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長安,麵對關中諸將,賈詡很無所謂的向張瑞提出諫言說:“唯離間而已。”


    關中諸將,皆是一群強而無義的豎夫,為利苟合,要離間彼輩實在是太容易。


    雙方的智商差距太大,大到賈詡都無需有什麽複雜操作。彼輩內部就為了一點小事而敵視對立。


    在祖曆縣,關中諸候聯軍中,涇渭分明的分為兩派,李堪與馬玩兩人單獨紮營。


    聯軍四萬人,卻分成了三個營地,不得不說也是一種諷刺。


    馬玩躺在床榻上養傷,越想越氣憤,臉色漲紅,說道:“某自起兵以來,未曾受過如此屈辱!某誓要報複張遼,讓這廝,不得其死!”


    李堪對張遼一腳踹飛馬玩的一幕仍然心有餘悸,那劇烈的視覺衝擊感,旁觀時甚至比馬玩這個當事人還要驚恐。


    便勸道:“算了,征西將軍府兵精將猛,吾等得罪不起。張遼身邊兩萬精騎,甲光曜日。若是得罪太狠,雙方皆生死相搏,吾等恐怕會被鐵騎碾為齏粉,死無葬身之地。”


    馬玩雖然氣憤,但還未瘋狂,不至於正麵去衝擊兩萬精銳鐵騎。乃說道:“某欲借羌人之手,趁彼輩半渡而擊之。張遼自恃勇武,必然身先士卒,率先過河,被胡騎所突擊,必將橫死於胡騎蹄下。”


    李堪看著馬玩猙獰的麵孔,大驚失色,問道:“爾欲將征西將軍府作戰部署告知武威?若是戰敗,吾等豈不錯失武威?”


    “哈哈……咳咳……”劇烈的情緒波動令馬玩一陣咳嗽,聲音撕心裂肺,劇烈的疼痛加深了馬玩的恨意,說道:“沒錯!羌人胡騎就在大河對岸巡視,隻要吾等佯攻之時暗中派遣幾名信使渡河,就能將張遼部署和盤托出。”


    “羌騎針對部署,必然能斬張遼首級!送征西將軍府一場慘痛大敗。”


    “汝不認為征西將軍府太過強勢?借武威胡虜之手削弱張瑞實力,亦有助於我等安全。張遼不正是自恃強盛,才敢威脅我等?”


    李堪麵露猶豫。


    征西將軍府的強盛,看在所有關中諸將眼中。


    去年其剛進入關中時,軍隊不過寥寥兩三萬,與馬騰一戰甚至被迫以少擊眾。騎兵全是輕甲,與馬騰一戰,靠的還是步兵主力正麵擊潰馬騰中軍。


    可到了今年,征西將軍府僅騎兵便出動兩萬餘,且人盡披覆明光重鎧,列陣於涼州,旌旗甲胄,光照天地。看著便令人不寒而栗。


    以這種壯大速度,或許明年征西將軍府一家便能出動十萬大軍,踏平整個涼州。


    這不能讓關中諸將不擔憂。


    李堪思考了許久,問道:“武威該如何拿下?武威郡僅盧水羌便有數萬人,全郡人口至少十萬以上。拿下武威,能極大充實吾等實力。就此放棄,豈不可惜?”


    馬玩一陣大笑,說道:“征西將軍張瑞是個寬厚淳樸之人。早晚還會派兵助我等攻取武威,不過稍晚些時日而已。”


    李堪緩緩頷首,覺得馬玩所言有理。最後問道:“汝曾親眼見過張瑞否?其當真寬厚淳樸?莫要被其表象所誆騙。”


    馬玩皺眉,搖了搖頭,說道:“某未曾見過,其他人必然見過。整個關西都在流傳張瑞寬厚仁義之名,據聞其不殺俘虜,不縱兵劫掠,應是如此,做不了假。”


    “似乎也屠殺過匈奴及羌人。尤其匈奴單於已投降,其依舊縱兵大肆屠戮。可見其亦並非諄諄君子。”


    這句話令馬玩心中微微顫抖。陰謀算計一名諄諄君子與算計一名冷酷小人的壓迫感可完全不同。


    前者最多道德譴責,後者卻真的會帶著長刀上門,血濺三尺。


    猶豫了許久,馬玩咬牙,說道:“某意已決。不出此惡氣,某心意難平。到時彼輩兵敗,張瑞又如何知曉,是某泄露了軍情部署?”


    李堪剛要開口,卻忽然眼睛一轉。征西將軍府不知道,但自己知道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隻要悄悄透露這個消息給征西將軍,就可以看彼輩鷸蚌相爭。征西將軍曾盟誓不進入關中,不吞並關中諸將部眾。若馬玩被誅殺,自己就可以趁機吞並其部眾及勢力、財富。


    聽聞馬玩之妻姿容秀麗,自己就可以代馬玩好好安撫了。至於怎麽安撫這梨花帶雨的未亡人?自己一介武夫,又不通文墨,當然隻能靠舞槍弄棒了。


    於是李堪緘口不言,坐看馬玩安排手下行事。


    但交戰雙方都在武威郡境內黃河附近陰謀苟且時,張遼已經意氣風發的率領兩萬鐵騎策馬馳騁於數百裏之外。


    形勢仿佛穿越迴了四百年前,大漢王朝輝煌鼎盛時,大漢名將們率領數以萬計的鐵騎縱橫草原,拓土河西。


    意氣風發的鐵騎迎著春日暖陽,在涼州廣袤的平原上迅疾如風,數萬人如浪潮踏過萬裏黃沙,卷起漫天煙塵。旌旗漫天招展,鐵騎鋪天蓋地。


    武威郡境內的任何勢力都不會想到,曾經交戰不斷的對手,張瑞、韓遂二人,竟然早已暗中勾連,苟且言和。


    關中諸將一群莽夫完全沒有長遠規劃,斷然不會想到,早在征西將軍府與彼輩結盟打擊韓遂之前,便定下將來會與韓遂結盟掉過頭來對付彼輩。


    當初金城之戰,趙雲強勢堅決的製止了關中聯軍鐵騎追擊唾手可得的韓遂,就已經注定了今日這出乎關中諸將意料的形勢。


    這導致征西將軍府鐵騎毫無阻礙的通過了所有人以為的絕地,金城郡。


    就在韓遂親自目光注視下,兩萬甲光曜日的鐵騎沿著黃河逆流而上,從容越過了黃河天險,從武威郡的西南方向,直插武威郡西北腹地。


    進入武威郡後,兩萬鐵騎順著盧水展開屠殺,所有羌胡部落無論男女老少皆被斬盡殺絕。


    部落裏的牛羊也被全部屠戮,屍體上還不忘下毒,連肉都不肯留下。


    而本該守衛部落的青壯男子卻在族中大人的帶領下駐紮在數百裏外的武威郡最東方,死守鸇陰渡口,與負責佯攻的敵軍偏師隔河對峙。


    張遼負責的武威犁庭,使整個武威郡一片焦土。徹底打掉了羌人安穩生活的所有美好希望。


    且耕且牧的羌人,所有牛羊都被毒死於牧場,所有家眷都被屠殺於田壟之間。沒了畜牧,又錯過了春耕。彼輩除了造反,沒有一絲活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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