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沈聿白的眉頭微微蹙起。


    周沐笙反應過來後連忙彎下腰去拾碎片,可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時,先觸碰到的是沈聿白的手。


    他撿起了那些碎片,又感受到了她手指的冰涼,不自禁的眉頭便蹙得更加厲害了。


    “這麽怕我?”沈聿白直起身子後問她。


    而周沐笙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更怕他發現自己的肚子,於是故意反手將圍裙的帶子鬆開了一些。


    “沒有啊……”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兩人難得如此心平氣和的對話,沒有了此前的劍拔弩張,卻也有著說不出的疏離。


    這種感覺,讓沈聿白莫名的感覺不爽。


    “怎麽是你一個人,湘雲……沒和你一起來嗎?”


    周沐笙遲疑而艱難的開口說著,打開了蓋子用鍋勺攪拌著湯汁。


    誘人的氣息撲鼻而來,沈聿白竟有些想念這樣的滋味,“嗯,她有些事,估計晚點過來。”


    聽到他的迴答,周沐笙的心裏莫名的泛起一陣酸。


    她如鯁在喉,想要佯裝淡然的迴應,可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在旁的沈聿白也覺得不自在極了,他想換個話題,而目光卻落在了一旁周沐笙已經準備好的菜肴上。


    糖醋裏脊、果仁菠菜、油燜大蝦、秋葵炒蛋、酸湯魚……


    都是湘雲愛吃的,都是他一直以來逼迫她養成的飲食口味。一時間,沈聿白發現自己竟完全不知道周沐笙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他沉默著,莫名的感覺一陣煩躁,胸口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就我們三個人,簡單弄點就好,我下樓一趟。”


    留下這一句後,沈聿白轉身離開。


    而他的短暫停留,讓周沐笙那強忍著的情緒終於得以解脫。


    心髒的酸澀肆意泛濫,流淌過每根血管,漫遍她的全身……


    等到沈聿白再次迴到公寓時,周沐笙已經將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她正在依次將它們端到餐桌上,而當她看到他手上提著的東西時,不禁頓住了動作。


    沈聿白下樓去買了一提牛奶,這是他唯一記得的周沐笙愛吃的東西。


    看著周沐笙那隱忍的目光,沈聿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硬著頭皮走近,打開了冰箱門後將牛奶放了進去。


    第一次有如此待遇的周沐笙,強忍著內心的酸楚,她將菜都擺放在餐桌上。


    當沈聿白取出蛋糕時,發現店員給錯了蠟燭。


    周沐笙過的是26歲生日,可店家卻給了25的數字,這讓沈聿白不免有些尷尬。


    “時間還早,我再去重拿一份。”


    說罷,沈聿白就要走,可在他身後的周沐笙卻喚住了他,“不用了。”


    “這怎麽行,一年就一次生日,這……”


    沈聿白的話還沒有說完,周沐笙便朝他走近,從他的手中取過蠟燭。


    她折迴到餐桌上,將那兩個數字換了順序插在蛋糕上,語氣溫柔的對他說:“就當替我提早過52歲的生日吧!”


    說罷,她便朝他揚起了一抹笑,可眼眶卻不禁紅了。


    沈聿白因為她的舉動蹙眉,她是將他徹底隔絕在她的未來裏了嗎?


    提早過52歲生日?開什麽玩笑,52歲的生日就該等52歲時再過!


    可正當沈聿白想要製止周沐笙這麽荒唐的行為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顧湘雲打來的電話。


    “聿白,我的肚子好疼,你帶我去醫院,好不好……”


    電話的那頭,顧湘雲的聲音楚楚可憐,讓沈聿白立馬緊張起來,“我馬上過來。”


    說完,他掛上電話就要走。


    “發生什麽事了?”周沐笙見他一臉的慌亂,擔憂的問。


    “湘雲她身體不太舒服,我帶她去趟醫院。”


    說罷,沈聿白就拿起了一旁的車鑰匙要走,在他走到玄關處換鞋時,周沐笙問他:“那……你們等下還過來嗎?”


    她的問題,讓沈聿白的身體一頓,莫名的,他的心又隨之一緊。


    他轉過身去看她,見到她低垂著臉,看不清楚表情。


    “去完醫院應該挺晚,你就別等了。”


    說罷,沈聿白便開門走了。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讓站在原地的周沐笙心疼不已,淚模糊了她的眼睛,“啪嗒”“啪嗒”的直接打在地板上。


    “你就別等了……”


    沈聿白的話如魔音繞耳,貫穿著她身體的每個角落。


    整個公寓裏安靜極了,隻剩下她抽泣的聲音。周沐笙看著一旁的餐桌上擺放著的菜肴和蛋糕,淚水在不斷的湧上眼眶。


    “原來,我注定無法和你一起過52歲的生日啊,沈聿白……”


    周沐笙無力的坐在一旁的餐桌上,小腹又傳來一陣疼痛感。


    她強忍著痛楚,將那蛋糕捧起,直接一口咬下。


    滿口的奶油是那麽甜蜜,可是生活——為什麽這麽苦呢?


    “沈聿白,你知道嗎?這是我最後一個生日了,而你還是老樣子,義無反顧的為了她放棄我……”


    周沐笙喃喃著,淚水和奶油融合在一起,而她則大口大口地繼續吃著,好像將它吃完,苦痛就會結束。


    分明有人說過,多吃甜食會讓人開心,可她怎麽越來越難受了呢?


    眼淚,在不受控製的落下。


    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問她:周沐笙,生日快樂哦,你有什麽願望嗎?


    願望嗎?


    我想多活幾年,我想看看孩子的模樣,我想——能和沈聿白一起過52歲的生日。


    可是,實現不了了啊,隻能到此為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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