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名分,把我許給蕭漪不過是為了穩住家裏一些人,畢竟是舅舅的親生女兒,總還有人看好她。”


    蕭漪?那個一心癡迷蘇狐狸的腦殘蘿莉太女?明顯就是當代扶不起的阿鬥。她隨口接話,“比起來,我倒是更願意壓寶在蕭湘身上。”


    蘇狐狸笑了,伸出手指劃過她的臉頰,“不生氣了?你打我那麽狠,也該消氣了。”


    照咱們陛下的觀念,女權社會,男人借女人上位,是條捷徑,本來也無對錯之分,她賞他耳光,不過是因他強吻她。話說迴來,被狗咬了,迴踹一腳,已經足夠,畢竟罪不至死。蘇狐狸,身上必有大秘密,現在先不動聲色,繼續套話。


    “暮靄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本來母親確實是想把他許給蕭湘,不過你爹蘇大將軍在朝堂上質問我爹,當年的婚約還做不做得數。不過暮靄最終跟在你身邊,算是得償所願了。”


    可是卻賠上了弟弟的清白,還差點讓蘇美人性格扭曲。擺明了,人家就是二等人,怎麽都重要不過,寶貝不過蘇狐狸這位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蘇家大公子。她揚揚眉毛,姑且聽他說下去。


    “至於樓家的事情,你若是歡喜那孩子,替他出出氣也使得。但陳年舊事,裏麵涉及好多家族之間的糾葛,也不必好奇,總之你目前還是別太過問這些的好。”蘇狐狸表情誠懇。


    這迴可是蘇家二位公子一致勸她樓家往事,淺嚐輒止即可。她思量了下,認真點了點頭。


    他又笑笑,“謙和溫柔世女,楚楚已經裝厭了吧。”


    她哥哥,蘇狐狸,這兩個曾經和“楚楚”朝夕相處的男人都在反覆提及“裝模作樣”,究竟原本的“楚楚”個性是什麽樣子?


    “晚上我派人把樓晚亭的幾張文書給你送去,是不是給他脫掉賤籍,由你。”


    小樓的親爹還是蘇家的奴才,下人的兒子必定還是奴才。一場變故,小樓還淪為戲子,地位越加低下。她不由心生憐惜。在家裏,她兩位丈夫皆出身名門,小樓偶爾的驚人之舉,都是她在場,為掩飾自己的自卑,博得她矚目的小手段而已。


    蘇狐狸撩起她一縷長發,忽然蜻蜓點水,在她唇上一吻,微笑著將她放迴座椅。湊到她耳邊,沉沉一聲,“等我。”


    摸出摺扇,悠然邁步出門之際,仍迴頭,眯起眼睛,滿是笑意,迴望她一眼。


    蘇狐狸,要麽是個情種要麽就是個情聖。


    迴去的路上,三少和小樓很有默契的什麽也沒問。


    傍晚時分,她獨自一人靠在榻上,有人求見,她睜眼一掃,來人是她哥哥親信,此人下跪恭敬遞上一隻大信封。她擺手,來人退下。


    打開,裏麵薄薄幾張文書,決定一位妖媚青年的身份,甚至生死。她輕喚綠玉,吩咐她召她爹院內總管。


    看著跪在她腳下的中年男子,將信封擲於他腳邊,“和爹爹說,小樓這孩子我很滿意。”來人會意,行禮無聲告退。


    如果她不主動過問,便無人主動提及為小樓贖身一事。如果她沒看上他,隻消她在親爹麵前隨便一句便可了結了他的性命,一個戲子或者奴才的命運,又會有誰關心。最多,那位大將軍爹爹會說“教養這麽多年,可惜。不過楚楚若是不喜歡,爹爹馬上給你物色新人”吧。


    飯後,書房。三位老公齊聚。她坐在圈椅上,當著蘇美人,淩三少的麵,在一紙婚書上蓋上她的恭王世女印鑑。手邊兩個錦盒,一個裏麵擺著一隻玉如意,一根白玉鑲金簪子,她抬手將婚書摺疊整齊,放在另一隻錦盒裏。


    大周朝風俗,侍夫以上,即正夫和側夫都要明媒正娶,須有婚書,須在戶部登記,聘禮必有如意以及玉簪,且不可隨意出夫,不然女人可能因此身敗名裂。而侍夫不算正經主子,失寵之後,死活都無人過問。


    小樓跪在她腳邊,她平靜的將兩隻錦盒遞到他手裏。妖嬈陰柔美人眼中好一陣水波蕩漾。而蘇美人和淩三少,這些在他們未嫁進來,已然齊備,送與他們手中。


    再晚些,她到小樓的院子時,大美人還抱著兩隻盒子,窩在床腳,不肯撒手。


    她看看他,很想調侃,卻一陣心酸,笑不出來,最後話就說成了,“我都沒那兩隻盒子一張薄紙重要麽?為什麽不來抱我?”


    他慌忙拋開手裏的東西,奔到她麵前,整個人埋進她懷裏,良久,說話聲音甚至有些悶聲悶氣,“我好開心。從那時您叫我喚您‘楚楚’的時候,我就喜歡上您了。”


    她無語,開始擔心這孩子因為從小見過的女人太少,以致愛情觀偏頗。最後思量下,還是迴答,“讓你叫我‘楚楚’,是因為你和那些下人不一樣。”


    封建社會,等級觀念是刻進人們骨髓裏的,她無心改變大眾普遍接受的觀念和原則。


    也隻是這一句話,她可能不知道,小樓為此一夜失眠。顯然是興奮且感動的。


    毒5


    第二天清早,小樓率先爬起來,走向床對麵梳妝檯,一身素色中衣,下擺開叉處,若隱若現兩條筆直修長的玉腿,屋外沙沙幾聲,她身邊常年隨侍的幾位侍女輕叩門板之後,聽她輕聲一句“起了”,開門,魚貫而入。


    她對麵幾步之遙的小樓忽然轉過身,原本閃著光芒的眸子一下子暗淡,有些失望的一揚袖子,藏起原本手中的什物。她搖頭,這孩子太年輕,在她麵前還掩飾不住任何心情變化。一揚手,“你們幾個先下去。”


    侍女們乖覺,主子的命令哪由得她們多嘴問為什麽,行個禮,迅速撤出。


    “藏了什麽,給我瞧瞧。”她笑對小樓,聲音極盡溫柔。


    他微紅著臉頰,走迴床邊,從袖裏拿出一支玉簪,雙手捧著放到她眼前。材質樣式都未見得特殊,隻是簪首處沒有垂纓。


    大周朝男子束髮,隻用髮帶或髮簪,尤其是髮簪,以此飾品作為區別男子身份的一種標誌:簪首處無垂纓者,意味著未婚者出身世家或是成婚後身份側夫以上。


    以小樓之前的身家地位,眼前的簪子絕不符合他的身份,換句話說,他沒資格用這樣的玉簪,貴重與否倒在其次。也難怪他之前一直堅持用髮帶,說到底還是個內心敏感高傲的孩子。


    昨夜的婚書,如意和鑲金玉簪,在二位名門出身的貴公子麵前,揚眉吐氣他仍然不敢,至少可以名正言順,稍稍挺直些腰杆。


    她點點頭,將簪子拿在手裏。小樓忽閃幾下睫毛,滿心歡喜的湊近,她撩起他一束長發,隨手一繞成鬆鬆一髻,將玉簪別在他腦後。


    這裏,同樣亦有“結髮、綰髮夫妻”之說。她心裏暗笑小樓的天真純淨,卻也想遂了他的這個小小的願望。背對他,將腦後那隻無瑕羊脂白玉簪拔下,遞於他手。青絲散落垂肩,小樓雙手有些顫抖著替她綰髮。她轉過身,猝不及防一個熊抱,他緊擁著她,頭深埋在她的頸窩。其實她很想說,當前這個姿勢她別著腰,很不舒服,想了想,終於決心再忍忍。


    小樓忽然抬頭,抿抿嘴唇,好似下了極大決心,挺身,兩人四瓣嘴唇硬是挨到了一起,迅速又分開,跪在她麵前,垂頭,漲紅著臉,不敢再看她,手足亦無措。


    她輕笑,手指拂過他微燙的臉頰,“頭往一邊歪一點。”


    “誒?”他漆眸一陣陣璀璨。


    “這樣不會撞到鼻子,你的手應該放在我的背上或者腰際,然後張開嘴。”現在她開始懷疑,親爹製定小樓的教育科目時,是否真的有把男歡女愛傳授給他。小樓看起來,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


    她笑眯眯的湊過去,一個法式熱吻。舌尖順著貝齒和口腔遊走一番,最後纏住他的舌頭,一卷一挑,小樓立時呆在當場,全身僵硬。當二人戀戀不捨的分開,四目對望,小樓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身型一閃,竄出門去,再不見蹤影。


    她沒事人似的招唿侍女們進門服侍她洗漱。


    一家子四口人湊在一起吃早飯。小樓雖然神色如常,卻整個席間,不敢和她有視線接觸。


    下午,在書房,接到淩家二少爺邀約書信,迴信確認赴約。


    傍晚,大將軍親爹歸家,直接奔向她的院子。進門直接把她攬在懷裏,“聽說昨天蘇暮徵又跑來見你了?”


    她趕忙點頭。


    他眼睛裏幾縷血絲,“昨天一封五百裏加急文書,直到現在才得了閑。”


    “爹爹,莫不是邊境又不太平?”她問。


    “目前還不妨事。”親爹那對漆黑的眸子,一瞬之間仿佛要把她吸進去,“楚楚,蘇家的事,確實是委屈你了。”一世英明,果決剛烈,殺敵無數的親爹,自己掌中明珠居然遭人悔婚,這口氣當然不會輕易咽下去。當朝,她爹揪著蘇狐狸的親爹,討個說法的那個場景,她覺得實在喜感,隻要稍稍帶點“腐”因子的女人,必定能迅速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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