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政委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到底是在想什麽?陳筱冉怎麽可能不迴來?


    「你累不累?如果累了的話就上去休息。」


    「我和你多坐一會兒。」陳筱冉看了一眼天色,「中午了,應該要吃午飯了。」


    「咱們出去吃?」


    「不用,我來做就好。」陳筱冉搖搖頭,「讓劉媽休息休息,今天我來做。」


    陳筱冉特別討厭廚房這個地方,陳政委還以為她是開玩笑的,結婚她真的擼起袖子走了進去。


    廚房裏傳來叮叮噹噹的鍋碗瓢盆的聲音,陳政委覺得陳筱冉今天,真的是抽風了。


    他也跟著走了進去:「筱冉,你是不是闖禍了?」


    陳筱冉笑了笑:「想什麽呢?」


    以前陳筱冉就是,每次自己闖了禍,就會用各種手段來討好他,現在這簡直就是當年的模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爺爺。劉媽照顧了您這麽多年,您要不要真的考慮一下我當初說過的,和劉媽改變一下關係?」


    聽到陳筱冉忽然說起了這個,陳政委沒有忍住老臉一紅。


    「我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陳政委板著臉,「我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有什麽關係好改善的?」


    「我就是說說嘛,你這麽惱羞成怒地幹什麽?」陳筱冉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不就是怕你一個人老年孤苦伶仃的嘛……」


    「這不是還有你呢嗎?我有什麽孤苦伶仃的?」陳政委瞪了陳筱冉一眼,「你劉媽是領導從部隊裏派出來照顧我的人,是軍人,知道不?」


    「知道啊。」陳筱冉輕輕點頭,「軍人也不是說不能結婚啊。」


    「我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陳筱冉覺得自己不能再說了,要是再說下去的話,會惹來陳政委的懷疑。


    於是她隻是炒著菜,然後對陳政委道:「老頭子,你給賀向庭打個電話,讓他一起過來吃飯吧!」


    陳政委不客氣地看著陳筱冉:「你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愛打不打。」陳筱冉翻了個白眼,「我不和他有交集,你埋怨我,現在我說把他請過來吃吃頓飯,你還說我腦子有毛病,老頭子,你了真難伺候。」


    陳政委當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立刻出去給賀向庭打電話。


    而賀向庭趕來的速度也確實比他想像中還要快一些。


    見陳筱冉在廚房裏,賀向庭也立刻走了過去。


    「來了?那裏那條魚你幫我處理一下,我有點兒怕。」陳筱冉朝著水池示意。


    賀向庭走過去一看,發現居然是一隻大章魚。


    他沒處理過這玩意啊……


    陳筱冉一看到賀向庭這個束手無策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我還以為你賀大少無所不能,原來也有不會的東西啊!」


    賀向庭當然不能讓陳筱冉看不起自己,立刻開始處理章魚,然後被墨汁給染了一手。


    陳筱冉也過去挑起墨汁,抹在了賀向庭臉上。


    賀向庭自己也條件反射地抹了一下臉,但是忘記了自己手上也是黑黑的一團墨汁,頓時,整張臉更加的不忍直視。


    陳筱冉笑得樂不可支。


    賀向庭本來也想給她抹,但是怕兩人打鬧得太過讓她的假髮給掉下來,於是認命地拿餐巾紙擦。


    陳筱冉接過賀向庭手裏紙,動作輕柔,認認真真地擦著他臉上的烏黑。


    賀向庭看著她的眼睛,很亮。


    陳政委進來,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老眼差點兒被亮瞎。


    不是……這陳筱冉的變化是不是也太大了?之前還是一副死活不搭理賀向庭的樣子,現在怎麽還這麽親密?


    難道他上次的事情辦成了?


    果然啊,男人和女人一旦發生了什麽關係,這個心態就會發生變化。


    「嗯,幹淨了。」陳筱冉很滿意地看著賀向庭幹幹淨淨地臉。


    陳筱冉發現她認識的這些異性都長得真好看。


    賀向庭也好看,尤其是外表會給人一種儒雅溫和的感覺。


    見她的目光一直定在自己臉上,賀向庭彎腰,和她挨得更近了。


    然後他在陳筱冉嘴上親了一下。


    陳筱冉這麽厚臉皮地人竟然臉紅了。


    「幹什麽?非禮?」她在笑,眼睛亮晶晶的。


    「嗯,非禮。」賀向庭掃視了一圈周圍,「廚房是個好地方,我們可以試一試。」


    「流氓!」陳筱冉瞪了他一眼,「腦子裏還有這樣的黃色思想。」


    賀向庭彎腰,和她湊得更近了。


    就在陳筱冉以為他會說出讓她臉紅心跳的話的時候,卻聽他道:「你的菜糊了。」


    然後就是陳政委一陣大吼:「陳筱冉,你是在烤廚房嗎?」


    鍋裏的菜已經成為了烏黑的一坨,陳筱冉一邊碎碎念地埋怨著賀向庭,一邊收拾著殘局。


    「還是我來吧。」賀向庭扶著陳筱冉的腰把她挪到一邊,接手了她手裏的東西,「你去外邊坐著吧。」


    陳筱冉沒有想到賀向庭還會做飯,而且做起來很熟練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不會學做飯的,所以我努力讓自己的手藝熟練一點,將來好養活你。」賀向庭笑著解釋,「隻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不吃洋蔥,不吃蒜,不喜歡放醋……」


    「不喜歡是蒸雞蛋的蛋黃,不喜歡吃菜梗,不喜歡吃芹菜和四季豆,不吃鴨肉不吃豬肉,喜歡吃牛肉和雞肉……」賀向庭接過了陳筱冉的話,將她的喜好一一道出。


    「喜歡喝黑咖啡,喜歡白色和紅色的衣服,喜歡長的大波浪捲髮。」


    陳筱冉記得有一次和顧經年林汐一起吃飯的時候,顧經年很清楚得記得林汐的喜好。


    她當時很是羨慕,還想著要是能有一個人這麽真心對待自己,該有多好。


    現在真的有。


    陳筱冉眨眨眼,看著賀向庭的眼神,很複雜。


    「你的喜好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不用懷疑,我是最適合和你一起過日子的人。」


    其實兩個人過日子,隻要其中的一方付出了十二分的真心,就很好。


    一直到吃完飯,陳筱冉都沒有再說話。


    因為了解得越多,她就對賀向庭,越有種虧欠。


    陳政委隨後就上樓休息了,陳筱冉和賀向庭坐在客廳裏。


    「今天晚上我在家裏陪我爺爺。」


    「嗯,應該的。」


    「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你會去送我嗎?」陳筱冉問。


    「當然會。」


    「嗯,那我等著你。」陳筱冉笑了笑,「你現在要迴去嗎?」


    「我去一趟公司。」這幾天一直在忙著陳筱冉的事情,公司裏邊一直沒有理會。


    其實陳政委心裏也不好受,這才多長時間,陳筱冉就又要走了。


    可是這是那個丫頭自己的選擇,也沒有什麽辦法。


    陳政委在書房裏坐了很久很久。


    陳筱冉晚上給他端了一杯牛奶過來。


    「老頭子,以後少熬夜。」


    「筱冉,爺爺現在就隻有你了。」


    陳筱冉手一抖,杯子裏的牛奶灑了出來。


    「你父母死的早,你是我帶大的,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到底是什麽樣的意義。」陳政委說著,竟然還伸手抹了抹眼睛,「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結婚生子,幸福地過一輩子。」


    陳筱冉默不作聲地將牛奶放在了桌子上。


    「你答應爺爺,一定要好好生活,不管你在哪裏,再哪個國家,都要好好的,千萬不要讓自己受委屈,有什麽事情就和我說,現在還沒有什麽我解決不了的事情。」


    他解決不了的是天命。


    陳筱冉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我等著你學成歸來。」


    陳筱冉還是點頭,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露餡兒。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要是自己真的死了的話,她爺爺要怎麽辦。


    陳政委看著外邊厚重的天色,長舒了一口氣。


    今天的陳筱冉,真的很反常。


    第二天,陳筱冉走的時候,沒有見到陳政委。


    興許是人到老年,最怕的就是離別。


    陳筱冉站在大院門口,看著這個自己長大的地方。


    她這次踏出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迴來。


    陳筱冉定定看著這裏,眼睛有些模糊。


    許久許久,才對司機道:「去機場吧。」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真的,捨不得走。


    機場裏邊的人很多,專家們正在貴賓室休息。


    他們包了一架專機,所以時間還算充裕。


    「你們怎麽都來了?」陳筱冉笑著看麵前的一群人,「場麵這麽宏大,搞得我和領導人似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開出玩笑來,也是不容易。


    林汐還記得自己上次在機場送張璿的那個場景,張璿和喬司那樣依依不捨的別離,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這樣的場景,可是……


    陳筱冉和他們一一道別,最後走到了賀向庭麵前。


    兩人對視,中間仿佛有萬水千山。


    賀向庭從兜裏拿出一枚戒指套在了陳筱冉的無名指上。


    「戴上它,你就是賀太太了。」賀向庭摩挲著她的手指,「賀太太,我等著你迴來。」


    陳筱冉踮起腳尖抱著賀向庭的脖子,緊緊抱著。


    半晌她才道——


    「賀向庭,你還是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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