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船在湖麵上緩緩前行,燭火透過彩色的油紙燈籠投到湖麵上,在圈圈漣漪的水麵形成一道道豔麗的殘影,似破碎的星空落入這汪平靜的湖麵,有一種殘缺卻又獨特的美感。


    “哇哇哇,上麵這個姐姐好美,要是能把她留在身邊就好了。”


    果然,好顏色的人始終都好顏色,男女通吃!


    小胖腿在馱著她的肩頭晃了晃,“二哥哥,這個姐姐好看嗎?”


    “好看。”


    “那你想不想天天看到?”


    “不想。”


    “可是我想,要不哥哥幫幫鈺兒?”


    腦袋一轉,西陵軒迴頭仰望西陵鈺:“再亂說,小心哥哥我把你扔下去!”


    “不想就不想嘛,兇什麽兇......”適齡的未婚男子又不止你一個。


    “任叔叔,這個姐姐好看嗎?”


    “額......好看。”


    “那你想不想天天看到?”


    “小公主折煞末將了,末將一介武夫,斷是受不起這份豔福的。”


    好顏色的小娃娃仰頭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一行人邊走邊說,遊船也漸漸向他們這邊駛了過來,牡丹仙子依舊在跳舞,隻是人可能是疲了,動作跟著慢了下來,沒了之前繁複的舞姿,倒是更容易看清她的麵容。


    船上的女子容顏清麗、明眸皓齒,全然沒有煙花之地的靡霏之氣,反倒有一種清冷疏離的謫仙氣質,尤其是那雙眼睛,猶如湖泊般深邃,讓人看了就再也挪不開眼。


    “好美!”


    “以前以為好看的人都在京城,沒想到在這兒還能遇到這麽美的人。”


    剛才遠遠望著就已經美到不行,如今近距離接觸佳人,奶娃娃的眼睛根本看不過來,真是哪哪都美啊。


    疏兒坐在任金今的肩頭,久久未曾發聲,仿佛看癡了一般,唯有離他最近的任金今,聽到疏兒嘴裏喃喃了一句:“眼睛,好美......”


    雖然遊船上的牡丹仙子美的天上有地上無,但除了兩個小娃娃看癡之外,其他幾個人都完全沒當迴事。


    西陵軒和封君耀活了幾千年,什麽樣的神女沒見過?犯不著對一個凡人流口水,至於其他侍從,一顆心全放在主子身上,哪有空去注意牡丹仙子美不美。


    “說到美人,末將倒是聽過一個傳說。”任金今看著兩個被美人震懾到的小娃娃,心裏有些好笑,於是講起一個多年前聽到的故事。


    “據說朔城以前有一個大戶人家,家裏的每個人都生的極其貌美,男子是麵冠如玉,女子是明豔動人,而且這戶人家好似得了上天眷顧,隻要是這家的女兒嫁入別家,生出的孩子也一定會隨女方的美貌。”


    “那這家的女兒一定很受歡迎吧?”


    “嗬嗬,這個就不知道了,反正也隻是傳說而已。”


    任金今正了正身子,又把肩上的疏兒扶了一下,繼續看仙女。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旁邊一位老者似乎對任金今的話來了興致,繼續說起這個傳說。


    “這位小兄弟是外地來的吧。”


    “不錯,在下是京城人士。”


    “難怪了,其實小兄弟剛才說的,也並非隻是傳聞,而是真有其事。百年前,朔城確實有戶生得貌美的大戶人家,隻是後來不知惹上什麽禍事,這家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連帶下人都不知去向,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宅院。”


    “之後不久,出閣的女兒也一個接一個死於非命,大家都說這家人是中邪了,提起來忌諱,也就不再提起。”


    “這位牡丹仙子據說祖輩就是那戶人家的血脈,所以才生的如此貌美,隻可惜滄海桑田,百年過去了,大戶人家的血脈竟然淪落到煙花之地,真是可悲啊。”


    “老爺爺,一夜之間死了那麽多人,難道官府沒有派人追案嗎?”


    西陵鈺歪頭看著地上的老者,已然被他的話吸引住。


    老者方才一直在同任金今說話,也沒看到西陵軒身上的小奶包,如今聽到問話才抬起頭來,入眼的便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自然是查了的,可作案之人手法高超,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加上失蹤比不上命案,官府查來查去沒個結果,也就草草結案了。”


    “敢問老翁,您是如何得知這些內幕的?莫非您和那戶人家是親眷?”


    “嗬嗬,老夫一介平民,哪裏高攀得起那些大戶,隻因老夫的祖父當年在那戶人家當過門房,而那日又恰好休沐,這才逃過一劫,老夫這才知道一些。”


    “原來如此,是在下失言了。”


    和老叟話別之後,眾人又在周圍逛了逛,見天色不早了才迴館休息。


    翌日一早,封君耀一行在驛館大堂用膳時,突然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牡丹仙子被人殺了。


    據說對方的手段極其兇殘,美若天仙的牡丹仙子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血人,身上的皮全都被剝掉,連手指甲和腳指甲都未曾幸免,眉毛被挖、眼珠被挖,就連嘴唇都被生生剝離,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要不是後腦勺上有一道舊疤,沒人能認出那就是牡丹仙子。


    “那麽好看的姐姐,竟然死的這麽慘,嘖嘖嘖,真是太可惜了。”


    西陵鈺想著牡丹仙子渾身血淋淋的樣子,頓時覺得眼前的小米南瓜粥都不香了。


    “可能是仇家尋仇吧,煙花之地是非多。”


    任金今因為是護衛長,用膳前需要將每道菜試毒,故而這段時間一直和主子們坐一桌。


    想到昨夜還登船獻藝的牡丹仙子,今日卻和他們陰陽兩隔,任金今試毒時更加仔細。


    “疏兒,你的小手好白哦,比我的還白,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麽可愛的小孩兒?”


    西陵鈺喝粥時無意中瞥見疏兒拿著勺子的手,發出一陣驚歎。


    “嗬嗬......”小臉上掛著笑,疏兒略顯局促地放下湯勺,“鈺兒姐姐過獎了,其實你的手更白。”


    “疏兒,你真的隻有兩歲嗎?你說的話就連三歲的孩子都不一定會說啊。”


    屁大點就知道奉承別人,現在小孩都成精了?


    “軒哥哥誤會了,這些話都是疏兒的娘教的,她......嗯......這個肉包真好吃。”


    眉眼精致的小男孩本想繼續解釋一二,但說著說著不知為何突然扯上了吃食。


    封君耀和西陵軒互看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老妖精再繼續說下去,就要暴露身份了,哪有兩歲的孩子這麽能說會道的,就算是鈺兒,當初的吐字也沒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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