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婚期,薑家上下都提前對自己手頭上的事情進行了安排,至少保證婚禮前後三天不會有事情打擾。


    薑淮在看完栩栩的婚服定妝後,也不得不親自飛一趟京市,處理安全局和玄監會的一些事。


    跟家裏人道別,第二天便出發前往京市。


    聞人戚戚送走薑淮,就噠噠跑到薑禹城書房。


    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工作,屁股一歪直接擠到他寬大的辦公椅裏,挨著他,憂心忡忡,


    “栩栩都要結婚了,阿淮這個哥哥還沒對象,你說我們是不是得有點什麽動作?”


    比如安排相親之類的。


    薑禹城手裏拿著平板,正看著國外發來的當季財報,聽到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隻“嗯?”了一聲。


    見他這樣,聞人戚戚幹脆搶下他手裏的平板放到一邊,強勢將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薑禹城對工作向來嚴肅,此時被打斷工作卻也不惱。


    將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取下,他認真看向妻子,問她,


    “你不是向來主張不幹涉不安排麽?”


    她自己本身就不是個喜歡被幹涉的人,當初對薑栩栩種下桃花印記那是迫不得已,但對薑淮,她一直沒有太多幹涉。


    哪怕從異世迴來以後,也從沒對薑淮的未來規劃有過什麽建議。


    因為在她不在的那些年裏,薑淮已經自己長成了一個可靠的大人。


    這樣的薑淮,不再需要她給他太多意見,她也不適合再給意見。


    但她心裏對薑淮到底是有虧欠的。


    曾經的十八年,栩栩不曾得到來自母親的關愛,薑淮又何嚐不是一樣?


    甚至因為栩栩幼年被拐且命格特殊,聞人戚戚始終把更多的關注和精力放在栩栩身上。


    “不幹涉和完全不過問那是兩碼事。”


    聞人戚戚把腦袋歪進薑禹城懷裏,


    悶聲說,“我不想讓阿淮覺得我是個不稱職的媽媽。”


    薑禹城感受著她的情緒,伸手輕輕拂過她挨過來的腦袋,聲音卻始終保持理智,


    “這世上的媽媽有很多種,有全心全意為孩子付出的,也有專注實現自我卻兼顧家庭的,沒有哪一種是絕對稱職的標準,這一點上,薑淮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管是栩栩還是薑淮,他們都隻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同樣的,對栩栩和薑淮而言,戚戚這個母親並不需要對他們履行什麽責任,他們隻要她在身邊,就已經足夠。


    因為薑禹城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聞人戚戚看著薑禹城,眉間的憂愁卻還是沒散。


    “我還是擔心……”


    薑禹城見狀,甚至有種立刻打電話把兒子叫迴來哄人的衝動。


    正準備付諸行動,就聽懷裏的人不無苦惱地接著道,


    “萬一阿淮在感情上像你,沒人推他一把,他說不定要打幾十年光棍……”


    薑禹城:……


    剛伸出的手默默收迴,薑禹城低頭看向懷裏的人,眸色沉沉,感覺自己被內涵了。


    聞人戚戚依舊保持著歪腦袋的姿勢,見他盯著自己,頓時衝他嘿嘿笑了一下,而後不等他動作,先一步抓起桌上被他放到一邊的眼鏡,直接往他臉上一戴,


    “我剛剛就想說,你戴眼鏡的樣子有點帥,再戴會兒。”


    話題轉換得有些突然,薑禹城也成功被她帶進了坑裏。


    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重新調整出最好看的角度,這才看向她,“喜歡?”


    聞人戚戚點頭。


    薑禹城一臉嚴整,語氣不改,“那今晚繼續戴這個。”


    聞人戚戚:???


    這不是開往機場的車。


    ……


    京市機場。


    剛下飛機的薑淮感受到京市微涼的風,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


    他直覺是家裏有人在念叨他了。


    拿出手機正要報平安,就聽旁邊的陳書開口,


    “薑先生,接您的車子已經等在前邊了。”


    薑淮點了點頭,任由司機拉開後座車門,腳步一抬,卻驀的頓住,沒有立即入內,桃花眼隻靜靜打量著車後座坐著的人。


    “薑淮,我來接你,不介意吧?”


    帶著些清冽大方的女聲,來自車內坐著的施雯婭。


    施雯婭,京市玄門世家之一的施家下一任繼承人,與謝雲裏所在的謝家在玄門中有著同樣地位,她的父親與薑淮一樣都是玄監會的,而她本人,則是安全局外勤一部的部長。


    薑淮看著車內的人,隻半秒的怔愣後便很快帶起習慣性的微笑,


    “當然不介意。”


    說著便幹脆上車,同時示意準備去另一輛車子的陳書,“你坐前邊,一起走吧。”


    陳書目光快速掃過車內的施雯婭,感受到對方平靜視線下隱隱帶著的壓迫,還是頂著壓力點頭,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子發動,不多時開離機場,駛入機場高速。


    天邊夕陽未落,京市的路燈已經亮起。


    施雯婭看看外頭飛快退後的景色,再看看身旁的薑淮,歪頭朝他發出邀請,


    “正好到飯點,我訂了餐廳,一起吃晚飯麽?”


    薑淮聞言看向她,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禮貌又不失溫和,


    “吃飯可以,但不交往。”


    他依舊是眉眼含笑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直白。


    施雯婭原本因著他前半句剛揚起的眼角立馬又耷拉下來,看著他,似是有些執拗,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考慮我?因為我不是京圈名門?”


    “跟那些沒關係。”


    薑淮語氣依舊溫和,道,


    “我的父母不需要我為家族聯姻,我對未來的婚姻對象唯一的考量標準隻有我個人喜歡與否。”


    言下之意,他並不喜歡她。


    更無意和她交往。


    兩人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很直白,薑淮更是用著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不留遐想的話,車內一時陷入沉默。


    不隻是車後座的兩人,此時前方,司機和陳書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屏住唿吸,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詭異的安靜蔓延,半晌,還是施雯雅最先打破沉默,卻問,


    “那如果我說,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幫你更快掌握安全局和玄監會呢?”


    她看向薑淮,聲音裏不無引誘,


    “我知道你摻和玄門的事都是為了你妹妹,有我和整個施家幫你,你一定能成為她最堅強的後盾。”


    話音落下,薑淮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緩緩扭頭看她。


    明明依舊是熟悉的含笑的眉眼,此時卻莫名的,摻了些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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