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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驢子撿了條命,不過因為耽誤的時間太久,他的臉徹底毀了,除了一雙眼睛之外,臉上幾乎看不出來活人的特征。


    驢子的腿也傷得非常嚴重,最後隻好找了個遊醫把他的一條腿鋸掉了。


    我和醜娃都很替驢子惋惜,驢子自己卻毫不在意。


    楞子最後的消失成了他心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他說沒有了楞子,他的臉再好看,身體再強壯也沒有用。


    雖然驢子的情緒不好,但身體恢複得不錯。


    獵鷹的翅膀徹底被砸斷了,不過身上還殘存著以往天空霸主的風采,恢複過來之後和驢子異常親密,經常站在驢子的肩膀上和驢子一起眺望千尺幢。


    千尺幢經過這場浩劫變成了一片廢墟,除了部分古城牆外,其他地方都坍塌了。


    我和醜娃抬著驢子又上去過兩次,上麵早就麵目全非,其實我們都很清楚,就算這裏什麽都沒改變,楞子也迴不來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再找到通往黃金樓的那道暗門。


    在縣城裏躲避了三個月之後,我們的傷都養好了,驢子已經可以拄著拐杖獨自行走,我怕繼續住在老人家裏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就和醜娃商量離開。


    驢子卻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不和我們一起走,而是把之前在西垂陵園和安西都護府裏得來的東西全部交給了我。


    我不知道驢子什麽意思,驢子對我說:“山貓,你和醜娃走吧,我要留在這裏陪著楞子,永遠守護沉入地底下的寶藏。”


    我了解驢子的脾氣,看見他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神采,知道就算勉強他離開也沒用。


    我們沒有從黃金樓裏帶出來任何東西,想了想,我挑了幾顆貓眼石打算帶給西峰蒼龍嶺了死掉的那些兄弟家屬,其他的仍還給驢子。


    驢子拒絕我說:“這些東西我已經用不著了。”


    說完,帶著獵鷹艱難地走到一個土丘邊坐下,遠遠地眺望千尺幢不再理我和醜娃。


    看著驢子孤獨的背影,我和醜娃不忍心繼續打擾他,悄悄把驢子托付給老人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我在心裏對驢子說:“兄弟,其實哥哥對楞子也是真心的,等哥哥完成身上的這些責任之後,我一定迴來陪你。”


    我和醜娃曆盡艱難才逃出“胡閻王”的追捕,為了尋找全班死難的兄弟家屬,我和醜娃隱姓埋名,之後的十幾年內走遍了大江南北,但卻沒有找到一個他們的親人。


    期間,我們幾次途經西安,醜娃都迴去尋找過家人,但戰亂時死的人太多,沒有人知道他家人的下落,最後一次到西安時,醜娃故土難離,留在了西安城。


    我沒有停留,繼續去尋找死難兄弟們的家屬。


    我也迴過家鄉,得知自己的家人早就在戰爭年代死光了。


    無牽無掛的我又尋找了幾年終於放棄了尋找,重新迴到了驢子所在的那個縣城裏。


    此時的這個縣完全變樣了,除了千尺幢幾乎找不到以前的痕跡。


    我尋訪到當初收留驢子的老人,可是老人告訴我,我們走後,胡閻王曾派人來搜查過幾次,都因為驢子的模樣完全發生改變躲過了搜查,之後驢子卻在一天深夜獨自帶著獵鷹進入蒼龍嶺再也沒有迴來。


    我獨自登上千尺幢,曆經風霜雪雨,這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殘垣斷壁在夕陽的餘暉下盡顯當初的輝煌,古老的城牆上寫滿了滄桑,我不知道關於秦皇神秘的寶藏在之後的歲月裏還會不會被人重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另一群敢死隊會在若幹年後潛入地底下去尋找當初遺失的黃金樓,但我知道曆史不會改寫,那個關於秦皇公主複活的神話永遠結束了。


    我再次穿過千尺幢爬上西峰蒼龍嶺,在每一道山脊上仔細尋找,試圖再次遭遇電梯式的奇遇,可是奇跡沒有發生,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找了個向導尋遍西峰蒼龍嶺的每道山梁,除了最後無法攀登的雪線之外,我們把其他地方都搜索過了,沒有驢子的蹤跡,連打獵的人都很少。


    向導告訴我,活人不可能常年在西峰蒼龍嶺裏活動,現在的日子慢慢好過了,獵戶也漸漸少了,很少再有人上雪山,前幾年在西峰蒼龍嶺內失蹤的人不可能有生還的希望。


    我把驢子最後的情況寫信告訴醜娃,自己卻無法做到像他們那樣找個地方停留下來,我還要繼續踏上尋找那些死難兄弟的家屬。


    混混噩噩走在旅途,我整個人就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可我的一顆心時時刻刻都在眺望千尺幢和西峰蒼龍嶺所在的天際,為沉睡在那裏的楞子和失蹤的驢子祈禱。


    整整一年,我幾乎踏遍了整個中原大地,可那些死去兄弟的家屬,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了無蹤跡。


    由於長時間無法保證睡眠,我的雙眼通紅,再加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一年沒刮的胡子已經有寸許長了,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潦倒了。


    我現在的樣子,跟那些流浪要飯的差不多,而因為心中的那份壓抑,我整個人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長途跋涉消磨了我的警惕性,當我剛走進慶陽城的時候,我跟那些逃難的人一樣,穿過國民革命軍設置的關卡時,卻被那些當兵的二話不說,直接綁了。


    這時候,混混噩噩的我才醒悟過來,可惜已經遲了,麵對好幾個手握長槍的士兵,我根本無力反抗,也不敢反抗,因為我知道,現在這個年月,兵荒馬亂,打死個把人對於這些當兵的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


    我隻能老老實實的被兩個當兵的用槍指著,推搡進一個破敗的院子裏,到了院子裏我看到了好多跟我一樣被綁著的人,緊接著,我的屁股挨了一腳,我一個踉蹌跌倒在這群人裏麵。


    在那兩個大頭兵的嗬斥叫罵下,我掙紮著爬起來,乖乖地站在人群裏,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良久,發現沒人理我,我才偷偷抬起頭,看清楚院子裏的幾個當兵的手裏拿著槍,不斷地在周圍巡視著。


    而我身邊的這些人,全是男人,年齡都不大,有的甚至還是十四五歲的孩子。


    這種情形我不是第一次經曆了,霎時,我腦海裏直接冒出一個念頭,“又被抓壯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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