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尤偏過頭,移開視線,假裝不記得,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敢看我,大魚寶寶。”秦筠眨眨眼,仍然靠著喻尤的肩,伸出左手撫上他臉頰。


    滑嫩手心貼上的那一剎那,喻尤的臉便燒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鬧得。


    “想什麽呢。”秦筠笑的顫抖:“我說的是……他跟我們說的,四姑娘山的事。”


    司機師傅沿路跟她們介紹,說過許多當地的故事。


    秦筠半認真的聽著,大多數都忘了,隻是沿路遇見的四姑娘山,讓她記到今天。


    “師傅說,有一年,一個大學生帶著家人的祝福去登四姑娘山。隻是,卻再沒迴來。”


    “他永遠長眠在山頂,卻因為地勢太過險峻,連救援隊都無法到達。”


    “夏天雪化,就算站的很遠,都能看見山頂彩色的衝鋒衣。冬天雪凝,厚厚落下,又找不到他的身影。”


    “一年年,一天天,他的父親和母親在山腳下眺望,每年來此,隻為遠遠看一眼兒子。”


    “當初聽這個故事,我隻覺得心有點疼,疼他的父母,疼白髮人送黑髮人。年年相見,卻又不得見。”


    “山腳與山下,明明不遠,卻隔了一生。”


    秦筠閉上眼,圈住他的脖子,唿吸縷縷落在他頸間。


    “喻尤,你知道嗎。我去了珠峰。”


    “你不知道,我差點死在那裏。”她輕輕說著,喻尤卻突然將她扯離,臉色難看至極,他咬著唇望她。


    她並不打算停止說。


    笑了笑,又道:“當我離死亡隻有一步,當我無法唿吸,我害怕的要死。明明登山時我很開心,我想著迴去要告訴你,我登上了八千多米都沒有高反,再陪你去川藏一定沒有問題。可是瀕死之前,我卻害怕的流了淚。”


    “我想到爸爸,想到媽媽,想到哥哥,想到你……我捨不得你們,我怕我死在這裏,你們連春天雪化都看不見我的衣衫。”


    “昏迷前,我看到了你。”她輕笑:“不可置信吧。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是你大學時候的模樣。很瀟灑,很英俊。一如記憶中的樣子,我愛你愛的死去活來。”


    “你朝我笑著,對我伸出手。”


    “我流下最後一滴淚,做了個決定。我不要再在外麵漂泊,我想迴家。”


    她笑不出來了。


    “我想迴中國,迴北京,迴我們的家。”


    喻尤在顫抖。


    他在害怕。


    “你居然……”他氣的說不出話來。雙手扣住秦筠的肩,秦筠疼的縮起來,他還是不放手。


    “你……”


    喻尤紅了眼,唇被他咬出了口子。


    秦筠見他氣急了,才覺失口,雙手合十小聲祈求:“不要生氣嘛,大魚寶寶,我再也不去了。”


    “你說的這麽輕飄飄,可我卻能想像出當初是怎樣的九死一生!你為什麽不通知我!誰讓你私自去爬的珠峰?!”喻尤怒氣沖沖。


    秦筠噗嗤一笑。


    “笨蛋。”她掙脫不開喻尤的桎梏,隻能將頭挨著他的臉頰,蹭了蹭。


    “因為我們分手了呀。”她說。


    “分手了,我怎麽告訴你呢?”


    她小聲笑著,肩膀一抖一抖。


    醉酒後,秦筠根本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麽寫。


    酒壯慫人膽,真是大實話。


    隻差毫釐,她的唇便會碰上去。


    像玩兒似的,在他頰邊蹭來蹭去,就是不挨上。


    她伸出食指,沿著喻尤分明的下顎線畫著。


    她說:“你知道嗎,你剛剛跟我說了很多字,你已經很久沒有對我說過這麽多話了,我很開心。”


    “很開心。”


    喻尤尚未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來。


    那是一瞬間失去她的痛——


    即使沒有發生,但心髒宛如被人死死捏住,根本無法唿吸。


    他不能再接受任何人從他身邊死去。


    不能!


    喻尤唿吸驟然加速,他猛地將秦筠扯進懷裏,恨不得融她入骨血。


    秦筠安靜了。


    她不知道喻尤怎麽了,借著酒意遵從心去拍著他的背,替他順順氣:“寶寶乖,寶寶乖,不怕不怕哦。”


    許久,喻尤才放鬆下來。


    “我隻有你了。”他埋進她肩窩,一人呢喃:“隻有你了。”


    .


    結帳出c加,秦筠連路都走不穩了。


    喻尤被冷風一吹,恢復些許清明。


    秦筠酒後特別黏他,像隻貓一樣。


    q大附近多是學生,來來往往總是投來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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