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離高都不遠的河內郡境內。


    段文親率騎部駐紮在一座山穀中,護衛著太原從事掾王羽在這裏待了數日。


    王羽以口若懸河、能言善辯而著名於太原。


    此次南下就是為了替張瑞接見一位河北豪強。


    二人並肩遠望,段文還是一頭霧水。問道:“先生,某還是不解。主公為何欽點某一介武臣來迎接一名河北豪強。”


    王羽樂得結交這位太原重將。


    這位段校尉作為軍人,那自是優秀得無以複加。


    其人性格忠誠、無畏、堅毅、服從。


    軍事方麵武略出眾,戰功卓著。


    更兼之與漢室有深仇大恨,深得主公器重。


    與高順並稱為太原雙壁。


    可若論政治水準,那就顯得太過稚嫩了。


    可能這也是主公軍政分離所追求的效果。


    軍人不得幹政。亦無需太過複雜的政治心機。


    於是王羽笑著為他解釋道:“段校尉,主公麾下能人無數,但卻欽點君南下,必然是因為君與這位河北豪強有共通之處。”


    與河北豪強共通之處?


    段文還是不解。


    自己孑然一身,除了一把長刀,一無所有。


    而對方卻是河北望族,家業巨富。


    雙方能有什麽共同點?


    王羽有結交之意,便不繞彎子,坦言道:“君為太尉段公後人。而此豪強亦為太尉陳球故吏。更甚至兩位太尉皆晚年遭難,死於獄中。”


    段文恍然。


    難怪主公欽點了自己,卻不讓任何人跟自己解釋其中緣由。


    原來是怕自己物傷其類。


    如此說來,自己跟這位河北豪強倒是有許多共同話題。


    王羽笑著問道:“段校尉,可猜出主公之意?”


    “非是因為吾二人相合?方便迎接?”段文理所當然的問道。


    王羽搖頭,說道:“若如此,隻需一道軍令,讓君南下即可。何需讓某一同南下。”


    “文還以為是主公擔憂某一介武夫行事粗鄙,怠慢了貴客。”


    王羽笑著搖頭,說道:“段校尉,位高權重,何必妄自菲薄。太原、上黨兩郡境內,哪戶豪強見到您不是膽戰心驚,普通豪強亦配主公令君屈尊紆貴?”


    這話聽得段文躊躇滿誌,看王羽的目光變得愈發和善。


    笑著問道:“那請問先生,主公此番令吾等一同南下究竟是何意。”


    “設想太尉後人能效力太原,則太尉故吏,可有何不可?”


    段文恍然大悟,說道:“主公欲招攬這名河北豪強?其人何德何能,竟得主公如此重視?”


    二人說話間,一隊斥候策馬而至,對段文稟報道:“校尉,河北豪族商隊已達五裏之外,周圍數十裏沒有漢軍。”


    段文立即下令,說道:“全軍上馬,護送商隊前往高都縣。”


    五百鐵騎鐵甲鏗鏘,隻片刻便列隊完成。隆隆馬蹄聲隨即打破了山穀的寧靜。


    段文、王羽亦一同前往接見這位河北豪族。


    五裏地轉瞬即過。


    豪族車隊足有數百輛,周圍護衛有密密麻麻持矛、帶刀的部曲。


    為表示善意,太原鐵騎盡皆下馬,手牽韁繩列隊在路旁。


    王羽頭戴文士冠,身穿儒服,越眾而出。


    對著車隊拱手,說道:“太原從事掾王羽,奉令迎接貴客。”


    片刻後,車隊周圍部曲分開一條通道。


    一名身軀筆直如鬆的文士走向前來,說道:“魏郡陰安審配,審正南,拜見閣下。”


    王羽打量了一眼對方身後密密麻麻的部曲。


    暗自咋舌,難怪主公行前吩咐自己,對方族大兵強,切不可等閑視之。


    隻觀其列陣,便可知對方絕非不知兵事的烏合之眾。


    隨後王羽解釋道:“上黨、河內兩郡境內多匪寇。吾主特意令吾等前來護衛。”


    說著王羽一指段文,說道:“此便是此行主將,太原軍校尉段文,段友且。乃故太尉段公後人。”


    果然聽到對方乃是太尉段熲後人,審配耐心打量了一番段文。


    慷慨見禮,說道:“段公武勇冠世,習於邊事,垂發服戎,功成皓首,曆事二主,勳烈獨昭。天下無不敬服。段校尉弱冠之年便身處高位,想來亦是戰功卓著。”


    段文眼神一亮,隻感覺對方說話慷慨弘毅,十分對自己的脾氣。


    亦抱拳迴禮,說道:“正南兄忠烈慷慨之名亦深得太原上下敬服。請先令隊伍開拔,吾等於路中一敘。”


    審配雖是文士打扮,卻毫不矯情,當即下令部曲前行。


    孤身一人策馬並行於鐵騎環繞當中,毫無懼色。


    王羽、段文相視一眼。皆對此人膽色感到敬服。難怪能得主公青睞。


    “王從事,太原張公便打算一直派鐵騎護送各路商隊經過上黨?”三人聚首,審配率先開口問道。


    王羽解釋道:“吾主已將上黨郡陭氏、陽阿、高都三縣納入麾下。今後南自河內,北至雁門。皆可自由通行,不受劫掠。”


    審配暗自吃驚,沒曾想過,太原居然連雁門都已布置妥當。


    沉吟了片刻,審配問道:“恕某冒昧,何故張公指名要某親自前來,才肯給予鹽引?某途中偶遇中山甄氏商隊,據聞,甄氏便無此要求。”


    這一點,王羽亦不知內情,隻得先安撫審配,待其至高都麵見主公,才能得知詳情。


    事情要追溯至當初張瑞頒布鹽引開中法。


    因為此法出自明朝,在漢末尚未有先例。是故河北豪強敢於嚐試者寥寥無幾。


    因審配慷慨弘毅之故,其族人在外敢於大膽嚐試。第一個上門拜訪張瑞。


    這位曹操欽點的河北豪族,據史書記載其族大兵強。


    張瑞對其富庶有所期盼,但還不至於多麽熱切。


    關鍵是審配這個人才!張瑞喜歡的很。


    雖然荀彧評價田豐剛而犯上,審配專而無謀。


    但要知道當時是什麽情況。袁紹大軍壓境,曹軍內部人心浮動,荀彧這句話更像是鼓勵己方士氣的言辭。


    審配能輔佐袁紹成為漢末第一諸侯,又被委以重任,內總領幕府事,外督軍事。其才能必然卓爾不群,即便不如荀彧、魯肅、沮授,亦為當世一流。


    關鍵是審配臨死前的表現。“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麵南而死。”


    張瑞作為人主的時間越久,就越是喜歡這種忠臣。


    例如高順、審配,這種寧死也不變節者。


    誠然張遼後來在曆史上的表現遠超高順無數。


    可在張瑞這裏,還是高順這種死忠之臣更受重用。


    張遼可做爪牙,而高順則可為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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