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恆則顯示出了街頭巷戰的天賦,死死的抱住胖子,不斷的用腳踢,用拳頭砸,甚至用牙齒咬對方。


    胖子顯然沒有這樣的戰鬥經曆,一下子猝不及防,給折磨的相當狼狽,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就在胖子快撐不住的時候,一旁的黃發青年冷著臉,一腳飛了過來,而壓在胖子身上的王恆立刻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留下了一團血跡。


    “混賬,你以為這是街頭潑婦打架麽,簡直丟了我們宗門的臉。”


    黃發青年看著正在地上蜷縮著身子的王恆,一臉的不宵。


    王恆緊緊的蜷縮著身子,對方一腳的力度之大幾乎讓他的腸子都攪在了一起,就連牙齒也在落地時給磕落了幾顆,可他卻大笑著從地上硬生生的爬了起來,狀若瘋狂的說:“怎樣?有本事一對一啊,想不到身為‘落日五英’裏的人物,姓仇的你也隻是個以多欺少的鳥人罷了。”


    黃發青年頓時勃然變色,他身邊的高大青年更是怒罵一聲,抬起拳頭就要砸過去。


    冷不防一把掃帚忽的攔在了高大青年的身前,恰好擋住了他前行的路。


    “媽的,你小子找死啊。”


    高大青年看了一眼攔在自己身前手握掃帚的吳鵬威,一臉狂怒。


    吳鵬威抬頭看了他一眼,輕然一笑,說:“你現在打了他毫不費力,可如果給刑罰長老看到不大好吧。”


    說完,朝著左側的方向努了下嘴。


    高大青年扭頭一看,遠處刑罰長老那特有的黑色長袍極為刺眼。他頓時猶豫了起來,刑罰長老是落日宗僅次於門主的存在,而且門裏有規定,同門師兄弟之間不得鬥毆,一旦發生每人杖擊五十。


    要是給刑罰長老看見這裏的情形,少不了一頓板子。


    “算了,放這個瘋子一馬,我們走。”


    黃發青年冷喝一聲,胖子和高大青年立刻如奉聖旨,一溜煙的跑開了。


    隻是黃發青年臨走之時掃了一眼吳鵬威,意味深長。


    吳鵬威懶得去計較這些,他丟下手中的掃帚,將王恆扶了起來,用衣衫替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跡,問道:“你沒事吧。”


    王恆淒慘的笑了下,迴答的倒是頗為硬朗。


    “沒事,皮外傷,小傷而已。”


    吳鵬威看他一嘴的血沫,又掉了幾顆牙齒,衣衫淩亂,露在外麵的皮膚蹭破了不少,血跡斑斕,樣子倒是有些怕人,扶著他站好,將之前的衣衫塞入他懷裏,然後拾起地上的掃帚,帶著他的胳膊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清理下你的傷口先。”


    然後拉著他急匆匆的走開了。


    第五章  青衫怪客


    小屋內,吳鵬威站在王恆身前,遞給他一個濕的毛巾把子,示意他擦下嘴上的血跡。


    王恆接過毛巾把子,捂住嘴,疼的齜牙咧嘴。


    “你為什麽要和同門打鬥了,而且你似乎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何必自討苦處了?”吳鵬威給王恆倒了碗水。


    “自討苦吃?”王恆捂著嘴冷笑,然後喝了口水,吐出一口混雜著血沫的唾液,冷冰冰的說:“如果你被人當作廢物一樣存在,你最敬重的師傅也被人當作笑話看待,你就不會這樣去想了。”


    吳鵬威看著王恆一臉的冷意,心中暗歎了一聲。


    “我又怎麽會不知道,一年前,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遭遇。”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隻是藏在了心底。


    王恆很憤怒,在吳鵬威的協助下處理完身上的傷口,然後長噓一口氣,抬頭看著黑色的天花頂,疲憊的說:“三年前我和你一樣也是落日宗的一個雜役。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作為落日宗的正式弟子,修習武技,長大後成為一個俠客,行俠四方,後來,我有幸給分派到青木師傅的手下,做照顧他起居的童子,青木師傅,你應該聽說過的吧。”


    吳鵬威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青木,落日宗第二代中最強的弟子,但在此之前,要加上曾經二字。


    四年前的一場比試,讓他渾身經脈俱斷,從此成為了一個廢人。


    最要命的是,聽說那一場比試丟盡了落日宗的臉麵,從此宗門弟子都對青木帶著深深的鄙視。


    聽說青木至此之後性格怪異,終日癱軟在床,最大的嗜好就是亂發脾氣,而且動不動嗜酒成狂。


    王恆接著說:“我照顧了師傅一年,承蒙他老人家看的起,一年後收我為弟子,從此脫了雜役身份,他老人家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教出一個完全能夠繼承他衣缽的優秀弟子,可惜……我讓他失望了。”


    吳鵬威看了王恆一眼,心中也有些同情。


    青木的事他略有耳聞,作為一個曾經的強者,在沉淪之後他的脾氣很不好,終日嗜酒度日,於是傳功長老便下令,讓他的徒弟通通換了師傅,從此青木就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後來倒是聽說有個照顧他起居的雜役被他自己收錄為門下弟子,但那也是在酒醉之後,而那個雜役弟子也從此成為落日宗一幹雜役心目中的偶像。


    隻不過,看著一臉青紫傷痕的王恆,似乎偶像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王恆見吳鵬威看著他,目光有些古怪,忽的大聲說:“你可是看不起我,以為我打不過仇山那幫混賬?我可告訴你,我早晚會把他們揍的象豬頭一樣,你信是不信。”


    吳鵬威摸了下鼻子,倒是沒有作聲。


    氣貫長虹的王恆堅持了一會兒,終於在嘴巴疼痛的傷勢下泄了氣,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自言自語的歎息:“可惜師傅終日醉酒,我對於武技根本無人指教,隻能憑著自己摸索,唉……。”


    吳鵬威頓時釋然,難怪王恆的武技總使的不倫不類,關鍵時候還發生打不著人的烏龍情況。


    武技不比心法,心法隻要堅持毅力,有著正確的口訣,總能修煉出頭,從王恆目前達到武士第一層的境界來看,他對於武道一途還是有些天賦的,起碼不弱於那個胖子。


    不過武技就不同了,沒有師傅的指正,在一些微小的變化以及攻擊角度上,總會出現偏差,但武道之學,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往往就因為這些細節,施展起來威力就天差地別。


    如吳鵬威這樣的天才妖孽,無師自通,不需要師傅的教導就能不斷分析出最佳攻擊角度以及姿勢,不能說曠古絕今,起碼也是世所罕聞了。


    “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修煉的更加強大,他仇山號稱‘落日五英’之一,早晚有一天,我會揍的他滿地找牙。”


    王恆猛的一拍桌子,水碗跳起,裏麵的水潑了一桌麵。


    他又猛的站起來,拍了拍吳鵬威的肩膀,笑著說:“兄弟,要加油,你別看老哥我現在混的不如意,早晚我會成為第二個雁落傳奇,第二個‘青衫怪客’。”


    “青衫怪客?”吳鵬威有些狐疑。


    “不錯。”王恆點了下頭,眼中滿是憧憬的光芒:“傳聞十年前有一個身穿青衫的老者,手持一根翠綠長笛,打遍雁落十二宗毫無對手,成為眾所仰慕的一代高人,這是我最大的理想,隻要我努力,總有一天會達到那樣的境界,到時候,我看誰還敢笑話我的師傅。”


    說完,王恆意氣分發,又大力拍了拍吳鵬威的胳膊,揚長而去。


    吳鵬威揉了下有些發疼的肩膀,然後大聲喊道:“你的外套不要啦?”


    迴應他的是王恆瀟灑的揮手。


    “兄弟,送給你啦,算是今天你幫我解圍的謝禮,天冷,你將就著穿吧。”


    看著王恆孤寂的背影,吳鵬威忽然覺得他和一年前的自己是如此的相似,背負著一個強大到自己難以實現的遙遠夢想,在奚落和嘲諷中倔強的獨自前行。


    不同的是,自己獲得了足以改變命運的灰色光霧,而王恆,則是一無所有。


    吳鵬威眯起眼,看了看桌上的外套,撇了撇嘴,摸著下巴說道:“青衫怪客?嘿嘿,有點意思。”


    他忽然想起來那個藏在小山穀裏的石雕。


    一個荒誕大膽的念頭頓時從心底升起。


    ……………………


    王恆認為和吳鵬威一見如故,因為他也是出身雜役的緣故,對於那個總是一臉淡漠,眼眸漆黑如墨的少年,他總是帶有一絲莫名的好感。


    所以,當吳鵬威告訴他,他似乎知道一個青衫客存身的神秘地方時,他當即就嚇了一跳,然後便激動的搖著對方的胳膊,請求帶他去觀瞻一下心中偶像的風采。


    “真的是這裏麽?”


    不過當王恆站在山穀的缺口處,朝內探頭探腦時,背後卻被吳鵬威一把推了進來,接著他從斜坡上滾落,再抬頭時,缺口已經給大石堵上,而吳鵬威也消失不見。


    “兄弟,你在哪兒啊?”


    他迴頭喊了一聲,結果無人搭理,迴應他的隻有嗖嗖的涼風作響。


    王恆給冷風吹的打了個激靈,他摟了摟胳膊,打量了下四周。


    這是空曠的小山穀,山穀中央有一片寧致的湖泊,湖泊的四周有大片蒼鬱的林木,鬆濤陣陣,月華如水,灑在湖麵上,絢爛如銀。


    離湖泊不遠處,有一個小巧的竹樓,而在竹樓與湖泊之前,一個瘦削的青色背影正佇立在那裏。


    “青衫怪客……”


    王恆喉頭一陣滾動,心情激動的無以複加,手忙腳亂的趕了過去,一路上慌不擇路,踢飛數個碗大的石塊,跌了兩跤,踩踏鮮花無數。


    “前輩”


    乍見偶像,王恆心潮澎湃,納頭就拜,也不管地上碎石無數,“砰砰”就是兩個響頭。


    隻是響頭過後沒有動靜,王恆起初以為是考驗他的誠意,接著又是三個大大的響頭,終於在十分鍾後狐疑的微微抬起眼皮上挑。


    青色的背影在月光的投射下,如剪影一般斜斜的落在地上,拉了老長。


    仔細看上去,這背影之上似乎還泛著青幽的光,再往上一看,那青色的人影容色如鐵,兩隻手臂彎著橫在嘴唇前,也不知道在幹嘛,象是在吹奏東西,但手上又空無一物。


    “前輩……”


    王恆又喊了一聲,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側麵的輪廓上的眼睛似乎沒有瞳孔,再摸一摸偶像的腳下,冰冷如鐵,竟然是石頭製成。


    王恆頓時愕然,趕緊爬了起來,惱羞成怒地嘟囔了一句:“鳥的,真是晦氣,居然是個石雕。”


    可就在此時,一個清冷蒼老的聲音從他背後響了起來。


    “哪裏來的小子,居然敢在孤家的地盤上撒野。”


    王恆頓時嚇的魂飛魄散,也顧不得身前是雕像還是真人,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不斷的磕頭。


    “晚輩不知前輩在此,多有怠慢,還望前輩多多贖罪。”


    他倒是虔誠,響頭不斷的送了出去,砰砰作響。


    不遠處站在他身後的吳鵬威實在是有些忍不住笑意了,輕笑了一聲,然後清了下嗓子,又裝作老者的聲音深沉的說:“糊塗小子,你且轉過頭來,讓老夫看看你。”


    王恆大喜過望,直起了身子,然後轉過身來。


    柔白的月華之下,正站著一個身穿青衫的老者,他兩鬢微白,嘴角下三縷青須隨風飄揚,眼神犀利如刀,最重要的是,他手中拿著一根翠綠的長笛。


    晚風蕭瑟,吹拂的老者修長的衣袍獵獵作響,仿似神仙中人。


    不是傳說中十年前縱橫雁落山脈的青衫怪客還會有誰?


    王恆這一刻隻覺得熱血沸騰,也顧不上偶像的眼神有些熟悉,又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大聲喊道:“前輩在上,請受後學晚輩恭謹一拜。”


    石頭之上,裝扮成青衫老者的吳鵬威隻覺得有些滑稽,不過看著地上虔誠無比的王恆,他盡量控製住胸中翻滾的笑意,淡淡的說道:“起來吧,老夫不喜歡世俗的禮節。”


    王恆卻不管這些,隻是一個勁的磕頭,邊磕邊喊:“前輩在上,請教授小子如何修煉武技,小子感激不盡。


    第六章  木棉掌


    吳鵬威捋了下胡子,威勢做的十足,傲慢的說道:“不必了,老夫已有十數年不問世事,不願意指點他人武技,你還是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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