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苦寒,自力更生之路略有艱難。


    況且胡族泛濫,以並州的漢族人口、經濟規模想要壓製異族,力有未逮。


    想要壯大勢力,必然少不得借助冀州之殷富和黑山之人口。


    冀州牧又不會主動將物資送過來,那甄氏這種商人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商人所圖無非名利。


    偌大的漢室疆土沒有人會比自己給與商人更高的地位。


    再隻要用利益拴住這些商人,何愁大事不定?


    想到這裏張瑞自信滿滿,決定丟下一個重磅炸彈。說道:“日後甄氏商隊經某治下,隻要商隊裏帶有萬石糧食,則商隊所有貨物免征關稅、商稅。”


    免稅是後世鼓勵某種商業行為的重要激勵方式。


    這亂世沒什麽是比糧食更重要的資源了。


    雖然孟縣政權手中已無多少資金,但民間其實是掌有大量金錢的。


    流民在逃亡的路上吃光了糧食,但金錢卻保留了下來。


    隻要外界有糧食能運送進來,民間就足以消化。也算減輕了孟縣的財政壓力。


    甄揾這次的激動做不了假了。


    雖然萬石糧食需占不少人力物力,可這糧食本來就是可以盈利的。


    隻要商隊帶的東西足夠多,免去關稅、商稅後,盈利會大幅超越往期。


    這還隻是此子版圖不大的情況。若其能全據太原,乃至整個並州。


    甄揾已經不敢想象到時甄氏在並州究竟是怎樣的暢意順通,簡直如魚得水。


    若甄氏暗中資助此子成勢,將來收益恐千百倍。


    奇貨可居的典故莫名就出現在甄揾腦海中。


    初級商人謀財,高級商人謀名,可頂級商人就應該謀國。


    若張瑞坐擁天下,那甄氏將一躍成為天下首富。


    且不止於此,商人們再也不必擔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行走在路上再也不必被人歧視,可隨意穿戴錦衣華服,而不會官吏責難。


    要知道這一切並非難事。


    晉陽郡兵已經喪膽,龜縮在郡治晉陽,其他縣城隻能依托豪強死守。張瑞隻需步步為營,依次拿下即可。


    並州軍不來太原,整個太原都任張瑞予取予奪。


    想到並州軍,甄揾提醒道:“將軍,並州刺史府缺糧,近日曾大舉采購糧草。吾族亦曾售與萬石糧食,屯於晉陽。”


    張瑞心裏一跳,並州軍主力都在西河。刺史府將糧草囤積在晉陽做什麽?


    總不會丁原忽然良心發現,準備在進京前肅清自己這個蝸居在太原一角的小毛賊吧?


    以張瑞多年的倒黴經驗來判斷,越是自己怕什麽,偏偏就越來什麽。


    十之八九是並州軍要從西河開赴太原來對付自己了!


    也就是說……


    馬上要對陣呂布了?


    老天爺,要不要這麽玩我啊!


    雖然是人是鬼是個狗都瞧不起呂布的人品。


    但這位無雙飛將的騎兵指揮能力,可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啊。


    白門樓上一席話:“明公將步,令布將騎,則天下不足定矣。”


    說的魏武帝都猶豫了。


    昭烈皇帝劉備嚇得不顧形象出言勸阻曹操將其殺死。


    可見其騎兵指揮能力的確是得到了三國兩大帝王的認可。


    其從長安出逃時僅帶幾百騎兵,而後縱橫於中原、河北大地。


    破張燕、袁術,敗曹操、劉備。始終是在以少敵眾。


    最誇張的一次袁術大軍三萬進攻劉備,呂布隻帶了步騎千餘人前往勸阻,就嚇得袁術三萬大軍不敢妄動。


    張瑞一向有自知之明,自己就一普通宅男,愛好曆史、軍事。


    論用兵能力怕是給曹操、劉備提鞋都不夠格。


    連曹操、劉備都數次敗於呂布。


    讓自己現在對陣呂布,而且是威名正盛、麾下大軍上萬的呂布。


    即使沒有菜,喝再多的酒,自己也不能這麽飄啊。


    心中慌得要死,表麵上張瑞卻繼續意氣風發,仿佛來者都是土雞瓦狗。


    畢竟,這會兒除了自己,還沒多少人知道並州軍主將的威名。


    至少甄揾絕對不清楚,否則他絕不會過來商量商路之事,還將這麽重要的情報透露出來。


    西河戰事應該快要結束了。在呂布趕來之前,必須將甄氏拉上自己的戰車。


    於是張瑞下定決心,開口說道:“某麾下驕兵悍將曾一戰令晉陽膽寒,再戰克滅烏桓一部。並州軍不足為懼!秋收過後,某便有數十萬石糧草,振臂一唿,帶甲十萬,便盡取太原全縣!”


    甄揾來時曾見過孟縣開墾出的大片良田,略一估算知道其所言非虛。


    而且今年二月才有白波軍起事,擁眾十萬。


    以甄揾來看,張瑞這種重視發展、理念明晰的軍閥,其發展潛力遠超白波軍那種到處劫掠的流寇。


    心中奇貨可居的念頭愈發強烈。


    張瑞知道一切都隻差一把火了。隻要自己再給對方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自己就再也不用喝清水野菜湯了!


    不對,是孟縣就能熬過眼下難關,順利挨至秋收了。


    於是張瑞暗示性的說道:“克太原之後,某將大開山河鹽鐵之利。甄氏可對其中鹽利有意?”


    甄揾再也坐不住了。


    鹽之一物,無論對豪強黔首還是諸夏胡夷而言,都是必須之物。


    此物隻缺產出,絕不擔憂銷路。


    若甄氏能掌握一塊鹽田,家族實力將會再上一層。


    而自己若能為家族爭取到太原鹽利,必然會成為族中勳貴。亦會被族中培養,委托郡縣推選自己為孝廉。


    從此再不複商人賤籍。無論張瑞所言士農工商一律平等是否踐行,都與自己無關了!


    想著甄揾問道:“不知將軍可有我甄氏效勞之處?願助將軍以成大業!”


    魚兒上鉤了!


    不枉自己煞費苦心一番。


    內心鬆了口氣,張瑞裝作苦惱的樣子,說道:“某擁眾十萬,良田數十萬畝,隻待秋收便兵精糧足。著實沒什麽需要勞煩甄氏的地方。”


    先將自己抬高,故意將甄氏說的可有可無,免得他們得寸進尺。隨後張瑞才有些為難的說道:“可甄氏一番好意,某又不忍拒絕。不知甄兄可有何教某?”


    這一手直接將皮球踢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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