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郡戶籍與田畝都匯報過後,司馬芝合上冊文,總結道:“如今征西將軍府治下,共有戶籍七十一萬四千,民三百五十六萬八千,良田六千四百二十萬畝,鄭國渠灌溉之田四百萬畝。”


    這份數據令屋內眾人皆大感驚訝。因為各項數據全都大超眾人預期。


    其中最明顯的便是人口,張瑞一直以為自己治下人口不足三百萬。


    卻沒想到已經超出了五十多萬。


    這部分差額大部分應該是出自平日裏各郡各縣招徠的流民。


    並州會安置卸甲黑山軍,弘農會安置河南流民,京兆尹則會安置涼州、三輔難民。歸化的氐人、羌人、匈奴、烏桓等更是被打散安置於各郡各縣。


    每個縣增加一百人,八郡一百零六縣就是增加了十萬戶藉。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則是為雁門、上黨、弘農三郡戶籍的統計完成。上一次匯集戶籍,還是審配出任民部中郎時,張瑞清楚的記得,當時無論征兵、賑濟、還是繳納賦稅,都沒算上這三個郡。


    曆經多月,這三個郡也已經統計完戶籍、田畝了。


    征西將軍府基本算是初步穩固了當地的統治。


    在古代,新征服的郡縣,往往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將其吸納,轉化為實力。


    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官府統計不到戶籍具體數字,賦稅征收不上來。


    這一點大漢無疑要比大明強上許多。


    大明官員甚至弄不清楚郡國的虛實,數據完全是一團漿糊,靠臆測收稅,他國庫不缺錢都沒天理。


    征西將軍府民部官員這麽快統計出了戶籍詳情,能力讓張瑞頗為滿意。十分確信如今勢力正處於上升期,官府高效而廉潔,軍隊驍勇而善戰。


    良田六千八百多萬畝這個數據也令人心安。


    征西將軍府占領並州、司隸、關中等大量精華郡國,耕地應占全國麵積的十分之一以上。但受製於人口數量,耕地數量稍顯不及。


    大漢王朝在西漢巔峰時有耕地八億三千萬畝,進入東漢這個數字就一直在下降,永元十七年(105年)就隻剩下了七億三千萬畝,直接少了一億畝。建康元年(144年),減少到了六億九千萬畝,又減少了四千萬畝。


    但隨著耕地麵積的減少,人口卻在一路激增,永壽三年(157年)僅官方統計的人口就有一千零六十萬戶,五千六百萬人。


    不可能人口增多,數億畝地卻沒人耕,導致荒廢。


    這減少的數億畝地,顯然全進了豪強們的口袋。


    整個征西將軍府才六千多萬畝良田,而豪強隱匿的田地卻多達數億畝。


    這讓張瑞心中感慨,豪強的當誅。當然這也代表征西將軍府治下還有大量土地沒有開發,可以繼續為百姓授田。


    大隋開皇之治時,全國有耕地十九億四千萬畝,大唐開元盛世時全國有耕地十四億三千萬畝。


    征西將軍府如今所有的田地相加堪堪也就大隋耕地的零頭,前邊還有接近十九億的差距,至少上百年內無需為田地的事情擔憂了。張瑞想開創盛世隻要努力為諸夏保存元氣,存活更多百姓即可。


    因而張瑞愈發堅定了自己以人為本的理念。


    這方麵審配則不同,其鐵腕更關注爭霸天下,問道:“如今戶籍已達七十萬,按七戶出一兵,可征十萬大軍,尚有一萬五千差額,是否補齊?”


    張瑞沉思了片刻,迴道:“暫時無需擴大軍隊規模。諸夏鼎盛時有上千萬戶、六千萬人,難不成官府要征兵一百三十萬?”


    說道這裏,張瑞瞬間一頓。這不就是楊廣嗎?二十四衛大軍總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萬三千八百人,號二百萬,其饋運者倍之。


    真真正正的府兵甲士上百萬,民夫饋運者數倍之。


    隨著張瑞之言,審配、司馬芝皆是神情震撼,在此之前無人曾經想過真的能聚百萬鐵甲銳士。但府兵製卻真的提供了這種可能。


    張瑞不得不止住審配的遐想,說道:“軍隊夠用即可。按規劃,近兩年內並無大型戰事,征兵之議暫時延後。為民間、為百姓積蓄數年財富。”


    平定涼州,需要的是精銳騎兵,確實用不上太多軍隊,將府庫資金投入鐵騎,增加鐵騎數量,改善鐵騎甲具,遠比招募一萬五千大軍更佳合理。因而審配便未繼續多言。


    倒是司馬芝笑著說道:“主公仁善,自稅賦改製以來,民間財富倒的確逐年增加。”


    “哦?作何解?”聞言,張瑞心情愉悅


    “主公可還記得《詩經.七月》?早在春秋之時,我諸夏百姓便已深知按季種植,勤勞耕作。詩曰,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六月食鬱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剝棗,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


    張瑞點了點頭,《詩經》這一篇在之前選夏豆、冬麥時提過。


    司馬芝乃繼續解釋道:“民部稅政司全年隻七月征收一次田稅。百姓其他月份所獲糧食盡歸其自家所有。據某所知,僅今歲種菽(即大豆),勤勞之百姓便皆有數十石收成。此外棗、葡、葵、粱之類各自不等。”


    “善!如此則民間不缺糧矣。”張瑞笑著說道:“糧食既足,百姓還有何憂?”


    顯然這一點,張瑞想的有些簡單了。


    衣食住行,無一不是百姓需要奔波勞累的。


    司馬芝說道:“如今民間所苦者嚴寒也。大雪連綿,百姓茅屋被壓塌者數以千計。”


    提到這裏,張瑞神情一凜,不再為些許功績而洋洋得意。


    漢末小冰河時期,溫度驟降,傷寒病疫嚴重、天災戰亂頻仍,任何一項都足以令百姓家破人亡。


    於是張瑞吩咐道:“傳孤之令,命各地官員妥善賑濟災民。為百姓修繕房屋,給其布帛、薪柴。”


    “再令各地官員撫恤孤寡殘疾,賜錢糧布油,年末前撫恤完成,統計造冊,歲歲如此。”


    審配、司馬芝同時躬身行禮,讚道:“主公仁義。”


    張瑞負手站在窗前,看著屋外飄揚的大雪,不由感慨,也不知道會凍死多少百姓。


    除了凍死凍傷,大雪還帶來另一個災難。


    常言道瑞雪兆豐年。


    尤其征西將軍府治下,普遍耕種冬小麥。大雪對冬小麥的影響最為明顯,曆經冬季這連綿不斷的大雪,明年小麥必然極度豐收。


    難免會穀賤傷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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