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戰士除原先由烏卓一手訓練出近三千人的烏家子弟,與及由邯鄲隨來的蒲布等人及荊族獵人外,新近更通過烏卓和滕翼,秘密由廣布於六國的烏氏族人和荊家村裏再精選了一批有潛質的人來。


    這五千人作了五軍,每軍千人,分別由烏卓、滕翼、荊俊、烏果和蒲布率領,平時以畜牧者的身份作掩飾,訓練集中在晚上進行,使他們精於夜戰之術。


    課程主要由他和滕翼設計,不用說多是以前他在二十世紀學來的那一套,稍加變化後搬了過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了紀嫣然的越國工匠,配合著項少龍這二十一世紀人對冶金的認識,製造出超越了當時代的優質兵器。


    那時的劍多在三尺至四尺許間,過長便折斷,但他卻成功鑄造出長達五尺的超薄超長的劍,隻是這點,已使這特種部隊威力倍增了。


    烏應元又派人往各地搜羅名種,配出一批戰馬,無論在耐力和速度上,均遠勝過從前。


    肖月潭說得對,有烏家龐大的財力物力在背後撐腰,確是別人不敢忽視的一迴事。


    項少龍本身曾受過間謀和搜集情報的訓練,深明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於是挑數百人出來,進行這方麵的訓練,由陶方這經驗老到的人主持。


    經過半年的努力,他們已成了一個自給自足的秘密軍事集團了。


    呂不韋不時遣人來探聽他的動向,但由於有圖先在暗中照拂,當然查不出任何事情來。


    日子就在這種表麵相安無事,暗裏則波洶浪急的情況下過去了。


    這天陶方由鹹陽迴來,在隱龍別院找不到項少龍,在紀嫣然、烏廷芳和趙致三女的陪同下,趕到在拜月峰訓練戰士攀山越嶺的項少龍處,向他匯報最新的情況發展。


    項少龍和陶方返迴營地,到了一個可俯瞰大地的石崖處說話。


    陶方劈口便道:“蒙驁攻趙,連戰皆勝,成功占領了成臬和滎陽,王齕則取得上黨。現在繼續對榆次、狼孟諸城猛攻。六國人人自危,聽說安厘王和信陵君拋開了成見,由信陵君親赴六國,務再策動另一次合縱,應付秦國的威脅。”


    項少龍色變道:“趙雅危險了!”


    陶方微一愕然,不悅道:“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少龍還要理他嗎?”


    他當然明白少龍的意思,現在真正操縱趙國的人,非是尚未成年的趙王而是晶太後,為著那有理說不清的情仇,品後說不定會列出處死趙雅的條件,才肯與信陵君合作。


    項少龍默然手晌,沉聲問道:“趙人仍與燕國交戰嗎?”


    陶方道:“燕人仍處於下風,廉頗殺了燕國名將栗腹後,燕人遣使求和,當然要給趙人占點便宜的了。信陵君此行,首要之務就是要促成燕趙的停戰。”


    項少龍的臉色難看了,道:“信陵君出發了有多久?”


    陶方知他仍是對趙雅念念不忘,歎了一口氣道:“消息傳來時,信陵離魏赴趙最少有五個月的時間,若信陵君和韓品間有秘密處死趙雅的協議,我們怎都來不及救她了。”


    項少龍一陣心煩意亂。


    陶方道:“現在我們是自身難保,呂不韋的聲勢日益壯大,家將食客已達八千人,還另建比現在相府規模大了三倍的相府,左丞相一職更因他故意留難下,一直懸空,使他得以總攬朝政,加上捷報頻傳,現時鹹陽誰不看他的臉色做人。”


    項少龍暫時拋開了趙雅的事,道:“陶公今次匆匆趕來,還有甚麽事呢?”


    陶方神色凝重起來,道:“此事奇怪之極,大王派了個叫滕勝的內史官來找我,召你入宮一見。所以我立即趕來通知你,看那滕勝神神秘秘的,內情應不簡單。”


    項少龍的心打了個突兀,這時烏廷芳的嬌笑聲傳來道:“項郎啊!來主持公道,評評人家和致致誰才是攀山的能手。”


    項少龍心中暗歎,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恐怕又要告一段落了。


    ◇◇◇◇◇


    項少龍和滕翼領著十八名手下,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第三天早上返抵鹹陽城,立即入宮見秦王。


    這十八人被滕翼稱為十八鐵衛,包括了烏言著和烏舒這兩個曾隨他出使的烏家高手在內,烏族占了十人,荊氏獵手占了六人,其他兩人則分別來自蒲布那夥人和紀嫣然的家將。


    這十八鐵衛在嚴格的訓練下,表現出驚人的潛力,故能在五千人中脫穎而出,當上了項少龍的親衛,可見他們是如何高明,是特種部隊裏的頂級精銳。


    自紅鬆林一役後,各人痛定恩痛,均發覺到自保之道,唯有強兵一途,打不過都可突圍逃走。


    莊襄王早有吩咐,禁衛見項少龍到來,著滕翼等留在外宮,立即把項少龍到書去見莊襄王。


    莊襄王神采如昔,隻是眉頭深鎖,略有倦容。


    揮退下人後,莊襄王和他分君主之位坐下,閉門密語。


    這戰國最強大國家的君主微微一笑道:“不經不過又半年有多了,寡人和姬後都不時談起來,前天早朝時,寡人忽發奇想,想著假若有少龍卿家在朝就好了。現在看到神采飛揚,盡洗當日的頹唐失意,寡人心中著實為你高興哩!”


    項少龍聽得心頭溫暖,權力使人變得無情和腐化這常規,並沒有發生在這氣質高雅的人身上。


    同時亦黯然神傷,皆因想起他命不久矣,但更奇怪好端端的,怎像生命已走到盡端的人。


    這種種想法,使他湧起複雜無比的痛心感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莊襄王點頭道:“少龍是個感情非常豐富的人,這從你的眼神便可清楚看到。你知否陽泉君三天前去世,少龍的喪妻之恨,於得迴公道了。”


    項少龍愕道:“大王處決了他嗎?”


    莊襄王搖頭道:“下手的是不韋,他以為寡人不知道,軟禁了他後,隔不了多少天便送上烈酒和美女給陽泉君,這人一向酒色過度,被寡人嚴禁離府,更是心情苦悶,漫無節製,半年下來,終撐不住一命嗚唿!這樣也好,隻有一死才可補贖他曾犯過的惡行。”


    項少龍心中暗歎,他對陽泉君雖絕無好感,但說到底,陽泉君隻是權力鬥爭的失敗者,和呂不韋相比,他差得實在太遠了。


    莊襄王不知是否少有跟人說心事,談興大發道:“以前在邯鄲做質子時,以為可以返迴陽,便再無苦惱,哪知實情卻是另一迴事。由太子以至乎現在當上了君王,不同的階段,各有不同的煩惱。假若真如右相國的夢想統一了天下,那種煩惱才真教人吃不消,隻是我們大秦已這麽難料理了。”


    項少龍暗歎這些煩惱將是小盤的事了,想起秦代在各方麵的建設,順口道:“小有小管,大有大管,不外由武力和政治兩方麵入手,前者則分對外和對內,對外例如連起各國的城牆,防止匈奴的入侵,對內則解除六國的武裝,加以嚴密的監管,天下就可太平無事了。”


    這些都不是項少龍意見,而是曆史上發生的事實。


    莊襄王一對龍目亮了起來,興奮地問道:“那政治方麵又該如何呢?”


    項少龍背誦般隨口應道:“大一統的國家,自然須有大一統的手段,首先要廢除分封諸侯的舊製,把天下分成若幹郡縣,置於鹹陽直接管轄之下,統一全國的度量衡和貨幣,使書同文、行同軌。又再修築驛道運河,促進全國的交通和經濟,久亂必治,大王何用心煩呢?”


    莊襄王擊掌歎道:“少龍隨口說出來的話,已是前所未的高矚遠見,這左丞相一位,非少龍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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