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輕啜一口養身參茶,擺出一個壞笑,“辛姐姐?”


    “這不是飛景嘛……聽說就是你十歲那年,父親(辛毓的公公就是陛下的親爹,按道理她也稱唿為“父親”)把三個侍衛帶到你麵前,你一把就抓住這位,死都不撒手了。如今一見,還真是名不虛傳。”


    辛毓和她娘一樣,堅貞的外貌協會主義者,也止於過過眼癮,最多再衝上去摸一把,於咱們陛下而言,確無任何損失。畢竟人家如此大度容忍丈夫和小姑之間的兄妹曖昧在先。


    蕭瀾坐在對麵,笑笑,放下手中茶碗,“妹妹磨刀兩天,可把二妹嚇壞了。”


    “那是。我在家門口磨刀,簡直是個瘋子,瘋子急了做什麽都有可能。”陛下笑道。


    辛毓收迴黏在飛景俊臉上的視線,噗哧一聲,“楚楚你該加上,‘不管我做什麽,背後還有個恭王府給我撐腰。’”


    三人皆笑。


    這頓飯吃得自然無比舒暢。


    散席上車之際,蕭瀾看著辛毓和隨從們走遠,對她輕聲道,“二妹手上的東西不多。她其實急著拉攏你的。”


    她點頭,“我想到了。可惜她的態度我完全不能接受。”她頓了頓,“聽說姐夫病了。”


    “勞你掛念。”蕭瀾抬頭看看天邊冷月,“雖然你不願意承認,可你和皇姨簡直一模一樣。我走了。”


    蕭瀾這句,另有所指。


    磨刀一事,陛下隨意出的一個主意,卻暗合幾十年之前舊事,導致蕭湘和其父德侍君幾夜不成眠,這也遠遠超出她的預計。


    迴府。今日之事也需和蘇美人商量商量。蕭湘惱火而生報復之心的話,手最先會伸到大理寺任職的蘇美人身邊。


    小樓迴自己院子。


    飛景抱著她經過前院蜿蜒的走廊,一牆之隔的院內,“楚楚?飛景你帶她過來。”


    飛景抱住她的雙手陡然一僵。


    他在恐懼。


    不隻是他,連她的心也輕顫了一下。


    因為這是王爺親娘的聲音。


    隻不過,單憑腳步聲便可辨認牆外經過之人,她的親娘在武學上也絕非等閑之輩。


    月明星稀的深秋之夜,青空無雲。


    清冷月光照在飛景臉上,更覺蒼白。他刻意壓低嗓音,沙啞一聲,“主子。”隨即眼神望向右前方,大將軍爹爹的院子的方向。


    霎時心領神會,他想說他騰挪幾步便可以搬來救兵。


    她再次確信飛景的忠誠——永遠把她的利益放在最先,即使是在一家之主恭親王本人支使他的情況下。


    她對他輕輕擺擺手,旋即沖隔壁平靜作答,“娘。這就來。”


    他分別環住她背、腰的雙手驟然用力。隻輕輕一蹬,飛身越牆,悄無聲息的再次落於地麵。


    麵前的王爺親娘正安坐在八仙桌前,一壺一杯,月下獨酌而已。


    “飛景,去拿件鬥篷來。這個時節楚楚坐在凳子上會受涼,不易受孕。”王爺親娘再次下令道。他將她放在椅上,躬身告退。沒幾分鍾返身迴歸,將她安置妥當,沖王爺親娘恭敬行禮後,迅速消失。


    親娘自斟一杯,也不看她,“昨天你寵了飛景?”


    “是。”


    “他沒了清白,你也執意納下他?”


    她答得沒一絲遲疑,“是。”陛下的現代貞潔觀念迥異於此地,她崇尚的是情深所致,順其自然。是否童貞之身,不是戀愛和婚姻幸福的必要條件。


    親娘一時無言,自飲數杯。


    她湊上前,出其不意按住母親欲再次斟酒的手,柔聲道,“娘。惜福養身。”


    親娘抬頭,眼睛中似有星光閃動,良久,道,“說實話,你恨不恨娘?在男人上,娘從沒讓你如願過。”


    如果揣摩蕭楚的個性,愛恨皆深埋於心,不曾出口。她也隻好默然。


    “一步錯,步步錯。蕭湘之事,看你的處置……”親娘麵色黯然,“但求你不會重蹈覆轍,如我一般悔之晚矣。”之後站起身,眼睛望向天邊冷月,“十四哥、若謙、彥之,甚至你,除了父君,我這一輩子,真對得起‘孤家寡人’四個字。嗬。”


    風韻猶存的美人親娘此時一張悽然苦澀的笑顏,深深刻在她腦海裏。


    踉踉蹌蹌邁步,寬袖長袍,衣帶淩亂,親娘不知腳下忽然絆倒了什麽,身型劇烈一晃。


    她此時忘記自己腿腳不便,隻是探身眼疾手快拉住母親長袖,不防自己沖得猛了,一下子跌在冷硬的地麵上。


    右肩重重撞擊在地,一陣鑽心的劇痛,她臉瞬時皺成一團。


    親娘一把將她拽進懷裏,滿麵焦灼之色,“楚楚,傷到哪裏了?”不由分說,扯開她的領子。


    “隻是皮肉傷,娘。我沒事。”她故作平靜,卻難以掩飾因疼痛導致嗓音微顫。


    親娘隻是將她抱得更緊,仿佛不曾前方幾步之遙,因看見聽見響聲忽然出現的飛景,在她耳邊,聲音裏難以言喻的情緒流轉,“楚楚,你是娘和十四哥唯一的女兒,我怎麽會不疼你啊。怎麽會不疼啊。”


    十四哥——她父親蘇天曉宗族中排行十四,族中長輩常喚作“十四郎”。


    這恐怕是第一次親娘蕭煊的真情流露。


    沒多久,母親再開口已然恢復到冷峻常態,“飛景,帶她迴去。”


    在飛景懷裏,她捏捏自己的右肩,隻是皮肉傷,確未傷及筋骨。


    “飛景,咱們先迴書房。”她吩咐道。


    靠在榻上,高大俊美青年半跪在他麵前,淨手之後,親自為她上藥。


    她撫上他臉頰,“若是我懷了你的孩子,你猜娘會怎樣?”


    飛景平靜如常,手下動作未停,吐字清晰,“王爺必會殺我,而留下主子的孩子,悉心教養。”


    “那我現在說,飛景我要你給我生個孩子呢。”她看著他的眼睛。


    “遵命。”他放下手中藥膏。利落褪去外衣。四目相對,近到彼此唿出的氣息也開始癡纏,他扯掉髮帶,頭髮散落遮住她大半視線,衣領微張,露出胸前大片皮膚——上麵有淺淺兩道疤痕。陳年舊傷。


    他垂首無言,開始解她的衣帶。


    她雙手一下子攬上他結實的背,頭埋在他胸前,“飛景,我還不想你死。”頓了頓,“帶我迴正房。”


    進門的時候,蘇美人還在燈下讀書,合書,起身,沖她溫暖一笑。


    飛景輕輕把她放在床上,麵對蘇美人,一如既往的恭敬,“主子傷了肩,請公子小心。”言畢,行禮出門。


    蘇美人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他坐在她身邊,解開她的外衣,檢視她的傷處,確認並無大礙,才輕聲問道,“怎麽弄的?”


    她笑笑,“你猜。”


    “飛景今天口氣不善。”他也笑笑。


    汪汪很敏銳嘛。“我昨天睡了他,你不生氣?”她笑問。


    “他是你從小的影衛。為你也曾出生入死。”邊說邊寬衣解帶,隻剩中衣躺在她外邊,拉起被子,手輕輕摟住她的腰,“他本來就是你的人。母親不希望你和我太親近,平時多去幾位公子那裏逛逛也好。”


    她微扭過頭,四目對視,“其實,娘剛剛和我說了會兒話。”


    蘇美人神色倏爾緊張,“你的肩,是母親打的?”


    她笑笑,頭埋進他胸前,“不是。也不是因為你。別多心,嗯?”


    抬頭,一手按住他一邊肩膀,借力探身,舌尖似有似無擦過他的耳廓,冷不丁含住他的整個耳垂。


    他全身不由一顫。她手指在他小腹處如羽毛般一掃而過,本就是敏感之地,如何經得起刺激?


    他眼睛裏騰地燃起火焰。


    唇舌交纏輾轉幾迴合,驅散秋夜微寒。幽深的隱秘之地,滿腔綿綿愛意全化作一次次深重的律動,快感自兩人緊緊結合處升騰,迅速躥至全身,載著二人飛赴極樂。


    他筋疲力盡之際,倒在她身邊,絲般長發隨意散落在枕邊。長而彎的睫毛還在一顫一顫。


    蘇美人身材十足的“纖細”,技巧也未見出眾,床上僅憑本色出陣。


    她翻身鑽進他懷裏。親密接觸之後,對對方的身體自然會有一定程度的依戀。可即使和其他男人同床共枕,隻要她一閉眼,鋪天蓋地都是他身體的味道和肌膚的觸感。


    蘇汪汪是個好男人,她要問心無愧,更不忍他傷心。


    可惜,須知她這個身家地位,對一個人的深情就等於對其他人的殘酷。


    更可惜的是,這個道理她也懂。


    第二天,夫君們出府上班,爭做模範公僕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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