽然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委婉如流水。


    吳哲低頭一看,婆娑魔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深紅色瑰麗的瞳孔中摻雜著痛苦絕望的神采,讓人一看便為之心碎。


    “不行,放了你也不能放了它,爺就是奔著它來的。”李浮生很強大,直視婆娑魔淒豔迷離的雙眸,絲毫不為所動。


    “嗬,兩位不就是為了小白的內丹麽?比起它的內丹來,我體內有更為珍貴的破法之珠,兩位隻要放了小白,我願意奉獻出來。”婆娑魔強打著精神,虛弱的說道。


    “破法之珠?你不會騙我吧?”李浮生聞言兩眼大放豪光,往常隻有占到天大的便宜是他才會有如此表情。


    這破法之珠雖然沒有蜃龍丹的夢幻之力,但貴在擁有者可以堪破世間大多數的符咒陣法,而且珍稀罕見,無人知其出處,因此價格遠在蜃龍丹之上。


    “不錯,正是破法之珠,隻要我施法自爆肉身,全身精血湧向我的瞳孔,凝結之後便是破法之珠。”婆娑魔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短短幾句話語就讓虛弱的她難以為繼。


    “行,我答應你,你趕緊自爆吧。”李浮生很幹脆,大義凜然的答應了下來,反正蜃龍也跑不掉。


    “你的內心利欲熏心,隻有這位少年承諾我才會施法。”婆娑魔微微一笑,深紅色的眼睛轉向身側的吳哲,凝眸靜視。


    “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李師兄傷害蜃龍的,一定放它離去。”吳哲點了點頭,神情黯然。


    “好,多謝。”婆娑魔謂然一笑,掙紮著抬起芊芊玉指,撫上蜃龍的垂在身邊的犄角,輕聲說道:“小白啊小白,以後不要貪玩了,人世險惡,九幽界也不安寧,乖乖潛迴寒冰海底,迴你父兄身邊吧。”


    蜃龍碩大的頭顱抵在婆娑魔的胸前,低聲泫泣,聲音猶如嬰兒夜啼,聞者幾欲落淚。


    婆娑魔憐愛的摸了摸蜃龍玉石般潔白的頭顱,輕啟櫻唇,掙紮著站起來,躍向半空。


    “人生,真是寂寞啊!”婆娑魔看著碧藍如洗的海麵,微微眯起修長的鳳眼,身體開始湧現五彩的光華。


    吳哲轉過臉去,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心裏有股淡淡的哀傷。


    就在此時,一直伏於地麵之上的蜃龍忽然長聲悲鳴,盤旋而起,衝向五彩光華繞身的婆娑魔。


    “不好,這蜃龍也要自爆。”一直當看戲的李浮生忽然跳了起來,大聲叫道。


    小白,不要過來。”半空中的婆娑魔一改淡漠不驚的神色,傾城絕豔的麵龐上現出慌亂淒然的表情。


    吳哲的心於此刻就像是給重錘狠狠的砸了一下,看著婆娑魔淒美哀絕的臉龐,他腦海中忽然湧出股強烈的欲望。


    衝上去救下這副麵孔的主人。


    二十五章 封印婆娑魔


    蜃龍象是一把筆直的銀色長劍,刺入婆娑魔五彩斑斕的光團之中,消失不見,讓原本耀眼的巨大光團更加絢麗。


    在吳哲腦海中產生想救下婆娑魔的強烈欲望時,一個張紙牌無聲無息的從其袖中射出,於電光火石般竄進光團之中。


    而一心關注著婆娑魔和蜃龍情況的吳哲和李浮生並沒有察覺。


    五彩斑斕的巨大光團劇烈的收縮擴大,終於在幾息之後綻放出強烈的光芒,轟然爆炸。


    吳哲和李浮生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待巨響過後睜開來時,天空已是一片清明。


    “草,怎麽妖魔都他娘的說話不靠譜啊!”李浮生一蹦三丈高,破口大罵。


    別說什麽“破法之珠”了,就連蜃龍的渣子都沒剩下,這讓一向精打細算的李浮生很受傷。


    吳哲站在沙灘上,神情微微有些落寞,一張命運紙牌悄無聲息的從半空飄落於他的掌心之間。


    吳哲低頭一看,發現正是最初在摩爾撒城出現的“世界”,隻是此刻牌麵上的花環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黑發女子,在她身側盤旋著一隻晶瑩剔透的白色長龍。


    吳哲心中一動,凝視著著牌麵上女子絕美淒豔的臉龐,隱約間像是想到了什麽。


    對李浮生來說,這次生意是場極為痛苦的迴憶,但陳風笑卻並不認同。


    在觀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打鬥,他又化身巨猿乘巨鼇在海上戲耍了冷月宮眾人一番,最後又將肩頭上的刁蠻少女跟扔沙袋似的拋進海裏,這些經曆雖然不算驚險,但毫無疑問很符合他一貫的刺激標準。


    於是此刻,他非常的開心。


    “那小丫頭真他媽煩人,在我肩膀上恐嚇了我半天,娘的,最後扔她進海裏的那一下你都不知道我心裏有多爽。”陳風笑坐在吳哲的屋子裏,笑的直捶桌子。


    半個小時前,迴到摩爾撒城的陳風笑按照之前的約定地點來到一處旅館中,而吳哲早已在此處定下了房間,作為今夜過宿的地方。


    “對了,浮生了?”陳風笑說完後,終於想起自己的老鄉來。


    “他痛心疾首,說是去集市轉轉,彌補一下損失。”吳哲躺在床上,慵懶的迴道。


    “這小子就這麽大出息,師弟,你先睡,我去把他揪迴來。”陳風笑眼珠子一轉,給自己找了個脫身出去玩的好借口。


    “去吧,別惹事就好,我的手藝不是那麽好學的。”吳哲自然知道陳風笑的鬼心思,也不點破,隻是暗示他出了事就別想學自己的賭技了。


    大漢頓時胸脯拍的震天響,信誓旦旦的奪門而出。


    天色已近黃昏,殘陽的餘光透過窗戶間的縫隙照了進來,映出點點的光暈。


    吳哲忽然感到有些冷,蓋上被子,腦海裏卻是婆娑魔自爆前揮之不去的淒美容顏。


    “恩公可是在想我麽?”一個清新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屋子裏並沒有人,也沒有聲音的迴響,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誰?”吳哲沉聲問道,奇怪的聲音並沒有讓他產生慌亂。


    “是我,恩公,海島之上的婆娑魔。”動聽的聲音複又在腦海響起。


    吳哲心中一動,袖中的竄出一張命運紙牌,輕盈的懸在他的麵前,正是那張已經麵目全非的“世界”。


    “你在紙牌裏?你不是已經死了麽?”吳哲好奇的注視著紙牌中那張淒美的臉龐,皺眉問道。


    “我並沒有死,隻是身負重傷,瀕臨死前的那個瞬間,是恩公將我封印於紙牌之中,救了我一命。”紙牌中那個絕世的女子正頷首微笑,一旁的白龍也靈動的遊蕩在女子的周圍。


    “我封印了你?不是吧……。”吳哲直起了身子,有些訝異於婆娑魔的迴答。


    “是的,雖然不知道恩公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的確被封印在紙牌之中,也得益於您的慈悲,我和小白都活了下來。”紙牌中的婆娑魔即便是小號版本,笑容卻依舊傾國傾城。


    “鬱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做到的,而且這紙牌似乎不聽我控製。”吳哲撓了撓頭,他有些明白紙牌的功能和他的欲望、生死緊密相關,但具體到如何操作就不得而知了。


    “恩公的能力的確奇怪,倒像是傳說中的封魔異變之力。”婆娑魔笑著說道。


    “封魔異變之力?封魔六大力中並沒有這種能力啊。”吳哲問道。


    “具體的我也所知不詳,隻是聽我們婆娑一族中知識最為淵博的紅鼇姥姥提過,這封魔異變之力乃傳說中創世魔力的譜係,遠非封魔之力可比。”婆娑魔沉吟了片刻,理清了思緒迴道。


    “我越聽越糊塗了,又是封魔又是創世的,哪來這麽多玩意啊?”吳哲拍了拍額頭,感覺腦子有些大。


    “對不起,恩公,給你帶來困擾了。”婆娑魔動聽的聲音裏帶著深深的歉意。


    “嗨,別誤會,我隻是隨口一說,對了,你怎麽喊我恩公啊?”吳哲將紙牌托在掌心,饒有興致的看著黑發飄舞的婆娑魔。


    “我和小白的性命都被你所救,還提供給我們一個絕佳的棲身養傷之所,稱唿為恩公再恰當不過了。”紙牌中的婆娑魔微微欠身,行了一個標準的風瀾大陸女子禮節。


    “別這麽喊,我實在消受不起,喊我吳哲就行。”少年摸了摸鼻子,一臉苦笑,被一個絕美的女子口口聲聲喊作恩公,感覺實在別扭。


    “既然如此,小女子先行謝過吳哲恩公了。”婆娑魔風趣的說道。


    “…………算了,隨便你怎麽叫吧。”吳哲放棄抵抗,凝視著婆娑魔美絕人寰的姿容,心中一片柔軟,輕聲問道:“知道怎樣才能將你釋放出來麽?很抱歉,這紙牌不聽我控製。”


    婆娑魔聽到吳哲要釋放他出來的話語後,神色間微微愕然,旋即神色間一片黯淡,美眸中隱現淚花。


    “你別誤會,我說的都是真的?”吳哲最害怕女人垂淚,急忙問道。


    “美貌誤人,我婆娑魔一族雖然法力也算強橫,但千古以來,一直難逃被人窺伺捕捉的下場,即便是在黃泉魔界,也是幾大魔主玩弄的對象,罕少有人真心對待,像恩公你這樣不為美色所動,願意給我們自由的人,讓我心生感動。”婆娑魔想起這百年來的坎坷經曆,不禁悲從心生,幾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


    “哎,你別哭啊,別哭啊,我這個人最見不得女人的淚水,拜托你先別哭行麽?”看著婆娑魔沒人垂淚的模樣,吳哲也有些心疼。


    “噗,恩公放心,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隻是這次死裏逃生,心有感觸罷了。”婆娑魔看著吳哲手忙腳亂的模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紙牌中自成結界,而且魔力充沛的很,依我看隻要恩公的實力達到五星斬魔師的境界,便能初步控製結界了。”


    “哎,五星斬魔師啊……。”吳哲聽到關於魔力境界提升的問題心中就有些苦悶,他不再說話,將頭扭過來看向窗外。


    暈黃的光線早已消失不見,屋子外鼎沸的人聲也漸漸的弱了下去,深沉的夜色不隻不覺間悄悄的降臨。


    二十六章 老神棍


    三年一度的摩爾撒“奇珍異寶大會”如期舉行,地點放在城中最繁華的“魚美人”廣場。


    巨大的人魚雕像佇立在廣場中央,作為這座城市最具有代表性的標誌,即便你遠在城市的邊緣,依然能夠看見它高聳於城市水平麵之上的妖嬈豐姿。


    奇珍異寶大會熱鬧非凡,雖然廣場占地近萬米,空間廣大,但依然難以容納從四麵八方趕來的除魔者,結果自然是摩肩擦踵,擁擠不堪。


    商品也是琳琅滿目,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從妖獸屍體到散發著豪光的各類武器,一些不知名的魔力心法口訣,甚至連封魔果實都有明碼標價出售。


    進入會場沒多久,雷鳴雷暴兩兄弟便單獨去找一些奇珍商人,讓吳哲和陳風笑自由行事,隻是約好兩個時辰後在碼頭的旅船旁匯合。


    陳風笑和吳哲二人自然樂於如此,滿口答應的閑逛起來。


    行了沒多久,吳哲看上一個巨大的鳥蛋,聽攤主說這是六品妖獸雷鳥之蛋,吳哲很有興趣豢養頭像火兒那般的飛禽,即便品階相差過多,但隻要能夠駝著自己飛行便成。


    誰料那攤主聽說吳哲是靈幻島弟子後,頓時臉色一黑,奪過鳥蛋便轟少年離開。


    吳哲不由有些迷惑,這天下哪有見生意不做的買賣人,倒是陳風笑在一旁笑個不停,解釋道,靈幻島除了霧氣繚繞靈動之外,還有一重更深的意思。


    在靈幻島之下,鎮守著一個靈幻異界,裏麵遍布各類珍禽異獸,天下除魔者想得靈獸,首選便是進入靈幻島封印咒法之中的異界,獲取靈獸之蛋。


    此刻攤主聽得吳哲身為靈幻島的弟子卻要在他這裏購買靈獸,以為吳哲拿他開心,於是勃然大怒趕其離開。


    吳哲也不由啞然失笑,懶得去和老板解釋,隻是拉了陳風笑繼續晃蕩。


    就在吳哲迷失於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商品中時,腦海中忽然響起婆娑魔悅耳動聽的聲音:“小哲等等,往左側十米處走走,我感到那裏有股了不得的咒法波動。”


    吳哲心中一動,婆娑魔乃魔族有數的咒法大師,天生擅破各類陣法禁製,她這樣說定然有她的道理。


    吳哲拉著陳風笑走了過去,卻發現指定的地方上擺了一個簡易的桌子,桌後坐了個道貌岸然須發皆白的老者,桌旁用根長杆綁了塊白布做的旗幟,上書四個黑亮大字“鐵口神算”。


    此刻這鐵口神算桌旁正圍著一群人,嘰嘰呀呀的問個不停。


    吳哲和陳風笑好奇的湊上前去,隻聽見這些人七口八舌的問道:“大師,求您了,您就給俺算算吧。”


    那到道貌岸然的老者隻是眼皮子微微一抬,掃了眼正在問話的男人,便重新合上,又沒了動靜。


    那問話的男人方臉大耳,長的極為憨厚,看見大師如此怪異的表情,一時間沒了注意。


    “哎呀,這是大師在沉思呢,趕緊獻上你的心意啊。”身旁一個神情幹練的男子提醒了她一下。


    憨厚的男子頓時醒悟過來,從懷中取出一方純金雕刻的蛤蟆,畢恭畢敬的遞了過去,那老者這才咳嗽了一聲,抑揚頓挫的說道:“伸過手臂來。”


    那男子乖巧的伸出一隻壯碩無比的胳膊放到桌子上,老者故作神秘的舉出左手,按在男子胳膊的脈搏上,沉吟了起來。


    一旁的吳哲和陳風笑看的莫名其妙,難道這是個斬魔界的“郎中”?但旗幟上說的卻是“神算”啊!陳風笑不明就裏,湊到人群外圍大聲問道:“搞啥玩意呢?神神鬼鬼的。”


    他嗓門不小,外圍的人都聽了個幹淨,一個個側目怒視於他,但考慮他壯碩到不像話的身材以及背在身後的誇張巨刀,這些人還是忍住了怒火。


    即便是在斬魔界,陳風笑的身材仍然具有很強的威懾力。


    “噓,小聲點,莫打擾了大師的預測,他老人家正在給別人算生男生女呢!”眼見陳風笑還想問話,旁邊一個好心人給他解了惑。


    吳哲一聽,不禁啞然失笑,隻聽過平常人求子問性別的,而且都是婦女,沒想到這些往日看似高不可攀的除魔者們居然也好這個調調?更為離奇的是這測試的對象還是男子,真是新鮮的很。


    “娘的,娘們來問這個還算靠譜,畢竟肚子裏的貨在那,這大老爺們怎麽個測法,太荒唐了。”就連一向神經粗大的陳風笑也覺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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