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公子嚇了一跳,放開了俏婢,轉過來施施然道:“娘不是去了找大王嗎?是少君告訴我的。”話完目光灼灼盯著項少龍,充滿了嘲弄不屑的神色。那俏婢衣衫不整地哭著走了。妮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真奇怪她為何可忍著眼淚。同時亦恍然這小子自少習武,身強力大,又和趙國的儲君交好,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誰都管不了他,亦不敢管他。小小年紀,便習染了王室淫靡之風,真使人感歎。


    小公子斜眼睨著項少龍,嘿然道:“你就是那項少龍了,見到本公子怎還不下跪。”


    妮夫人叱道:“鬥膽!由今天起,項先生就是你的老師,下跪的應是你才對。”


    小公子哈哈一笑道:“娘此言差矣,君臣上下之禮怎可廢,他叩了頭後,我肯不肯讓他教,還要看他有甚麽本領呢?”


    妮夫人氣得跺腳,正要大罵時,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夫人且莫動氣,你們先避開一會,讓我和小公子說幾句心話兒。”


    小公子見項少龍全身甲胄,威武不凡,其實亦頗感心寒,冷笑道:“誰有興趣和你說話。”轉身便想由後門溜走。妮夫人喚他亦不聽。眼看要溜出去,風聲響起,接著小公子隻覺耳側一寒,一把匕首貼頰擦過,釘在門框上。小公子雙腳一軟,停了下來。妮夫人和眾婢花容失色,掩著小嘴,想著若匕首偏了半分,會是甚麽後果呢?


    小公子臉青唇白轉過身來,指著項少龍顫聲道:“娘!他想殺我,快找人拿他。”


    項少龍兩眼射出森寒之色,冷冷道:“你這算甚麽本領,立即給我噤聲,明天早上我來時,若見不到你乖乖在書房等我,無論你躲到天腳底,我也要把你找出來揍一頓,走吧!”


    小公子氣得小臉煞白,狠狠一跺腳,惡兮兮指著他道:“好!我們走著瞧!”掉頭溜出後門,轉眼走了。


    項少龍哪會把這個小子放在心上,乘機向妮夫人告辭。妮夫人垂頭低聲道:“那杯茶你還未喝!”


    項少龍暗道:美人兒你心動了嗎?瀟灑一笑,到門框處拔迴陶方的匕首。心中起了個主意,說到射箭,可能很多人比他出色,但擲飛刀嗎?卻沒有人及得上自己。可是飛刀帶不方便,若改用以前特種部隊慣用的五寸鋼針,那隨便帶上數百枝在身上亦可辦到,殺傷力還更可怕,打定主意,決定教郭縱的人立即打製。


    轉過身來,原來妮夫人剛來到他身後,兩人在近距離打了個照麵,四目交投,妮夫人驚唿一聲,移後了兩步,有點手足無措。這世上最令男人心動的,就是當貞節高貴的成熟美女芳心初動的時刻。項少龍亦不例外,若非有其他侍女在旁,定忍不住上前挑逗她,那並不是心懷不軌要把她弄上床榻,而是想看她那六神無主的誘人樣兒。


    妮夫人道:“先生請!”項少龍隨她迴到前廳,喝了由她親為他換過的熱茶,再次告辭。妮夫人心裏生出敬重,她以前接觸的男人裏,除了像趙王這些有血緣的近親外,誰不是對她一見便生覬覦之心,一方麵他們愛她美麗的肉體,另一方麵亦可向人誇耀征服了她這節婦的魅力。她最憎厭就是那些色迷迷的嘴臉,隻有眼前這軒昂和充滿英雄氣概的男子,才使她感受不到那種煩厭。剛才他擲出飛刀那種充滿了自信和力量的英姿,連她止水不波,厭倦了異性的芳心,亦不由柁然而動。妮夫人再找不到挽留他的藉口,殷勤送他直到院落的門際,深深著他輕輕叮嚀道:“先生明早記得來這裏,妾身把小盤兒全交給你了。”


    項少龍差點衝口而出問道:“那你呢?”可是當然不敢如此無禮,微微一笑道:“我教孩子的方法可能不會是你想像的那樣,希望夫人能接受才好,否則可隨時把我解聘。”


    妮夫人欣然道:“隻要是先生的方法,妾身無不接受。噢!妾身真大意,忘了向你問及報酬的問題。”


    項少龍哈哈一笑,大步走出門外,聲音傳迴來道:“我是為了一個慈母對兒子的愛而做的,那就是酬金了。”


    第二集 第八章 趙國王後


    迴到別宮,烏廷芳大喜,埋怨了他幾句後,拉著他到花園的涼亭說親密話兒。


    一會後雅夫人迴來了,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登位不足三天的秦孝文王忽然死了,由嬴政的父親異人繼位為莊襄王。


    雅夫人道:“孝文王今年五十三歲,一向體弱多病,但今次他卻是因吃了呂不韋獻上的藥而致死,所以無人不懷疑是呂不韋暗下的手腳。隻是礙於莊襄王與呂不韋的關係,才敢怒不敢言。唉!呂不韋這人野心極大,手段又毒辣厲害,現在各國人人自危,怕秦軍很快便有東侵的行動。”


    項少龍聽得又驚又喜,暗忖果與電影中情節相同,但他卻知道呂不韋首要之務,不是要進攻六國,而是先要把寶貝兒子嬴政弄迴鹹陽,然後再設法把莊襄王謀殺,那秦國的王位便可落入他嫡子手裏,他亦等若太上王了。


    雅夫人續道:“呂不韋長年行商,往來各地,對各國的情勢有深入的了解,若給他當權,後果會更嚴重。商人都是隻講實利,不顧信義,不受意氣驅策,這樣的人進行擴張政策,想想都教人心寒。”


    項少龍心中想著的卻是嬴政,一向以來,史學家都不明白,為何他父親異人當年和呂不韋逃離邯鄲時,為免趙人起疑,留下了趙姬和嬴政母子,而趙人卻不殺嬴政母子出氣。


    現在他明白了,那是趙穆的陰謀,故意以酒色來消磨嬴政的壯誌,使他變成個無用的人。將來既可以用他來和秦人交易,盡管讓他迴國坐上王位,這樣一個昏庸的人,對秦國亦是有害無利。一石二鳥,真的非常毒辣,現在看來趙穆已成功了,那秦始皇還憑甚麽去一統六國呢?


    他真的想不通。


    見不到秦始皇,他是絕不會死心的。


    可以想像異人繼位成了秦王,成為了儲君的嬴政身價陡升,正是奇貨可居,趙人對他的監視會更嚴密,自己怎可以見到他,而又不使人起疑呢?


    烏廷芳挨到他旁奇道:“項郎在想甚麽?”


    項少龍一震醒來,見到雅夫人灼灼的目光正盯著他,岔開話題問道:“現在秦國由何人當宰相?情況又是如何呢?”


    雅夫人歎道:“何人掌權都不重要,這相國之位遲早都要落入呂不韋手中。”


    烏廷芳奇道:“雅姊為何這麽怕秦人呢?”


    雅夫人無奈道:“不是我怕秦人,而是沒有人不怕他們。看看我們趙國便清楚了,誰不沉迷在荒淫萎靡、醇酒美人的生活裏,敵兵臨城時,便振作一下,敵人一退,又故態複萌;而秦人仍保存著戎狄的克苦耐勞,盡量不受南方的風氣沾染,商鞅為秦人焚《詩》《書》,就是逢迎秦人那禁止詩書,國必富強的心態。奴家雖不知誰對誰錯,但觀秦人日益強大,便不能說秦人焚詩書沒有道理。”


    項少龍這才知道,在秦始皇焚書坑儒前,商鞅已早來一著,實行了一次燒書。


    雅夫人續道:“範雎拜相前,秦國大權旁落到穰侯手上,掌權的全是他派係的人,采取所謂遠攻近交的策略,使秦國長年勞師遠征,國力消耗。秦昭襄王於是與範雎密謀,一舉奪迴軍權,改攻遠交近為攻近交遠,與齊楚修好,全力對付韓國和我們,這才有長平之戰,王兄又走錯了棋,唉!”


    項少龍見她秀目射出淒然之色,知她想起喪身長平,隻擅紙上談兵的趙括,憐意大生,把她著,吻了她的臉蛋,柔聲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不要多想了。”


    趙雅軟弱地倚在他懷裏,道:“穰侯下台後,他的敵係大將白起與範雎一向不和,白起在長平一役坑我四十萬降兵,手段空前殘忍,範雎便以此大做文章,最後終說服秦王把白起族誅。而這事亦惹起秦國軍方眾將領對範雎這外籍人的仇視,現在終由燕國來的客卿蔡澤取代了相位,不過呂不韋現在水漲船高,蔡澤亦好景不長了。”


    項少龍亦聽得意興索然,感到前景一片灰暗,這時代真是無一人不為私利動軋殺人,挽起二女道:“唉!甚麽都不用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當。來!我們立即入房行樂。”


    兩女俏目都亮了起來,念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有愁明日當,項郎說得真好。”


    乖乖跟著他走,粉臉熊熊燒起來。


    項少龍暗忖,哪管得明天發生甚麽事呢?自己一介武夫,又不懂政治,要改變這時代是癡人說夢,不若及時行樂,見一個美女享受一個,那還實在一點。誰知明天是否還有命可活,或是仍留在這時代呢?


    不由想起了端莊高雅的趙妮。


    明天看看有沒有機會情挑淑女,那必是非常動人的體驗,亦不枉來此地一場。


    對於能否重返二十一世紀社會,他一點都不放在心頭了。


    ◇◇◇◇◇


    項少龍天未光便起床,穿上武裝勁服,不戴盔甲到武苦練騎射。


    他現在開始不去想將來的事,隻是抱著盡情享受的心態做人。


    多年的習慣使他愛上了運動,兼之他體力過人,昨夜的荒唐對他並沒有多大影響,反而不活動筋骨,會令他感到大不舒服。


    他虛心向眾禁衛請教控馬的各種技巧,所以進步神速,在馬背上翻騰自如,作出種種高難度的動作。又苦練持矛衝刺的戰術。隻是仍不太熟練披著沉重的甲胄在馬上作戰。


    苦習一番後,他由成胥帶他到本分配了給他的禁衛營宿舍,沐浴後趕往妮夫人處,想著如何入手挑逗這美人兒時,忽聽到有人在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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