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案例都在證明,現實有時候比小說更加荒誕。就比如這位漢末割據遼東的太守公孫度。


    他在打擊豪強方麵的事跡如果寫成小說,能被讀者罵的體無完膚。


    公孫度這位漢末軍閥由徐榮舉薦為遼東太守後,打擊豪強方麵粗暴簡單,做法比之張瑞過分無數倍。


    郡中豪門望族如田韶等家,隻因在平時的來往上對公孫度沒有恩惠,就都被他找借口殺了,被他如此誅滅的豪族有一百多家,郡中人個個驚恐萬狀。


    完全沒有什麽恩威並濟、拉攏分化,也沒有什麽大義借口,更沒有稅製改革。就一個原因——我要打擊豪強,而你沒有主動給我送禮。所以我要殺你全家。


    上百戶豪強就像殺雞一樣被輕鬆殺了。


    孤身赴任的公孫度輕而易舉的將郡內豪強鏟除。豪強們別說壓製、誅殺這位郡守了,連反抗、吭聲都不敢。一個個徹底膽寒。


    更別提什麽發起暴亂,舉郡皆反。


    誅殺豪強後,公孫度又招賢納士,設館開學,廣招流民。這些舉措跟太原政令大抵幾乎相同。


    設館開學可以讓最底層的普通百姓識文斷字,削弱世家豪強的影響力。


    廣招流民可以充實人口,擴充軍隊,從而保證政權穩定。


    二人的差異在於征討異族方麵。張瑞打擊的是匈奴、烏桓。公孫度征伐的是高句麗、烏桓。


    在他治下“遼東強不淩弱,眾不暴寡,商賈之人市不二價。”


    總結起來,遼東在律法森嚴,鼓勵工商,驅逐胡虜,招納流民,抑製豪強等各個方麵都與太原都極為相似。兩方軍閥的銳意進取和苦心經營都使得轄地獲得了暫時的安寧,推動了生產技術的發展進步和經濟繁榮。


    徐榮現在被困在大陽,將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舉薦公孫度了。這位漢末軍閥當不上遼東太守,也不知道會到哪裏流浪。


    張瑞便對公孫巨說道:“稍後替某書信一封給公孫度,若無處可去,可投我府下。”


    公孫巨摸不著頭腦,隻得拱手應諾。


    “說說吧,徐榮派汝過來作甚?”


    終於談及正事,公孫巨連忙拱手,說道:“徐將軍願與貴部止戈修好。願歸還劫掠物資與百姓。然後率軍撤出大陽,從今往後與河東秋毫無犯。”


    “還有嗎?”


    公孫巨態度可謂卑微,腦袋低垂。聽聞這冷淡平靜的聲音後,額頭上立即浮現幾縷汗水。


    “吾……吾等還願留錢千萬,戰馬百匹,以助將軍成就大業。”


    “汝等這是拿本就屬於某的東西來賄賂於某?”


    怎麽本就屬於你了?可,隨即公孫巨啞然。好像對方說的也沒錯。城破之後,城內的一切物資都歸建義中郎將府所有。


    “爾等城內還餘多少糧草?”


    公孫巨脫口而出:“我大軍尚有存糧十萬餘石!”


    “想好再說!”


    冷汗已經在額頭上密集浮現,公孫巨糾結許久,猶豫著說得:“還餘……六……不大概還餘三萬石!”


    “還能動的士卒有多少?”


    “額……八……六百,不,不,整整一曲五百人!”麵對張瑞不耐煩的目光,公孫巨隻得將數目一改再改。


    雖然公孫巨沒有說實話,但建義中郎將府還是弄清了城中的虛實。可用之卒已不足五百人!


    “那汝歸去吧。讓徐榮多行善舉,將軍糧多分給百姓一些!”


    公孫巨大喜,問道:“將軍願與吾等罷兵言和?”


    “沒錯,建義中郎將府還為汝等準備了三百艘渡河所需的船隻,船上備有爾等急需的救治痢疾的草藥兩百石,醫師上百名!”


    “額……將軍是在跟某開玩笑吧?”


    “難道不是汝先開玩笑的?”張瑞放下手中薑湯,神色清冷,說道:“我太原、河東興師動眾,發徭役兩萬,頂風瀝雨,苦忍瘟疫,才將爾輩圍困城中。爾等輕飄飄一句罷兵言和,某就退兵。某有何麵目麵對河東百姓?”


    “爾等不降即死,絕無他路!退下吧!”


    公孫巨大驚失色,連忙開口:“將軍,容某……”


    然而,剩下的話卻在也說不出來了。李猛的大手已經掐住他的脖頸,輕鬆將他提起,猙獰的麵龐貼著對方麵孔,目光兇狠的盯著他,說道:“建義中郎將令汝退下!”


    任公孫巨如何掙紮,還是反抗不了,被雄壯的親衛強勢拖出了房間。


    “讓董卓使者過來。”


    董卓使者是一名被發左袵的異族。這種打扮是漢朝西部典型的羌胡人。


    張瑞隻看了一眼,很是厭煩,凡是沒有漢化的胡族人都該殺,便冷冷的問道:“汝可會胡族語?”


    使者自信的拍了拍胸膛,說道:“某通曉羌族、匈奴、鮮卑、漢族四部語言,識漢族文字。”


    “那隨便來句羌族語聽聽。”


    “#¥*……”


    張瑞立即勃然大怒,右手奮力一拍桌案,說道:“某曾三令五申,凡某治下唯準言漢話!敢說胡族語言者,截舌!汝竟敢當麵犯吾法令!來人!行刑!”


    “……”使者瞠目結舌!人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即上前,粗暴的拖著使者離開大堂。


    “迴去告訴董卓,讓他洗好脖頸,等某去取他項上人頭!”


    審配笑了笑,看到使者胡服異發出現在眾人麵前就已經猜到了他的大概結局。笑著說道:“主公失慮了,使者被截舌恐怕不能替主公傳言了。”


    “無妨,他不是還會寫字嗎?再不濟,比劃比劃脖子還是可以的!”


    張瑞從不是君子,一向講究以直報怨。當初西涼軍如何對待太原使節的,如今隻不過是同樣還之。


    況且跟董卓也著實沒什麽可談的。


    無非是想讓張瑞放徐榮所部過河。或者想要交好之類的。畢竟二人都是走的袁氏門路。


    但張瑞極度厭煩董卓做哪些天怒人怨、毫無人性的事情。


    與其跟他虛與委蛇,還不如直接亮明態度,就是想殺你董卓。


    至少能給董卓留下深刻的恐懼印象。


    董卓全軍五千人,黃河以北的兩千人被太原大軍誅殺,剩餘的三千人不可能不驚懼。


    要知道合太原、河東兩郡,銳卒接近兩萬。五倍於董卓全軍。


    等使者迴去複命以後。董卓立即會成為全天下最不希望這場暴雨停歇之人!


    一旦黃河水位平複,河東大軍傾巢殺至。董卓真的要好好思慮項上這大好人頭,要被誰人砍去!


    這對以後雙方的對峙極為重要。麵對張瑞時,董卓本能的就會恐懼、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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