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


    黑暗中,薑芙努力摸索了下自己身下的周圍,是一手的濕潤黏膩感,而身後是一片凹凸不平石壁,薑芙又靜靜支棱耳朵聽了片刻,沒聽見什麽異樣的動靜。


    薑芙往身後輕輕一靠,像是全身的勁兒都鬆懈了下來:“給我說說我們這是在哪吧。”


    “這是通往魔宮的地牢的路上,把你迷暈帶走的人是李池遙身邊的女官。現在她被李池遙關進了地牢中,將你封住的封靈囊就是她不慎掉落的,不然,你即便出來,麵對那個品階不低的女官,更是沒有丁點勝算。”


    聽完係統的這一番解釋,薑芙倒是笑了笑:“這麽說來,我還蠻幸運的嘛。”


    她這樣故作牽強的笑,令係統沉默了一瞬,繼續道:“你暫且先休息一會……”


    “強行解開封靈囊的波動一定很大吧,我如果不趕緊離開這兒,等池遙派人來查看,豈不是走不掉了。”


    薑芙忽然打斷了係統的話:“我知道你擔心我神識有損一事,可我現在還能走,若真來了人,隻怕我更沒有對付的力氣了。”


    話已至此,係統不再吭聲了,隻默默地給她調出導航,好讓她能避開地宮中的那些守衛。


    薑芙摸著這嶙峋的石壁,走得緩慢,地上也不知是積水還是什麽,淺淺一層覆至她腳踝邊,冰涼的觸感令她感覺不適。


    “出了這邊右拐,那邊有一個死角能隱藏身形,等左邊那隊守衛離開你再出去知道嗎?”


    係統叨叨地說著,薑芙應了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突然又笑了起來:“係統,你真沒發現升級之後的你,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嗎?”


    “你真是……胡說八道。”


    如果係統有實體,薑芙都能夠想象得出來,他那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這個緊要關頭的時候了,怎麽還有心思東想西想的?”


    說著話,係統的聲音忽地一提:“站著別動!”


    “怎麽了?”


    地宮黑暗,腳下壓根看不清,薑芙隻能靠著係統的導航來辨別方向,此時聽見係統這麽一聲兒,她嚇得心間一顫,登時便止住了步子不敢再亂動。


    “好像走錯了方向……”係統的機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它正在尋找地圖上的位點,它一邊又道:“你先別動,這上麵顯示就在你腳下不遠處,是地宮的蛇窟,你先注意著腳邊……”


    聽它提及蛇,薑芙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穿梭這麽多個世界,麵對那麽多的險惡人心她都沒什麽可怕的,唯獨有一樣簡直就是她致命點——蛇。


    她怕蛇。


    “係統,我我、我怎麽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為了不讓沾濕水的鞋襪黏在皮膚不適,薑芙一早就褪去了鞋襪,此時光著腳站在淺淺的水層裏,哪哪都很是沒有安全感。


    “那水在動,是不是蛇啊啊啊——”


    眼見跟前的水麵似乎在起伏,薑芙直接嚇到起飛,什麽都顧不上了連連往後撤了十幾步遠。


    “嘩啦——”


    薑芙剛驚魂未定,隻見剛才似乎瞧著怪異的水麵處,忽然傳來一聲拍水聲,在這空曠而寂靜的地宮下,那聲音猶如驚天之雷。


    薑芙下意識便想召喚出風旋劍來,可她指尖那隱約的一竄靈力都未凝起,腦海深處便傳來一陣艱澀的疼痛,猶如生抽筋骨之刑,疼得薑芙冷汗涔涔,腿彎虛軟到徑直跌跪在地。


    “你真是不要命了!”


    注意到她這邊異樣的係統,怒不可遏地斥責她:“你真當神識受傷是能開玩笑的事嗎!”


    “我不是故意的……”


    薑芙蹙著眉無力地闔上眼,她身上的靈力快要耗竭,神識又受了損傷,再怎麽危急也不該出手的,可……她實在是太怕了。


    薑芙靠在石壁邊,她睜著越發模糊的雙目,想要努力看清剛才鬧出那動靜的是不是蛇,可她腦中漸起的疼痛,一陣陣地如洶湧的海浪襲來,她怎麽也支撐不住維持的清醒了……


    “薑芙!”


    ……


    “……師尊”


    “慢吞吞地磨蹭什麽……”


    “這藥……也是奇怪……”


    耳邊嘈雜聲不絕如縷,她的眼睛卻睜不開,薑芙隻覺得自己仿佛大夢了一場。


    隻是這場夢太過狗血,從一開始被人打暈,到後來好不容易傷敵一百自損五十地逃出來,卻遇上她最怕的玩意兒,直接又給自己整暈了。


    這寫話本子的寫手們,估計都沒想到過這麽一波三折的情節吧。


    咦。


    什麽古怪的味道。


    薑芙本就微蹙的眉心擰得更緊了,她的眼珠子不安地轉了轉,繼而她便發覺自己能睜開了眼。


    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帳,薑芙一偏頭,就能將室內的景象閱覽個八九分。


    榻外的幾人忙忙碌碌,有幾人瞧著是醫師打扮,他們身邊的下手正在兢兢業業地磨著什麽,再旁邊,就是看著醫師寫藥方子的菁菁,菁菁的旁邊則是一冷麵的黑衣侍衛。


    祝已?薑芙暗自咋舌,她已有許久未曾見到他了,他雖明麵上是阿染的貼身侍衛,但實則是被魔尊派過來的眼線,也不知阿染什麽時候能收服這人……


    說起阿染……薑芙心尖一跳,再掃視了房內一圈,卻沒瞧見那少年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是怎麽,薑芙突然覺得自己的胸膛間,蔓延出一股子難言的滋味,酸酸澀澀,這種感覺令她自己都恍然一愣。


    “你在想反派嗎?”


    忽然一道聲音斜插進來,薑芙先是嚇了一跳,爾後反應過來:“係統,是你啊……”


    “對了,我怎麽突然出來了?”她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地發問,係統聽著她明顯失落下去的語氣,也不知該怎麽安慰,話中卻匆忙搪塞道:“就是那樣出來的,你去問問陸隱笑不就知道了。”


    沒見著人而心情低落的薑芙,沒發覺出係統言語中的顧左右而言他,直到掀了簾子來替她敷藥的菁菁過來,她欣喜的一聲:“薑姑娘,你醒來啦!”才將興致低低的薑芙拉迴神來。


    “來,小心點兒。”


    見她要坐起身來,菁菁忙過去小心翼翼地服侍著,末了還同杵在那兒的祝已道:“還不快去把少主喊迴來,薑姑娘已經醒了!”


    瞧著她這個模樣,薑芙眼中微微露了絲疑惑:“少——咳咳咳……”隻是她才剛開口,便覺得自己的嗓子沙啞極了,連話都說不出口,咳了好幾聲才稍微見轉。


    “快端水來!”


    輕拍著她脊背的菁菁倒是急得不行,忙衝那些個醫師喊道,迫得醫師們本就慌亂的手,又忙不迭地去尋杯盞來倒水,一杯溫水遞至薑芙跟前時,房內已然一片手忙腳亂,人仰馬翻了。


    喝了一杯水下腹,薑芙這才覺得自己猶如幹涸的田苗喂了雨水,活過來了一般,她捏著杯壁邊沿的手扣扣著,眼底不易令人察覺的疑惑已經濃烈。


    是她的錯覺嗎,她隻感覺不過幾個時辰未見菁菁,為何菁菁待她那般地慎重體貼,要知道,菁菁不明她的身份,還隻當她是阿染相識的一個朋友,所以平日倒也客氣地喚她一聲“薑姑娘”。


    可眼下——


    菁菁的言行舉止,莫不在展露她的恭敬,不是對待主子的普通朋友,反倒是真將她當主子來看待了。


    祝已已經一言不發地離開去找阿染去了,等了片刻,薑芙一口悶了菁菁給她端過來,嗅著味道怪異的藥,不消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我隻要李池遙死。”


    日暮微垂,餘暉中不遠處的少年身姿欣長,負手身後間端的是沉冷的氣勢。


    祝已眼皮一跳,不敢再緩步,他忙並做幾步過去,微垂首:“少主,薑芙姑娘醒了。”


    少年身形一頓,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要往身後的宮殿走去,隻是下一刻,便有人地喊住了他,聲音涼涼:“記得你方才所言。薑芙她不喜你做這事,切記瞞住她。”


    祝已瞧見,那向來喜形於色的鬱澤君斂了笑意,看著少年的身影在薄暮的日光下漸行漸遠,他衝這位九君之首的君上微一點頭,隻見對方也向他投來視線:“煩請多瞧著陸隱笑一些。”


    “屬下職責所在,君上言重。”


    祝已最後望他一眼,恭聲告退。


    ……


    室內寂靜無聲。


    醫師們領著各自的小徒已經退下,徒留菁菁一人守在帳子邊。


    “都退下。”


    少年小心翼翼地掀開潔白的床簾,輕聲道。


    本就寂靜的室內,伴隨著門扉輕闔的聲響,唯餘兩人,顯得連唿吸聲都輕到不易察覺。


    微掀了簾子,掛繩的穗子搖晃間,姑娘安靜的睡顏在人前顯現。


    許是喂了一碗補血藥的緣故,她的麵色已經沒有了剛被他找到時的那般慘白,隻是唇色仍沒什麽血色,眼眸這樣緊闔時,一度要讓阿染以為眼前的人,不是沉睡過去而是……


    “師尊……”


    “……薑芙。”少年忽地一手緊攥成了拳,一手虛攏在女子那纖細的指尖上,像是害怕再越過雷池半步一般,少年的下頜線緊繃著。


    良久,他微垂著眉,以虔誠的姿態隔著自己的手背落下一吻。


    “我定讓李池遙,付出傷你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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