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的肚子不是很舒服,所以折騰到很晚才睡著,所以醒來的時候,也是很晚。


    酒店管家已經將早餐準備好,立刻拿了進來。


    喬司睡眼惺忪地跟在酒店管家後邊,走進來坐在桌子前邊錯,吃飯。


    「昨天晚上沒休息好?」林汐很關切地問了一句。


    喬司不會告訴她,因為昨天晚上提到了張璿,所以他整整想了一晚上。


    越想越鬱悶,預想越生氣,越想越苦逼,所以幾乎就是一晚上都沒睡。


    其實和賀向庭對比一下,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因為他的小璿砸最起碼還活著。


    早餐還沒有吃完,李驍暘來了,身後還跟著許久不見的葉蓁和齊晉琛。


    林汐立刻走過去,很關切地問著他們:「還好嗎?」


    「挺好的。」葉蓁笑了一下,「沒有缺胳膊斷腿什麽的。」


    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都黑了一些。


    「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喬司咬著叉子問著他們兩個。


    「吃過了。」


    「還沒有。」


    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後對視了一眼。


    葉蓁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我吃過了,他還沒有。」


    畢竟齊晉琛把自己的那一份早餐讓給了她。


    「你們是從哪裏過來的?」


    葉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不緊不慢地迴答著林汐的問題:「澳洲西部。」


    果然,和李驍暘的推測是一樣的。


    「那之前咱們在海上失聯,到現在的著一段時日你你們都在哪裏?」林汐問出了這個所有人多普覺得非常好奇的問題。


    「當初在海上我們失去了聯絡之後,我們就被艾瑞克的直升機給發現了。」齊晉琛現在說起這些的時候,還是一副非常懊悔自責的語氣,真的覺得自己,簡直太沒用。


    「然後我們就被艾瑞克給捉走了,一直在艾瑞克的船上,被當做是囚犯一樣看管著。」


    「有沒有虐待你們?」


    「有啊。」齊晉琛很淡定,「那個艾瑞克本來就是個變態,他讓我和葉蓁給他賣命,我們當然不能叛變,大家本來就不是一個陣營的嘛,多虧我和葉蓁命大,否則估計早就被折騰死了。」


    現在從外表看起來,葉蓁和齊晉琛的身上沒有任何不一樣,看來是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


    「我們迴到陸地上的時候,拍出了很多人去調查你們的下落,但是都沒有找到,那個艾瑞克到底是採取了什麽樣的方式?」林汐一直都很疑惑,「能逃脫這天羅地網,也是厲害的。」


    「他每天都帶著我們換船,你可以想像嗎?」齊晉琛用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看著她,「今天在這艘船上,明天在那輛車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短時間到底奔波了多少個地方。」


    喬司也聽懵了:「這是什麽意思?他在做什麽?」


    「誰知道啊!」齊晉琛沒有什麽好語氣,「我和葉蓁天天都被關著,除了送飯的人誰都見不到,誰知道他是在幹什麽?」


    「這也是前幾天在澳洲的時候被小王子的人給發現了,帶我們來裏這裏,否則的話,現在我們也不能和你們重聚。」齊晉琛這一輩子,似乎都沒這麽憋屈過。


    而且還是和葉蓁在一起,真的是太掉麵子。


    「艾瑞克人呢?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啊!小王子的人和艾瑞克那邊的人幹了一架,然後把我們帶來了這裏,誰知道艾瑞克那貨去餓了哪裏?不是我說,艾瑞克那個男的別的什麽本事沒有,但是逃跑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還沒有被文森特給幹下去,真的,我懷疑他上輩子根本就是一條泥鰍。光溜溜的根本讓人抓不住。」


    齊晉琛用了一個神比喻來總結。


    林汐現在是發現了,從齊晉琛這裏是什麽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了。


    不過兩個人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重要。


    「不過你們來澳洲幹什麽?」齊晉琛忽然換了個話題,「難道是提前知道了我和葉蓁在這裏,所以來接我們?」


    「不是,我們來這裏看陳筱冉。」


    葉蓁抬頭:「陳筱冉?她怎麽了?」


    林汐沉默老半天,才吐出兩個字:「死了。」


    「哐啷」一聲,葉蓁手裏的玻璃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死了?」


    「嗯。」又是這個讓人覺得傷感無比的話題,林汐深吸一口氣,「腦部長了個腫瘤,手術失敗了,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葉蓁真是覺得,驚呆了。


    「昨天。」林汐深吸一口氣,「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


    葉蓁和陳筱冉的關係雖然不是那麽親密,但是也因為林汐在中間,而很熟識。


    怎麽這人好好的說死就死了呢?


    齊晉琛也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


    「現在陳筱冉的骨灰在賀向庭那裏,她把自己的很多器官都捐贈了,我現在正在等這邊醫院的最後證明,看看陳筱冉的器官都捐去了哪裏,然後就準備迴國了。」


    氣氛一下子就沉重了起來。


    「那……賀向庭呢?」葉蓁斟酌著問。


    「在隔壁休息,應該一會兒會過來。」


    幾個人重逢的喜悅霎時間因為這個讓人並不怎麽喜歡的話題,而消散了下去。


    沒過多久,賀向庭就來了。


    手裏還是抱著那個骨灰盒。


    但是可以看出賀向庭今天精心打理了自己,看起來英俊挺拔,沒有半分萎靡頹唐的氣息。


    「我一會兒要去海邊。」賀向庭道,「我要去送她。」


    大概是要遵從陳筱冉的遺願,讓她迴歸山河湖海。


    今天的太陽很好,南半球現在是夏日,尤其是黃金海岸,一派的明媚景象。


    海風怡人舒爽,吹在臉上帶著自然的腥鹹的味道。


    海浪不時地拍打著海岸,耳邊傳來的是海水撞擊的聲音。


    鬆軟的沙灘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就像是人的生命中那不多時便會被抹去的痕跡和烙印。


    賀向庭朝著大海的方向慢慢走,沉積的沙使得他的腳印越來越深。


    海水打濕了他的皮鞋,浸濕了他的褲腳。


    他恍若不見,隻是朝著大海裏邊走。


    水慢慢漫過他的膝蓋,強烈刺眼的陽光將他的身影勾勒出一個孤獨的輪廓。


    「臥槽,他不會把自己給淹死吧?」喬司很驚悚地來了這麽一句。


    「我也覺得。」齊晉琛接話,「現在是不是要把他拽住?』


    顧經年看著賀向庭的背影,然後慢慢搖頭:「他不會的。」


    其實喬司很想問一聲,老闆你怎麽這麽肯定。


    果然,賀向庭忽然停下了腳步。


    此時海水已經到了他的腰部。


    他看著懷中的骨灰盒,然後慢慢打開。


    他好像聞到了一種味道,和陳筱冉身上那款慣用的香水,一樣的味道。


    有冰冷的海水飛濺在了他的臉上,讓他渾身一個激靈。


    然後他顫顫巍巍地伸手進去,抓了一把骨灰出來。


    這是陳筱冉的身體的一部分,現在被他捏在手裏。


    是陳筱冉,他從小就喜歡的一個小丫頭,戴過他戒指的賀太太。


    耳邊又響起了陳筱冉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他現在整個人的神智都有些恍惚。


    然後賀向庭猛地抬手,將這一把骨灰揚了出去。


    細小的顆粒,組成了一片蒙蒙的霧,將他整個人完全籠罩。


    就連林汐他們那麽遠,也能看到這忽然揚起的一片白灰。


    他又伸手抓了一把,再次揚開。


    海風立刻將骨灰吹散,從這個位置吹到了不知道哪裏的遠方,可能那裏會有陳筱冉一直很渴望的自由。


    不再為世人的眼神所鄙夷,不再為自己的內心所唾棄,不再為自己的情感而糾葛,無拘無束地去看她一直渴望的壯美河山。


    每個人心中總有渴望,隻不過實現的方式不一樣。


    本來以為自己那齊兒陳筱冉的骨灰會是焚心蝕骨的疼痛,但是現在不然,可能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他應該替她感到欣慰。


    一捧捧的骨灰飛揚在空中,然後消散於無形,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再發生。


    許久許久,最後一捧灰也隨風而去。


    一切都結束了。


    賀向庭呆呆地看著手裏空掉的骨灰盒,忽然就落淚了。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陳筱冉這個人終究是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他忽然又有些後悔,哪怕給自己留下一把灰,也好。


    然後他瘋狂地看著海麵,想要尋找骨灰存在過的痕跡。


    但是什麽都是徒然。


    賀向庭垂下手,骨灰盒也被海浪衝擊著,遠離他的位置。


    海水撥動著他的衣角,映襯著他扭曲變形的一張臉。


    「結束了吧。」他看著自己的倒影,自問。


    「對,結束了。」自答。


    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很大聲很倉皇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順著海風,傳到了後邊幾個人耳中。


    「他沒事吧?」安欣很擔心,「我好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林汐死死皺著眉頭,沒有迴答。


    她也很擔心,因為她老是覺得,賀向庭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


    然後她的眼睛忽然瞪大:「賀向庭!」


    幾個人都被她這麽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嚇了一大跳,猛地抬頭發現賀向庭直接倒了下去,激起一片巨大的浪花。


    他可能,也是到了心裏和身體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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