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招惹姚美意,姚美女卻主動來招惹他了。

    新學期課程安排得很藝術,文理重點班的體育課竟然是同一時間,重點高中的體育課就是個形式,跑兩圈做做準備活動也就自由活動了,姚美意就是在他走向籃球場的路上攔住了他。

    “有事問你。”美女言簡意賅,說完就轉身,他隻能跟上。

    俊男與美女啊,眾目睽睽之下啊,圍著操場步行了一圈半,要是不昧著良心說,真是個養眼的畫麵,可是唯有最不知情的旁觀者才有這個體會,創造著養眼畫麵的男主角經曆的是這樣一場對話:

    “我問你,你和阮茉香是怎麽迴事?”

    “沒怎麽迴事啊!”確實還沒怎麽迴事呢!

    “你別裝傻,我了解她,你肯定是勾引她了!我跟你說你小心點!”

    “等等,她跟你說什麽了?讓你這樣誤解?”勾引?用個好一點的詞行不?阮茉香不會把他在特殊情況下做出的一些事當成勾引吧?

    “我才沒誤解你!她以前根本就不是把男的放在眼裏的人,昨天竟然跑來問我你最近怎麽了,怎麽有點消沉!以前在一個班她都沒注意過你的情緒,這都分班了,還觀察這麽仔細,不說明問題?”姚美意咬牙切齒。

    原來就這點事?這樣就出問題了?他隻能啼笑皆非,見女生生氣習慣性就開玩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提醒我?就算我想追她,有你什麽事?你不會是覺得我對她熱情,你吃醋了吧?”

    “你還可以再自戀一點!姑奶奶還沒為哪個雄性吃過醋!我跟你說她不是你能玩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生,根本不知道認真是什麽,就是想玩一會兒就扔,你要那樣我攔不住,你去找別人,阮茉香不行!”她撂下狠話。

    其實陸若言心裏麵是非常吃驚的,以前他和姚美意也經常一起呆著,從來沒見她這麽兇過,要是他想欺騙姚美意的感情,阮茉香來找他吼一通,倒還在預料之中,想不到美女也彪悍成這樣。一方麵是意外加一點惱火,另一方麵他還什麽都沒做,就換來這麽一通斥責,不是太冤枉了?他也放下了臉,淡淡對她說:“不關你的事。”

    姚美意由來不怕別人跟她甩臉子,比他甩得還厲害,冷冷道:“關她的事就關我的事,你要是真喜歡她,想清楚了,我不攔著你,但是有一天你要是傷害她,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他聳聳肩,根本沒說什麽,轉身向籃球場。他注意到此時阮茉香正在操場邊和幾個女生玩丟沙包玩得火熱,見他和姚美意分開也隻給了他一瞬眼神,而一早在球場上等他的程逸則有些無奈地對他搖了搖頭。

    話說,阮茉香真的發現了他情緒低落,並且想找出原因嗎?

    事實是她確實注意到他不太正常,但是她誤以為姚美意給他吃了癟,所以八卦地去找美意求證,於是上演了這麽一出烏龍。她注意他的情緒,也就是好朋友式的,而姚美意卻也因為誤會,跟她說了一堆陸若言的壞話,更坐實了她的猜測。

    陸若言情緒低落,當然是因為失戀,就算他沒有內傷深重的感覺,經曆這種事總是難過,何況他是第一次戀愛,也就是第一次失戀,沒有經驗更麻煩。不過他倒是很慶幸,之前幾次想跟阮茉香說他和薑甜的事情,卻都陰差陽錯過去了,現在倒可以把這一段隱瞞過去,他也沒想為什麽要隱瞞,總之就是不想讓她知道。

    到了高二,周末縮減成貨真價實的一天,周六下午也要上課,所幸的是這天還不用上晚自習,而且特赦不用穿校服,所以雖然是上學的日子,卻總有些人心慌慌的。下午太陽還沒落山就放學,實在是一個新奇的體驗,阮茉香推著車子出校門的時候,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和身邊同學們興奮的情緒,明明是比高一時候少休息了半天,卻在這個放學的時間感覺特別高興,人可真是有意思。

    這已經是開學之後的第二個周末,自從報到那天她和陸若言出了那麽點說不清的事情之後,兩個人就又退迴到了原來的地方,不同班見麵的機會也少,有時候在路上碰到有一句無一句地聊天,她心裏卻隱隱地別扭,似乎……他在故意冷淡自己。難道是因為美意讓他不高興,他遷怒到自己頭上?雖然說最近衛風那小子和美意走得很近,美意又一天到晚盡說他的壞話,可她怎麽想都覺得這事情跟她沒什麽關係。

    這個時候在路上看到的陸若言,一個人用龜速騎車,身上的藍綠格子襯衫衣擺隨動作掀動,沒什麽表情卻說不出的落寞,活脫脫慘綠少年一枚。好色?花心?濫情?美意的說教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她緊蹬兩下趕上去,沒話找話地說:“你怎麽騎這麽慢?”

    他懶懶抬眼,見到是她,隻是慢吞吞迴答:“不著急迴去。”

    “我看你最近心情都不好,怎麽了?美意不理你了?那天體育課我看你們好像在吵架。”她還真是一臉天真。

    她是咬死認定他和姚美意有點什麽是不是?就像姚美意就是不相信他和她還算清白,她們倒真是一對姐妹!不能說是失戀,他揉了揉眉心,說:“跟姚美意沒關係,可能是最近有點累吧。”她似信非信點點頭,說:“是為了辯論賽?是不是快比賽了?我看美意每天都要訓練,聽說最後定下的四個人,你們倆還是主力呢?打起精神啊,為校爭光還指望你呢!”

    明明知道這種話是硬擠出來的表麵話,但是他看著她做出來的歡欣鼓舞的表情,心裏麵就不由鬆懈下來,生出別的心思,於是悠悠說:“我是心情不太好,你哄我開心?”

    “怎麽哄?”她當了真,傻乎乎問。

    “不如,唱首歌給我聽。”認識一年了,還真是沒聽她唱過歌。

    “不要吧,我唱歌跑調,你聽完了心情更不好!”

    “沒事,跑調聽著更開心。”

    “我吹口哨吧,這個我厲害,我哥教的,好多小混混都沒我吹得好!”她頓時兩眼鋥亮,“我來吹《野百合也有春天》怎麽樣?我哥喜歡羅大佑,我也跟著聽過!”

    他無所謂地點點頭,心裏則驚訝於有女孩子會吹口哨的,而且她一起調他就意識到她所言非虛,確實吹得好,聲音婉轉響亮又不跑調,比他水平高。他們這代人聽羅大佑算是老派了,他聽得不多,這首勉強會唱,歌詞記不全,就跟著她的旋律輕輕地哼。後來有一次,他很認真看著歌詞聽了一遍這首歌,那是時過境遷之後,他忽然很想知道她當時選這首是不是有意味的,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豔的水仙,別忘了寂寞的山穀的角落裏野百合也有春天……

    她吹完了側側頭看他,問:“我吹得還行吧?”

    “還行,就是歌太老了,你平時自己不聽歌嗎?”

    “還真不聽,我哥聽什麽我就跟著聽什麽,你不知道,他們這些邊緣少年品味很是奇特,都是些有詞沒調的東西,就看那個小馬每天唱的就知道了,我是理解不了那個什麽搖滾精神啦,也就羅大佑和王菲還比較能接受。”

    “你應該聽點新歌,過兩天我借給你兩盤好聽的磁帶。”

    “好啊!”她高興地答應著,忽然想到初衷,趕緊問,“你現在心情好點沒有?”

    “沒有,你再想辦法哄哄我吧!”

    她眯著眼睛掃了他一眼,嘟著嘴說:“哄你高興不是我的責任吧?”

    她這是才明白過來嗎?難得她也有這麽遲鈍的時候,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陸若言在前一段時間,已經有自信能夠分辨她的裝傻,可是現在又不行了,他不知道她毫不矜持的態度是故作不明白,還是真的單純,可他很想知道。而阮茉香呢,嗬,沒有人比她更不想知道陸若言是什麽暗示,她不是單純,也不是裝傻,是真的在自欺欺人。

    由於陸少爺不願意表現得過於熱情,他所謂的“過兩天”其實是過了許多天。這期間省際高中生英語辯論賽已經開始又結束了,他和姚美意以及另外兩個同學代表g市一中捧迴來二等獎,如果他和姚美女兩個人在比賽期間不是因為私下有矛盾,導致場上沒默契的話,應該會奪冠的。不過第二名也是很好的成績,學校好好選表揚了一番,還把比賽錄像拿到全校去放,一時之間名聲大噪,而且電視畫麵裏一對金童玉女也實在登對,幾乎讓人們把另外兩個忽略掉了,誰也看不出他們正在不對盤。

    看過了錄像的這個晚上,阮茉香是特意在路口等陸若言的,一見麵就說:“今天看到你們比賽的錄像了,除了聽不懂你們說什麽,其他都很精彩,其實那第一也不比你們好。你和美意一起到省城去比賽,有沒有因為這個增進感情?她迴來之後我問她,怎麽好像她更不待見你了?你怎麽迴事啊?”

    “你怎麽這麽喜歡管閑事啊?”他無奈地看著她,難道她真的對自己沒什麽感覺,而且這麽想撮合他和姚美意?忽然產生一種試探的心情,他開始編謊話:“我有喜歡的人,不是姚美意,而且你們都不認識的,是我們班新進來的一個女生。”

    “誰啊?我們學文的走了,你們班不就進去那麽幾個人?都誰來著?有好看的嗎?”她仰起頭來皺著眉苦思冥想,這年級裏麵還有她不認識的美女?

    不過她苦著的一張臉倒是大大取悅了他,壞笑著轉開話題,說:“其實我應該慶幸你不討厭我吧,你這麽討厭英語,應該連英語好的人都一起討厭。”

    “其實沒那麽誇張啦!”她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就想起自己的鬧心事,“還說呢,我們班主任盯上了我,我怎麽跟她說她都不放過我,每天逼我單獨給她背單詞背課文,快折磨死我了!其實這個東西不學的時間長了,想追上也難,我的英語怎麽學都不會拔尖了,她怎麽就看不開呢!”

    “要不要我幫你?不過有條件的!”什麽條件沒想好,給自己謀點福利是肯定的。

    “打住,我還是自己來吧,到時候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可來不了!”

    這丫頭,真是……

    在樓下鎖好了車子,他從書包側兜裏拿出一盒磁帶,說:“上次你不是讓我把好聽的磁帶借給你嗎?這個你拿去聽吧。”

    阮茉香非常遲疑,接過來“哦”了一下,實在沒記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對他提出過這個要求,上到三樓才想起,是他提出過要借給她磁帶的。

    那盤磁帶是當時出道不久的周傑倫的新專輯《範特西》,這時候的周傑倫戴著紅色兜帽,頭發遮著眼睛,滿臉還是青澀。後來阮茉香學會了這張專輯的每一首歌,包括那首唱起來恨不得咬著舌頭的《忍者》。

    每天上操的時候,阮茉香都因為長得高,和林靜黎站在最後一排,而陸若言和程逸個子也高,理科班的人又普遍比文科班多,文理兩個重點班中間隔了六個班的距離,這樣他們兩個站在最後一排,剛好還是能看到阮茉香的側背影。慢慢的,陸若言似乎都習慣了在做操的時候看看她,就算這一天裏沒有碰麵的機會,這樣也算見到了。

    “你是不是在追求阮茉香?”正做著操,程逸忽然上前一大步,在他耳邊問。

    呃?沒有吧!他應該還在失戀才對啊!他收迴投向那個習慣的方向的目光,不禁有點驚詫和踟躕,不過,仔細檢討一下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確實有這個嫌疑,可是他根本還沒想追求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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