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般的雨潑在傘布上,發出極大的碰撞聲,一個人都很難擋住,陸靳言撐著傘,往盛歡的方向傾斜著,幾乎將雨傘的大半部分都拿來遮在盛歡的頭頂了。


    他大半個身體露在傘外,被雨水毫不留情地打濕,而被他小心翼翼護在懷裏的女人,在傘下,臂彎下的雙重保護中,一丁點兒都不會被淋到。


    盛歡餘光撇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再偷偷瞄了一眼陸靳言明顯濕透了大半的襯衣,空著的手抱上了他的胳膊,緊緊地貼著他。


    努力地縮成一團,靠得近了,他撐著的傘就會跟著她動,這樣至少他不會淋得這樣濕。


    一上車,盛歡剛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後車座上,想要抽出包裏的紙巾擦擦自己的鞋子,卻是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快。


    陸靳言拿著白色毛巾,微微地俯身靠近盛歡,將盛歡沾染上汙漬的鞋子擦得幹幹淨淨的,偏生他的左半邊襯衣的袖子在往下滴著水。


    也不見他去處理。


    盛歡有些過意不去,想要收迴自己的腳,剛一動,白皙的腳踝便被陸靳言給扣住,他仍是低著頭,抽出幹淨的紙巾擦拭著她略有些濕的腳踝。


    下意識的,盛歡有些心驚。


    他在她麵前一向沉默寡言,可動作,通常不會像如此這般的極具危險性。


    腳踝被他的掌心緊緊地扣住,帶著莫名滾燙的溫度,逼仄的環境下,盛歡覺得有些唿吸不過來,開口的聲音染上了澀意,“我自己來就行,你的衣服還滴著水呢。”


    “嗯,”陸靳言低低地應著,喉結滾了滾,昏暗的車內,車燈未開,盛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敏感地察覺到扣著她腳踝的力氣絲毫未鬆。


    感官在寂靜的空間下被放大,有粗礪的指腹像是不經意地摩挲著她的肌膚,盛歡身體不自覺地一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腳踝就從陸靳言的手裏掙脫了出來。


    陸靳言的臉上仍是沒什麽表情,也並不覺得盛歡的動作給他帶來了些許的尷尬,順勢做迴了原位,不理睬自己還滴著水的衣服,發動車子離開。


    盛歡坐在車座裏,心思有些亂,陸靳言剛剛的那些動作,就好像是把她當成了他的所有物一樣。


    她無需做些其他的什麽事情,隻要完全絕對的順從。


    若說其他人她倒還有一兩分的相信,可陸靳言對她,實在是不可能。


    所有物三個字所表示出的含義,不隻是出於一個男人對於一個女人最為直接簡單不過的占有欲,還有濃厚而又熱烈的感情。


    這種感情,處於危險的邊緣遊離,甚至一不小心,就會崩潰,失控,再也無法挽迴。


    等將盛歡送到了醫院,陸靳言開著車迴了別墅,衣服濕噠噠的,加上盛歡剛剛的抗拒,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下雨天車子容易打滑發生意外,陸靳言卻是將車開得飛快,他說不清楚這感覺,暴虐感在渾身四處地遊走,渴望著能有什麽東西在他麵前被撕碎,以獲得某種變態般的滿足感。


    還沒開進別墅,車燈大開,遠遠地就看到停在門口的奔馳g級。


    駕駛座上的人降下了車窗,碩大的黑色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朝陸靳言無聲地笑著。


    陸靳言皺了皺眉,大半夜的,時瑤找他想做些什麽?


    第021章


    看著時瑤推開車門下車朝他走來,陸靳言下意識地皺眉,如果不是時瑤對盛歡有著那樣巨大的影響力,他根本就不會理她。


    時瑤穿著米色的長裙,仍是一副柔柔弱弱不勝寒涼的樣子,陸靳言的眼神微冷,在對養大自己且病重的養母說出夾雜著濃重指責的話,就足以證明時瑤隱藏在外表下厚重的歹毒,如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在暗夜中窺探,等待著給對手最為致命的一擊。


    甚至於她的外表,在她還未出手時便輕易令人迷惑,但可惜,那個人永遠也不會是他。


    陸靳言沒有下車,隻是偏頭看著逐漸走近的人,語調有些冷,“有事?”


    時瑤暗自地咬緊牙關,仿佛糾結了許久才開了口,“上次在電視台根本沒機會問你,盛歡迴來了,你是不是就打算疏遠我了,陸靳言,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


    陸靳言靠在椅背上,無端地就有些漫不經心,仿佛連眉眼都帶上了一絲輕慢,“算什麽,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嗎?時小姐不像是這麽愛自取其辱的人啊。”


    聽著陸靳言的話,時瑤霍地紅了眼圈,從高中到大學,她緊緊地追在陸靳言身後,無數次的主動告白他連一眼都未曾施捨給她,可也不曾給過別人。


    這樣下去也挺好的,她就這麽一直追著他跑,誰也得不到誰,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那一天的告白,居然會被盛歡被碰到。


    濃重的不安包圍著她,自那件事發生後,無論她喜歡什麽東西,無論盛歡是否看得上,盛歡都要從她的手中奪走,何況是她喜歡了這麽久的男人,那一刻盛歡眼底的玩味毫不保留地告訴了她這個事實。


    盛歡她,一定會搶走陸靳言。


    用盡全力,不擇手段。


    盛歡沒有經常性地在陸靳言麵前刷存在感,隻是在重要的時刻才會出來搞破壞,陸靳言視她如無物的樣子還是讓她放下了些許的擔心,隻是心裏還很不安,可自從盛歡從國外迴來,她才發現了不同。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陸靳言真的會栽到了盛歡的手裏,對著盛歡,他有著最基本的七情六慾和喜怒哀樂,他會放低自己的姿態,去哄著和照顧盛歡。可像他那樣的人,生來就該是被仰視的。


    一點一滴,都在顯示著陸靳言對於盛歡的不同。


    見時瑤又不說話,濡濕的襯衣貼在身上讓人心生煩躁,她不是盛歡,陸靳言也就沒有足夠的耐性和溫柔,聲音便有些不耐,“你還有什麽事嗎?”


    聽著陸靳言的語氣,時瑤的眼底浮現了幾絲尷尬,臉蛋也是燒得火辣辣的疼,再也沒什麽,被自己喜歡的男人厭惡來得更為傷人的事情了。


    大概也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衝動,時瑤一下子就脫口而出,“你就不怕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盛歡?她那樣性格的人,眼底應該容不下半點沙子吧?”


    話音剛落,便是完全的安靜,甚至連空氣,都陷入了一種凝滯,原始的狀態。


    陸靳言扯唇笑了笑,眼神發冷,時瑤直視上陸靳言的眼神,身體無意識地跟著一抖。


    怎麽說,他的眼神太過冷冽,又帶著從地獄而來足以席捲一切的暴虐,夾雜著點點的冷嘲,足夠令她心裏發顫。


    時瑤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靳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車門下來,然後她整個人就被陸靳言靠過來的身體逼得連連後退地被迫抵在身後的車身上。


    他半俯身虛虛地貼著她,耳朵附近的肌膚被他的唇息吹拂得滾滾發燙,輕易令人心癢難耐的姿勢,時瑤卻感覺不到半點溫情,反而止不住的害怕。


    曖昧的姿勢,瀰漫的是冷冽而又不屑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源源不斷地向她傳達這個信息。


    時瑤的身體跟著陸靳言的動作一僵,他將她耳邊垂下來的髮絲挑了起來,在冰涼的指尖上把玩,嘴角含笑,“那天晚上的事情,來,告訴我那天晚上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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