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每天睜開眼的一瞬間。


    想得都是希望能迴到前往徐州的路上。


    可接連幾天,睜眼看到的都是簡陋的竹屋,以及簡便的生活用具。


    而灰藍屏,始終都懸在眼前,那行字也很醒目。


    像在提醒她,勢必要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內心的熾熱迴歸平靜,搓了搓麻木的雙手,繼續著一天的生活。


    耳邊是外麵傳來的唿唿寒風,盡管隔得遠,仍能聽到一些震天響的哭聲。


    她喜靜,很少與誰來往。


    除了必要的外出,就帶著三個孩子在家中。


    祝延曲嫌撤開那沒有固定好的擋風柵欄麻煩。


    去後山砍了一些細小的竹子來,給擋風柵欄做了支撐,又添了些竹枝進去。


    搗騰了三四天,才終於安裝在門框上,方便推拉,一扇門也就做好。


    聽言巧心說起,這間竹屋,是郗銓蓋來堆放柴禾的,用不上門。


    祝延曲站在門口,瞧著四周,銀裝素裹的。


    淺淺地歎息一口氣,收迴視線,去欣賞著安裝固定好的門。


    揉搓了凍僵的雙手,忙將石斧撿起來,推門進去。


    而在門口站著的祝興國,正彎腰撿起地麵上殘留的竹枝。


    抬眸間,就見郗銓和薑評一道走來。


    兩人說笑著一起走來。


    祝興國見狀,站在門口稍微地等待了一會兒,才轉身去到門口。


    向裏麵輕喊了一聲:“姑姑,郗叔叔與薑叔叔來了。”


    祝延曲心驚,迴頭去看了站在門口的祝興國,小聲迴應他:“嗯。”


    祝延曲將石斧放好,暗淡的眸光去看著牆角,抿緊嘴唇,慢慢想著對策。


    出來看著已經到門口的兩人,疑惑地問:“你們這是?”


    這都十多天了,他們還是頭一迴一起過來。


    平時都是單獨過來,留下獵來的肉類或說幾句話就走。


    郗銓將草繩捆著的全肥和全瘦的兩塊山豬肉,遞到了祝延曲的麵前,溫和笑著。


    “上次從你這拿走了一隻毛兔子,這個是交換物。”


    祝延曲抬眸看著他,他笑意溫潤如玉。


    看著半空中墜著的被凍硬的肉,伸手接過:“謝謝!”


    她望向他二人,微微抿唇一笑:“進來家裏坐。”


    祝延曲將山豬肉放進陶盆內,搬來閑暇時做的竹凳,放置郗銓與薑評身旁,


    在祝延曲轉身去倒熱水時,薑評注意到,這間小竹屋被分隔開來,專有放置柴禾和木炭、竹炭的。


    挨著火塘邊上的小灶台正放置著一個陶製茶壺,正冒著熱氣。


    視線在往邊上瞧去,削好的竹筒內,種植著農作物幼苗。


    大致數了數,有十來個,幼苗都生機勃勃的。


    祝延曲在提起陶製茶壺倒茶水時,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薑評的視線緊緊盯著那些農作物。


    就連郗銓的視線,也都定格在了上麵。


    祝延曲給他們端來茶水,柔聲道,“請喝茶。”


    薑評接過,手指摩挲著打磨精致的竹製茶杯。


    抬眼眸去看了神情有些緊張的祝延曲,緩緩出聲:謝謝!”


    沈惻遲了一些進來,站在郗銓的身邊,正要說話,就見祝延曲端茶水遞過來


    他接過竹茶杯,仔細地端詳了之後,眉眼上揚:“祝姑娘,這茶水,你真用竹葉做的?”


    “嗯。”祝延曲應聲的同時,瞥見郗銓抬腳,輕輕地踢了沈惻的腳踝。


    沈惻淺抿一口,忙放下杯子,滿臉疑問地看著祝延曲。


    “祝姑娘,不好意思,我話多,想要問一句。”


    祝延曲抬起眼眸,淡定地看著他,“你說。”


    祝延曲的內心卻在說,既然知道自己話多,就別說了!


    “就是,你這種植的是什麽?”


    祝延曲順著沈惻指去的方向望去,看著在火塘邊上輕微搖曳著的農作物。


    “在山上看見的,就挖了迴來。”


    沈惻聽著祝延曲的說辭,伸手摸著下巴,眼珠子微微一轉。


    “我能不能去看看?”


    “可以。”


    祝延曲倒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


    不過,這些作物與他們而言來曆不明,心中還是有些慌亂。


    語氣緩慢,有著淡漠的憂傷:“之前采挖的時候,還死掉了幾株,怪可惜的。”


    沈惻蹲下來,湊近看了,細細觀察,足足看了一刻鍾。


    再端起杯中的竹葉茶抿了一口。


    “這是……大豆,花生,小麥的幼苗?”


    沈惻還想要說些什麽,眉頭就皺緊了,滿臉的疑惑,去看著祝延曲,


    “祝姑娘,這些……你在哪找到的?”


    沈惻不解地轉身去看著郗銓,發現郗銓也關注這邊的情況。


    當瞧見沈惻這個反應,以及聽到了他的說辭,連忙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蹲下。


    指尖停頓在半空,不敢去觸摸嬌嫩的葉片,隻是細細端詳起來。


    眉心緊蹙,揣摩了沈惻說的話,再抬眸,去看了祝延曲的慌張反應。


    雖說祝延曲已經表現得很鎮靜,可是在沈惻說出來的時候,眼神中就有了一絲慌亂。


    依照著前世的記憶,她發現了不少的農作物。


    隻是,沒有這麽鮮活,更沒有這麽品種的作物,種植下來的生存率也不高。


    前世與她去過別的荒山野嶺,但凡她走過的地方,都能發現農作物。


    也怪他,前世就以這個接近她,對她的利用心很重。


    郗銓側眸去看了沈惻,輕咳一聲,算是提醒他:“應諶,注意點形象。”


    沈惻聞言,遲緩地起身。


    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去看在邊上淺淺笑著的祝延曲:“祝姑娘,見笑了。”


    沈惻的眸光再次落在了幼苗上,聲音低沉。


    “我與表兄多處勘察,著實沒有發現各類農作物的種子,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枯枝殘葉都沒有瞧見。”


    言語之下,他又蹲下身,仔細去看幼苗,仰著眼眸去看了祝延曲。


    “我熟讀農業書籍,知曉作物生長模樣。書中文字所描述的,卻不是今日親眼見到的這般,莫非祝姑娘,你精通農業?”


    不等祝延曲迴應,郗銓將手掌按在沈惻的肩膀上,音色微沉。


    “瞧你,怎能這樣冒失。”


    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和失禮,沈惻苦笑,望向祝延曲:“抱歉,是我失態了!”


    他對郗銓淺笑,“表哥,是……是我們錯過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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