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絕處逢生

    派出去的三千兵馬在如狼似虎的遼軍麵前不堪一擊,很快便全軍覆沒,而遼軍甚至連理都不理,無動於衷,他們在附件的州縣村落裏肆無忌憚的燒殺搶掠,整個定州城外瞬間淪為人間地獄。

    雪片一樣的告急求援文書分至杳來,都在催著傅潛發兵。

    傅潛怒急拍案,摔了告急文書,沒好氣的對我說道:“慕容曦,當日若不是你斷定遼人用的是疑兵之計,我三千兵馬怎會白白葬送?早知道有十多萬遼人來攻定州,說什麽本官都不會出兵。”

    我在瞠目結舌之餘,隻覺得氣血上湧,說道:“大人, 定州城外的遼人最多隻有五萬,而定州有八萬守軍,倘若大人當日肯多發兵出去,定能將那些遼軍一網打盡。”

    傅潛搖搖頭,說道:“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以遼人之多對我軍之寡,這個時候出兵,遼軍如此猖獗,隻會挫傷我軍的銳氣。”

    不待我再分辨,傅潛便下令,自今日起,將定州城門牢牢關閉,無論是誰來求援請戰,一律軍法處置,定斬不赦。

    我簡直要被他氣瘋了,沙場五年,從未見過如此懦弱怕事的統帥,而他不戰的理由竟然如斯可笑。我再也忍不住對他破口大罵,連下級對上級的忌諱都全然不顧:“傅潛,你也算是跟隨兩代皇帝征戰過的軍人嗎?你也算是曾經血戰疆場的勇士嗎?你有什麽資格說自己是三關總統帥,你還不如個女人!”

    傅潛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周圍的將軍們聽我罵完,都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但思及傅潛的為人,又免不了為我捏了把汗。

    半晌,傅潛的臉色才恢複如常,他竟然嬉皮笑臉說道:“慕容曦,你的激將法在本官這裏是不管用的,本官不會因為你這麽說,就上了你的當,置三軍性命於不顧,出兵給你看的。”

    這分明就是耍無賴!想不到,曾跟隨過兩代皇帝,北伐燕雲時的戰將,十幾年前數度戰勝遼人的傅潛現如今竟然變得這樣懦弱無恥!

    他是咬定了大家不敢私自出戰,才敢這樣有恃無恐。

    歲月,真的會讓一個人改變如此大嗎?

    冬夜的寒意直逼全身,我伸出雙手合了合披風將自己的身子緊緊裹住,抬頭仰望夜色中冉冉展開的新月,溶溶月輝穿過雲彩,亭台樓閣倒映水中,參差層疊。

    傅潛將自己的臨時府邸修建的如此豪華,卻置城外的百姓同胞於不顧,其心何忍?而前方戰事如此緊張,還要大動幹戈的修建府邸,這些隻怕不但動用了部分軍費也搜刮了城中的民脂民膏吧?

    迴想起白天,會客廳中激烈的爭執,最後以範廷昭主動請纓為結束,傅潛隻給了他騎兵八千,步兵兩千。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身後輕微的腳步聲淡定悠閑。我知道,風無痕是故意放輕了步伐,如果不是他受了傷,我不敢肯定以他的身手,我能在他完好如初的時候察覺到他的到來。

    “聽說傅潛將定州城門關閉了,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他在我身邊停下,淡淡的問著。

    我點點頭,歎息一聲:“我不辭辛苦來找傅潛,究竟是這樣的結果麽?”

    夜色下,風無痕朗目疏眉,秀氣飄蕭, 雖然因著受傷未愈臉色略顯蒼白,卻依然掩飾不住他悠然淡定的天性。

    他隨心一笑,懶洋洋的說道:“傅潛是什麽樣的人,朝廷是什麽樣的,我一點也不關心,我隻要知道慕容兄你平安就行了,我還等著你帶我去見我心愛的曦兒呢。”

    我白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刻了,還有心情說笑,隨即沒好氣的說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風兄你武功高強,鮮有對手,如果能在朝為官,定然是一位好將領,也是天下蒼生之福。”

    風無痕怪叫起來,說道:“有一個燕留聲就夠了,我師傅能答應讓他從軍,趙家就知足吧,我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朝堂上的三跪九叩我可受不了。”

    原來他竟是燕留聲的師兄,這下我大吃一驚,這一驚還非同小可。我詫異的看著他,說道:“你師傅?跟趙家……額……當今皇上有什麽幹係?”

    風無痕毫不避諱皇上的名號,說道:“趙恆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我師傅隱居多年,能跟他有什麽幹係啊,是跟他的老子趙匡義關係匪淺。”

    我越發奇怪,說道:“既然你師傅與先皇關係匪淺,那為何不讓你們師兄二人同時為國效忠,救百姓於苦難之中呢?”

    風無痕以雙臂支撐將脊背抵在欄杆上,側頭看著我笑,說道:“這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我師傅當年是趙匡義底下的一員大將,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辭官歸隱了。當年若不是燕司空誠心懇求,我師傅是不會收燕留聲為徒弟的,後來我師傅終於答應收他為關門弟子,但是隻有一個條件,就是永遠不允許他入朝為官。直到後來,楊業戰死,燕留聲那時年紀雖小,但卻為了黎民蒼生在他門外跪了三天三夜,師傅最後才終於想通了,勉強同意他拜官入朝。而我這邊,誌不在朝堂。”

    聽起來,風無痕的師傅與先皇帝似乎有什麽解不開的過節。一個臣子與一位皇帝,會因為什麽事情弄到如此地步呢?

    然而我無暇細想這些事情,目前定州的情勢已經不容樂觀,我到底應該怎麽辦呢?

    風無痕繼續嘲弄的說道:“我看趙恆比他的老爹也不過如此,趙匡義當年禦駕親征又有楊業襄助,還能震攝一下遼人……”

    禦駕親征?風無痕的話突然提醒了我,既然傅潛這邊行不通,那我何不就冒一次險,迴汴京,請求皇上禦駕親征。

    風無痕在說什麽我一點也沒聽進去,隻激動的看著他,說道:“風兄,多謝你提醒我,如今我打算迴汴京請求當今聖上禦駕親征,你的傷……暫時還需要我輸入真氣,你可願意與我同行?”

    風無痕故意唉聲歎氣了一番,說道:“為了早日見到我心愛的曦兒,我就勉為其難與慕容兄一起上京吧。”

    他本是江湖中人,不涉及朝廷政治,若不是因為穆曦,他就不會被卷入這場紛爭中,依然過著閑雲野鶴的自在生活。當初他救了我,如今我還他一命,總算不虧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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