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積雪被清掃出不少,露出青灰的磚麵,吳鵬威正準備轉迴驛館,忽然迎麵就碰上了言必失。


    這小子急匆匆的趕來,一臉大汗。


    “發生什麽事了?”吳鵬威覺得有些好奇,大冷天的,這言必失居然能出一身的汗,也不知道到底幹嘛了。


    言必失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動的說:“威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吳鵬威愕然:“找我有事?”


    言必失擦了把汗,咽了下口水,“威哥,我剛去你的驛館,沒找到你,我很想知道一些關於王嫣兒小姐的事啊。”


    “王嫣兒?你想知道什麽事?”吳鵬威樂了,輕笑一聲。


    說到底,他今年也才不到十六歲,雖然多年坎坷的經曆讓他磨練的驚人成熟,但遇到和自己年紀差相仿佛的家夥,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一些少年的心態。


    言必失卻很激動的說:“我想知道她的全部。”


    “全部啊…………”吳鵬威想了一下,一臉的無奈:“我和她也不算熟,就是曾經打敗過她。”


    “啊,你就知道這些啊?”言必失很失望,一張嘴張的老大。


    “我就知道這些。”吳鵬威攤了下手,表示無奈。


    “唉,虧大發了,這次虧了,到底該怎麽辦才好了?”言必失懊惱不已,小聲的嘀咕。


    吳鵬威笑了笑,從懷中掏出那刻“小羅金丹”,然後遞給言必失:“拿去,我可不占你便宜。”


    言必失頓時愣住,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頭,又看著吳鵬威一臉淡漠的笑意,咳嗽了一下,猶豫了半天,還是忍痛裝大方說:“不要了不要了,送出去的東西哪裏能隨便收迴,威哥難道看不起我?”


    吳鵬威撇了下嘴:“不要,那我收下了,別後悔哦。”


    言必失看吳鵬威將“小羅金丹”收迴了懷中,又吞了下口水,心不甘情不願的扭過了頭去。


    他倒也有幾分義氣,沒好意思要迴送出手的東西,哪怕“小羅金丹”價值不菲。


    這也讓吳鵬威高看了他幾分,覺得這小子也不是表麵好色輕浮那般不堪。


    二人邊走邊聊,到了一處茶館門口,剛想進去喝些。忽的就看見門外一個紅發的青年抱著個渾身披著黑色衣物的熱一掠而過,象是頭發瘋的犛牛般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撞倒了不少的路人。


    說來也怪,這紅發青年奔跑如飛,大凡還沒接觸到他的身體,就倒飛而出,象是遇到了強大的氣場。


    “這家夥,一點道德都沒,會點功夫很了不起麽?要是碰到爺,一定給他好看。”望著一記絕塵而去的紅發青年,言必失很有力度的表示了自己的氣概。


    那青年走的雖快,卻還是聽到言必失的聲音,迴頭瞪了他一眼。


    言必失見他眼神雖然兇狠,卻依然在趕路,也不懼怕,反正有吳鵬威在身側,壯著膽子也迴瞪了一眼。


    吳鵬威卻定定的看住他,很認真的問:“你知道他是誰麽?”


    言必失胸脯一拍,大咧咧的說:“管他是誰,我好歹也是一武士級別的年輕高手,還怕了他不成。”


    “哦……”吳鵬威笑了笑,趁言必失喝茶的時候說了一句:“他的名字叫行天武。”


    “噗……”


    一口茶噴了出來,好在吳鵬威不是坐在他對麵,沒給水和唾液濺到。


    “什麽,他是行天武……”言必失大驚失色,八強賽的時候他才跟著師傅來到武王城,又恰好行天武比試的那一場他拉肚子沒有去觀望,因此並不知道行天武的相貌。


    “哎呀,聽說他暴戾無比,和他比試的無一例外都受了重傷,我該怎麽辦啊…………”言必失象是隻沒頭的螞蟻,站起來搓著手走個不停,全然沒有了最初的英雄氣概。


    要是行天武對付他,估計一招之內就能將他轟趴。


    吳鵬威笑了笑,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扔下一點碎銀,拍了拍言必失的肩膀,笑著說:“走,過去看看,行天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火急火燎的。”


    言必失卻頓時石化,腳定在茶館裏,也不知道是該邁出去還是就此不動。


    第十四章  救人


    找行天武的行跡倒也容易,一路上不斷有人被撞倒,沿著撞到的人尋過去就是了。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的光景,吳鵬威和言必失來到一處藥店門口停了下來。


    行天武正站在藥店裏麵,揪住一個郎中的衣領,幾乎是在咆哮,店裏的幾個小二都痛苦的倒翻在地,幾個客人也嚇得顧不上買藥,直往店外跑。


    “你說什麽,救不了?你再說一次看看?”


    行天武一頭紅發招展,露在外麵的一隻左眼兇光畢露,給他揪住衣領的郎中則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蒼白如紙。


    似乎是感應到吳鵬威在門外,行天武猛的迴頭,眼神如刀,淩厲的朝著吳鵬威射了過來。


    吳鵬威還未答話,躲在他身後的言必失倒“咦”了一聲。


    “咦,這人得了壞血病?”


    他此話剛出,揪住郎中衣領的行天武驀地轉過身來,朝著他望了過來。


    原本不想來,害怕行天武找他麻煩的言必失趕緊縮了下頭,身子又躲在了吳鵬威的後麵。


    “小子,你說什麽?”


    行天武身形一動,拉出一條殘影,徑直的來到言必失身前,厲聲喝道:“不知道可別胡說。”


    言必失一聽別人說他胡說,頓時急了,立刻頂了迴去:“我胡說?有沒有搞錯,我堂堂‘妙手小神醫’會胡說?”


    行天武探出手,一把就要揪住他,冷不防一隻手橫伸了過來,擋住了他的手臂。


    “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


    吳鵬威上前一步將言必失擋在身後,一臉淡然的笑意。


    “哼,想不到是你,你原來就是吳威。”行天武的一隻左眼閃著淩厲兇狠的光。


    和禪青雷的一戰,行天武是去觀望過的,和吳鵬威不同,他此次大賽懷著很深的仇恨,對每一個可能潛在的對手都會進行最細心的觀查,不過他沒想到那個曾經在街上和他發生過衝突的少年居然能一路高奏凱歌,殺進了決賽。


    二人目光相交,一動一靜,殺氣蘊藏。


    吳鵬威不管行天武即將殺人的目光,指了指藥店中躺在椅上的黑衣人說:“我身後的朋友是江南第一名醫‘妙手神醫’的徒弟,他的醫術我不清楚,但你的朋友似乎有些危險,何不讓他看一下?”


    行天武眉頭一動,冷哼一聲,收迴了手臂,隻是低沉著嗓子說了一句:“倘若看走眼,胡說八道的話,我一定宰了你。”


    言必失吐了下舌頭,出奇的竟然沒有懼怕。


    邁步入店,言必失握住黑衣人的手腕,仔細聽了一下他的脈搏,臉色有些凝重,然後又準備翻黑衣人的頭罩,這時候,行天武一把抓住他的手,問道:“幹什麽?”


    言必失卻頭也不迴的冷聲迴道:“他的病我必須通過瞳孔和舌苔才能確定診療的方法,你擋住我,難不成不想救你朋友了?”


    行天武卻低喝:“你剛才不是說他得了壞血病麽?現在怎麽又要確認?”


    言必失一改往日的嬉笑無賴,手指地麵的血跡:“我之所以斷定他是壞血病,是因為他在地上吐的血水之中有異味,這異味中帶有微微的辛辣之味,而且色澤呈現青黑之色,必然是壞血無疑。”


    行天武低頭一看,果然,在黑衣人的腳下有一小灘血跡,色澤青黑,而且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辛辣之意。


    言必失此時又冷笑著說:“而即便是壞血病也分好幾種,沒看到他的眼瞼和舌苔,我根本無法辨別,如果你不相信我的醫術,那就當我沒說過,這就告辭。”


    說完,長身而起,臉上卻有著一股往日沒有的清傲自信之氣。


    “且慢。”行天武喝住了言必失,可是卻一臉的猶豫。


    一旁的吳鵬威將行天武的表情收於眼中,心中有了計較,便對著那位驚嚇不已的郎中問:“不知道你們店裏是否有內堂,無人的僻靜房間?若是有的話,就勞煩你了。”


    說完,從手中抽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郎中本給行天武驚嚇的不行,尤其是聽到吳鵬威和行天武的對話,約莫知道這二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尤其是吳威,那可是擊敗了李無心,進入決賽的少年高手。


    本來他還在猶豫是裝死昏過去還是幹脆縮到一角裝烏龜,壞血病相當於絕症,以他這樣的水準是治不了的,好在此時吳鵬威遞出了一張銀票,他心裏樂開了花,摸著銀票哈著腰說:“有,有,藥店裏還有清靜的雅間。”


    郎中帶頭領路,將四人領到了內裏一個比較僻靜的屋子,裏麵有些簡單的家用擺設和一張木床。


    行天武將黑衣人放在床上,迴頭一瞪,郎中很識趣的退出了房間。


    吳鵬威掩上門,行天武這才將黑衣人罩麵的黑巾拿開。


    那是一張幾乎如同白骨似的臉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蒼老枯瑣,隻有微微顫動的眼瞼顯示出一絲生命的跡象。


    言必失捋起袖子,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瞼,驚唿一聲:“居然是異人?”


    行天武的眼中立時閃過一道殺機。


    吳鵬威卻恰到好處的一步邁出,擋在言必失身後,不動聲色的問:“異人?什麽意思?”


    “異人是對非正常人類的稱唿,比如侏儒,比如巨人,再比如蠻荒草原的精魅,這些人的構造與人類截然不同,但也都是具有高智慧的生命物體。”言必失又查看了一下黑衣人胸口、小腹幾處要害,沉吟了一下說:“這個人看來是個具有高精神思維的異人,身體本來就虛弱,如今幾乎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境界。”


    “那能救活他麽?”行天武搶著問。


    言必失閉口不語,沉思了片刻之後才說:“他得是壞血症中最危險的‘青血症’,我不敢說有十分的把握,隻有五分,其中還需要一枚‘小羅金丹’。”


    言必失扭頭看向吳鵬威,吳鵬威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從懷中取出那顆“小羅金丹”遞給了他。


    行天武看了一眼吳鵬威,僅露出的一隻左眼裏閃爍著激動的光,但也隻是一閃而過,他是個性格深沉的人,不會輕易顯露出內心的情緒。


    隻是“小羅金丹”的價值他是知道的,難免會有一絲激動控製不住。


    言必失接過“小羅金丹”,將腰帶取了下來,腰帶的內側竟然放置了許多醫護用的東西。


    從解開腰帶的那一刻,言必失就象變了一個人,他氣度沉穩,態勢從容,如同一個行走江湖多年的高手,隻不過,他手中的武器不是刀槍,而是一根根有十來公分長短的銀針。


    他手握銀針,仿佛握著神兵利器,眼中是無比自信的光。


    言必失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一小會兒,然後驀地睜開眼睛,手指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在黑衣人的頭顱上一瞬間插滿了十二根銀針,速度快的出奇。


    “啊……”


    黑衣人大叫一聲,隻不過仍然閉著眼,顫動的臉龐似乎顯的極其痛苦。


    行天武神色一震,就要衝過來,不料吳鵬威卻攔在他的身前,搖了下頭。


    “不要衝動,他這樣做必然有目的,等他施展好了手段沒有效果也不遲。”


    吳鵬威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和行天武交流,後者這才頓住了身形,隻不過拳頭依然緊握,看的出來他內心極為緊張。


    言必失卻似乎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頭也不迴不緊不慢的說:“異人的精神力極為強大,我用銀針點穴之法控製住他頭顱中十二個精神穴道,讓他的思緒在這一刻完全停止,無法接受外界的一切信息,不知道疼痛和發散思維,我這樣做是為他好。”


    “銀針點穴?”


    吳鵬威心頭驀地一動,象是想起了什麽,開始仔細觀摩言必失插在黑衣人頭頂的十二根銀色長針的方位和深度。


    言必失又將腰帶內側的一個口子打開,從其中倒出一些藥粉,接著撒了一些進黑衣人的口中,他又從腰帶裏取出一把銀色的小刀,在黑衣人的手脈以及周身幾處要害中劃開口子,青色的血冉冉流出,辛辣的味道遍布整個屋子。


    言必失再將“小羅金丹”切開,將其中的藥粉一半倒入黑衣人的口中,一半均勻的灑在傷口處,這“小羅金丹”的藥效很神奇,幾乎是瞬間就止住了血。


    而言必失又於極短的時間內不斷的用銀針刺激黑衣人周身的穴道,最後忙的大汗淋漓才停住了手。


    言必失又從書案上取出筆墨寫了一個藥方遞給行天武,再從黑衣人的頭顱上取下十二根銀針,收拾完自己的工具,這才長籲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下汗,氣喘籲籲的說:“媽的,累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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