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一看,林汐發現,這個真的很重要。


    這不是……不是傅澤冰說的那個,夏市長的把柄嗎?


    文件很厚,內容很多,林汐粗略地從頭看到了尾,確實是有關夏市長的東西無疑。


    「這個你是在哪裏見到的?」


    「表哥今天讓我過去他的住處找他的銀行卡,然後我發現夾著銀行卡的那本書下邊是個隔層,我將那個隔層打開,裏邊就是這個。很多東西我沒有看懂,所以拿過來給你。」林婉說著,將另外兩張卡放在了茶幾上,「這是表哥之前叮囑我的,一張卡給了鍾靈,另外一張給夏芃。因為我現在沒什麽錢,所以我從每張卡裏邊取出了一部分來給表哥料理後事……」


    一說起傅澤冰的這個事情,林婉又有些哽咽起來。


    「嗯,如果需要什麽幫助的話,你直接告訴我就好。」林汐寬慰著她,「逝者已矣,別哭了。」


    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去,以至於林婉根本有些接受不了現實。


    迴到臥室之後,林汐將那份文件遞給了顧經年:「這個後邊明明白白的寫著,這個文件隻有一份。所以說夏市長的這個事情,傅澤冰冰沒有告訴林梓妍。」


    顧經年直接翻到了最後,看那幾行字。


    「確實。」顧經年點頭,「看來之前,是傅澤冰一直在嚇唬他們。」


    可能是傅澤冰還有良心,見夏芃對自己掏心掏肺,所以也不能將事情做得太絕。關於夏市長的這個事情,他依舊留有餘地。


    「和夏市長那麽說,無非也是想讓他們救他罷了。」顧經年笑了笑,摸著林汐的發梢,「現在不用擔心了,林梓妍那邊不會將事情暴露出來,你也可以和夏市長交代了。」


    林汐點點頭,直接給夏市長打了電話。


    夏市長一見到是林汐的來電,立刻就接了起來。


    林汐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很明顯聽到那邊鬆了口氣。


    林汐頓了頓,接著道:「夏市長,這件事情既然能被傅澤冰知道,難免不被別人知道,所以希望您以後更加注意一些。您在那個位置上,任務是為人民謀福祉,而不是為自己謀福利。」


    「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會注意。」夏市長連連答應,顯然是被嚇到了。


    這人以後應該不會再怎麽嘚瑟了才是。


    林汐沒有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其實她不太喜歡和從政的人打交道,但是身為一個商人,有時候的交涉是不可避免的。


    「乖,來休息。」顧經年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林汐聞言,爬上床。


    她看顧經年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躍,隨意問了一句:「在聯繫誰?」


    「李燁庭。」


    林汐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這是那個……王子。


    然後就想到顧經年說過他們二月的時候要去中東一次。


    「我們過去的日子定了嗎?」


    「聯合集團那邊的合作案洽談是二月十八日,我們在這個日子之前過去就可以,隻要把相關的部署提前做好,就不著急。」


    林汐想了想:「二月十八日,是新年以後了。」


    這麽一說,她才忽然意識到,就要過年了。


    「呀,顧哥哥,還有一星期就要過年了。」


    「對,是的。」


    「可是我們什麽準備都還沒做。」林汐眨眨眼,最近的事情比較多,以至於她很多時候都會忘記時間。


    在街上也不是沒有嗅到新年的氣氛,可是每次迴到家或者是去了公司,就會將事情忘得幹幹淨淨。


    「沒關係,我在找人準備。」顧經年笑了笑,「這是咱們兩個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我一定會認真對待。」


    其實林汐也很期待,期待著和這個人一起,跨入新的一歲。


    「你的手機有簡訊。」顧經年提示她。


    林汐一看,是一條讓她明天晚上去接機的簡訊。


    「林恩駿要迴來了。」


    「真是稀奇,這孩子還能從美國迴來?」顧經年挑起了眉梢,「顧老爺子居然沒留住他。」


    然而林汐想的是很可能是林恩駿和西卡說了什麽,讓西卡在她外公麵前替她說了好話。


    「他說一併迴來的還有珺瑤和賀耀先。」


    「陳家真是放心珺瑤和賀耀先在一起。」顧經年露出一種饒有興致的表情,「還真是不怕賀耀先那個沒有經驗的照顧不好珺瑤?」


    「可是事實是賀耀先將珺瑤照顧得很好。」林汐有些無語。賀耀先對陳珺瑤的寵溺是任何人都看在眼裏的。單單是媒體拍的照片,陳珺瑤永遠是被賀耀先抱在懷裏,坐在胳膊上。甚至還有網友們猜測過,什麽時候可以拍到這小丫頭兩隻腳站在地上的照片。


    手機又亮了一下,林汐笑了:「怪不得,外公說今年的新年要迴來過,隻是先讓他們幾個迴來而已。」


    其實她也很期待,和外公分別了那麽久,還沒有在一起過過一個像樣的節日,真的不容易。


    「都迴來很好。」顧經年笑了,「人越多,越有新年的味道。」


    從他這句話裏,林汐可以清楚地聽到這人內心深處的感情。他在美國那麽長的時間,沒有迴過國,傳統的新年,他肯定沒有好好過。


    這麽一想,林汐就覺得心下一陣柔軟:「以後的每個新年,我都陪你一起過。」


    「我記住了,不能反悔。」


    林汐重重地點頭:「絕對不反悔。」


    不光是每個新年,還有每個節日,甚至是每一個平凡的日子,她都會陪著他一起過。


    ——


    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更大了。


    齊晉琛起得很早,或許應該說,是一夜沒有睡。


    拉開窗簾,看著外邊白茫茫的一片,一種蒼寂茫然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


    廚房裏發出響聲,是他半個小時前放上去的米,現在已經變成了香味四溢的粥。


    他嘴裏斜斜叼著一支煙,將粥倒進一個保溫盒裏,隨後蓋上了蓋子。


    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他勾起衣架上的大衣,出門。


    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忽然想到——


    今天是要去離婚的日子。


    昨天和那個女人已經說好了,今天在民政局門口見,而不是和往常一樣,去凱利給她送早飯。


    齊晉琛有些怔怔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門口,菸灰積了很長很長的一截,隨後掉落在他不染纖塵的皮鞋上。


    他抬腳抖了抖鞋子,神色更加冷然,開門出去。


    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雪花落在脖子上,隨後融化成為了一灘雪水,順著脊背留下,徹骨冰涼。


    路過一個垃圾桶,他的步子慢了幾分,隨後還是將手裏的保溫桶給扔了進去。


    金屬相互碰撞發出的沉重響聲震落了幹枯的枝椏上厚厚的積雪。


    他將大衣穿上,從口袋裏摸出了煙盒。


    現在還比較早,葉蓁肯定也沒有去,再加上自己著實不想悶在那個封閉的車廂裏,齊晉琛決定步行去民政局。


    由於雪太大,所以路上沒有什麽人。前方地麵上的雪花散落著,潔白無瑕像是一張厚厚的毯,他寂寂的一行腳印在上邊,打破了這平靜的畫麵。


    腦子裏不斷閃現著昨天的場景,讓他非常非常煩躁。


    亂七八糟的畫麵擾亂了他的思緒,本來還沿著腦海中設定的路線走,以至於後來,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


    幾個小店麵裏邊傳來了早點的香味,但是他沒有任何胃口。


    目光忽然在一個人身上定住,就連腳步也不自覺的慢了幾分。


    可能是由於他的目光太過犀利,那個身影轉過了頭,見到他,仿佛是見到了什麽牛鬼蛇神一般,驚駭無比。


    張璿隻是出來給趙鴻煒買早點,但是沒有料到會碰見這個將他打進醫院的男人。


    這個男人昨晚的狠戾還清清楚楚地映刻在她心底,讓她不寒而慄。


    喬司眯著眼睛,走近。


    「給那個人買早飯?」


    這沉沉的男聲著實讓人心驚,張璿點了點頭。


    齊晉琛諷刺地笑了一聲:「那樣的人渣,還有這樣的運氣,嗬……」


    張璿抿唇,後退兩步。


    「其實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你現在的選擇,到底有沒有問題。」


    扔下這句話,齊晉琛的身影消失在前邊的十字路口。


    「您的早餐,一共是二十三元。」


    張璿被老闆一句話驚醒,付錢,拿東西。


    喬司對那個姑娘不一樣,除了他自己那個蠢貨沒感覺之外,他們這些兄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隻是人家姑娘自己不知道罷了。


    這世界上的感情,總是充斥著各種各樣,讓人無言以對的可笑因素。


    可能自己的付出在別人眼裏也是一個笑點,畢竟得不到什麽迴應的一味付出,說白了,就是愚蠢。


    沿著馬路走了好久好久,終於到了民政局。


    齊晉琛一看,八點半。


    自己出來的是有多早?


    民政局門口停著一輛車,他很熟悉,是葉蓁的車。


    她來得也很早,果真,涉及到離婚,她很積極。


    可能這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情。


    齊晉琛走過去,正要敲車窗,卻發現,她趴在方向盤上,肩膀均勻的起伏著,應該是睡著了。


    他放下手,轉而靠在車身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菸。


    不知道多久,自己身邊已經積了一圈菸頭。


    再拿的時候,煙盒空了。


    伸手隨意一擲,煙盒直接飛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不經意間側頭,和葉蓁的眼神對上。


    他不知道葉蓁盯著自己看了多久,也不想知道。


    兩人盯著彼此,誰也沒有說話,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可能是雪有淨化的作用,以至於齊晉琛現在明明白白可以看到,葉蓁的眼裏隻有自己,沒有其他任何的雜質。


    隻有他自己。


    這是他期盼了許多年的眼神,終於在這個平凡而又特殊的日子裏,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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