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與並州的距離有多遠?


    如果實力不夠,這中間就是無法逾越的巨大鴻溝。


    曆史上曹操圍呂布於下邳,坐擁河內的張揚就隻能隔著黃河,望而興歎。


    但當實力足夠時,從河內孟津渡出發,下一站就是徐州。


    船隊順黃河而下,途經東海,艦船上高揚著征西將軍府的旗幟,沒有任何人敢攔河打劫。


    首先黃河流域的諸侯,就沒幾個人會組建水師。


    有能力組建水師的,如冀州牧韓馥、青州刺史焦和是真沒膽量去惹征西將軍府。


    很有可能月初攔截了征西將軍府的船隊,不用月末,境內就出現了三萬當世最精銳的鐵甲突騎。


    三萬鐵騎隨便在兩州境內劫掠一個郡國,物資都是船隊財貨的數十百倍。


    要抵擋三萬鐵騎需要多少大軍?


    這還有必要認真思慮嗎?隻要開戰,無論動用多少大軍,官府、民間的損失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所以沒人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去掠奪這點蠅頭小利。


    正因如此,徐州才會隆重派出使節,與征西將軍府交流各種事宜。


    身負徐州使命,王朗直言重點,說道:“此番前來,某身負兩份使命。其一乃是陶使君聽聞糜從事言,君侯欲售我徐州戰馬、弩機、長矛、戰刀、皮甲各五千套?”


    張瑞笑著點頭,說道:“糜從事還有遺漏,孤便不再添入貿易當中。還有弩箭四十四萬支,算孤贈與陶使君。”


    漢室的製式弩箭與神臂弓所用箭矢並不通用,神臂弓的箭矢要比弩箭要粗長近一倍。


    留在府庫中除了腐爛,沒有任何作用。


    四十四萬支弩箭,足夠為每名弩手配備兩袋箭矢,還餘下數萬支。


    但通常弩手不會帶這麽多箭矢,冷兵器時代,絕不會出現一袋弩箭都已射光,戰鬥還未結束的情況。


    所以這四十四萬支弩箭足夠充實徐州的府庫,一兩年內皆無需為弩箭之事費心。


    王朗立即起身,向張瑞拱手,說道:“某代吾主拜謝君侯慷慨。”


    張瑞擺擺手,說道:“不值一提。關於交易,陶使君有何想法?”


    王朗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君侯肯售如此軍國重器,我徐州官員無不感激涕零。然徐州招兵買馬,靡費巨大。實在是拿不出如此多之物資相換。”


    五千匹戰馬,即便征西將軍府不溢價出售,亦高達五億錢。捆綁銷售,是四億錢,以關中糧價而言,能換糧草七百多萬石。


    並州、徐州親善,陶謙怎麽好意思按關中糧價來交換戰馬。所以僅戰馬價格便高達上千萬石糧食。


    此外還有戰刀,僅一把便抵糧食百石。弩機、皮甲的價格隻會在戰刀之上。


    若是全部買下,陶謙切切實實要拿出上千萬石糧食了。


    徐州不比征西將軍府治下,改革稅製,按田畝多寡收稅。徐州征收的還是更賦、算賦、口賦等人頭稅,豪強隱匿戶籍,使稅賦征收困難。


    即便歲歲民悅年登、粳稻豐積,官府府庫中的存糧可能亦不超過千萬石。


    而且這些糧食,不可能全部販賣給征西將軍府。


    張瑞無奈一拍手,問道:“陶使君意欲如何?”


    “陶使君欲出糧草四百萬石,黃金萬斤,白銀萬斤,丹陽兵四千人,大船五百艘,水手一萬人,作為交易之資。君侯以為如何?”


    張瑞仔細思慮了片刻。


    征西將軍府不收五銖錢已是天下皆知,徐州出黃金白銀兩萬斤亦算是誠意十足。


    黃金白銀兩萬斤,大概能抵兩億錢。


    兩億錢,即便以一州之富,亦不是一個小數目。


    漢末幽州刺史部應接荒外,資費甚廣,歲常割青、冀賦調二億有餘以足之。


    漢室為了平衡幽州財政,每年從青州、冀州征調兩億賦稅運往幽州。


    徐州承平多年,兩億錢是拿的出來的,但隻怕今年的財政就留不下任何結餘了。


    這也是如今各地州郡的常態。各路諸侯為了招兵買馬無不是在大舉透支財政,當府庫被用光,財政赤字便劫掠百姓、盜墓挖墳。


    而除了真金白銀的現金支付,陶謙出身丹陽郡,以丹陽係官僚統治徐州,自然也少不了其得天獨厚的特產丹陽兵。


    丹陽兵是漢末強兵之一,民多果勁,好武習戰,高尚氣力,與精兵悍將無數的關西大軍氣質極搭。


    有張遼、高順這種悍將帶領,丹陽兵才能發揮出其應有的實力。


    而不是在陶謙手中屢戰屢敗,被曹操手下一群剛投降的青州兵打的四散而逃。


    至於大船與水手,就是徐州的算計了。


    因為要一趟趟搬運這些物資,肯定少不了船隊。


    船隊賣不賣給征西將軍府,都要為征西將軍府搬運物資。賣給征西將軍府既能充為交易籌碼,又能省一筆薪資費用。


    何樂而不為呢。


    在仔細盤算後,張瑞笑著點頭,說道:“如此便按陶使君之提議。”


    達成一項協議,無疑會一定程度上增進雙方交情。


    王朗成功達成使命,身心都輕鬆許多,笑著說道:“除相商貿易,吾主令某前來,還欲與君侯相商國家大事。”


    張瑞神情一振,大漢十三州之二,終於要越過天子,展開外交了。


    當大漢的臣子已經無視天子,私下自行合縱連橫,朝廷的威嚴與正統,便被諸侯們徹底踩在了腳底下。


    王朗說道:“如今形勢與春秋何其相似。天子暗弱,無力掌控天下,諸侯強盛,各占一方。天下洶洶,擾攘之際,正需賢人義士聯合,才能維持山河秩序,匡扶天下安寧。”


    “陶使君有何提議?”張瑞好奇的問道。


    “春秋之時,四方侯伯皆曾聚合諸侯,設立盟約。天下德政所在唯,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孟侯既為方伯,又為君侯,何不承天下之望?”


    所謂“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意為“恭敬地服從周天子的命令,安撫四方諸侯,監督懲治壞人”。


    是指晉楚城濮之戰後,晉文公重耳承天下之望,被推舉為侯伯,即諸侯之長,會盟天下諸侯,共立天下共同遵守的盟約。


    盟約的形式不止這一種,反而多種多樣,齊桓公所立盟約最具代表性,諸侯共同約定:不準把水禍引向別國;不準因別國災荒而不賣給糧食;不準以妾代妻;不準讓婦女參與國家大事。


    內容中有些是各國在經濟上互相協作的要求,有些則明確了諸夏數千年的宗法統治秩序。


    陶謙所言維持山河秩序,匡扶天下安寧,顯然就是要以尊崇天子的名義,而定立一個共同進退的軍事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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