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的三個人躺在射台上休息時,木絲言才將做著飛天機關的初衷告訴給雅光公主聽。


    誰知,木絲言剛剛說完,雅光公主竟然坐起了身,啜泣起來。


    木絲言莫名其妙地跟著坐起來,掏出袖袋裏的帕子遞給她。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同白武安一樣,嫌棄我笨,嫌我煩,所以自那日同你說完叔懷的事情後,你不想要再理我了。”雅光公主委屈道。


    木絲言認真反省了一下,確實,自她決定要為雅光公主製作飛天機關開始,直至今日,就沒再入宮去章華台看望她。


    可她這些日子宵衣旰食,甚至逐除之時,都是被華容郡主用柳條從工室中給打了出來,自然也就沒注意這些問題了。


    “我的公主啊,阿言也是為了讓你重新歡顏,才製作這座飛天機關啊,想來這麽一件龐然大物需要經過多少個廢寢忘食的日夜啊,你就原諒她嘍。”阿月不似像早前入宮那般整日愁雲慘淡,似是身邊的人都愛笑,所以她也暫時忘記了憂愁,漸漸開朗。


    木絲言點頭如搗蒜,附和著阿月道:“就是就是,今年的月夕節,你將會是真正的神女常羲,享受萬人的朝拜吧。”


    雅光公主終於重新展顏微笑。


    但,也印證了木絲言的那句話,今年的月夕節,雅光公主變成了曳霧綃輕裾,幽蘭芳藹的神女常羲,就連叔懷也跟著萬民一同來東楚朝拜,並認出了在月神廟祭台上跳舞的姑娘,就是在冬獵之時,自稱是雅光公主護衛的少年。


    至於叔懷為何每個月夕節都這麽閑,聽聞這次是因雅光公主隻冬獵迴到東楚後,沒有再給叔懷迴信。


    叔懷又一連寫了好幾封,皆是石沉大海。


    所以,他便來到東楚,恰巧趕上了東楚月夕節的祭祀,恰巧又見到了雅光公主如神女一般同百花一齊落在祭台上,跳著超凡絕倫的祭月舞。


    木絲言心裏暗自罵著,這麽多個恰巧被他趕上了,難不成他是一路踩著狗屎來的嗎?


    祭月結束後,兩人依舊在紛飛的落花之中對望,阿月見狀識趣地拉著木絲言往遠走去。


    可行至不遠處,木絲言拉著阿月躲在祭台下,聽著兩個人的談話。


    “對不起,騙了你。”雅光公主先開了口。


    叔懷沒有說話,木絲言胸有成竹地猜測,他應當是被雅光公主的貌美之姿迷住了。


    “你也不必原諒我,就當做那個少年消失了吧。”雅光公主似是轉身要走。


    隨後忽地傳來了幾聲雜亂的腳步聲響,隨著雅光公主一聲驚叫,木絲言想要衝出去看個究竟,卻被阿月死死地拉住。


    “你……,你這是做什麽,你……不是要娶薑國的公主嗎,為何……”雅光公主的聲音顫抖,像是身體被人錮住了一般。


    “你能是個女子,真好。”叔懷歎道。


    不得不說,蔡國的大公子可謂是個情場老手,隻一句話,就將雅光公主本是已經平靜無波的內心,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來。


    “我同孟曦每年隻有一次見麵的機會,她雖被稱為九州第一美女,可性子卻十分冷淡,不像你,總能與我說到一處去,也知我心裏的抱負和苦悶。”對於叔懷的情話,雅光公主這樣單純的姑娘是抵擋不了的。


    可身為局外人的阿月和木絲言就不一樣了。


    她們一致認為叔懷,這是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典型特例。


    即想要九州的第一美女暖香在懷,又想要強國的公主替他做支撐。


    木絲言終於氣的發起飆,連阿月也沒再攔著。


    她拾起一根木棒,跳到了祭台上,猛地朝著還抱住雅光公主的叔懷打去。


    平日裏練的陸離劍法可算沒有白費,關鍵時刻,若靠武力才能解決的問題,盡量就不要說話。


    此時的她,更能理解華容郡主揍她時的心態了。


    雅光公主在慌亂中依舊護著叔懷,而那叔懷,也心甘情願地躲在雅光的背後接受保護。


    木絲言見木棒打不到他,便丟棄了木棒,按了手上的機關,用手鐲裏的銅珠朝他打過去。


    雅光公主替他擋下了那顆銅珠,隨即也按動手腕上鐲子內側的機關,銅珠飛速向木絲言襲去。


    木絲言膝蓋受痛,猛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阿言,對不起。”雅光公主滿臉愧意,俯身上前扶她。


    木絲言錯愕地望著她,而後甩開了她攙扶自己的手。


    她踉蹌地站起身後苦笑道:“你用我送來保護你的暗器,偷襲我?”


    雅光公主不敢看她,隻是慌亂地解釋道:“我隻是不想讓叔懷受傷。”


    木絲言心中委屈,卻不願在叔懷的麵前示弱掉淚,她踉蹌地跳下了祭台往遠跑去,也不管雅光公主在背後叫了她多少聲。


    迴到木家,華容郡主同父親已經歇息了。


    木絲言一瘸一拐地在走迴小院的半路上遇到了二嫂嫂。


    溫柔的二嫂嫂見她一臉狼狽,什麽都沒問,拿著藥箱便跟著她一路走去了她的臥房。


    木鐲裏麵的銅珠射傷力很強,木絲言的膝蓋上已經是一片紅腫了。


    二嫂嫂挖了一些素白的藥膏,用手心搓了開,而後輕輕地揉著木絲言膝蓋上的紅腫。


    紅腫處的疼痛減輕了許多,這也使木絲言舒服了許多。


    “阿嫂,若是有人傷害了二哥哥,你要怎麽辦?”木絲言垂著頭問道。


    孋姣微怔,而後笑道:“你怎地問起來這樣的話,可是有人打傷了你最喜歡的人,你去報仇了?”


    木絲言搖了搖頭。


    跑了一路的她,也終究平靜了下來。想來,她再不喜歡叔懷,當著雅光公主的麵動手打他總是不對的。


    畢竟,要是有人當著她的麵,去打白堯,她肯定也是會反擊的。


    “若是有人敢傷害你二哥哥,我就去和那人拚命,小妹放心,有我在,絕對沒人敢動你二哥哥一根汗毛。”孋姣和藹地說道。


    “我倒是好奇,這麽柔弱的阿嫂,要如何與人拚命?”木絲言心中終於不再怨雅光公主了,於是便莞爾地笑了起來。


    “這世上,唯有柔才能克剛,你二嫂嫂我發起兇來,可是很駭人呢。”孋姣裝作發狠地模樣嚇著木絲言。


    木絲言笑嘻嘻地躲到床裏麵去了。


    孋姣替她掖好了被角,囑咐她早些入睡,便拿著藥箱起身離去了。


    七天之後,宮裏傳來消息,說襄公偶感痛症,昏迷不醒,由昭公子輔政。


    半月後,襄公薨逝。


    昭公子奉出周地臻太後攝政時期,曾詔九州尊襄公為王的詔書。祭天神登位後,尊襄公為楚襄王,自己則名正言順地繼位為楚王,紀年為莊,是為楚莊王,是於九州諸侯第一位稱王。


    隨後,楚王頒布詔令,令楚宮內各司局所製楚王的服侍,祭祀禮器,車攆,宮奴全部同一於周天子的規格。


    那一段時日,木絲言的阿翁總是早出晚歸,且整日臉上愁雲慘淡,看不到一絲笑顏。甚至有幾次還是被家奴背著從大門進入院內之中的。


    木絲言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一直到自己的父親在某天的黃昏時,被打得滿身是血,從楚宮中被抬迴了木家。


    她這才聽二哥哥與她講起這些時日,宮內到底發生了何事。


    羋昭繼位為楚王後,便下令,命宮內各司局按照周天子的規格來製造禮器服製以及車攆等。


    阿翁是曆經三位國君的老臣,一直掌管著太仆令,見不得新君不尊舊製這種逾距的事情發生,他多次諫言,請楚王尊崇舊製,尊襄公遺願,不稱王,臣服周王協理九州。


    孋家作為上卿都沒敢去觸楚王的黴頭,最先諫言的偏是阿翁。


    目前的楚王自然不敢動阿翁這樣的老臣,於是便拿父親撒氣,隨便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將父親懲治了一番,罷了官,送迴了木家來。


    緊接著在巴陵山冬獵時,又尋了一個借口,卸任下了二哥哥的射令校尉一職。


    二哥哥怕家裏人擔心,便說是自己主動請辭,專心歸家照顧已有身孕的二嫂嫂。


    木絲言知道事情沒有這般簡單,便入宮去了章華台,去尋雅光公主。


    宮奴將她引去了客室,卻並沒有見到雅光公主。此時,阿月從寢房內走了出來,見到木絲言後,屏退她身後的宮奴,帶著木絲言往金絲雕花籠的殿內走去。


    雅光公主身著素白的衣裳坐在一顆桃花樹下,身上落著好些隻蝴蝶,待木絲言和阿月走近時,那些蝴蝶驚起飛遠了。


    雅光公主迴頭望向木絲言,兩人相視片刻後皆是會心一笑。


    木絲言行至雅光公主身旁,與她一樣席地而坐。


    “膝蓋可還疼?”雅光公主輕撫著月夕節那日,被她用銅珠擊到左膝開口問道。


    木絲言搖了搖頭,笑道:“都過去多久了,早就不痛了。”


    “阿言,我以為他死了,我不會落一滴眼淚。”雅光公主略顯疲敝地靠在木絲言的肩膀上。


    雅光公主話中所指的他,為襄王。


    “可這心裏,總覺的空牢牢的,好像被切去了一塊,又隱隱作痛。”雅光公主將臉埋入雙膝間抽泣起來。


    “我聽二哥哥說,太後要將你送去周地做周王嬪。”木絲言試探地問道。


    雅光公主抬起了頭:“昭兒不會隨她的願,他答應我,絕不像他們一樣對我,絕不會將我當做棋子。”


    雅光公主的迴答,倒使木絲言鬆了一口氣。


    幸而雅光公主還能有個羋昭這樣的弟弟來護著她。


    “對了,你父親的傷如何了?”雅光公主擦幹眼淚問道。


    木絲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皮肉傷是好些了,隻是醫官說傷了筋骨,怕是要養一陣子了。”


    “我那裏有上好的瘡藥,等下你迴去拿些走。”雅光公主道。


    木絲言點了點頭,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求助於雅光公主,卻又聽她道:“我無法幹涉政事,隻能用我和你的交情去幹涉昭兒懲戒木家的輕重。”


    “可他卻對我說,若我真的是為你好,便在國喪之後,要你盡快地嫁去白家。”


    雅光公主提到了白家時。木絲言眼中忽生光亮。


    既然雅光公主幹涉不了政事,那便尋個能幹涉政事的不就好了。


    木絲言急忙道別了雅光公主,騎著金烏往白家去了。


    到了白家的門前,見有全副武裝的侍衛在門口守著,木絲言摸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可以用來約見白堯的信物。


    她隻得拿出雅光公主送她的玉牌,交了上去。


    守在門前的侍衛,似是見過著玉牌,看了一眼木絲言後,並沒有入內去稟報,直接帶著她進入了白家。


    走過一座花園的月門後,到了一處擺滿兵器的練武場。


    場中有一人手持瓔槍,正在全神貫注地練習著槍法。


    聽到有腳步聲,他停了下來,朝木絲言望去。


    “怎麽,家中落難,便急著來攀附我家兄長了?”白素嘲諷。


    看來領路的侍衛將她當做是雅光公主的宮奴了,才領著她來白素跟前。


    她不願與白素有過多交談,側過身對著領路的侍衛道:“這位小哥,勞煩帶我去尋白堯。”


    領路的侍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而後又朝白素望去。


    白素將手上的瓔槍輕鬆一擲,落於木架中,又朝侍衛揮了揮手。


    侍衛見狀將雅光公主的玉牌呈給了白素。


    “這是雅光公主送我的,你若想要,親自去向她討。”木絲言朝白素走去,抬起手便要搶迴來。


    白素一個仰身後翻,落在了一處刀架旁。


    他將玉牌揣進了懷中,從架上抽出一柄長劍丟給木絲言道:“家兄說你在習陸離劍譜,不如你同我比試一番,你若贏我,我便將玉牌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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