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戰鬥中心的吳鵬威一頭披散的烏黑長發無風自動,輕輕上揚,恰如微風吹拂。


    下一瞬,他的手掌抬起,緊握成拳,爾後,撕裂空氣,無懼身旁幾乎扭打在一處的危月星魁以及催命銀笛,硬生生的咋在了獨臂大漢當空抓下的火焰巨掌之上。


    一刹那,十分之一個吐息的時間,雄渾的氣血之力爆破開來,三方混戰在一處,卻乍合既分。


    “轟…………”


    煙塵四起,以三人交手之地為中心,一圈氣血風暴如漣漪一般向四周激射,無窮風旋驚起,但凡被氣血漣漪波及的樹木無一例外炸成煙塵。


    風煙四起,地麵上一片光禿禿的樹樁,形成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圓,方圓千米,再無一絲綠意。


    地麵上,四人以奇異的方式對峙。


    獨臂大漢車裂倒在地上,單膝跪地,以手支撐身體,嘴角上正溢出一道血痕,他的麵目兇狠,卻受了不輕的傷。


    而那危月星魁,半邊發絲遮臉的俏麗女子,則如同風箏一般懸浮於半空,距離吳鵬威不足五米,容色如鐵,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赤色的長鞭。


    至於催命銀笛,則靜靜的站在吳鵬威的左側,不過五步開外,他低著頭,以手撫弄銀笛,周身氣血激蕩,空氣微微的扭曲。


    唯有吳鵬威,臉龐上依然掛著笑,可身形卻如槍一般屹立,雙手負於身後,頭頂虛空開裂,足足五十二條真龍光影當空咆哮。


    場中三方勢力交戰,竟然勢均力敵。


    仔細說來,反而是人數占優的危月星魁一方吃了小虧,堂堂七十二星煞之一的獨臂車裂,竟然抵擋不住吳鵬威的一拳。


    隻一拳,便身受輕傷。


    這一份恥辱讓獨臂大漢心頭狂怒,接連兩天,連續遭到兩次失敗,倘若第一次還情有可原,對方乃是神侍巔峰,萬珍閣的精銳祭酒,敗也便敗了,但如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居然一拳轟的自己倒退受傷,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獨臂大漢渾然不顧吳鵬威頭頂的五十二條真龍光影,怒吼一聲,周身火焰繚繞,衣衫開裂,精赤著上身就要朝對方衝過去,殊死一搏,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大斧,通體青黑,一步踏下,地麵龜裂,頭頂二十條真龍光影交纏。


    “住手!”


    一道赤色的長鞭抽擊於獨臂大漢身前的地麵,一道深逾五米的溝壑瞬間成形,女子低沉磁性的聲音於大漢心頭敲起,後者悶哼一聲,不甘心的收迴兵刃,退了一步。


    吳鵬威負手淺淺而笑:“諸位,我們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萬神天域’的人要帶我走,但催命銀笛的人也要將我擒拿,你們雙方不願妥協讓步,很抱歉,在下也不是個隨意任人宰割的人,不若我們各退一步,出了寂靜林,於前方三裏之外的‘迷風山穀’一絕生死如何?”


    “迷風山穀?”


    危月星魁以及催命銀笛都是心頭一動。


    那是一處連綿卻詭異,曲折盤旋,錯綜複雜連風都會迷失方向的山穀,進了那山穀,三方實力的確很難再次聚首,不象這寂靜林,彼此始終互相綴著,難以擺脫。


    二人同時沉吟不語。


    吳鵬威見狀又笑了笑:“不用擔心我逃跑,你們想擊殺我的同時,我何嚐不想殺了你們,武道本就是一場殺戮,你們是我最好的磨刀石,這麽好的機會我不會輕易錯過的。”


    他言語淡漠,容色如常,但說出這一番話時卻有一股難以抑製的豪情在眾人心頭激蕩,仿若鷹擊長空,驚濤拍岸,霸氣凜然。


    “好。”催命銀笛第一個應諾,身形一縱,水一般退後,直至千米開外,融入林木之間,失去了蹤影。


    “小子,珍稀你的生命,下一次不會再這麽僥幸了。”


    危月星魁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長鞭一卷,將地上猶自憤恨不已的獨臂大漢圈住,周身氣血浮動,轟然化作一道霞光,轉眼消逝於天際。


    隻餘下吳鵬威一個人臨風而立。


    他笑了笑,雙手負於身後,閑庭信步一般從容自若的踏向密林深處。


    …………………………


    “危月星魁,剛才那麵具兒退了,你我為何不動手宰了他。”密林外,荒野的一處巨石之旁,獨臂大漢憤恨不已。


    “蠢貨!”女子心底暗罵了一聲,卻還是冷冷的解釋:“你沒有看見那小子有什麽變化麽?”


    “變化?什麽變化?我倒是看他那一身氣血真龍光影盡皆都是虛影,真若是比較起來,最多也就頂大人的三十條真龍之力,虛的很,不是很難對付。”獨臂大漢顯然是個粗魯的角色,腦筋也不是很好使。


    危月星魁也懶得搭理他,隻是冷冷的說:“隻有三十真龍之力的人能夠將你一拳轟成輕傷?莫忘了,你身上有殿主加持的一絲‘白熾星辰氣’,等閑神侍初級高手的攻擊根本無法憾動你分毫,那小子卻一拳砸的你倒退十米,這是三十真龍之力的力量?”


    獨臂大漢頓時無語。


    “莫忘了,那一片寂靜之林已經毀了,能夠塑造重生的力量已經在那一片林木間消失了,很可能被那小子以奇特的方式吞噬了,也就是說,那小子今非昔比,一個不好,你我都會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女子淡淡的說著,心頭浮現起吳鵬威始終掛著淡笑的麵龐。


    “哼,一個棘手的任務。”


    她暗哼了一聲。


    一旁的獨臂大漢此刻迴過神來,這才跌足長歎:“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進入那迷風山穀,很可能尋不到他了。”


    “怕什麽,我的‘問風之術’能夠隨時鎖定他,這一次,他絕不會逃出我的手掌心。”女子冷冷的說著,點漆一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氣。


    第八十八章  迷風山穀(上)


    出了寂靜林,是一望無垠的荒野,正午的陽光灑在空曠遼遠的大地上,泛出狂野的光,大風起,撲麵而來,吹拂的人衣衫貼身,獵獵而響。


    吳鵬威張開雙臂,感受了著荒野上肆虐的狂野氣息,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在寂靜林之中,他被老二一棍砸的五髒離位,經脈崩潰,血液逆流,幾乎就是一個必死的下場,卻陰差陽錯的獲得寂靜林中特有的重生之力,這一絲重生之力乃是昔日遠古界主摩訶宗二十八祖之一暗夜佛陀比納羅所擁有的神通異能,此刻卻被灌入了吳鵬威的軀體之中。


    這一絲異能雖然算不了什麽,比起諸多遠古界主們彈指便可崩亂星辰,逆流時光相比,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卻讓此時的吳鵬威實力大增。


    至少,在暗夜中,隻要給他一絲喘息之機,他就近乎擁有不死的恢複力。


    他的拳頭變的更狠、更重,一拳轟退具有精衛巔峰實力的獨臂星煞車裂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現在不借助氣血之力全力轟出的一拳等同於千斤之力,而普通神侍武者的力量至多達到一拳五百,僅僅是純粹的力量就超越大多數神侍級別的武者,靈識也變的敏銳無比,數百米之內,一絲風吹草動都難以避開他的耳目,正是得益於這敏銳至極的靈識,在與催命銀笛對峙之時清晰的捕捉到了躲藏於暗處的“萬邪魔域”的二人,從而將水攪渾,從容退卻。


    軀體也變的柔韌且堅硬,足以憑借肉身硬憾四品以下的任何魂器而毫發無傷,五品以上,則需要掂量一番,大多五品以上的魂器大多封印了完整的兇獸魂魄,威力巨大。


    至於六品以上的魂器,一旦力量完全催發的話,吳鵬威僅僅憑借肉體難以抗衡。


    這些純粹肉體的力量讓吳鵬威實力暴增,雖然他的氣血之力未曾增長,依舊是五十二真龍之力,但因為隻開啟了神竅,氣血質量不高,不同於真正的神侍高手,折算下來隻有大約神侍級別三十五條真龍之力,不過是初入神侍等級的菜鳥罷了,但此刻肉體重生,得到了一絲暗夜佛陀之力融入肉身,實力大增,以往他需要借用兩把六品魂器外加一件四品的魂鎧才能夠勉力對抗一個神侍級別的高手,但此刻,他若再遇到那個萬珍閣使棍的祭酒老二,僅僅憑借一把燒海長槍就能將對方轟殺。


    這是實力的增長,更為可貴的是,這一番生死磨礪之中讓吳鵬威的武道閱曆以及戰鬥經驗倍增,對於日後漫長的修行之路又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一切大約都在吳鵬威的預料之中。


    唯一的例外則是萬珍閣祭酒的實力強橫,老二全力一擊的一棍近乎讓他命喪黃泉,老二已經如此,身為三大祭酒之首的催命銀笛的厲害可想而知。


    在風莫離給的資料中,這個催命銀笛,絕對擁有赤天城排名前三的實力,厲害無比。


    而且又多了“萬邪魔域”的兩個家夥,情勢一瞬間有些撲朔迷離。


    “有點意思……”


    麵對強大的追殺勢力,吳鵬威的嘴角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心誌去如紫心銅一般剛硬,他很期待下一次的生死激鬥,以此來淬煉自己的武道。


    武道之路,本就狹窄血腥,且漫長深邃,想要步上巔峰別無他途,隻有一步步踏著殺伐而上,不僅需要強大的實力、嫻熟的技巧,堅定的武道意誌更是其中關鍵。


    幸好,吳鵬威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在風瀾時如此,入了神念六界一樣如此。


    再強的對手隻會激起他的鬥誌,注定成為他武道之路中的一個踏腳石,僅此而已。


    沉澱了一下思緒,吳鵬威再度審視一下目前的情況。


    向前,數裏之外就是迷風山穀。荒野上的路很寬闊,但通向迷風山穀的路隻有一條,而且在敵人的追蹤下,他逃跑是沒有任何可能的,不過,吳鵬威壓根也沒想過逃跑。


    “我之前吸取了那老三的一身氣血精華,餘留下的和老二未曾煉化的氣血精華一並存儲於肚腹之中,不過即便吸收了也隻有五條真龍之力,難以填滿我眉心之中的神竅,不若投入混沌圖錄之中,看看能不能將那‘分神瞳術’的第二階心法顯現出來?”吳鵬威盤算的很清楚,氣血之力未必能夠代表實力,生死擊殺之中,神奇的武道法門以及威力強大的魂器往往能夠逆轉形勢。


    主意打定,他便盤膝跌坐,將肚腹火竅之中存儲的氣血精華注入了腦海之中那一方混沌圖錄之中。


    氣血精華投入其中,吳鵬威又試圖冥想起那“分神瞳術”來。


    一片金光泛動,“分神瞳術”的字紋緩緩出現於混沌圖錄之中,不過,吳鵬威將那氣血精華投入其間進行攪動,下一階段的字紋卻沒有顯現而出,隻是泛出了淡淡的金光,子影模糊,很難看清楚。


    “想不到這‘分神瞳術’開啟下一層口訣氣血精華竟然如此之多,萬珍閣的兩大祭酒的一身修為投入其中隻是浮現了一層淡淡的光影,這也讓微微有些驚愕。


    “看來需要更多的氣血精華。”


    吳鵬威微微眯起雙眼,站了起來,目光投向荒野深處一片深邃的陰影之間,那裏是迷風山穀的所在。


    吳鵬威頓時掃除一切情緒,轉身,踏步,一步縱躍出數十米開外,猶如一支出鞘的利箭激射向前方。


    在他動身的同時,天空中有兩道殘影劃破長空,緊緊的尾隨其後。


    ……………………


    迷風山穀是一片險絕之地。


    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因為這一片山穀地勢的詭異,參差而立的山峰象是犬牙一般交錯,而且高矮極度不一,往往前一座山峰有數百米之高,而下一座持續的山峰就隻剩下了幾十米,又或者一連竄都是數百米,隻是到了某一點,忽然筆直下墜,變作了數十米的矮峰,這樣的交錯的山峰象是犬牙一般林立,給神侍以上的武者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倘若隻是緩緩的飛行倒也罷了,可一旦急速飛縱的話,隻怕很可能就撞上一座山峰,山峰崩裂倒是小事,但失去追蹤目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此刻的催命銀笛心頭就是這樣的想法。


    吳鵬威縱步如飛,雖然未曾達到神侍的境界,無法懸空飛行,但他的力量絕對不下於神侍級別的高手,而且肉體強悍,奔跑起來幾乎不下於神侍高手低空飛行的速度,甚至猶有過之。


    他輕盈的如同一隻飛翼影豹,往往一掠便有千尺開外,目力難及,隱約隻能看見一道淡淡的殘痕。


    催命銀笛起初以為自己不用如同亡命一般奔跑追隨於其身後,他擁有一門極為神奇的瞳術,‘逆光之眼’,隻要瞳術發動,便能收集空氣中殘留的幻影,以此來重現上一刻的景象。當初僅僅憑借一地灰燼就能讓老二與吳鵬威激戰場景重現憑借的就是如此神通瞳術。


    催命銀笛之所以爽快答應對方於迷風山穀內一決生死便是以為自己能夠憑借這一門瞳術牢牢鎖定吳鵬威所在的位置,可惜事實卻證明他錯的實在離譜。


    瞳術發動,見到的隻是紛紛揚揚的灰塵。


    原來吳鵬威在奔行之前就如同早有預料一般,不斷虛空劈掌,將地麵的煙塵炸的沸沸揚揚,完全遮蔽了其奔跑的行蹤,迷風山穀千竅百轉,就象是蛛網一般綿密,到處都是曲折拐口,讓人根本難以預測追蹤的對手到底去了何處。


    催命銀笛忍不住跌腳咒罵,衝天而起,但在迷風山穀上空飛行絕對是一件苦差事,最要命的是,速度無法提升,而追蹤的對手很可能因此逃之夭夭。


    最為糟糕的是,暮色已然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天殺的小畜生!”


    催命銀笛向來城府深沉,此刻也忍不住狠狠的咒罵了一聲。


    ……………………


    於此同時,數千米之外,也有人同時跌腳大罵。


    “天殺的鬼地方,什麽玩意,老子居然迷路了。”獨臂大漢車憤恨不已,這破地方如同蛛網一般錯綜複雜,他乃是“萬神天域”的人,地方向來空曠,找個人隻要認準大概的方向,都不會錯漏,哪裏會如此處一般彎彎繞,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方向感奇差,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不久前,危月星魁忽然說他感覺到了兩股吳鵬威的氣息,因此兵分二路,臨別時危月星魁千般囑咐,兩個之中定然有一個是假的,這肯定是對方的分兵之計,一旦追蹤到了真正的實體,不要動手,靜待她趕過來再說。


    獨臂大漢忙不迭答應了,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敵,又哪裏會自討苦吃。


    隻是這追蹤比他想象之中的難了許多,隻不過幾個彎口,天就黑了,他竟然再也不辯不出一絲痕跡來。


    “娘的,若是落在老子的手上,我定然要你好受!”


    獨臂大漢想起此行的罪魁禍首吳鵬威來,一臉的憤恨,心中早就將此人大卸八塊,煮了喂狗。


    可他聲音剛落,麵前就多了一個如同幽靈般詭異的身影。


    劍一般挺拔的身軀,手握一把金黃色的長槍,臉上掛著淺淺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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