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顧天南幽幽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會向學校提出申請,申請外調,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


    因為怕再看見顧文瀾,他會忍不住。


    他也覺得自己要是再去打擾她的話,會很卑鄙。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相見,不相見就能不相戀。


    林汐點頭:「小叔自己決定就好。」


    顧天南現在的心智已經成熟了許多,尤其是再感情方麵,不會那麽迂腐,也不會那麽偏執。


    這樣就很好,很好。


    反正再沉重的傷痛總會有被時間撫平的一刻。


    顧天南離開了,沒有再上樓。


    顧經年將車開了過來,林汐開門坐上去。


    「總覺得我對小叔說這些,很殘忍。」


    顧經年搖頭:「不是,要是讓他眼睜睜地看著文瀾和喬書寧甜甜蜜蜜,那更是一種殘忍,反正都到了現在的這個時候,有些感情,怎麽都迴不去了。」


    長痛不如短痛,放下就放下。


    林汐看了一看時間:「顧哥哥,我想去見顧文沫。」


    白天睡了太多現在一點兒都不困,而且她很想找個人……嘮嗑。


    彼時喬司正在顧文沫隔壁的房間裏,拿著麥克風鬼哭狼嚎。


    一接到自家老闆的電話,說老闆娘現在要找顧文沫來嘮嗑,喬司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現在這大半夜的……他老闆娘在顧文沫那裏又不是什麽良善的形象。你這和人家來嘮嗑,豈不是要嚇死人家?


    雖然這麽想,但是喬司還是非常乖巧地說了好的。


    他將麥克風放下,坐在沙發上抽菸。


    總是覺得漫漫長夜太過空虛寂寥,又不想和以前一樣找女人來排解,於是一個小弟給他提了唱歌這個一個法子。


    雖然喬司也知道自己唱歌是個什麽水平,但是好在……沒人聽見。


    但是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好的法子,起碼現在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喬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最近這麽抑鬱,以前自己也會鬱悶,但是從來沒有鬱悶到……對美女也沒了興趣的地步。


    喬司想著明天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打開房門,就看見了在外邊守著的小弟那生無可戀的臉。


    雖然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是他家少爺的聲音……真的有一種穿透的魔力,穿透了牆壁和門板,來淩虐他們的耳朵。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喬司斜斜叼著一根煙,「去去去,都迴去,爺自己來守著。」


    小弟們避猶不及地離開。


    然後喬司靠在牆上,一支煙一支煙地抽。


    林汐和顧經年很快就到了,喬司立刻整了整衣服,站得筆直。


    「你還親自守著?」林汐見到喬司大半夜不睡覺,很驚奇。


    「那當然,知道這是老闆娘您的重要犯人,我當然要親力親為,不然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不是?」喬司立刻很狗腿地笑,「我不分晝夜地在這裏站著,就是怕顧文沫耍什麽花招,我連覺都沒睡,老闆娘,你看,我的眼睛紅血絲都出來了。」


    林汐哦了一聲:「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畢竟我是個盡職盡責的人。」喬司笑得一臉諂媚。


    「那我進去了。」


    「您請您請。」喬司的腰彎到了九十度。


    林汐覺得喬司不是病了就是抽風了。


    林汐進去之後,喬司立刻跑迴了顧經年身邊:「老闆,您看我表現得怎麽樣?」


    「你腦子讓門夾了麽?」顧經年很嫌棄。


    「不是啊,我想的是,老闆娘和張璿的關係不是還不錯嗎?這幾天因為文瀾的事情,老闆娘和張璿說不定還有什麽接觸。你說老闆娘在和張璿說話的時候,有沒有那麽一丟丟可能提到我,提到我老闆娘就會說我務正業了很多,會說我現在辦事兒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後張璿會不會改變一丟丟對我的看法……」


    顧經年覺得,這可能是喬司這一輩子,第一次如此的深謀遠慮。


    心機波y。


    為了讓人家姑娘改變對自己的看法,喬司這貨這前提條件……還真是夠多的。


    沒有聽到顧經年的迴答,喬司不死心:「老闆,老闆,你說有沒有可能啊?」


    「非常有可能。」顧經年實在是不忍心打擊他。


    然後喬司就一臉的心滿意足。


    估計林汐出來還要一段時間,顧經年走到了喬司休息的那個房間。


    「老闆,你不在外邊守著?萬一老闆娘在裏邊……」


    「你想太多了,你老闆娘沒那麽弱。」


    也是,顧文沫那娘們怎麽是他老闆娘的對手?


    「其實喬司,我可以給你個建議。」


    「什麽?」


    「要是真的很喜歡人家姑娘的話,你就去表白啊。你這麽在這裏傻愣著什麽都不幹,也不是解決的辦法。」


    喬司舔了舔嘴唇:「老闆,我不會啊。」


    這玩意還要會的?


    「從小到大,我也沒追過女生,大家都是玩玩也沒有什麽表白不表白的,我又不會說話,我怕要是在一個不留神說不對,招惹了張璿,那我就真的太得不償失了。」


    一想到上次在張璿家裏說出的那些蠢話,喬司就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你不去試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比如說之前參加宴會的時候,你老闆娘拽著我的領帶讓我和她結婚,她不就成功了麽?」


    喬司非常無語地看著顧經年:「老闆,你好像很得意的樣子。


    「有嗎?」顧經年反問,他得意了?


    喬司點了點頭,要是有尾巴你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其實我不是得意,我是慶幸。」顧經年非常認真,「我慶幸自己有那個資本來讓你老闆娘對我表白,還好她要結婚的對象是我,不是別人。」


    喬司想著你在那裏她老闆娘除非瞎了會去找別人。


    「所以,不試肯定不知道,你老闆娘當初肯定沒想到對我一表白就成功了。」


    肯定因為她老闆娘漂亮,喬司這麽想。


    顧經年沒有再說別的,而是拿起那瓶被喬司喝掉一半的紅酒,倒進被子裏,慢慢品。


    「所以老闆,您覺得我應該去找張璿說明白?」


    「這是你的事情,和我沒關係。」


    「那你剛才分明勸我試一試勸得很帶勁兒。」


    「其實你剛才的想法是對的,我就是在炫耀。」


    ……你妹啊!


    好似打擊的不夠,顧經年又在喬司心口上補了一箭:「林汐讓我和她結婚的這個事情,我能炫耀一輩子。」


    是,她老闆娘那種對誰也看不上眼的女人……無論是誰被她表白了,都他媽值得炫耀一輩子。


    喬司覺得心好痛,為什麽他就遇不到這樣的人?


    不對,他遇到了,張璿也很好很好啊,為什麽張璿不讓他和她結婚呢?


    比起他老闆,他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待遇差距真是大。


    喬司斜靠在沙發上灌著悶酒,一臉的生無可戀。


    好像每次隻要一談到這個事情,他就會非常非常的……苦逼。


    「一會兒老闆娘出來我再問問她,要是老闆娘覺得我應該去找張璿說明白的話,那我一定就去。」喬司需要一個人給自己最後的肯定,那這個人肯定就是林汐無疑。


    顧經年倒是比較驚訝,沒有想到喬司對林汐的信服力度,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而成為隔壁兩個人談論中心的林汐,現在正在顧文沫很驚恐的眼神中,笑。


    顧文沫真的覺得非常瘮得慌,大半夜在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一個讓你覺得非常恐怖的女人敲響你的房門進了你的房間,然後一句話不說就看著你笑,這種陰森的恐怖足夠將人逼瘋。


    顧文沫真的是一點兒都受不了了,她扯了扯自己的頭髮,說話的聲音非常尖銳:「林汐,你到底是來幹什麽?你有話說話行不行?」


    她寧可林汐現在指著她的鼻子對她破口大罵,也不願意她在這裏,這麽高深莫測的笑。


    林汐雙手環胸靠在那裏,帶著笑容的臉很美,美到顧文沫幾乎覺得,這就是自己在世界上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麵。


    「你知道文瀾現在怎麽樣了嗎?」半晌,林汐才開口,聲音非常低,幽幽傳入了顧文沫耳中。


    顧文沫吞了吞口水,警惕地看著她。


    「你猜怎麽樣了?從那麽高的樓上掉下去,你覺得文瀾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這幾天在這裏,顧文沫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她和顧文瀾的關係雖然算不得親密,但是談不上惡劣,更何況,沒有惡劣到要將她給弄死的地步。


    這還是顧文沫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自己現在想起那天晚上,都覺得不真實。


    「你在這麽大的一個房間,晚上休息的時候,你就沒有覺得會有人在哪裏看著你?」林汐眯著眼睛,聲音愈發地低,「難道你不覺得有人對你說,下邊很冷,一個人很孤單,讓你過去陪她?」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顧文沫死死捂著耳朵,但是抵不過林汐那幽幽暗沉的語調,透過她指尖的縫隙,傳入她的耳中。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要是林汐再這麽說下去的話,她一定會瘋的!


    她不知道的,林汐就是這樣的想法,她倒是要看看,這顧文沫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她就是要看看,這個顧文沫到底能不能逃避內心的譴責!


    幹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想好好過,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林汐倒是看看,她能不能把她給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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