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嬤嬤去了外室,蘇氏將托盤放在了桌上,她端起托盤上的藥碗,攪動著碗中的湯藥。


    藥還有些熱,蘇氏輕輕吹著,自從蘇清寧生產之後,她一直在毓秀宮中,平時陳嬤嬤等人,是如何對待蘇清寧的,她都看在眼裏。


    等待藥涼的過程中,蘇氏用勺子舀了點,湊到唇邊嚐了嚐,雖然苦澀,可她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湯藥有問題。


    等了一小會兒,湯藥也涼的差不多了,蘇氏端著藥碗,來到床邊,準備給蘇清寧喂藥。


    外室之中,陳嬤嬤靠在軟榻上,想著蘇夫人跟紅錦都在內室,她驀地坐直了身體。


    之前的時候,小廚房裏有她看守,她來到偏殿,小廚房就交給了紅錦,主子發熱之後,蘇夫人去小廚房幫忙,紅錦則迴到偏殿,幫著自己一起照顧主子。


    另一邊的偏殿,沈夫人、白芷跟紅繡都在那邊,也就是說,之前小廚房中,隻有蘇夫人自己在。


    這般想著,陳嬤嬤連忙起身,向著內室而去,不知怎的,她心裏總覺得不太踏實。


    “蘇夫人。”進到內室,陳嬤嬤瞧見紅錦正扶著蘇清寧的身子,蘇氏坐在床邊,準備給蘇清寧喂藥。


    聽到陳嬤嬤的聲音,蘇氏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轉頭向著陳嬤嬤看去,“嬤嬤怎麽又迴來了?”


    “蘇夫人,這碗裏的藥,可驗過毒了?”目光落在蘇氏手中的藥碗上,陳嬤嬤開口問道。


    “驗過了,我剛才親口嚐了嚐,目前沒有什麽不適。”聽到陳嬤嬤問,蘇氏笑著應聲。


    “嬤嬤若是不放心,我再試一口。”一邊說著,蘇氏舀起碗裏的湯藥,又喝了一小口。


    “之前的時候,您負責看著小廚房,熬藥的時候,是您親自看著,還是讓旁人看著的,或者說,這藥從頭到尾,可經過旁人的手?”


    陳嬤嬤的性子,向來是小心而又謹慎的,尤其是對待蘇清寧的時候。


    之前她負責小廚房,所有跟蘇清寧還有奶娘們有關的東西,她都會親自經手,決不讓外人碰一下。


    可她總有離開小廚房的時候,旁人接管了,她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哪怕那人是主子的親姑姑,她也得多問上幾句。


    “似乎……沒經過別人的手。”仔細想了想,蘇氏有些不確定。


    她如此說,陳嬤嬤心裏的不安更重,她不由得想起衍慶宮的事情來。


    “嬤嬤,可是有什麽不妥?”見陳嬤嬤沒說話,蘇氏詢問道。


    “沒什麽,您現在可有不舒服的地方?”想到剛才,蘇氏又喝了一口藥,陳嬤嬤關切的問著。


    “好像沒有,不過,這藥已經涼了,再換一碗來吧。”試了試藥碗的溫度,蘇氏起身,準備去換一碗藥來,陳嬤嬤點了點頭,看著她起身,離開了內室。


    “嬤嬤,您沒事吧?”等蘇氏出去了,紅錦看向陳嬤嬤,見她臉色不太好,便低聲問了一句。


    “沒事,就是總覺得心裏不踏實,你也知道,眼下是多事之秋,之前在衍慶宮,主子桌上的食物,我都曾驗過,可最後……”


    搖了搖頭,陳嬤嬤看向床上的蘇清寧,她仍在昏睡著。


    好一會兒,蘇氏端著新的湯藥,迴到了內室,為了以防萬一,趁著還熱的時候,她又喝了一口。


    陳嬤嬤站在內室中,瞧著蘇氏品藥,吹涼,然後重新坐在床邊,準備給蘇清寧喂藥。


    湯匙,被湊到了蘇清寧的唇邊,紅錦扶著蘇清寧,拿著帕子,準備隨時給蘇清寧擦嘴。


    忽然,蘇氏的動作微微一頓,她的手,在顫抖著。


    “蘇夫人,您沒事吧?”眼見著,蘇氏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拿在手中的藥碗,因為雙手的顫抖,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地上激起的白沫,讓陳嬤嬤衝著外麵喊了一聲,她快步來到床邊,扶住了即將摔倒的蘇氏。


    藥裏麵有毒……


    紅錦扶著蘇清寧,讓她重新躺下,在陳嬤嬤的吩咐中,她小心的用帕子,將地上的碎片給收好。


    有宮人進來,幫著陳嬤嬤一起,將蘇氏帶離內室,安排在了外室的軟榻上。


    鍾太醫很快來了,經過檢查,鍾太醫判斷,蘇氏跟二公主所中的毒,是同一種。


    紅錦將帕子裏的碎片呈上,鍾太醫檢查之後,越發確定。


    內室的地麵,已經被清理幹淨,鍾太醫建議,將蘇清寧轉迴到正殿的內室中。


    “鍾太醫,蘇夫人的毒……”蘇氏跟二公主所中的毒,是同一種,二公主已經沒了,陳嬤嬤很擔心,蘇氏也會因此送命。


    眼下,主子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二公主出事,對她打擊很大,若是蘇夫人再出意外,隻怕心病會更重。


    “放心吧,蘇夫人跟二公主不同,雖然都是中毒,可蘇夫人畢竟是大人,所中之毒的劑量,跟二公主也不同,這些毒,會對她的身體造成損傷,卻不會致命。”


    聽到陳嬤嬤問,鍾太醫勸慰著,“因為之前二公主中毒,這幾天在太醫院,老夫特意研究了那種毒,如今已有解決之法,隻要及時服下,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隻能說,一切都是造化,同樣是中毒,二公主因為年幼,所以鍾太醫迴天乏術,到了蘇氏這兒,因為她並非幼兒,加上劑量照比二公主所中之毒的劑量,要小一些,所以她能夠保住性命。


    “隻不過,經過此事之後,蘇夫人就要以藥為伴了。”此毒甚烈,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那就勞煩鍾太醫了。”聽說能保住命,陳嬤嬤鬆了口氣,哪怕以藥為伴,也比沒了性命強。


    點了點頭,鍾太醫根據蘇氏的身體情況,開了解藥,這解藥需要連吃幾天,才能徹底起效。


    蘇清寧被轉迴到了正殿的內室,有紅錦等人守著,陳嬤嬤獨自進了偏殿的內室,她蹲在地上,盯著剛才湯藥灑落的地方。


    若非她心中不安,那碗藥,就會被蘇氏喂給蘇清寧,她本就因為發熱而昏睡不醒,一旦喝下了整碗藥,她的下場,一定會跟二公主一樣,迴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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