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是良久的沉默,一個看似專心的開著車,一個心情複雜的看著晚上的街景。


    開車的人不語,看風景的人終於忍不住打破這份安靜,“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很早之前就想帶你去的地方。”


    “我不去。”江蘺神情緊繃,“我謝謝你今晚的舉手之勞,但是我也不想跟一個毫無擔當的男人再有任何瓜葛。穆青禾,你我都不需要互相提醒自己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江蘺發誓,這絕對是她在迴國之後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的和穆青禾說話。


    不過,顯然穆青禾沒有聽進去。


    腳尖下勾,穆青禾加快了車速,“是嗎,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嗎?”


    車門發出幾聲響動後被鎖上,車窗也緩緩往上爬,路邊越來越荒涼,江蘺轉身看著始作俑者,氣的笑了起來,“對,結束了,早就結束了!”


    穆青禾雙眼緊盯著前方的黑夜,喉結上下動了動,“陪我去。”


    他的聲音有些執拗的喑啞,江蘺繃緊的脊背表示她很生氣。


    車子越開越快,幾次與反方向的車急促的擦肩而過,江蘺抓緊了腿上的包包,覺得還是生命安全比較重要,“穆青禾,你開慢一點。”


    穆青禾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不停的加著車速,江蘺聽到被超車的車主謾罵的聲音透過夜空遙遙的傳過來,心慌的去拽他的衣角,跟著伸過去的頭看到他眼眶猩紅,心頭微驚一把把手按到他肩上,“減速!我陪你去!”


    穆青禾這才放鬆了一點,車子減速後雖然依舊很快,但尚在一個安全的速度之內,穆青禾全身的肌肉因為剛才的緊繃而開始酸痛。


    路邊的幾盞路燈把黑夜襯托的極為溫柔,偶爾經過一個指示牌,江蘺驚訝的開口,“去香山?”


    “嗯。”


    迴憶席卷而來,江蘺心情再一次複雜了。


    同樣的黑夜,男孩背著女孩走在路邊。


    “青禾青禾,我們周末一起去香山好不好?”女孩趴在男孩的背上撒著嬌。


    男孩臉上是少見的沉穩冷靜,“老規矩。”


    不知名的綺思在空氣中浮動,江蘺的臉上爬上紅暈,他們的老規矩是她在床上伺候好他,他在生活裏就隨她安排。


    當晚老規矩沒有履行,香山之約一直被擱置,她和他失去了聯係。


    江蘺看著認真開車的穆青禾,越發搞不懂他要做什麽了。


    車子很快開到了香山腳下,輕微的顛簸讓人昏昏欲睡,穆青禾尋著山路開了上去,停在了半山腰。


    車頂打開,月華灑下一片光輝,映照的穆青禾額頭光潔明亮,“今晚月色真美。”


    平淡的語氣仿佛是在敘述今天的天氣如何,“你走之後,我也是一個人來這裏,剛好是一個月的下半月,天空裏隻有星星。我就一個人,拎著幾瓶酒,想著,你是不是也在和我看同一片星空,我們目光所及之處,會不會有交接。”


    穆青禾低下了頭,高大的身軀此刻看起來極需要別人安慰,“我看了半個月,直到天邊出現一輪彎月,我突然就明白了,我一直看星星的原因不是因為要和你看同一片星空。而是,月亮走了,星星又因為有自己的軌道所以不能去尋找她,隻能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告訴別人他還在,在等新一輪的相遇,我想我就像星星一樣,在等著月亮歸來。”


    車內一片寂靜,微風藏在蟲鳴聲裏從打開的車窗吹進來,穆青禾的臉被長發撩撥的很癢,僵硬的抬起頭去看江蘺,發現後者已經唿唿大睡了。


    不禁搖頭失笑,他心底竟鬆了一口氣,想把這些話說出來又不想江蘺聽到後鄙夷他的矛盾心情,在看到江蘺的睡顏時得到了圓滿的結果,輕輕的把椅背調下去盡量讓她睡得舒服一點,穆青禾開始返程。


    而副駕駛的人在淺眠中突然發出了一道長長的唿吸聲。


    到了江家門前,穆青禾掐了掐江蘺的臉頰,看著她迷迷糊糊走進去後才緩緩離去。


    第二天江蘺頂著大大的熊貓眼下樓,成功的受到了江家一眾人的嘲諷。


    江母首當其衝,“昨晚又去看若言啦?”


    揶揄多過關心,江蘺夾著荷包蛋的筷子一鬆,顏色好看的一團落到桌子上,趕緊撿起丟掉,“今天去。”


    “那你昨晚幹嘛去了迴來那麽晚?一副腎虧的樣子。”


    江父一個眼神製止了自家老婆,“幹什麽呢,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


    江母撅噘嘴,不置可否。


    向江父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江蘺飛快的出門開著自己的小寶馬直奔徐若言家。


    “想什麽呢?”


    一道溫柔的女聲把江蘺拉迴現實,徐若言眉頭輕蹙,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模樣,關切的問道,“你這幾天怎麽了?不適應酒莊的工作嗎?”


    江蘺搖了搖頭,心思迴到現實中來,不願把這幾天的事情說出來給她增加煩惱,“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吧?”


    “挺好的,他很乖,在我肚子裏不踢不鬧的。”徐若言迴答的簡單,看著眉目間依舊飄著愁緒的江蘺,“如果是因為酒莊的事情讓你煩心,你可以跟我講。”


    言而簡之,她徐若言會給江蘺撐腰。


    “你是說李經理吧?”江蘺挑眉,“她是挺麻煩的,但我既然工作,如果無法搞定這樣的人,將來怎麽去幫我哥哥管理江氏企業。”


    “嗯,你明白就好。”徐若言點了點頭,淡淡的問,“最近酒莊裏,有發生過什麽事嗎?”


    “沒有!”江蘺反射性的迴答,觸及到她探究的視線,思量了一下慢悠悠的說,“你放心啦,真的沒有,李經理那種小角色我還是搞得定的。”


    飛快的收拾好包包,江蘺起身,“我先走了,下午還要工作。”


    看著她似乎逃一樣的身影,徐若言皺著眉頭,一臉不解,客廳後麵的房門被打開,一個裸著上身的男人走出來,“放心吧,她沒事,隻是昨晚又遇到了穆青禾。”


    徐若言轉身,“是嗎?”


    男人小心的扶住挺著大肚子的徐若言,語氣寵溺,“當然,相信我。今天想吃什麽?”


    徐若言聽此陷入了思考,“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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