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之前的埋伏不過是對秦無傷造成假象,讓他以為目標是他罷了,真是用心極險。可我有哪裏值得他們這般煞費苦心還犧牲了這麽多的人命來對付?我想不明白,隻能暫且一並歸於母親大人身上。

    “等下您順勢向林子裏跑,往前十裏有一小村落,有人接應。”身下這人低聲吩咐著,也不等我迴答,便騰出一手"倉啷"一聲抽了彎刀向前衝去。那包圍在側麵和後麵的人立刻跟著他的腳步動了起來,唿唿的風刮得我睜不開眼,隻能拿手緊緊扶住那人。

    “走!”一聲大喊的同時,這人忽地停了腳步。隻覺他雙臂陡然一振,我已自他身上飛了開去。

    “截住她!”粗噶的喊叫聲直刺耳膜。我不禁苦笑,雖然這隨從的力道控製的還不錯,讓自己飛了出去而並沒有傷到我,可如今身在空中,毫無可借之力,自己功夫底子又差,連提幾次氣都效果了了,也不說會不會被後麵衝了來的人抓到,隻這砸到地上就不知自己會否給摔暈了。不過,也不能怪他了,一個帶著累贅的人要對付八個如此不要命的,能讓我留了性命逃出包圍圈子就已很不容易了——我一點都不懷疑這些人是來要我命的,否則、先前犧牲的那麽多同夥就白白浪費了。

    不過,這次事件中我並沒有再次體驗到墜地的痛苦,而是被背後襲來的數個利器擊中,在劇痛中暈了過去。

    ……

    痛!混身象被車輪碾過一樣的痛!我究竟怎麽了?用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用原木搭成的屋頂,樸實無華卻很牢固。我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坐起來,卻發現用力的唿吸對我現在來說也是奢侈的,我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嗽產生的震動更是讓我痛徹心肺。

    “姐姐醒了……!”耳邊傳來一個男孩童稚的聲音。天!這場景、這場景怎麽怎麽同書中的某些場景如此相似?不是我一不留神又穿越了吧,我心中哀歎,可這次怎麽弄得如此遍體鱗傷呢!終於象是要掏出肺來的咳嗽停止了,我定定神、費力地轉過頭,床邊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正興高采烈地往外跑去,頭上的一根朝天辮紮得猶如動畫片《人參娃娃》裏的人參娃娃那樣。我待喊他迴來,卻發現自己的嗓子除了嘶啞的“啊、哦”之音外竟已發不出一點象樣的聲音。天!我究竟是遭了什麽樣的難了!

    我強迫自己放鬆平躺半分鍾,然後謹慎地、緩緩地、一點點地抬起右手,可怕的是整個手從手掌到手臂竟然全都是紗布纏繞,讓手看起來有兩個那麽粗,難怪如此沉重而僵硬。我費盡工夫好容易掃到一眼自己的右手,便再也無力支撐住它,一個自由落體,手又砸迴了床上。“嘶……”我倒抽一口冷氣,真痛啊!不過看這手長短似乎還是大人的手,我至少沒有又變迴小孩去。

    我又一次嚐試要撐起上身,正當我痛得齜牙咧嘴卻毫無辦法時,一個六十幾歲老婆婆的臉映入了我的眼。

    “姑娘,你終於醒過來了!”她咧著掉了半口牙的嘴,顯得很是開心,“嘖嘖,果然是個漂亮閨女呀!” 我一時對這突然冒出來的滿是褶皺的臉有點難以適應,何況也發不出什麽人聲,也就任由自己呆呆地看著她。

    “誰這麽造孽把你傷的那麽重呀!婆婆看的真是心痛啊!”說著她竟兀自又掉下幾顆眼淚來,神情變化飛快,卻半點都不顯得造作,我心裏不得不佩服起她。但是我現在最最想有人幫我做的是趕快把我扶起來,讓我出去看看我到底在哪裏而蕭臨雲現在到底怎麽了,可是這老婆婆卻是又哀又歎又替我不平,直嘮嘮叨叨了有小半個時辰,又想起來我或許渴了或餓了,轉身給我端了一碗薄米粥來。這時,她終於發現我躺在那裏是無法喝下粥的,到門口叫來了那小男孩,讓他馬上去找什麽人過來扶我。我頓時鬆了口氣,隻要有人能扶我坐起來,我就有辦法和他們交流問清楚想知道的事,至少沾點粥寫幾個字的法子也是可行的。

    不一會兒,門從外麵打開,進來的那人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身材瘦高穿著一件已看不出顏色的袍子、墨黑的臉膛猶如剛塗了黑漆隻剩眼白在那裏晃得紮眼,更駭人的是手裏還拿著一把烏油油的鐵器,菜刀不是菜刀、匕首不是匕首,走過來時還帶著一股風,讓我頓時覺得陰惻惻。

    “小言啊,你救的人醒了,你快來把她扶起來吧,可憐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得趕緊喂點粥給她。”老婆婆這次總算直切主題,那“黑”人小言立刻揣著“刀”就一路小跑到了床邊,伸手就想扶我起來,看得我直冒冷汗:這位,你倒是小心點先放下家夥呀!

    卻見他嘴一咧,露出一排整齊白淨的牙齒,該是在笑吧……。

    “姑娘,你終於醒了,我扶你起來。”聲音倒還中聽,應該是個年輕人。說著,他終於把這“刀”給放在了一邊,一手小心地從我脖子下麵穿過,一手輕搭在我靠外的肩膀下。

    “姑娘,你不必用力,我數一、二、三後就慢慢扶起你,你隻需要放鬆就行。”恩,這人看著可怕倒也算細心。在他的幫助下,我沒受什麽大罪就在床上坐穩了靠在枕頭上。

    我邊喝著他仔細端來的薄粥,邊用餘光瞟著自己身體的其他部分,發現手腳的傷勢應當最為嚴重都被各種紗布厚厚包裹著,而腰腹應該問題不大,因為沒見紗布包裹依舊是穿著原先蕭臨雲讓我換上的那件男子長袍。我心裏頓時大急,這樣看來我是真的遭遇了意外而不是又穿越了!難道是被褐衣人綁了?可看這裏的情形又不象啊。我張口問道:“可見到我的一個同伴?”可惜話出了嘴巴就成了:“ko……jiang……bun……”

    這小言竟沒被我的嘶啞聲音嚇到,見我如此著急就轉身端了個沙盤過來,還遞給我一截短樹枝:“姑娘,你嗓子也受了傷,得養幾日才能說話。這裏窮,沒有合適的紙筆,請先用這個將就一下。”

    嗚~這人黑歸黑但真是能識人心啊,有前途!我艱難地握住樹枝,他已伸手過來托住我的手腕。

    “可見到我的一個同伴?”我艱難地寫著。

    他看後搖著頭說:“沒有,我是在村前的河邊發現你的,當時你身受重傷,手腳也已被石子和樹枝劃傷,但並未看到有其他人。”

    原來我還是一個人逃了出來,隻是可惜了那個隨從……

    一股暖意自後心傳來,胸口的悶堵漸漸好了許多,原來是他在幫我按摩順氣,看來這人還懂一點醫理。我強迫自己鎮靜,又拿起樹枝問起現在的情況。

    原來這裏是距離都城東北三十餘裏的一個小村落,前兩天他正好路過村前小河發現了我,就把我背迴了村子送到了這鄔奶奶家,我的傷多半是外傷,隻是失血過多中氣大傷,又墜了河讓風寒侵入了身體,換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得了重症肺炎,所以必須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

    我又問都城這兩天可有什麽事發生,他搖頭說此處雖離都城不遠,但因被群山環抱道路難走,所以外界的消息都是從官府榜文或隔幾月來一次的走貨小販處得知。我聽後極為失望,從他的口中我得不到任何我想知道的、包括與蕭臨雲有關聯的消息,還證實了自己至少這一周都不可能離開這裏翻出山去尋他。尤其是總覺得他的話中對我身體健康狀況的描述有所保留,但又說不清楚哪裏有問題,也隻能在他和鄔奶奶的好言相勸下暫時靜心修養。

    三天平躺的日子終於過去了,這三天過的真是萬分難受,口難開、腿難邁,人隻能躺著或靠人扶起來坐著,唯有“人參娃娃”——小非時常跑來一會兒捉個螳螂一會兒帶個蜥蜴獻寶似的給我看。

    這些倒還能忍,隻是內急時萬分不便,而鄔奶奶總是找來小言背我來去茅房,我用沙盤拒絕了幾次,但她卻總是笑著說這裏隻有小言背得動我而且小言是這村子唯一的醫生,由他來照顧我最為合適,說多了她幹脆就不看我在沙盤上抗議些什麽了。

    小言來多幾次後,我終於知道他的全名叫沈言楷,還意外發現他並不是天生的黑,從他偶爾正好洗幹淨臉來的那次看,他長的還很清秀,皮膚甚至可以列為白嫩,隻是不知為何他手上時常拿著各式稀奇古怪的鐵器,而但凡他手上有鐵器的時候他的臉也必定是黑茫茫的,實在猜不透這個醫術尚不錯的“醫生”平時有著什麽樣的私人癖好。

    那日,我的嗓子終於可以準確發出簡單的句子了,而手上的傷口據說也可以拆了包裹,我萬分高興地等著小言前來動手,卻聽外麵突然嘈雜一片,還隱隱傳來了哭聲,我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隻能呆在床上幹著急。

    不一會兒,“人參娃娃”哭著跑了進來:“……嗚……奶奶被抓走了……嗚……”

    我一驚,難道官兵已追查到我的蹤跡?連忙問他詳情,他抽泣著說:“官府讓我們交稅……我們沒錢……就把奶奶抓走了……”他雖說的不清楚,但至少我聽出並不是因為我的事牽連了他們便稍微安了下心。錢,雖然很重要但相比某些其他的事來說還算是好解決的。我困難地發著聲音安慰他,直到小言走了進來。隻見他依舊是一臉的黑灰,手裏拿著一把半方不圓的鐵器,神情很是沮喪。沉默地走到我跟前,他也不洗幹淨手就幫我拆起了手上的布。

    小非看著他的黑臉倒是乖乖地退到了一邊,隻是時不時拿手背揉揉眼睛。沈言楷拆除纏裹的手勢嫻熟,但神情卻很慎重,讓我不敢打斷他問剛才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能看著他悶悶地擺弄自己手上的紗布。

    忽然右手臂一陣發涼,上麵的紗布已全卸了下來。“先試一下右手,要慢一點用力。”我聞言慢慢抬起右手,嗬嗬,卸了厚厚的“冬裝”它立刻苗條輕盈多了!雖然還有點不靈活,尤其是在握拳時還不能將整個手掌捏實,但畢竟比起前幾天的“挺屍”可強的太多了——至少我已可以自己控製它。

    唯一不滿的是手臂上的那些傷痕,歪歪斜斜地刻在上麵有深有淺,定是從山上滾落又墜河被樹枝、石子什麽刮破的。而手腕內側的猙獰疤痕更是突出了皮膚有一個硬幣那麽厚,黑紅色的凹凸不平,該是那時自己咬破吸血時留下的,我長長歎息,自己那時下嘴也真是狠,不知道蕭臨雲現在到底如何了。

    “不用太擔心,你手臂上和臉上的那些疤不久後都能褪掉,隻是手腕上的……起碼要三兩年後才能慢慢變淡。”定是他覺察到我的情緒,以為我是為身上留了這些疤痕而難過,唉,這裏的男子除了那偏執的秦無傷外都是如此細心,或許、秦無傷也不是例外,隻是他太怕失去,又覺得自己落後了一拍,所以一心想著要控製主動權把自己要的東西先拿到手再說而已。這次他在自己手上把人給弄丟了,該不知有多惱了吧。不過,誰又能真的想到褐衣人會放著有權有勢的突厥新王不要而盯上我這閑散之人呢,還不惜拋出那麽多的人命。唉,這日子真是越過越不太平了。我不覺一歎,轉頭看見沈言楷已停下手扶了我的手臂查看,便問:“剛才外麵怎麽了?”

    “……”沒有聲音,黑臉上也看不清楚他真實的臉色,隻見眼瞼

    顫可顫,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出聲,“沒事,你好好養傷。”

    “那鄔奶奶呢?”

    “……”他應該是個從不撒謊的人,稍微被我一問就頓時說不出什麽話來,隻低頭開始拆除我左手的紗布。

    這時,一邊的小非聽到我提起他奶奶就哭著跑了過來,“言哥哥,夏姐姐(我對他們說的是我的本來姓名)娘被抓走了,奶奶也被抓走了。我要我娘!我要奶奶!哇……”

    沈言楷不得不停下手裏的動作無奈地看了下我,轉過去輕輕摟住他說,“小非不哭,言哥哥保證五天內定能煉成精鋼,那時小非的娘親和奶奶就都能迴來了。”小非聽後連聲問著真的嗎,等和沈言楷拉鉤為證後他終於破涕為笑,跑出去說告訴同村的其他夥伴。

    我聽他們的對話,猜想是這村子裏想弄什麽“精鋼”去賣錢贖迴村裏被抓的人,而這事目前又著落在這個村裏略有學識的醫生身上。對了,精鋼?!難道每次黑著臉、手裏抓把鐵器就是他在煉精鋼?天,他進屋後扔在地上的那半圓形玩意兒實在、實在不象是“精鋼”啊!

    他又轉迴身低頭幫我拆起了紗布,我實在忍不住,問他:“你在煉精鋼?”

    他點點頭。“是,我們村有祖傳的鐵礦,還曾在三百年前出過一把著名的寶劍。”

    我不禁有些詫異,這村子看來還挺有名的,隻是若這裏有礦產又出過寶劍怎麽還會如此窮困落魄?“現在呢?”

    他一愣,抬眼望住我,嘴角微微開合了兩次才有些艱難地開口:“自我奶奶那輩起,村裏出了點事就不再煉鋼了,久了礦也便沒什麽人去開了。”

    “那現在還有五天就要交稅錢了,你有把握煉出精鋼麽?”從我到這裏的觀察來看,他根本就對煉鋼萬分生疏,五天下來能煉成把象樣的熟鐵刀就不錯了,何況精鋼?他茫然地搖頭,卻又馬上堅毅點頭。“夏姑娘,你放心,五天內我定讓人將你送出村去,我爹爹家在二十裏外的一個山坳裏,你先到那裏避一避。而且,我爹爹家中兄弟多通醫術,你可安心養傷。”這裏的民風真是淳樸啊,我這一來曆不明的外人隨便編了個外出訪友不慎遭遇劫匪而受傷滾落的借口他們都熱情招待,尤其還是窮得拿不出一點值錢東西被人逼債的情況下,依舊不計較地為我治病療傷、給我好吃好喝。救命之恩尚且不知如何迴報,危難之際還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到,我定要想法子幫他們一幫讓他們渡過難關才好。

    “你們欠了官府多少稅錢?”

    “五百兩。”

    “五百兩?”雖不算大錢,但對這裏的一個小村落來說已經夠他們全村吃喝個三五年了。

    “是,我們本來年初已繳清了,但不知為何又來征繳,”他有些憤慨,“說是今年邊境戰事吃緊,每縣都要加征三成,而我們村子因有鐵礦,卻從未繳納過鐵礦占地的稅,所以這次要一並連著前十年的一起補了!我們沒錢,他們便抓了村長她們,這次又抓了鄔奶奶去。”

    唉,一打仗最苦的還是老百姓,何況這次不僅外患嚴重,連朝內也出了“叛徒”。隻是,我能如何幫他們呢?錢,我本來就無隨身攜帶的習慣,就算帶有一些也必定在我滾落時早已散落掉,找人去借的話壓根就無人可找,王府的人估計都還受牽連被關押在牢裏,蕭臨雲那裏更是毫無音信不知生死……難道還真被錢給壓死了?

    我不停轉著腦筋想要找出點什麽可行的方法,最終卻隻能承認自己這八九年來實在太“避世”,認識的人少之又少,更加別說有個朋友什麽了。即便是有朋友,現在我這身份也是忌諱的很,不要到最後他們錢沒要到,又被我把這村子給牽連了進去,那我的罪過就更大了。

    最好的方法還是在五天內讓他們靠自身的優勢迅速致富?

    但是我對煉鐵煉鋼絕對是外行裏的外行,在現代聽說過的好鋼不外就是百貨店裏一直在賣的德國雙立人餐刀什麽的,最多也就見過以前董事長老頭收集的幾件古器,其中有兩把是“寶”字頭的利刃和一把鋒利的古代日本刀,可當時我隻需要負責為頂頭上司總裁大人準備拍馬時的逢迎之詞就行,哪裏懂這利刃的製造之法呢?我慢慢過濾著當時為頂頭上司曾經整理過的一些文字材料。

    忽然左手臂又是一涼,恩,我沉思的時候小言已幫我把左手也脫離了束縛,我不經心地抬起它,感覺比右手略好一點,應該是因為左手戴著手鐲當時咬起來不方便。

    “可能現在都會有點使不上力,你多做些握拳動作,”他依舊仔細耐心地囑咐著我。“下午我再過來幫你推一下,明天就會好很多了。”

    見他轉身想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袖:“現在精鋼的市價很高麽?”

    “恩,我聽常來走貨的人說,最近起了戰事,朝中精鋼短缺,有些地方甚至把農具都化了打造了兵器。”

    哦,這樣啊,那他們現在這個地方倒的確是個寶,也難怪官府這時候會瞄上他們了。這樣看來現在也不一定要煉出寶刀寶劍,隻要能批量地製造出質地略好的鋼器也會大受歡迎,這至少比弄出把寶字頭的東西要簡單一些。

    “你能告訴我你現在怎麽煉鋼的麽?”

    “姑娘懂得冶煉之術?”他眼中閃過狂喜,迅速抓過我的手腕。

    “哦,我也隻是略知一二。”我一陣羞愧,心裏嘀咕:懂是不懂啦,但至少知道你肯定煉得不對。可他卻沒被我這“略知一二”打擊,象是迷途中終於找到了一個同行者般很興奮地告訴了我他目前的操作方法。

    我對他的諸多用詞都不太聽得懂,但經過他這麽一通說,倒是讓我想起一些當時整理過的古時煉鋼資料,似乎古代煉鋼有幾種不同方法,一種是百煉鋼,還有一種是灌鋼,這在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也有過記載。百煉鋼主要用於寶刀寶劍這類名貴的用品,當時就有領導大讚董事長的收藏品是“百煉真鋼”,那這百煉的方式就先不采納了,耗時、產品量也少,再說這小言目前搗騰的應該就是這種方法。而灌鋼是比較普通的鋼鐵製造方法,將生鐵和熟鐵一同鑄造,用途廣製造簡單,普通的工人就能操作。記起當時自己看過明代唐順之的《武編前編》,裏麵說:“熟鋼無出處,以生鐵合熟鐵煉成,或以熟鐵片夾廣鐵,鍋塗泥入火而團之,或以生鐵與‘熟鐵’並鑄,待其極熟,生鐵欲流,則以生鐵於‘熟鐵’上,擦而入之。”唉,我這人沒什麽長處,就是看書多看個幾遍就能記下內容而且很難再忘記,因此這當年為領導溜須拍馬準備的資料此時從腦海深處浮了出來。讀書的時候所有的同學對我這個雖非過目不忘卻也差不太多的“功能”羨慕非常,卻並不知道有時候人能懂得忘卻才是最大的幸福。

    其實我並不太理解句中的意思,隻是死記硬背了下來,我將這段話原文背了出來給他聽,問他可知道有這樣的製作方法,他聽後很是茫然,拿了沙盤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了起來,隨後端來問我可是這些,這時我才發現他竟然有過耳不忘的本事,一會兒功夫已將我剛才說的那幾句一字不差地默寫了下來。我點頭說是,他便再不看沙盤,口中念念有詞地在屋子裏繞著圈子,忽而手持樹枝在空中甩幾下猶如得了瘋症,我呆呆地看著,過了小半個鍾頭,他竟又快步衝了出去。

    隨後的幾個小時,居然再沒見一個人來關心過我,我傻傻地在床上呆著,後悔著若是剛才知道會連個送水喝的人都沒有,我必定讓他們先把東西端到我邊上後再背給他聽。我無聊地舉著右手看看,又舉起左手看看,順便輪流掰掰手指頭讓它們能更加靈活,忽然我發現了一件奇事——左手腕的手鐲、不見了!我不敢相信地將左手拉近眼前,又用右手上下摸了一遍,真的不見了!取代手鐲的是一道比皮膚顏色略深的褐色斑紋,s形地橫在我的手腕內側。

    天啊!手鐲不見了,怎麽會這樣的呢?我摸著這道斑紋,皮膚平滑並未有什麽異常,就如同以前常玩的水印上去的一樣。難道是秦無傷良心發現為我取了去?但那為什麽我又會身受重傷地滾落到這個鄔村呢?鐲子的消失解除了我身上被人強加的禁錮,讓我眼前似乎光明不少,卻又在一瞬間被煙霧籠罩。我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蕭臨雲的下落,希望他能一切平安,私心裏也隱隱想再見秦無傷一次問清楚這鐲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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