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宸帝還有幾分遲疑,見蘇清寧十分堅持,便下定了決心。


    生母趙氏的事兒,周成仁是知道的,宸帝將周成仁找來,細細叮囑了一番。


    周成仁得了吩咐,離開了毓秀宮,去做準備,內室中,陳嬤嬤聽到外室中的聲音,眼圈通紅。


    不愧是姐姐的兒子,是個好的,也不枉費為了生他,姐姐沒了性命。


    …………


    到了第二天,宸帝帶著蘇清寧,秘密離開了皇宮,周成仁跟隨著,陳嬤嬤留了下來。


    畢竟,毓秀宮裏有兩個孩子,光有乳母照顧,總歸是不放心的。


    紅錦跟紅繡都有自己的事情,陳嬤嬤看守著,最讓人放心不過。


    馬車一路走著,蘇清寧看向宸帝,他的臉上,似乎帶著幾分忐忑。


    “皇上。”伸出手來,握住了宸帝的手,蘇清寧柔聲開口。


    “寧寧,這是朕第一次去祭拜自己的生母,不知怎的,總覺得有點緊張。”看向蘇清寧,宸帝開口說著。


    雖然之前的時候,是宸帝帶著人,將趙氏的屍骨,轉到了風水不錯的地方,也祭拜過,可那時候的感覺,跟現在是不同的。


    “皇上這般說,妾就更緊張了。”將握著的手緊了緊,“妾身為兒媳,這可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婆婆。”


    之前轉移屍骨的時候,蘇清寧是不在的,仔細算起來,這確實是她第一次去見趙氏。


    “沒事的,想必朕的生母,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她會很喜歡你這個兒媳婦的,況且,你還給她生了兩個孫子。”


    聽蘇清寧說完,宸帝笑著開口,之前有些忐忑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馬車繼續走著,一直到了山腳下,宸帝跟蘇清寧下了馬車,相攜著向著山上走去。


    倒是不遠,也就是一刻多鍾的時間,就走到了。


    周成仁將準備好的香燭元寶,遞給了宸帝,自己則默默退到一旁,宸帝同蘇清寧一起,來到了趙氏墓前。


    趙氏的墓地,是聽從了陳嬤嬤的意見修繕的,連京城中那些大戶人家都比不上。


    可陳嬤嬤說,趙氏本就是個喜歡簡單的人,若是太過繁雜,隻怕會不自在。


    同蘇清寧一起跪下,宸帝絲毫不在意,地上的冷硬。


    他取出火折子來,將籃子裏的香燭點燃,蘇清寧則將準備好的貢品,擺放在趙氏的墳前。


    貢品擺好,香燭點燃,那些準備好的元寶燒紙,也被拿了出來。


    火燃了起來,很暖,宸帝看著趙氏的墓碑,雖然沒說什麽,可臉上的傷感,還是很明顯的。


    蘇清寧注意到了,將目光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了趙氏的墓碑上,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說著自己是誰,說著自己第一次見到趙氏,總覺得不好意思。


    她還說起了孩子們,說著孩子們從出生到現在的趣事。


    宸帝跪在一旁,聽到身旁的說話聲,轉頭向著蘇清寧看去,見她好似話家常一般,跟趙氏的墓碑說著話,眼中閃過了暖意。


    蘇清寧不止說自己跟孩子,也會說皇上的一些事兒,她做了母親,知道身為母親,對待子女是怎樣的心思。


    雖然趙氏死了,可她生前,一定很惦記著皇上。


    以前,蘇清寧不相信這世上有靈魂,可自從她穿越之後,她覺得,萬物皆有靈。


    她說了很久,一直到香燭元寶都燒光,到她自己沒了可說的,口也幹了,這才停下來。


    宸帝一直在看著她,見她停了下來,不由得一笑。


    收迴視線,宸帝看著趙氏的墓碑,也低聲說了幾句,蘇清寧認真聽著,大概是在說,他一切都好,請她放心。


    從地上站起身來,宸帝伸出手來,將蘇清寧拉了起來。


    兩人手牽著手,一起衝著墓碑鞠了躬,這才將膝蓋上的泥土輕輕拍打掉,轉身離去。


    周成仁一直等著,見兩人走過來,也不吭聲,隻悄聲跟著。


    偶然迴頭,周成仁向著趙氏的墓地看了一眼,他總覺得,在這一片地域,似乎很暖……


    馬車離開山腳下,向著宮中歸去,畢竟是秘密出來了,難保不會有人找他們。


    迴去的路上,宸帝的心裏,輕鬆了許多,就好似一下子放下了許多東西一般。


    “你怎麽想到說那些話的?”轉頭看向蘇清寧,宸帝開口問道。


    “妾也是偶然想到的,妾如今做了母親,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裏對子女有多麽牽掛,趙夫人生下皇上,便離開人世,她心中,定然很掛念皇上。”


    “這麽多年了,她肯定想知道皇上好不好,過得如何?雖然您是皇上,可皇上的日子,也不逍遙。”


    “所以,妾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給了趙夫人聽,除了您的,還有妾的,總得讓她知道,陪伴在兒子身邊的女人,是什麽樣的?”


    “都說隔輩親,妾又特意說了孩子們的,讓趙夫人知道,她有兩個長得一樣的孫子,如今都好著呢!”


    笑著開口,蘇清寧說著自己的想法,聽他說完,宸帝伸出手來,將她攬在懷中。


    “寧寧,謝謝你替朕說了那麽多。”若不是蘇清寧,或許此刻,他心裏不會這般輕鬆。


    雖說幼年之時,他在太後身邊長大,可從他記事開始,就從未感受過來自太後的關愛。


    一直以來,太後對自己都不是很好,那時候,他以為太後是希望他成才,所以才嚴格要求他。


    可當他看到,太後對軒轅奇的態度時,他心裏動搖了,直到那一碗毒藥送到他麵前,他才知道,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不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母親,調查之下才知道,她並非他的生母,也難怪會如此。


    幸好,太後不喜歡他,先皇卻很喜歡,他被封為了太子,他現在還記得,先皇去世之前,讓他務必善待太後。


    事實上,所有的一切,他一直都知道,大概,所有人在他眼中,都隻是棋子。


    也虧得太後並不喜歡他,不然,他或許成不了皇帝,先皇不會允許心向褚家的人,成為皇帝。


    正是因為如此,這麽多年,不管太後做些什麽,他對太後,都盡量去包容。


    若非這一次,太後幫著軒轅奇謀反,又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大概他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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