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醫大是y市最好的醫科大學,祁展在這裏念兒童心理,他的導師秦教授,是阮天賜的主治醫生。每個周末阮茉香都要帶著兒子到c醫大秦教授的實驗室接受治療,她和祁展也就是這麽認識的,後來還是通過祁展認識了他師姐安諾。

    陸若言到了c醫大門口,給她打電話,她給他指了路,讓他自己走到心理學的實驗樓,她下樓去迎他。他又不是自己開車,隻能走過去,遠遠看到她穿著一身灰藍色係的休閑裝,頭發低低地紮了一把,很顯然是迴家換了衣服。他腦子裏沒有絲毫印象曾經擁著她睡覺,很可能她是連夜離開的,但是他想要裝作不知道。

    “怎麽走得這麽急?也不叫醒我?”他笑著摸摸她的頭發。

    她向後退了一步,迴答:“要送天天過來治療。”

    “哦,天天在這裏治療啊?還要多久?我陪你們吧,中午想吃什麽?”

    “你幹什麽呀?”她忽然莫名其妙盯著他,“成年單身男女酒後亂性,你不會還想負責任吧?陸若言,你沒這麽玩不起吧?”

    “你說什麽?”他心往下墜,火氣就往上湧,“隻是酒後……”

    “對啊,你以為是什麽?”她輕飄飄看著他。

    “可是你……”

    “哦,不好意思,沒有事先告訴你我是處女,說起來二十六歲的老處女是很讓人尷尬,我感謝你幫我擺脫這個難堪的身份,還有,昨晚的經曆還算愉快!”她說得若無其事,輕輕一笑,要多輕浮有多輕浮。

    他一時失了方寸,眼睛盯著她隻想冒火,從牙縫裏吐出三個字:“不客氣!”

    這三個字一出,阮茉香也冷冷臉,抱起胳膊和他對視著,空氣都劍拔弩張的,可是兩個人都說不出任何話來了。這時候祁展從樓裏顛顛跑出來,有段距離就開始喊:“茉香,你怎麽還不上去?教授有事找你!”跑近了發現大姐大臉色不對,再看看陸若言,馬上說:“你怎麽在這兒?”

    好啊,阮茉香,從他的床上爬下去,就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他一見到祁展,火氣更大,可是人家根本沒給他發火的機會,冷冷說:“陸總,我還有事,祁展,替我送送陸總。”說完轉身就走了。

    祁展頓時覺得自己有一種代言人的殊榮,拖著聲音問:“陸總這大駕光臨是所為何事啊?”

    陸若言本來是一腔鬥敗了的喪氣,麵對著這個小情敵忽然又來了鬥誌,而且是激起了更飽滿的鬥誌,輕輕一笑,說:“我來看看自己的女人,要向祁小公子你匯報?”“你的女人啊?”祁展嗤笑,“好吧,你的女人讓我送送你,走吧!”

    “送就不必了,不過,麻煩你把這個交還給她,她昨晚落在我那裏了。”他說完看著祁展愣住的表情,心裏頓時痛快許多,他也終於擺了這女人一道!

    祁展懷著一種僥幸心理迴到實驗室,裏麵辦公室裏阮茉香在和秦教授說話,他就在外麵等,把她等出來,伸出手把已經皺巴巴的煙盒遞給了她,說:“他給你的。”

    “哦,”阮茉香非常平靜地拿過去,“怎麽都皺成這樣了?你弄的他弄的?”

    “都有吧……”祁展摸摸鼻子,“你昨晚在他那裏?”

    “嗯。”理所當然的表情。

    “你們……”

    “嗯。”

    少年的心啊,碎得一片一片的。

    而有為青年陸若言的心,則並不是碎了,他隻是疼,很疼,跟這女人在一起時間長了他會不會得心髒病啊?迴憶著她剛剛滿不在乎的表情,他真是想一把掐死她,她要折騰他到什麽份上才肯罷休?心疼到麻木沒感覺了,他接著是感覺胃疼,常年在外,迴來工作也忙,有點小胃病是正常,昨晚沒少喝,早晨又沒吃飯,再被她氣一下,不疼才是奇跡。他按了一下隱隱作痛的胃,伸手叫出租車,方向卻不是他家,而是程逸那裏。

    昨晚他的車放在了這邊沒開走,他到達的時候,程逸兩口子也不知道是什麽閑情逸致,就在他車邊上等著他,程逸見了他上來就問:“昨晚你和阮茉香可是一塊兒走的啊,怎麽著,吃到了嗎?”

    他一把把程逸推開,就要上車。

    “這是什麽臉色啊?好像被s&m了一樣!”程逸不依不饒過來拉他。

    “吃頂了,行了吧!”他沒好氣掙開他,拉開車門鑽進去,一腳油門就跑了。

    花曉披著大花披肩,捏著咖啡杯的細柄,幽幽說:“我就說茉香不會這麽容易讓他吃到!你輸給我一頓法國大餐啊!”

    “你看他像是沒吃到?沒吃到也比現在好點吧!”

    花曉呆了呆,大唿:“言之有理,得給那丫頭打個電話!”說著三步兩步往迴跑。

    陸若言一口氣把車開到了五環上,這裏路上車不多,他做好了被開超速罰單的準備,小速度就飆上去了,眼看著速度表上的指針向著二百靠近,飛速後退的一切都開始不太真實,他想,如果他這時候出了車禍,哪怕是撞在路邊樁子上,那個女人會不會著急一下。這樣想著車速卻降了下來,他不是不敢,是不忍心,他還不能確定她到底是完全不在乎他,還是僅僅想讓他吃些苦頭,如果她還有一點顧念舊情,他那樣做都給她太大打擊,畢竟雷傑就是這麽死的,她對這個肯定有心理障礙。

    他把車停了下來,自己下車趴在路邊的欄杆上喘了兩口氣,小的時候他對她有些身不由己,理智和情感總是在矛盾,不是不辛苦的,現在他是全心全意想要她,可是但凡遇上跟她有關的事情,他還是不明所以。

    y市的天氣熱得早,風卻總是很大,五環路上大風唿唿啦啦灌滿他單薄的襯衫,有點冷,加上胃還在疼,身體就不太舒服,頭好像也開始疼,他靈機一動,決定,裝病。

    說是裝病也不盡然,他把車開迴到家的時候,確實是覺得病了,畢竟生病這個事情,很多時候都需要情緒來渲染。他到了家往床上一躺,衣服也不換,直接打電話:“喂,阮茉香,我生病了!”

    “嗯?”阮茉香正坐在咖啡館裏接受花曉的審問,抬頭看看對麵,“怎麽病了?虛的呀?”

    他真是好氣又好笑,把聲音拿捏得更委屈,說:“還不是被你氣的?一直沒吃飯,又在外環上吹了風,現在胃疼頭也疼,還可能發燒了……”

    “生病了就去醫院,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我想吃你做的麵條,就是小時候做的那種……”

    你以為你是懷孕了啊?還挑嘴!她想要罵迴去,可是張開了嘴聲音又出不來,卡了好一會兒,說出來的是:“我一會兒就過去。”

    花曉聽到這一句,馬上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她訕訕收了電話,諂媚地說:“我好像是把他給氣病了,我想過去看看病成什麽樣了!你看,隻有見到他,才能有進一步折騰他的機會嘛!”

    “得了得了,你就別爭氣!反正這是你的事情,不用跟我匯報!”花曉白了她一眼,從錢包裏拽出張紅票子扔在桌上,自己先走了。

    她到的時候,陸若言為了營造自己臥病不起的氣氛,是遙控著電子門給她開門的,她手裏拎著食物和藥,上樓看那個帶天窗的臥室,發現沒人,又下來找,才在另一間臥室裏找到他。這間臥室的特點是窗戶大,一整麵幾乎落地,此刻的陽光雖然已經可以算是夕陽,可顏色卻是最好的時候,滿滿地落在某個裝病的漂亮男士身上,畫麵其實很挺可愛的。

    “我看看,病成什麽樣了?”她聲音不大,卻是戲謔的語氣,俯身看著他。

    他聽到了,但是故意不應聲,隻是皺著眉側了側頭。

    她試了試他的體溫,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決定既然來了就仁至義盡算了,動手開始解他的襯衫,半拽半哄地把衣服脫掉,接著是褲子。這可真是甜蜜的煎熬,陸若言覺得自己體溫真的在升高,假扮發燒沒問題了,她的手解開他的皮帶拉開拉鎖的時候,他可愛的小兄弟不受控製地亢奮著,他還真是害怕她由此發現他是裝病的。不過她好像注意不到這些細節,脫了他的衣服就把他蒙進被子裏,掖嚴實被角,又出去了。

    其實阮茉香從看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在裝病,開玩笑,她家裏養著雷傑和洛可可這兩個人品種優良的後代,鬥爭經驗不是一般的豐富。不過看在他裝得挺辛苦的份上,就想看看他到底能裝到什麽時候,而且他皺著眉頭裝柔弱的小樣,她還挺愛看的!

    做了他要的麵條,盛好了又倒了杯熱水,推門進去一起放下,推推他說:“麵做好了,起來吃吧,吃完飯再吃點藥,我幫你拿好了。”

    其實陸若言是真的有一點不舒服,被她扒光了塞進被子裏,又不敢亂動,就有點迷迷糊糊的,她一進來他才開始醒,本來想趁機抓住她,還沒完全清醒呢,她倒先走了。他醒來適應了一下燈光,鼻子已經敏感聞到美味的味道,被他定義為疼的胃貌似隻有饑餓,感冒的先兆是一點也沒有了,他真是恨自己的身體怎麽就這麽好!

    阮茉香當然不會隻給他一個人做飯,在外麵慢條斯理吃完一整晚湯麵,碗洗幹淨,才進門去看他的情況。他還在吃麵,藥都沒有動,她張口就說:“我都吃完了你怎麽還沒完?”

    “胃不太舒服,確實一直都沒吃東西……”他本來挑起一縷麵條,又放下了,輕微的無力被他表現得很充分。

    她抬頭看看馬上就要黑下來的天色,心裏也是一緊,說:“那就別吃太飽了,先吃藥吧。”

    “不行,你做的,不能浪費!”他馬上護住手裏的碗,擺出任性的孩子氣。

    “好好,你吃吧,不管你!”她忍不住笑出來,“那頭還疼嗎?還有哪兒疼?”

    “頭不疼了,心疼。”他放下碗,對著她撒嬌,其實這個女人最是心軟,最吃軟的這一套,他以前就知道的。

    “哦,速效救心丸的,沒有!”她把胃藥推給他,“沒有別的事我得迴去,我兒子還在家等著我呢!”

    “茉香,別走!”他一著急,起身來拉她。

    她調動起所有氣急的細胞,瞬間翻臉,質問:“你還想怎麽樣?陸若言,我的話都說清楚了,別好像你吃了虧一樣好嗎?”

    “可是,你畢竟是把那個第一次給了我,這很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時間地點心情都合適,事情就發生了,對我來說除了第一次會特別疼之外,就沒什麽不一樣!你是哪個朝代來的,不是還去過美利堅呢嗎?還有處女情結是怎麽的?”

    “可是這麽多年,你就從來沒有過時間地點心情都合適的時候?”

    “這種涉及到我人生失敗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可是你還是來看我了,這就說明你心裏有我,不要這樣自欺欺人好嗎?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陸少爺,收起你的自戀,好嗎?我來是因為你說我把你氣病了,我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那你能不能為你其他行為負責任?”他發現她臉上微有鬆動,馬上嬉皮笑臉。

    “陸若言,你別耍無賴,我看你也沒事了,我走了!”

    阮茉香極其慶幸自己對於他要說的話猜到了七大八,並且做了充足準備,否則也很難蒙混過關。長久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是個不會吵架的人,如今看來全不如此,她這幾次都能因為一點小事把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明知道自己無理取鬧,還是忍不住氣他,想來那些吵架的人,是對這件事有快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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