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裏的金子,大都是一錠一錠的,極少有散碎。


    除了金元寶之外,各宮主子的手裏,多多少少有些金瓜子,可那東西很小,也就瓜子仁大小。


    蘇清寧手中的金子,個頭不大,形狀偏圓,這在宮裏是沒有的。


    所以蘇清寧才會認為,太後吞金自殺,是早有預謀的。


    不管如何,如今人已經死了,她是太後,按照規製來的話,要操持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想到這些,蘇清寧不免有些頭疼。


    不過,頭疼歸頭疼,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畢竟如今的後宮,是她操持著。


    “去永春宮將呂昭儀請來。”之前皇上將後宮交到蘇清寧的手裏,她特意跟皇上說好,讓呂昭儀一起幫忙,協理六宮,皇上答應了。


    眼下,後宮裏要辦如此的大事,自然要叫上她一起幫忙,雖說呂昭儀對太後恨之入骨,可人已經死了,再深的仇恨,也差不多該散了。


    當然,這隻是她的想法,如何決定,還要看呂昭儀的,她到底會不會來,她心裏也沒譜。


    “皇上,一切都按照規製來辦嗎?”看向身旁的宸帝,蘇清寧詢問著他。


    “人已經死了,就按照規製辦吧。”歎了口氣,宸帝伸出手來,將太後睜著的眼睛合上。


    “派個人出宮,將明玉公主請進宮來。”明玉公主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太後在死之前,還曾念叨過她。


    可母女倆的觀點不同,所以太後活著的時候,明玉公主很少進宮來看她。


    蘇清寧應了一聲,派人去宮外請明玉公主,想到外麵跪著的宮人,她再度開口,“皇上,這些宮人……”


    外麵跪著的宮人,都是這段時間伺候太後的,瞧著太後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伺候的沒問題。


    如今天熱,太後隻能躺著或者坐著,身上很容易出疹子或者褥瘡。


    可因為宮人們的精心護理,太後的身上並沒有那些問題。


    “那些宮人,交給周成仁吧,有些話,不該說出去。”


    宸帝沒想要那些人的命,他也不打算用他們給太後陪葬。


    隻是,太後如此的死法,若是傳出去,肯定很多麻煩事,既如此,就讓周成仁將他們聚在一起,警告一番,在分往別處。


    宸帝如此說,蘇清寧點了點頭,她向著太後看了一眼,這才招唿宮人進來,為太後梳洗換裝。


    雖說人死了,可總不能就這樣入殮,她又是太後,自然更要注意。


    在民間,一些上了年歲的老人,都會提早給自己準備壽衣,皇室也是如此。


    太後的年歲,若是放在現代,還很年輕,可在古代,卻已經不小了。


    她的壽衣,尚衣坊早就準備好了,就放在殿中省,蘇清寧吩咐了宮人,去殿中省取來了太後的壽衣。


    宮人迴來的時候,呂昭儀也趕了過來,許是因為知道太後沒了,她換了一身淡雅的衣服。


    “皇上,這兒的事情,就交給妾跟呂昭儀吧,您先迴承乾宮換一身衣裳。”


    宮人們要給太後梳洗換裝,皇上在此不方便,況且,他身上的衣服顏色鮮豔,不適合在此。


    蘇清寧身上的衣服,也是要換掉的,可這會兒功夫,她不方便離開,所以派了人,迴毓秀宮給她拿。


    她如此說,宸帝點了點頭,交代了幾句之後,這才離開。


    “倒是沒想到,太後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宮人們圍上前去,給太後梳洗換衣服,呂昭儀站在蘇清寧身旁,神情有些複雜。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雖說派了人去找呂昭儀,可蘇清寧的心裏也沒底。


    “我本是不想來的,可想著她都死了,來看一看也沒什麽的,就算衝著你,我也該來。”


    太後的後事,辦起來十分繁瑣,若是隻讓蘇清寧一人來辦,會十分辛苦。


    “多謝呂姐姐了。”聽她說完,蘇清寧拉著她的手,跟她道謝。


    “母後……”兩人正說著話,殿門口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兩人同時轉頭,隻見明玉公主怔怔的站在殿門口,眼圈通紅。


    “明玉公主來了。”蘇清寧小聲說了聲,繼續看著她,明玉公主從殿外走進來,一步步的向著太後走去。


    宮人們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衣服也都穿好了,為了給太後穿衣服,著實用了不少功夫。


    太後已經死了一段時間,屍體都僵硬了,想要穿衣服,十分的困難,又不能損壞屍體。


    瞧見明玉公主來,宮人讓到了一旁,明玉公主來到太後身邊,伸手摸了摸太後冰涼的手,放聲痛哭起來。


    蘇清寧跟呂昭儀對視了一眼,沒有上前去,這個時候,還是留點時間給明玉公主比較好。


    “主子。”殿門口再度傳來聲音,蘇清寧轉頭,瞧見紅繡,她的手中捧著衣裳。


    蘇清寧跟呂昭儀說了一聲,向著殿外走去。


    “咱們去那邊。”出了正殿,蘇清寧四下裏看了看,對著紅繡說道,兩人向著一旁的偏殿走去。


    進了偏殿,蘇清寧讓紅繡幫忙,換掉了身上的衣服。


    紅繡找了個宮人,給打了溫水,讓蘇清寧洗掉了臉上的妝容,又幫著她重新梳了個發式,簡單別了支珠釵。


    “太後去了,隻怕我有許多事情要忙,毓秀宮裏的事兒,就交給陳嬤嬤了,你讓陳嬤嬤多盯著點兩個乳娘。”


    乳娘是新來的,還沒有人了解她們,蘇清寧自然放心不下。


    紅繡聽著蘇清寧的囑咐,不斷的點頭,等她都說完了,這才帶著她換下來的東西,向著毓秀宮歸去。


    蘇清寧重新迴到了正殿,呂昭儀打量著她,幫著她整理了一下鬢間的發。


    “瞧著明玉公主的樣子,我這心裏,竟有點發酸,若不是褚家自己作死,也不會落得如今的地步。”


    “太後若不是貪心不足,也不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對於太後的死,呂昭儀不同情,她隻是有些唏噓,覺得人生如此,實在是太不值得。


    明玉公主在此,呂昭儀的聲音很小,聽她說完,蘇清寧不由得歎了口氣。


    或許,別人覺得的那些不值當,在褚家人跟太後的眼裏,都是值當的,人跟人的想法,難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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