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盤搖頭道:“若說合適,最好由師傅你來擔任。你聽過李斯正麵頂撞過任何人嗎?論識見,李斯十倍勝於馮劫,而其刑名之學,比之商鞅亦有過之而無不及。故他最合做由他創出來的三公九卿的廷尉一職,出掌律法。而寡人亦可借他之學,統一和強化全國律法,為將來一統天下打下堅實的根基。”


    項少龍為之啞口無言,說到治理國家,他怎敢和這日後統一中國的超卓人物爭辯。


    不過廷尉乃九卿之一,李斯該滿足吧。


    同時也可看出自己對小盤的影響有多大,小盤隻因馮劫語氣神態酷肖自己,而判別出他隻是為義執言。成功非僥幸,正因小盤能知人善任,日後的天下才會落入他手內。


    小盤忽又興奮起來,壓低聲音道:“小俊已把牧場一戰詳細告訴了寡人,過程確是精采絕倫,師傅可能比白起還厲害。日後若師傅領軍出征,必可戰無不勝。”


    項少龍心中暗笑,那可是自己最怕的事,小盤有此想法,自己定難逃此任,幸好這非是迫在眼前的事,岔開話題道:“呂不韋如何推諉罪責呢?”


    小盤眼中閃過冷酷的殺機,沉聲道:“當然是審也不審便全體釋放了,再胡亂找些人來殺掉以首級充數,就不用愁我們認出身份來。若非有黑龍這一招,說不定我會召他進來,親手把他幹掉呢。哼!蒙驁也是罪該萬死,幸好他還有兩個好兒子。”


    再轉向項少龍道:“黑龍該製成了吧?”


    項少龍說出了詳情。


    小盤歎道:“好在有師傅想出這妙絕天下的計策,否則真不知如何可壓製呂不韋。嘿!我嬴政之有今日……”


    項少龍打斷他道:“不要說這種話。儲君乃上天注定會一統天下的人物,微臣充其量隻是助成其事吧了!”


    小盤露出感動的神色,好一會後,再歎一口氣道:“太後昨天搬了到甘泉宮去!”


    甘泉宮是座落城北的王室小行宮,與鹹陽宮遙遙相對,朱姬搬到那裏去,離開兒子,自因兩人關係轉趨惡劣了。


    項少龍皺眉道:“你是否和她爭吵過呢?”


    小盤一臉被冤枉了的神色,搖頭道:“剛巧相反,這些天來我照師傅吩咐,蓄意與太後修好。她說要搬往到甘泉宮,我也曾挽留她,可是她卻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就那麽說搬便搬。真是奇怪。嘿!其實她離宮更好,因為寡人可眼不見為淨了。”


    項少龍知他指的是朱姬和嫪毐的奸情。心中奇怪,照理朱姬若要保持對朝政的影響力,自該以留在宮中最屬明智。但為何她要搬離成陽宮呢?想到這裏,心中一動,想到了剛和自己有了肉體關係的當代絕色麗人琴清,憑她的消息靈通,當是暗查此事的最佳人選。


    項少龍問道:“她還有沒有參加早朝會和議事呢?”


    小盤笑道:“這個她怎肯放手,雖不是常常出席早朝,但事無大小,均要先經她審閱,比以前更難應付。最氣人的事,卻仍是嫪毐這賊種氣焰日張,一副太後代言人的神氣,不但說話多了,還不斷向太後打報告和搬弄是非,真恨不得把他一刀斬了。”


    項少龍默思片時,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們不若來招順水推舟,把嫪毐變成太後的代言人。以這家夥的狼子野心,必會與呂不韋爭權鬧個焦頭爛額,那我們可坐山觀虎鬥了。”


    小盤憤然道:“可是我隻要見到嫪毐,便無名火起……”


    項少龍笑著打斷他道:“若要成大事,必須有非常襟胸和手段,能人所不能。說到底,嫪毐隻是個小腳色,頂多是結黨營私,禍害遠及不上呂不韋。隻是有太後為他撐腰,才能攪風攪雨。且因他在別人眼中,始終是呂不韋一黨,他若弄至神憎鬼厭,於呂不韋更無好處。儲君還是多忍耐他幾年吧!”


    小盤頹然道:“師傅說得對。一天我未正式登位,仍要看太後臉色做人。嘿!太後離宮前要我把嫪毐封侯,我當時婉言拒絕了。豈知太後由那天開始,便不肯在我簽發的政令上加蓋璽章,累得文牘積壓。唉!看來隻好如她所願了。”


    項少龍道:“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儲君可向太後進言,待春祭之後,萬象更新,才好把嫪毐封侯賜爵。”


    小盤苦惱道:“事情仍非這麽簡單,太後還要把嫪毐的幾個奸黨,提升要職。例如內史之位,嫪毐要由他的族人嫪肆接任。此外還有令齊、韓竭兩人,一文一武,都是嫪毐新結的黨羽,太後都要我許他們出掌要職,想想便教人頭痛。”


    項少龍早知事情會是如此,而若非這樣,將來嫪毐亦沒有造反的能力。安慰道:“無論他如何擴張勢力,始終難成氣候。為了得到太後支持,儲君隻好忍一時之氣了。何況!呂不韋要比儲君的頭更痛哩!”


    小盤想了想,笑起來道:“不知為何,任何事落到師傅手上,總變得輕輕鬆鬆的。師傅的話,我當然要聽從。”


    兩人再商量一會後,項少龍才離開王宮,往找琴清。


    琴清見分手不久,項少龍便來找她,神情歡喜,在內軒見他。


    兩人自那天發生關係後,因項少龍專誌練刀,再沒有作那行雲布雨之事。這刻在琴清府內相見,不禁生出既親密又陌生的微妙感覺,都對新的關係有種既新鮮又不知如何自處的動人情況。


    還是由項少龍拉起她的玉手,步出後庭詢問道:“太後搬到了甘泉宮一事,琴太傅聽到了嗎?”


    琴清黛眉豎蹙,低聲道:“我剛迴府便知道了,但因今趙太後帶往甘泉宮的人,都是她的親信,故少龍若要人家去調查,恐怕要教少龍失望了。”


    項少龍拉著她走上一道小橋,在橋欄坐了下來,另一手摟了她的小蠻腰,道:“太後搬離王宮必有原因,真令人費解。”


    琴清給他一摟上立時嬌柔無力,半邊身挨到他胳膊處,美腿貼緊他腿側,雖際此冰天雪地之時,俏臉仍紅如夏日的豔陽,半喜半嗔道:“項大人檢點些好嗎?下人會看見哩!”


    項少龍哈哈一笑,將她擁坐腿上。琴清驚唿一聲,失去了平衡,斜仰起嬌軀時,香唇早給封貼了。


    一陣銷魂蝕骨的纏綿後,項少龍意足誌滿道:“這是懲戒你又喚我作項大人,琴太傅甘願受罰嗎?”


    琴清既甜蜜又羞不可抑,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嗔道:“真霸道!”


    項少龍給她的媚態弄得三魂七魄無不離位,暗忖隻恨自己來到了這時代,不知如何竟失去了令女人懷孕的能力,否則若能弄大了像琴清又或紀才女她們的肚子,必是很幸福美滿的一迴事,想到這裏,虎軀劇震。


    琴清見他臉色大變,駭然道:“甚麽事?”


    項少龍兩眼直勾勾看著前方,微聲道:“糟了!我想太後是有喜了。”


    ◇◇◇◇◇


    剛踏入府門,便聽得鄒衍迴來了,項少龍大喜,問得鄒衍正在內堂由紀才女親自招唿,忙趕去見麵。


    鄒衍神采如昔,見到項少龍,自有一番歡喜之情。此時紀嫣然已把請他老人家迴來一事的背後原因詳細說與他知。


    晚飯後,鄒衍拉了他到園中小亭說話,相伴的當然少不了紀才女,燈火映照下,雨雪飄飛,別有一番滋味。


    項少龍先不好意思道:“為了我們的俗事,竟要勞動幹爹仙駕,我們這些小輩真……”


    鄒衍灑然一笑,打斷他道:“少龍為何變得這麽客氣了,更不用心中過意不去,因為老夫久靜思動,正要返齊一行,好看望那些稷下舊友。”


    項少龍想起善柔,正要說話時,紀嫣然已道:“你不用說了,嫣然早請幹爹代我們尋找柔姊,憑幹爹在齊的人事關係,這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項少龍正為善柔擔心,聞言喜出望外,心想善柔的劍術正是出自稷下,鄒衍找她自該是水到渠成之事。


    鄒衍在石桌旁坐了下來,雙目異采閃閃,沉聲道:“想不到我鄒衍在風燭之年,仍可製造個新聖人出來,世事之出人意表者,莫過於此。”


    紀嫣然輕輕向項少龍道:“幹爹已完成了他的不世傑作《五德書》,還把它賜了給我代他暫作保管呢!”


    項少龍心中泛起奇異的感覺,隱隱明白到是鄒衍看悉了未來,知道將來天下必由小盤統一,故把嘔心瀝血的傑作留在秦國,否則說不定會毀於戰火。心中一動道:“幹爹想怎樣處理這《五德書》,盡管吩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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