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她在內府一個幽靜的小軒接見他,還設了酒菜,與他單獨相對,把盞言歡。


    項少龍得滕翼提醒,留心觀察,發覺她縱是笑意盈盈,但眼神卻沒有多大變化,予人一種不大投入的冰冷感覺。


    難道她是天生冷感的人?


    想起她曾多次向自己挑逗,但最後都是欲迎還拒,更肯定了自己這想法。


    既是如此,趙穆憑甚麽去征服她呢?


    想到這裏,不由探手到腰囊去,抓著了韓闖交給他用來陷害紀嫣然的春藥,心中明白過來。


    上次與晶王後見麵時,也想過以此來對付她,不過那隻屬男人的狂想,限於在腦海內的滿足,絕不會付諸實際行動。但現在形勢逆轉下,心態自是完全不同。他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晶王後卻誤會了他,微笑道:“人家真的令你那麽緊張嗎?”


    項少龍憑著單手,完成了把少許春藥取出藏在袖內的連串複雜動作,又盤算著如何才可在這種你眼望我眼的情況下把春藥喂進這豔後豐潤的香唇裏,幹咳一聲道:“晶後今天特別容光煥發,風采迫人呢。”


    晶王後眼中閃過一絲項少龍往昔絕察覺不到的嘲弄神色,但因現在心中有數,再瞞不過他了。


    她親提酒壺,微俯向前,為他斟滿酒杯,拋了個媚眼道:“男人都是這樣的,但看多了便不會覺得怎樣了!”


    項少龍心中暗恨,知她以手段來媚惑自己,靈光一閃,先把酒杯拿起,送到鼻端一嗅道:“晶後斟的酒,似是特別香的!”接著不經意地把酒杯移下至對方視線不及的幾下處,迅速把袖內春藥滑進酒裏,才雙手舉杯道:“讓鄙人敬晶後一杯,祝晶後青春常駐,永遠都像眼前此刻般明麗照人。”


    有哪個女人不歡喜男人哄讚,晶王後亦不例外,欣然舉杯道:“本後亦祝董將軍官運昌隆,戰無不勝。”


    項少龍故作粗豪地嗬嗬大笑道:“晶後知否我們族例,凡對酒祝願,必須交臂共飲,願望才會成真。”


    晶王後拿著酒枉奇道:“甚麽交臂共飲?”


    項少龍膝行過去,移到她旁,微俯往前,拿杯的手伸了出去,送到她唇邊,微笑道:“手臂互纏,各自喝掉對方的酒,不剩半滴,夢想將會變成了現實。”


    晶王後俏臉微紅,暗忖此人真個鬥膽,但若不順他意,會令對方看出自己對他是毫無誠意,無奈下堆起笑容,手臂和他交纏一起,橫他一眼道:“小心點哩!本後可不喜歡太猴急的男人。噢!”


    項少龍怕嗆了她,把酒溫柔地注進她小嘴裏,同時喝著她手上的酒。


    一杯既盡,項少龍把酒杯反轉覆在幾上,抹掉唇邊酒漬,大笑道:“痛快!現在我董匡覺得無論為晶後做甚麽事,都是值得的了。”


    晶王後很少這樣整杯酒灌進喉嚨去,酒氣上湧,嫩滑的臉蛋升起兩朵令男人想入非非的紅暈,取出絲巾,以袖遮臉,抹掉酒漬後。放下袖來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很久沒有這麽喝急酒了,你這人真是……唔!”


    項少龍趁機坐下,賴在她身旁,這時最怕她忽然溜掉,那就不知會便宜哪個男人了,搭口道:“晶後以前常常愛豪飲嗎?”


    晶王後眼中抹過一絲悵然的神色,像迴憶起一些久遠而令人神傷的往事,輕歎一聲,沒有說話,旋又眼中寒芒爍閃,露出怨毒的神色。


    項少龍立時想起曾和她結有私情的信陵君,暗忖兩人間定是因愛成恨,否則晶王後不會有這種耐人尋味的神情。


    他既不知隻用了韓闖所說的一半份量能否起得作用,亦不知藥力何時發作,發作時的情況又是如何?暗懷鬼胎下,沉默下來。一時小廳內寂然無聲,隻是外邊園林不住傳來雀鳥追逐鬧玩的鳴唱振翼飛翔的聲音。


    好半晌後,晶王後冷冷道:“你是否在想著別的女人?”


    項少龍嚇了一跳,抬頭朝她瞧著,試探道:“晶後真厲害,鄙人確在想女人,但卻不是想別人,而是晶後。”


    晶王後俏臉再紅,瞟了他一眼後,別頭望往窗外陽光漫天的林木處。


    項少龍知是藥力正逐漸生效,否則她不會這麽容易臉紅,神態更不應如此異常。


    移近到她身後,想撫她肩頭時,卻怕她會生出反感,隻有輕輕道:“晶後有甚麽心事嗎?”


    這趙國之後幽幽一歎道:“有時我真不明白自己在做甚麽,為了甚麽大不了的事終日勞心費力,看看外麵的樹木花兒,在陽光下無憂無慮,若我能甚麽都不去想,那該多麽寫意。”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照計她給喂了春藥,應是情思難禁,主動來向自己求歡才對,為何竟大發幽情,難道韓闖給錯了藥,又或因過了期故而藥性起了變化。旋又醒悟過來,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假若趙穆一直以春藥那類東西刺激她的春情,服得多了,身體自然會生出抗力。就像吸毒的人,上癮後須不斷增加份量,才能生出所追求的效果。可恨他還減少了份量,現在又勢難迫她再多喝兩杯酒,怎辦才好呢?


    第十集 第六章 成敗關鍵


    在項少龍進退兩難時,晶王後倏地起立,當他以為這貴婦要拂袖而去時,她卻輕移玉步,到了窗台處,長長籲出一口氣,呆望著窗外日照下的花草亭榭。項少龍跟了過去,挨著窗台,細看著她輪廓分明的側臉。


    她雖臉泛桃紅,但俏目卻射出迷醉在逝去了的記憶中的神色,忽明忽黯,沉浸在正不住湧上心湖的喜怒哀樂中。


    項少龍肯定藥力正發揮著作用,激起了她平時深藏和壓抑著的情緒,才使她忘了召項少龍來是要迫他陷害趙雅的本意。


    現在這趙後的情況有點是像被催眠了,又或像服食了能影響精神的藥物,表現出了平時不會有的反應,自製力和戒備心都大幅下降。


    項少龍大著膽子,探手過去,輕撫著她柔若無骨的香肩,柔聲道:“晶後在想甚麽呢?”


    晶王後似是一無所覺,輕搖螓首,幽幽道:“我恨他!”


    項少龍愕然道:“誰人開罪了晶後?嘿!要不要多喝杯酒?”


    晶王後不悅道:“不開心時喝酒,不是更令人難受嗎?”頭也沒別過來瞥他半眼。


    項少龍心中有愧,哪敢開罪她,放開了摟著香肩的手,點頭歎道:“是的!抽刀斷水水更流,酒入愁腸,嘿!化作相思淚。”


    不自覺下,他念出了唐代詩仙李白傳誦千古的佳句,隻不過因記憶所限,改接了下一句,變得不三不四。


    晶王後喃喃念道:“抽刀斷水水更流,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驀地嬌軀劇震,往他望來,一對鳳目寒光閃閃。


    項少龍立時手腳冰冷,暗罵自己這刻扮的是老粗一名,怎能出口成章呢?


    晶王後眸子寒芒斂去,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能說出這麽深刻動人的詩句,音韻又那麽悅耳感人,這麽多年了,人家還是第一趙感覺心動呢。”話完俏臉更紅了。


    項少龍暗裏鬆了一口氣,知她剛才定因想起了信陵君,才美目生寒,看來信陵君當年定是傷害得她很嚴重,使她多年後仍未能複元過來。她和趙穆鬼混,說不定亦是一種報複的行為。這麽看,韓闖勾結信陵君一事,她應是毫不知情的。信陵君得到的是她的真愛,趙穆予她卻可能是變態的滿足和刺激。


    晶王後與他對望半晌後,神色愈轉溫柔,低聲道:“董匡!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項少龍試探著伸出手去,拉起她修長纖美,保養得柔軟雪白的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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