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重,尤其想起她淒涼屈辱的過去,項少龍心中一熱,低頭找到她灼熱的香唇,痛吻一番後,才大興感觸道:“我很少會對男女之事生出悔意,但卻知將來的某一天,我心會因錯過了和你同衾共枕的機會,和不能享受那種無聲勝有聲,春宵一刻勝千金的良辰美景而心生悔恨。”


    李嫣嫣心神皆醉道:“沒有人比你的情話更好聽了,不過何用後悔呢?以現在的車速,到城外的碼頭,至少還有一個時辰,可以幹很多事哩!”


    項少龍愕然道:“這似乎……嘿!”


    李嫣嫣貼上他的臉頰,淒然道:“誰會知道呢?項少龍,你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嗎?”項少龍摟著這身為戰國最年青美麗的太後,心中百感交集。


    他認識她隻不過幾天工夫,便有和她相處了半輩子的感覺。恐怕除李園外,就教自己最清楚她的遭遇和內心的世界了。


    他仍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愛她多些還是憐惜她多一點。但無疑她的美麗已足夠使他情不自禁地生出愛慕之心。


    最淒涼浪漫處是這注定了是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愛情,所以她才拋開了太後的尊嚴,不顧一切來送行和爭取這最後一個機會,好讓生命不致因失去了這一段短暫但永值的迴憶而黯然無光。


    忽然間,他給融化了。車廂內的一切都不真實起來,就像一個深酣的美夢。茫然不知身在何處,隻彌漫著最熾熱的情火和愛焰。


    ◇◇◇◇◇


    落日西斜。


    三艘大船,放流東下,順淮水望楚國另一大城鍾離而去。


    項少龍找到獨立在船尾處的善柔,奇道:“柔大姊在這裏幹麽?”


    善柔沒好氣道:“想一個人靜一靜都不行嗎?”


    項少龍過去試探地摟著她香肩,見她隻撇了自己一眼,再沒有其他反抗的動作,放心地吻了她玉頰,柔聲道:“若今趟可殺死田單,柔姊肯和我們迴鹹陽去嗎?”


    善柔軟玉溫香的靠入他懷裏,輕輕道:“我過慣了四處為家的流浪生活,恐怕很難再呆在一個地方。若天天要見著同樣的人,那是多麽乏味呢。家的生活並不適合我。”


    項少龍點頭道:“這個我明白的,浪蕩天涯,確是一種迷人的生活方式。”


    善柔奇道:“我這麽倔,你難道不生氣嗎?”


    項少龍瀟灑笑道:“為甚麽要生氣,你說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不住重複地去做某種事或吃同樣的東西,山珍海味都會變得味如嚼蠟,不過你也該到鹹陽看看善蘭和她的孩子,你妹子很掛念你哩!”


    善柔道:“我會到鹹陽去的。不過我答應了一個人,事完後便去陪他一段日子,到時再說吧!”


    項少龍苦笑道:“是你的新情郎嗎?”


    善柔低聲道:“本不應告訴你的,但卻不想騙你。離開你後,不知是否給你挑起了情芽。我有過幾個男人,但沒有半個可以代替你。這個我想去陪他一段日子的男人,曾冒死救了我性命,治好了我的嚴重傷勢,我對他有大半是因感恩而起的。”


    項少龍心中滿溢酸溜之意,但迴心一想,自己既可和不同的女人相好,那善柔自然有權享受與不同男人的愛情,釋然笑道:“悉隨大姊之意吧,就算你嫁了人生了孩子,也別忘了到鹹陽來探我們。更須在秦王儲登基加冕之前,否則可能再找不到我們了。”


    善柔別過頭來,定睛打量了他好一會後,訝道:“你這人真特別,其他男人知道我心內有另一個人後。都嫉妒如狂,隻有你全不介懷,是否你根本不著緊我哩!”


    項少龍失笑道:“這又不對,那又不是,你想我怎樣了?”


    善柔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歎了一口氣道:“正因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才累得我善柔沒法忘掉你。那是很痛苦的感覺。可是我更不能放棄我通遊天下的理想,或者有一天我累了,就會來找你們,那時你會嫌棄我嗎?”


    項少龍放開了摟著她的手,對江伸了個懶腰,淡淡道:“不要多心了,隻要你七年內肯到鹹陽來,定可見到我們。”


    善柔跺足道:“我不依啊!”


    項少龍少有見她這種女兒嬌癡的神態,訝道:“你不依甚麽呢?”


    善柔一麵嗔怨道:“你為何一點沒有別些男人的反應,好像我來不來你都根本不當作是一迴事。”


    項少龍大笑道:“你不是要自由嗎?我現在完全不幹涉你的生活方式,你反要怪責我,這算是甚麽道理?”


    善柔想了想,“噗哧”嬌笑,撲上來摟貼他,仰起如花俏臉,媚笑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難怪我要著緊你。”


    項少龍柔聲道:“柔大姊好好去享受你的生命吧!那是每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若說我不妒忌,那隻是騙你。隻是我覺得沒有權去管束你,隻能夠壓下私心,尊重你的自由。”


    善柔感動地道:“這是我首次由男人那裏聽迴來像樣點的說話,但你會否因這而不似以前般那樣疼人家呢?”


    項少龍坦然道:“我對你的疼愛是永不會改變的,但卻會迫自己不去想你那麽多。因為我會很自然的想到你可能正摟著另一個男人,那會使我心中非常不舒服。人總是自私的。”


    善柔吻了他一口,柔情似水地道:“你倒坦白得很,事實上我也因同樣的理由很怕想起你,我真後悔告訴了你這事實。直到與你分手後,人家才知道一點都忘不了你。”


    項少龍細吻了她香唇,柔聲道:“既然是事實,我和你都隻好接受了。晚膳的時間到了,我們迴艙好嗎?”


    善柔倔強地搖頭道:“不,我有點怕終有一天會失去了你對我的愛寵。”


    項少龍失笑道:“大姊莫要笑我了,你怎會是這種人。你隻是不忿氣我對你和別個男人的事並沒有你預期中的反應,所以迫我投降吧了!”


    善柔跺足道:“我恨死你了,快說你妒忌得要命。”


    項少龍笑彎了腰道:“好了,我快妒忌死了。”


    善柔欣然道:“這才像樣,噢,我剛才的話全是騙你的。根本沒有別個男人令本姑娘可看得上眼,但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為那也包括了你在內,來吧!”緊拉著項少龍的手,迴艙去了。


    ◇◇◇◇◇


    風燈照射下,項少龍、滕翼,紀嫣然、趙致和善柔圍坐席上,研究攤在小幾上描繪了的楚齊邊界帛圖。


    滕翼道:“田單迴齊的可能路線,經過我仔細思索後,該不出三條。第一條就是他棄舟登陸,飛騎往符離塞,再在鍾離買船由水路返齊。第二條路線則在符離塞揀馬後,由陸路沿官道經彭城、苗陵,開陽直達齊境。第三條路線可迂迴曲折多了,就是取東路經明山返國。我在圖上畫下了不同的色線,大家一看便明。”


    項少龍等正玩味著那三條路線時,善柔斷言道:“不用想了,田單這人最貪舒服,選的定是水路。兼且鍾離的城守夏汝章與他一向關係親密,而田單更不知道我們會咬著他的尾巴追來,豈會舍易取難。”


    紀嫣然道:“若是如此,說不定我們抵達鍾離時,他仍未登船呢?”各人都點頭同意。


    因為當天田單詐作坐船到城陽去,逆流往西,遠離壽春十多裏後,才棄舟登陸,又要到鄉間購買可供百多人策騎的馬匹,再驍道東往符離塞和鍾離去,如此一番轉折,自然要多費時間。


    這人確非常狡詐卑鄙,誆了春申君去作刺殺徐先的行動後,立即溜走,任得楚人自己去應付一切後果,而他卻可安然置身事外。


    趙致道:“我仍有點不明白田單為何這麽急趕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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