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插一句,陸爸爸正人君子一枚,年少時明戀蕭煊,眼睛毫不掩飾時刻跟著蕭大美人跑。據辛大美女說,他當年鼓足勇氣跑去向蕭煊告白,收到好人卡一張,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明顯垂頭喪氣,不復淡泊飄逸氣度。


    二十來歲的青年,懷中黏著心愛女子一名,強撐柳下惠的結果就是渾身火熱,全身是汗——忍得幾乎隨時都要爆發,或者崩潰。好不容易捱到蕭煊府上,帶著猶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他身上的蕭煊走到床前,懷中美女忽然醒來,順著帥哥挺拔的身軀爬上,張口就吻了過去。陸美人腦子裏“轟”的一下,所有的“君子不乘人之危”的信念堅持倏爾崩塌,轉瞬灰飛煙滅。


    以一個二十歲青年的角度來說,他也不知道除了溫柔對待她的身體,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撫慰一個傷透了心的女人。


    蕭煊一覺醒來,麵對坐在她眼前淡淡微笑的白衣男子,眨眨眼睛,撩開自己的袖子,驚覺左臂守宮砂不見蹤影,撲到陸爸爸身上,扯開他的衣領,他臂上同樣空空如也。


    雖說她愛癡了蘇天曉,愛情折損了她大半的智商,卻不能連良知都泯滅。睡了陸美人,蕭煊痛快認帳。梳妝打扮,拉著陸美人直奔幹清宮,跪求母皇賜婚。


    陛下故事聽到這裏,心裏明白,大致脈絡,恩怨起因辛大美女講得都很清楚,但有些細節隱情,比方說蕭煊和蘇天曉鴛鴦一般私定終身,明眼人一看便知,先帝如何強將蘇天曉許配給蕭焰之類,辛大美女並未提及,隻能說明要麽她不知道,要麽她不能說。


    二位皇女如此先後成婚。不久,冊立蕭焰為太女。一時間蕭煊可謂情場賭場皆失意。


    不過大美女特地嚴肅提點陛下,親娘蕭煊和二爹爹陸若謙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不過在五個月的時候,小產。大美女極為罕見的哀痛語氣說道,當時蕭煊流下的可是一個成型的女嬰。


    陛下不由得猜測,以陸爸爸的個性,當他得知自己無法保護妻子和孩子的時候,心情如何,之後又是如何報復罪魁禍首?是否還能表麵不動聲色,內心怒火中燒?須知,陛下的二爹爹恐怕並不是看起來那麽的超脫,始終是萬事不如他心的從容自在模樣。


    故事說完,大美女討了杯茶,潤喉之後,翩然離去。


    陛下獨坐,思忖良久,開口吩咐道,“飛景,帶我去京裏最出名的青樓。我要找個小倌去。小樓,這次你不必跟來。”


    我不負天下人


    即便女尊世界依然有ji~女,隻不過女子數量較少,且絕大多數身為家族繼承人或一家之主,能出來從事這種特殊服務行業的女子,必是落魄至極,不得不靠賣~身餬口。若是有家有業者嗜好美色,大大方方迎娶夫郎納收小侍,也絕不會遭遇民眾非議。


    出賣色相的男子,這裏稱作倌人。又有細細分類:專門伺候男客的,專門伺候女客的,以及男女雙插的。


    這個時空男女審美與我們熟知的傳統男尊世界沒有太大差別。絕大多數女子偏愛陽剛英俊型男子,所以伺候女性恩客的男子大多屬於這一類;而男子喜愛外表嬌柔女子,因此侍奉男客的男子,主要是陰柔纖細型——這類小倌通常被男人壓在身下當做女人來用。


    女尊世界的道德觀念較為保守,崇尚忠貞和專一。但基於男子生育能力較差,身為丈夫如若不能令妻子懷孕,必然隻能眼睜睜看著妻子迎娶新人而無法阻攔,甚至還要強撐顏麵為妻子張羅新人以表明自己的“賢德”。即使大多數人都不甘願“分享”伴侶。


    不過“一代新人換舊人”之後,丈夫同樣不可“出軌”,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否則有違“夫道”,這在周朝亦算作重罪,頗類似現代婚姻法中“重婚罪”的情形。而女子也不可隨意休棄丈夫,這是“婦德”之一,除非自家夫君違反“夫道”在先。當然這裏的“丈夫”隻限於正夫和側夫,而侍夫以及小侍,沒有任何保障,失掉女性家主的寵愛,便無可立足。


    因此,有身份的男子不會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跑去找女人偷腥。不過,同性間的愛戀,尤其是床上的愛戀,倒被認作無傷大雅,隻要妻子不以為意。這也類似我們熟悉的男尊社會古代風俗。而女人,即使是女尊世界彪悍的女人們,天生的潔癖,導致她們不太願意去找小倌,更傾向於守著幾房夫婿,知足常樂。


    由此,陰柔纖細的小倌最受追捧。陽剛型小倌多在公關或應酬時,逢場作戲之際顯身手。而ji~女主要為離異及鰥居男子服務。加上物以稀為貴,比起倌人們雖不是主流,行情卻也不錯。


    她坐在馬車上,飛景坐在她身邊為她揉捏雙腿。自從那夜和親娘對談,之後喝得的參茶都帶著些不同以往的淡香,而她的腿,現在坐久了居然有蘇麻的感覺。


    撩起車簾,窗外風景擦身而過,她輕聲問,“京裏伺候男人的小倌頭牌叫什麽?”


    飛景抬頭,“是明遠閣的江遠修。主子,半刻鍾就到。”


    她讚賞的點頭。


    明遠閣門口迎來送往的小倌們瞧見高大英俊且麵無表情的飛景從車上抱下她,徑直衝著他們大門而來,一時連招唿客人的套話都忘了講。


    她看著呆滯的幾名清秀少年,暗笑,女人來專門伺候男人的倌閣挑男人,會不會被人看作故意砸場子?


    從懷中摸出一把摺扇,緩緩展開,扇麵是陸爸爸親自為她繪上的一池睡蓮,卻霎時驚醒周圍人。


    烏拉拉的又是跪了一片,“給小王爺請安。”


    她展露笑容,“免禮。”


    一位中年管事模樣的男子匆匆從閣內跑出,“給小王爺請安。小王爺裏麵請。”


    是啊,倌閣從來是隻看錢不認人的。她有錢,也有勢,縱然不合規矩,明遠閣裏卻沒人敢多說話。


    管事的點頭哈腰,一疊聲的請著她“駕臨”上等包房。


    她擺擺手,掃視裝飾繁複金碧輝煌的大廳,暗嘆一聲“不愧奢華銷金窟”,轉頭沖一臉諂媚的中年男子吩咐道,“大廳裏便好,來來去去人多,我能多瞧幾個。”合起摺扇,“飛景,放我坐下吧。”


    待她坐好,飛景在她身側站定,身後王府精英侍衛八人一字排開,徹徹底底堵上了人家大廳的通路。


    她單手撐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淡淡一笑。廳內自從她進門便再無聲響,現在被她冷艷目光掃she過,眾男心有靈犀一般,都從梯子上彈起來,準備見禮。


    “無須多禮。今日也是一時興起,打攪諸位雅興,實在過意不去。”她字字清晰。


    廳內散客聞言,躬身附和幾句,腳下抹了油一般,一個接一個從邊側走廊撤離現場。


    她身側管事欲哭無淚。


    她姿勢未變,“把你們這兒的美人們叫出來吧。”


    管事的戰戰兢兢,“小王爺……一次這麽多人……”遭遇飛景寒光殺人視線之後,“小王爺神勇……小的這就去……”


    她眨眨眼睛。繼續若無其事。


    不多時,六位美男在她麵前扇麵型排開,先後恭敬行禮。一個個的容貌嬌媚,身段纖長,那叫一個顧盼多情,搖曳生姿,其中幾位臉上略施薄粉,唇上胭脂模糊,衣領衣帶猶淩亂,想是剛剛從床上拉起來不及重整妝容便匆匆趕來接受“領導接見”的。


    她左手手指點上太陽穴,側靠在圈椅上。


    美女,管事的口稱“小王爺”,右手小指上一枚蓮花圖案的戒指——眾位美男立時瞭然她的身份。心內便竊喜還稍有期待,風塵許久,在男人身下的身心刺痛不堪迴首,誰不想趁著年輕容顏正盛尋個大金主,自此從良過上平和日子。


    眾人心思她如何不曉,抬眼細細一個個從上到下端詳過去,“哪位是江遠修?”


    身邊忽然飄來隱隱一絲薄荷涼意,和當下幾名男子身上濃烈脂粉香氣強烈對比,淺淺的刺激她的神經。


    “遠修是明遠閣頭牌,殿下也知曉他,真是遠修的福分。”眼前忽現一位藍衣男子,“殿下駕臨,蓬蓽生輝,未曾遠迎,請恕倡家不曾遠迎之罪。”


    細眉彎彎,狹長桃花眼內星光閃現,直鼻,微翹薄唇,尖臉,如雲長發隻隨意垂在身後,腦後齊整一個髻子上別著一支垂纓玉簪。


    此人容貌不如眼前幾位正值韶華的絕美青年,但他舉止有禮,不卑不亢,有種歲月沉澱下來的平和溫潤之美。


    倡家——她暗笑,這詞聽來新鮮,想來應和“奴家”相對。出身賤籍,他連在她麵前自稱“糙民”的資格都沒有。


    她抬起右手,撫上來人的臉頰,挑開額邊長發,眼角處幾道細碎的皺紋,皮膚亦不復盛年如小樓一般細膩光滑,卻柔聲問,“你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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