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在冶煉上近乎天人的技術讓一眾征西將軍府將校驚豔不已,隨後眾人對能與之比肩的拓跋虎更加感興趣。


    拓跋虎,又名拓跋季,也是按兄弟排行次序命名的名字,名季說明其乃是拓跋家最小的兒子。


    隨著拓跋虎被士卒帶到眾人麵前,眾人已經很難在其身上看到鮮卑族的影子,其人一身粗布麻衣,蓄發右袒,與諸夏苗裔並沒有很明顯的區別。


    閻柔對著資料讀到:“光和四年(181年),鮮卑大人檀石槐死,其子和連繼位,亦數次寇略邊境。後出攻北地郡,廉人善弩射者射中和連,即死。拓跋虎於此役被俘,因其善製槊而被扭送鐵官。”


    漢軍騎兵的製式裝備長期為卜字戟,而與之相對,鮮卑則以槊為主要格鬥兵器。


    對於槊強悍無比的戰力,史書記載最通俗直白的一次是“群賊數千,精甲曜日,奮躍爭進。朱齡石所領多鮮卑人,善步槊,並結陳以待之。賊短兵弗能抗,死傷者數百人,乃退走。”


    精甲曜日的數千重步兵奮躍爭進,卻被手持長槊結陣的鮮卑人打的不能相抗,死傷數百退走。


    可見長槊在破甲方麵的確具有強大的戰力。


    這是因為長槊的槊刃非常長,長達近兩尺,遠遠長於普通的槍、矛類武器。槊鋒具有明顯的破甲棱,上好的槊刃也會同八麵漢劍一樣,有八個麵。普通的魚鱗鎖子甲、鐵圜甲、明光鎧,在破甲的槊刃之前,一擊而破。


    除了槊刃,上等馬槊,往往也會使用柘木做槊身。宋朝最著名的武器,神臂弓,用的是桑木,《容齋三筆》卷十六《神臂弓》:神臂弓,其法以桑木為身。


    而柘木——又名桑柘木,是桑木之中名貴的一種,被視為槊的首選,其硬度與柔韌度均極其出色。


    選用這麽高檔的材料後,其加工工藝也十分複雜,以發揮高檔材料的實力。


    首先是取上等韌木的主幹,剝成粗細均勻的蔑,膠合而成。再把細蔑用油反複浸泡。泡得不再變形,不再開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而這個過程耗時將近一年,一年之後,將蔑條取出,蔭涼處風幹數月。


    後用上等的膠漆膠合為一把粗,丈八長,外層再纏繞麻繩。


    待麻繩幹透,塗以生漆,裹以葛布。


    葛布上生漆,幹一層便繼續裹一層,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發出金屬之聲,卻不斷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後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裝精鋼槊首,後安紅銅槊纂。不斷調整,合格的標準是用一根麻繩吊在槊尾二尺處,整個丈八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兩端不落不墜。


    這樣,武將騎在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費絲毫力氣。


    如此製造出來的槊,輕、韌、結實。武將可直握了借馬力衝鋒,也可揮舞起來近戰格鬥。隻是整支槊要耗時三年,並且成功率僅僅有四成,因此造價高得驚人。


    丈八長槊,換算起來長達四點一米,若非有這麽多的優點,即便是關羽、趙雲這種猛將也揮舞不順暢。


    當然也正是因為其巨大無比的優勢,才能成為天下最精銳騎兵的製式武器。手持四米長槊衝鋒,敵軍鐵騎與步兵槍陣,甚至來不及接觸己方精銳騎兵,便已被長槊挑飛。


    這麽精良的武器,對每個武將而言都是極為珍貴的存在。


    所以在赤壁之戰前夕,曹操即將一統全國,最意氣風發之時,得意洋洋的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對身邊群臣說:“我持此槊,破黃巾,擒呂布,滅袁術,收袁紹,深入塞北,直抵遼東,縱橫天下,頗不負大丈夫之誌。今對此景,甚有慷慨。吾當作歌,汝等和之。”


    而趙雲在長阪坡一戰,被羅貫中濃墨重彩的寫出一句,砍倒大纛兩杆,奪槊三條。將奪槊與砍倒大纛相提並論。


    要知道這個時代普通將領是沒有大纛的,隻有高級將領,一軍主將才會有大纛。可以想象若於禁督七軍征伐,被一員敵將孤身一人砍倒了七軍中的兩杆大纛,那該是怎樣恐怖的戰績。而奪槊三條,其榮譽竟能與此比肩。


    征西將軍府精銳鐵騎數以萬計,戰力冠絕當世,與長槊最是搭配,麵對能製槊的人才,徐榮十分關切,問道:“其具體才能究竟如何?”


    “技藝通神,三年製槊兩千六百九十二根,其成功率超過八成,兩倍於尋常工匠,且速度極快,一日能造槊三支。以上皆為其一人之力,若給其學徒、仆役,為其解決搬運、清理、絛洗等雜務,其一日甚至足以製槊四至五根。令其教導大量學徒、弟子,一日或能製槊二十餘根。”


    周圍一眾將校皆唿吸沉重,這意味著三年之後,征西將軍府將會有一支人數近萬的鐵騎,裝備精良馬槊與明光鎧,配以角弓、橫刀,這天下何人可當?


    胡伯的技藝關乎整個征西將軍府壯大,對文臣、學者意義極大,將校們隻是尊崇。但拓跋虎不同,其技藝切實關切到鐵騎戰力,影響著每個人的軍功。


    因而徐榮眼神熱切的望著拓跋虎,問道:“君可有何要求?”


    拓跋虎臉上並沒有一絲背井離鄉的傷感,南陽本就不是其故鄉,其隻是被俘虜發配至此,對南陽也沒有任何感情。


    在此刻拓跋虎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貪婪及欲望,盯著徐榮問道:“是否某提任何要求,爾輩都能滿足?”


    徐榮淡然一笑,人才有欲望對一個勢力而言是一件好事。正所謂有欲望才有動力。以征西將軍府之富庶,用錢砸也能砸的人才忠貞不二。反倒是一名人才,無欲無求,才是真正棘手。


    因而徐榮迴道:“直言無妨。”


    拓跋虎咧嘴發出得意的笑聲,指著一名鐵官說道:“某思慕其妻數年矣,其妻高貴白皙,某無數夜裏遐想要將其鞭撻征伐!”


    徐榮淡然的揮了揮手,對身旁士兵吩咐道:“允之,將其妻帶出。”


    很快一名豐腴水嫩的婦人被帶出,送到拓跋虎麵前。拓跋虎粗糙枯瘦的雙手忍不住在婦人身上遊走,引起婦人竭力反抗拍打。


    拓跋虎一朝心願達成,發出猖狂的笑聲,對徐榮說道:“爾輩遂我心願,某不能無所迴饋。在木材堆中,某曾暗藏五百餘支槊杆,爾等若現在去取猶時未晚。待返迴關中,某為其裝上槊刃,便可成型,裝備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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