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所報繳獲,很有羌、氐兩族的特色。


    其中羌族既不是完全的遊牧民族,也不是完全的農耕民族。這個民族以擅長牧羊而聞名,卻又懂得插秧種田。


    所以馬超的繳獲中既有牛羊,也有穀物。


    當然這些穀物多出自氐族。


    氐族在《漢書·地理誌》中名為夷種,氐之所居,故曰氐道。但這卻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農耕民族,姓氏也皆為漢姓。


    為安置氐人,漢室在氐族聚居區設置的道、縣有河池縣、武都道、氐道、故道、平樂道、沮道、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甸氐道、陰平道、剛氐道、湔氐道、略陽道等。


    其中剛氐道、甸氐道屬廣漢郡,湔氐道屬蜀郡,其餘的全在武都郡、隴西郡、陰平郡。


    這些郡縣當中如下辨、武都、隴西、陰平、蜀郡、廣漢郡都是熟悉三國的人耳熟能詳的名字。


    而且在後世,這些郡國中居住的也基本是諸夏百姓,完全不聞氐人之名。


    原因不是諸夏將氐人殺的幹幹淨淨,而是氐人完全融入了諸夏當中。


    這兩個民族實在太像、太容易融合,氐人以農耕為業,以漢姓為姓氏。


    雙方除了民族服飾、民間習俗與慶祝節日略有區別外,連使用的語言都相同。《魏略·西戎傳》記載其與諸夏雜居,則言漢話。其自還種落間,則自氐語。


    此外膚色、發色、瞳孔與諸夏也沒有很大差異。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


    這一點即便後世米帝亦極為認同,一個個智囊團提交報告,認為諸夏是個文明,而不是一個普通的國家。


    所以張瑞覺得針對氐族,不應該以殺戮為主,而應該推行教化,移風易俗,最終融入諸夏文明當中。


    逐漸改變其“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嫂”之類的陋俗。曆史上從苻堅推行禮教後,氐人就已經做到“婚姻備六禮,知書疏”,俗與中夏同。顯然這一點不難做到。


    另外關於改變氐人的服裝打扮,張瑞覺得並不是什麽難事,甚至無需官府用法令規定。


    這點有太多的案例可循,在後世,曾經有段時間,舉國都覺得綠色軍裝褲就是時尚與潮流。幾十年後,不分民族,都覺得黑絲就是人間真理。而旗袍更是一個時代的經典印記,是當時所有民族都認為最美的服飾。這些服飾的改變與流行,沒有任何政令的推動。


    目光轉迴當下,張瑞當初以白色發帶為蔡琰束的發髻,成為征西將軍府治下婦人最流行的發型。


    想要移風易俗,有時候隻需要一點點美感以及當權者的喜好,很容易便能風靡民間。


    想著,張瑞對馬超問道:“除羌族外,爾如何看待氐族?”


    馬超整理了一下思緒,迴道:“氐族土地險阻,有麻田,俗能織布,善田種,畜養豕、牛、馬、驢、騾。出紬、絹、精布、漆、蠟、椒等。其人半秦,多勇戇。有瞿堆百頃險勢,氐傁常依之為叛。”


    越聽張瑞越覺得自己所思可行。這完全就是居住在山地的諸夏嘛!種麻織布,善種田墾殖,養豬、養牛、養馬、驢、騾,還能製作漆器與絹布,與諸夏哪有什麽區別?


    於是張瑞說道:“不談軍事,不談叛亂。爾與某講講氐族審美及喜好。”


    顯然馬超關注的重點全在軍事戰爭與財富繳獲上麵,麵對民生與民俗,絞盡腦汁思考了許久,說道:“氐族各有王侯,多受中(和諧)國封拜。衣服崇尚青﹑絳色。服飾方麵,緣飾似羌族,而衽露又似吾族袍服。”


    崇尚絳紅色?張瑞欣喜,本朝也是崇尚絳紅色,甚至氐族長袍也是衣襟右袒。隻要把他們身上那些類似羌族的亂七八糟裝飾去掉,就足以減少區別。


    張瑞腦海中略有了一絲想法,認真思慮起來。


    直到侍衛通報:“主公,審閣輔及司馬中郎求見。”


    “請其入內。”


    審配與司馬芝聯袂而入,恭敬的拱手說道:“拜見君侯。”


    “免禮,賜坐。”


    從事立即搬來方杌置於二人身後。


    隨著征西將軍府的愈發強盛,文臣規定的禮儀製度也愈發詳細。


    便比如從事搬來的方杌,就是一種類似凳子的坐具,但中間坐處並非實木,而是改用厚實絹布,這樣坐起來舒適而又體麵。文臣坐方杌,引自《史記·孝文本紀》:“二三執政,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者,以匡君上之不逮。”以此來激勵文臣德行,方正賢良。


    武將則坐實墩,引自“非弘不能勝其重,非毅無以致其遠。”以此激勵武將弘毅致遠,事無苟免,不為利撓,有死之榮,無生之辱。


    但不論文武,都非隨意賜坐。如今能坐而議事的就隻有五部中郎、內閣輔臣、工信司少尹、左督禦史、錦衣衛都指揮使以及五位中郎將。


    這種製度的設計倒不是無聊的為了展示特權,而是為了樹立權威。


    如今征西將軍府大軍八萬五千,官吏四萬多名。


    僅校尉一級,就有八十多人,軍侯一百七十多人,令長以上官員數百人。日後隨著勢力擴張,官員會越來越多。


    這些人即便中樞高官也不可能全認識,也不可能有閑暇與每個人當麵問答,培養忠誠。


    所以就必須在彼輩接觸中樞時,樹立威信,明確尊卑之別,扼殺其妄想之念。


    這個信息流通不便的時代,一旦地方官員產生中樞也不過如此,與我似乎沒有什麽不同的觀念,叛亂的心思就會日漸瘋漲。


    馬超亦是如此,雖然以馬超的地位從不曾見過審配與司馬芝,可是僅見其待遇,便知道二人身份遠在自己之上,便很主動拜見行禮,說道:“軍侯馬超,拜見審閣輔,拜見司馬中郎。”


    審配掃視了一眼馬超,沒有什麽特別反應,輕嗯了一聲。


    司馬芝卻麵露笑容,說道:“某聽吾部官員數次談論過爾,招徠氐人上萬,充實左馮翊民屯戶籍數千,功績甚佳,宜當勉之勉之。”


    馬超連忙拱手,說道:“謝司馬中郎激勵。”


    張瑞說道:“既然聽過馬超功績,那議事更佳方便。請兩位來此,便是商討羌、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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