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疑惑,但張瑞還是能理清思緒。


    首先對張白騎問道:“謝玄軍功,汝知否?”


    張白騎點了點頭,說道:“斬將奪旗,數次先登,斬首無數。”


    “既然知道,為何不提拔重用?”


    麵對張瑞的質問,張白騎毫無愧色,說道:“此人品行不端,德行有虧,難服眾望!無人願在此人手下聽調!”


    這謝玄究竟做過何事?讓人如此鄙夷!


    於下不能讓手下人服氣聽令,於上不能讓長官報功請賞。


    無數將士圍觀在此,卻無一人為其憤懣。


    又什麽事情能讓如此多的手足同袍都共通唾棄?


    實在想不出來,張瑞不得不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張白騎。


    似乎僅是提起就讓人厭惡不已,張白騎完全不掩飾臉上的鄙夷,當著謝玄以及眾人的麵直接開口說道:“此人盜嫂!故為兄弟們所厭惡!”


    這……


    張瑞哭笑不得!


    難怪那麽同袍戰友親如手足兄弟,卻也容不下謝玄。


    這家夥幹的就是撬兄弟牆角的事。


    這種事別說在這個以德論人的時代,就是在後世那以錢論人的時代。


    偷大哥女人,也恨不得將他三刀六洞。


    兄弟!你嫂子姓潘嗎?可你怎麽就不能跟武鬆學習學習!


    這現在提拔你都不方便!


    不過,張瑞也理解,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嘛!


    如此千軍劈易的猛將,就因為盜嫂被埋沒在曆史中,著實可惜。


    張瑞也終於明白謝玄為什麽要跟自己強調他軍功能獲勳田兩百畝了。


    蓋因以他的名聲,既然軍功都不能升遷了,那勳田還能作數嗎?


    那些圍觀的將士們大抵也是在擔憂自己斬獲的勳田究竟能不能如數獎勵。


    軍法雲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賞一人而三軍悅者,賞之!


    眼下實在是天賜良機。


    如果謝玄這種名聲、這種軍功都能被獎賞。那其他將士們還有什麽可擔憂的?


    想清楚一切,張瑞振臂,所有將士的目光都被集中過來。


    “謝玄為名聲所累,軍功未嚐兌付。某今日在此立言,其往日功績必按功策勳!二百畝勳田一分都不會少!爾等所斬獲的勳田,近日亦會如數兌現!”


    謝玄激動的全身顫抖,重重的跪在張瑞麵前,恭敬叩首。


    旁邊將士們由心的歡唿起來,山唿萬歲。


    張瑞滿意的露出微笑,很顯然,自己在軍中的威望再度提升到一個新高度。


    隨後親手扶起謝玄,說道:“在論功完成之前,爾便先在某身邊做一名親衛吧。”


    謝玄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呢喃道:“某可以?”


    當然可以!


    沒有人比你更合適做親衛了!


    如此剽悍雄壯的猛士,居然是個情種。甘願為一女子束手就擒。日後隻要盯緊了他的妻子,就可以對這名猛將任意拿捏了。


    而且以他的名聲,除了在孟縣會被重用,去其他地方不被餓死就不錯了。


    如此,不考慮忠誠,為了生存也不會叛變。


    一個人盜嫂就夠被人唾棄了,再加上弑主。謝玄隻要頭腦稍微清醒,就不會走這條路。那恐怕真的會被唾沫淹死。


    想到有那麽多有才之士,僅因東漢以德取士,便被淹沒在曆史潮流當中。


    不由的便想起了曹操的求賢令,唯才是舉,任人唯賢。實在是太適合現今孟縣的情況了。有德之士也不會投靠一支叛軍政權。那幹脆就唯才是舉。


    於是張瑞便振臂一唿:“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嚐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賢也,曾不出閭巷,豈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賢之急時也。”


    “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有被褐懷玉而釣於渭濱者乎?又得無盜嫂受金而未遇無知者乎?”


    “二三子其佐我明揚仄陋,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


    求賢令一出,謝玄隻感覺句句直戳自己心坎,激動的渾身顫抖。多年來所受的歧視,鬱鬱不得誌的憤懣,仿佛所有陰雲都被一柄絕世利劍劈開,照耀下最光明的光芒。


    周圍無數圍觀的人士都心生壯懷激動之情,恨不得立即毛遂自薦,一展胸中抱負。


    踮著腳尖拍了拍謝玄的肩膀,張瑞笑著招了招手。


    這名雄壯威武的漢子立即恭謹的彎下腰,將頭顱低到張瑞方便講話的高度,側耳傾聽軍令。


    這態度讓張瑞滿意極了,以嘉獎鼓勵的態度說道:“去府庫領一副鐵甲。然後去找高軍侯報道,今晚且聽他差遣。”


    對主公的命令,謝玄幾乎是無條件執行,毫不詳詢,便領了鐵甲去往高順處聽從差遣。


    若說孟縣有何優良傳統,那一定是宣傳方麵不遺餘力。


    陽曲縣剛納入版圖,這城牆上就已掛滿了蠱惑人心的口號。


    曆朝曆代的政治標語被書寫在旗幟上,掛滿城牆,隨風飄揚。


    如今張瑞口述求賢令,很快一眾部下便謄抄到一麵旗幟上掛到城頭。


    掛在它左麵的旗幟威武霸氣,上書“內外諸夷,敢稱兵杖者,斬之”。


    右麵旗幟畫風突變就一派濃濃的鄉土氣息“有田同耕,有飯同食,無處不均勻,無處不保暖”。


    看著這些畫風迥異的口號,士兵們也沒覺得有何不妥,一個個眉開眼笑。


    因為自打張瑞入主孟縣以來,的確是按照宣傳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


    無論流民還是將士,都收獲到真真切切的好處。


    沒細君的,主公給分配婆娘。


    沒家業的,主公給分田宅。


    甚至家中無果腹之食,主公都予以貸糧緩解。


    而想得到這一切,隻要堅定的追隨主公就足夠了。


    一群驍勇英烈的漢子們實在是太喜歡現在這種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了。


    什麽都不用想,隻要無腦的支持主公,各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物就搶著往自己懷裏鑽。


    不論良宅美婢還是田業官勳,爭也似的加到自己身上。


    很多漢子以前饑不果腹,所想最多不過是吃頓飽飯。


    可自打追隨主公以後,就跟做夢似的,升了官、發了財,甚至妻妾都納了兩房。


    麵黃肌瘦的漢子身材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起福來。


    就衝這份美好生活,哪個敢說主公一句不是,這群漢子不用蘸醬就能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叛亂?怕是腦抽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真有想不開去叛亂的,恐怕還沒走出村,就被同村村民砍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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