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蝕?什麽侵蝕?”


    “就是赫魯尼他們所遭遇的境況。這種侵蝕就像病毒一樣,隻不過它能通過認知來進行傳播。錄音裏包含的那些信息,就是它的載體。”柯嵐解釋道。


    盡管赫魯尼已經十分謹慎地刪去了涉及到“禁忌的知識”的內容,但這些錄音文件依舊具有極大的危險性。柯嵐不由得有些慶幸其他人此時並不在自己身邊,要不然,受到的侵蝕的人恐怕就不止莫玨一個了。


    “為什麽你沒有事情?”莫玨的雙手舉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我……要怎麽辦?我會死嗎?”


    “你害怕死亡嗎?”柯嵐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的問道。


    “以目前的手段,這種‘侵蝕’……無法被治療,對吧?”莫玨深吸了幾口氣,盡可能用平緩的語氣問道。


    柯嵐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盡管赫魯尼提到過靠刪除記憶的手段或許可以阻止侵蝕程度加深,但要進行那種操作,就必須讓人受侵蝕者進去深度睡眠的狀態之中……而一旦進入深度睡眠,柯嵐覺得,莫玨大概率也會和赫魯尼一樣……夢見那片“令人感到恐懼的星空”。


    到那時候,恐怕就算把受侵蝕者的記憶全部都刪個精光,也不可能把人救迴來了。


    雖然柯嵐沒有“見過”赫魯尼在錄音裏所描述的星空,但在柯嵐使用聖言的時候,來自於“祂”的注視就像是把整片浩瀚星空的質量都壓在了柯嵐的意識之上……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去確切描述,但柯嵐的潛意識卻在不斷地告訴他,兩者的本質是一樣的。


    赫魯尼看到的那片“恐怖的星空”,其實就可以理解為是“祂”的視線——那句很經典的話怎麽說來著:當你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在赫魯尼看到“星空”的時候,其實就相當於“祂”的視線掃過了赫魯尼……用通俗點的話來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身為獵人的“祂”已經盯上了不小心進入獵人視野的獵物“赫魯尼”,這時候獵物想要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從獵人的視野裏退出去,已經沒可能了。


    “我不害怕死亡。”莫玨對柯嵐說道,“事實上,我一開始跟著你們進到森林深處,我就已經想過自己會死在這個地方了。”


    “可是。”莫玨話鋒一轉,“就算是死,我也希望是有尊嚴地死去,而不是被當成實驗對象,在手術台上被一群白大褂大卸八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難道覺得我會把你當做實驗素材?”柯嵐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說,莫玨這家夥的發散思維也是夠廣的——不過從她的視角來看,會這麽想,倒也完全合情合理。


    如果赫魯尼能修好“韶江改”護衛艦、返迴方舟的話,不死船員會的第一選擇絕對不是殺了他,而是將他控製起來……船員會的成員自身也都飽受侵蝕的困擾,有著這麽一個高侵蝕程度的活體樣本,而且還是受到過“祂”的注視的,不死船員會絕對會不遺餘力地對其進行研究。


    更何況,赫魯尼的身上還攜帶著來自灰霧森林的那個“秘密”。


    想要人為製造出一名瀕臨臨界點的受侵蝕者很容易,但要製造出一名“如此優秀”的受侵蝕者卻很難……絕大多數人在接受了“禁忌的知識”之後,都會像其他船員一樣在短時間內身體便發生高度變異,最後轉化為“蝕骸”。


    就連通過基因編輯工程插入阿爾法人基因片段的共生體,也隻有柯嵐和“先知”兩人能夠做到長期存活,而像赫魯尼這樣以“凡人之軀”在重度侵蝕下堅持了整整一年的體質,簡直可以說是萬裏挑一了。


    對於莫玨來看,柯嵐他們這群人代表的就是方舟的官方,以方舟上層一向來的作派,還真有可能會把莫玨抓去當作研究人體侵蝕的實驗素材。


    盡管她的價值和赫魯尼相比,差了簡直十萬八千裏……可關鍵是莫玨她又不知道,不死船員會完全有能力可以批量製造這種“實驗素材”。


    “難道不會嗎?”莫玨一邊說,一邊緩緩後退了幾步,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從腰間抽出手槍,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她拔槍的速度很快,但在擁有時停能力的柯嵐眼中卻根本和“快”字沾不上邊,她整套動作被柯嵐拆解成了幾十幀,每一幀柯嵐都有機會奪下她手中的槍。


    不過柯嵐沒有這麽做……用力量去壓製對方,隻會讓對方更加不信任自己。


    接下來的探索過程還很長,如果可以,柯嵐還是希望能和這名“伐木工”搞好關係的。不管對方實力如何,在這種詭異且危險的地方,多一個可以信任的隊友總比少一個好。哪怕對方隻能陪自己說說話聊聊天,也比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森林中遊蕩要好。


    “與其被你活著帶迴方舟,我寧可死在這裏。”莫玨稍稍提高了幾分聲調,扣著扳機的食指微微用力。八壹中文網


    柯嵐看得出來,隻要自己表現出任何一絲想要把莫玨帶迴“搞研究”的企圖,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那你大可放心,我對研究院那幫家夥沒有任何好感……他們曾經還是試圖把我也當成研究對象,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你能先把槍放下嗎?”柯嵐勸說道。


    “不行。我……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你……我……”莫玨本來想和柯嵐談條件,但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談什麽樣的條件。


    莫玨手裏唯一可以作為談判籌碼的,就隻有自己的命……可問題是,柯嵐那邊卻拿不出任何籌碼。


    任何口頭保證,都無法讓她放下心來。而就算她時時刻刻用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在迴到去之後,方舟也有無數種辦法可以安全地解除她的武裝。


    “行吧,你要真的想死,那你開槍吧,我沒意見。”柯嵐突然放棄了勸說,聳了聳肩,對莫玨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莫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不過她倒並沒有問柯嵐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的原因,隻是故作輕鬆地說道:“那你稍微離遠點,小心被血汙和腦漿濺到。”


    她手裏的那把手槍是大口徑的狩獵手槍,頂著腦袋來一槍的話,別說開個洞,估計半拉腦瓜子都會被掀飛。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像個被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炸裂開來。


    內心的猶豫僅僅隻持續了半秒,莫玨就扣下了扳機。


    槍沒有響,她的腦袋也沒有像西瓜一樣炸開。


    她有些愕然地把手槍舉到的麵前,抽出彈匣、拉開套筒,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


    槍本身沒有任何故障,她甚至還對著牆壁試著開了一槍,槍聲震如雷鳴,大口徑的穿甲彈在金屬材質的內襯牆麵上開出了一個洞。


    剛剛是怎麽迴事?


    莫玨沒有去細想,她再次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咬著牙扣下了扳機。


    槍還是沒響。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當第一次自殺失敗的時候,那股衝動就已經退下了大半,她第二次對著自己扣動扳機的時候手已經在微微顫抖了,而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連再起檢查手槍的勇氣都沒有了。


    “是你做的手腳,對吧?”莫玨抬起頭,看著柯嵐,問道。


    她沒說錯,借助澤珞的空間能力,想要讓一把純機械構造的手槍無法擊發那是很容易的事情。柯嵐甚至可以直接將莫玨整個人定在原地,然後慢慢走到她的麵前,將槍從她的手裏取下來。


    “你看,你完全沒有反抗能力。隻要我想,你連自殺都做不到。所以你不妨試著相信我一次,我絕對不會把你交給研究院或是任何什麽別的科研機構的,也不會把你當做實驗素材。”


    其實柯嵐還有一句話沒有明說:以莫玨的抗侵蝕能力,僅僅隻是聽了這這些被刪減過的錄音,身體就已經發生了異變,那她大概率是堅持不到柯嵐他們走出灰霧森林的……


    就像那個傑克·加西亞一樣……她剩下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莫玨雙眼圓睜,瞪了柯嵐好幾秒種,這才將手槍丟在了地上,然後有些沮喪地坐在了地上。


    “就算你不會把我當成實驗素材……那你為什麽又不讓我去死呢?錄音裏的那個柳醫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種‘病’是沒法治的,以人類的醫療技術,連想要延長生命都做不到……我知道,我沒幾天能活了。”


    柯嵐歎了口氣,雖然剛剛自己沒說那句傷人的大實話,但莫玨心裏顯然也是清楚這一點的。


    “你連死都不怕,還害怕走向死亡的這個過程嗎?”柯嵐走上前去,將莫玨從地上拉了起來,“人類沒有治療手段,但這不代表阿爾法文明沒有。說不定,在灰霧森林的核心地帶,就有著能延緩侵蝕進程的辦法。”


    “你是在安慰我嗎?”莫玨露出了一絲慘笑。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柯嵐說道,“但我覺得,不到最後一刻,人永遠不能放棄希望……放心,如果你最後真的要變成那種怪物了,我會幫你解脫的。”


    “希望你不會食言……”


    “剛剛和我們走散的那個毛子醫生,伊凡,你應該有注意到他的那條機械臂吧?”柯嵐說道。


    莫玨點了點頭,道:“他是為了方便在野外進行手術操作,所以把手臂替換成了賽博格義肢?”


    “不,他原本的那條手臂,被侵蝕之種的細胞感染了。”


    在聽到侵蝕之種四個字的時候,莫玨的表情出現了十分明顯的變化——作為一名地獄傘兵,她知道的情報並不少,在服役期間,她參與過的作戰任務裏,有超過的目標都是異端教派的成員或是聚居點。


    任何一個對異端教派以及侵蝕之種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被侵蝕之種感染、寄生,屬於真正意義上的“不治之症”。即便方舟已經掌握了克製侵蝕之種的方法,但依舊沒有辦法把那些“容器”給救迴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容器和容器體內的侵蝕之種一起殺死。


    莫玨的長官也和她說過,如果戰友在作戰行動中不慎受到感染,必須及時進行“處理”,至於處理的方法是什麽,不說也都猜得到。


    這玩意,就和電影裏的喪屍病毒一樣……但電影演到後麵,主角們哪怕被感染了,總能找到血清或是解藥之類的東西。可在現實裏,研究院研究了那麽久的侵蝕之種,卻沒能救下過任何一個受感染的人。


    “他……他被感染多久了?”莫玨忍不住問道。


    “兩年。不過他體內的侵蝕之種細胞已經被壓製住了,兩年的時間裏,感染進程沒有任何變化。”柯嵐說道,“壓製的辦法並不是研究院的人發現的,而是來自一處阿爾法文明的遺跡。我們一開始都以為他必死無疑了,就像你現在已經自己肯定會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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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關於方舟特色美食的番外已經在寫了,大家可以留言說一下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麽,給我提供一些靈感~】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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