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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將”,蘇南安在外麵久等不見李不凡下樓,這才直接找了上來,就看見他一副魂魄離體的樣子站在門外,輕輕喚了他一聲,李不凡總算有了些反應。


    他扭頭看了蘇南安一眼,然後重新坐迴了剛才的位子上,指著對麵南宮軒坐過的位子開口招唿他:“過來坐”


    李不凡親自動手取了兩隻玉杯,一邊斟酒一邊說道:“這可是千金難求的古今酒,不喝完再走,當真是可惜了”


    兩人就這麽一坐,竟然一直坐到天黑,感覺到廂房裏的光線已經徹底暗下來,李不凡這才起身,說了句:“迴吧”


    自從蘇南安跟了李不凡身邊之後,他就越發覺得對方變得高深莫測,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和三皇子走到一起,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北辰派去綏州,更加想不明白,他竟然因為夫人一句話,拉著他在這裏,從早上幹坐到晚上。


    於是等到他們再次迴城的時候,又趕上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城門緊鎖,守門的士兵才剛剛進入夢鄉。


    李不凡騎在馬上,看著高大城門上的“汴京”二字,想起了昨晚叫門的那段不愉快的經曆,沉思半刻對著蘇南安說道:“你去叫門”


    蘇南安領命離去,他便在城門外一直等著,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兩扇厚重的大門便一左一右地打開,李不凡策馬進城,蘇南安的馬緊隨其後。


    等到城門再次關上,兩人一同策馬離開後,守門的士兵甲一拍腦門:“臥槽,我想起來了!昨晚上李少將就是半夜從城外迴來的”


    “你確定嗎?你是不是做夢了?”,士兵乙疑惑地問道。


    “屁!老子晚上正睡的香呢,就被二癩子拽起來開城門,那會兒可比現在晚多了,起碼是子時以後了”,士兵甲憤然地說道。


    “那照你這意思,少將新婚裏不在家呆著,老跑城外頭幹啥?”,士兵丙充滿了好奇地問道。


    對啊,半夜不在家老跑城外麵幹嘛?


    一語驚醒夢中人,守門的士兵們頓時眼睛一亮,彼此都看得到對方眼中的震驚和興奮。


    “李少將在城外養了外室啊!”,士兵丁大聲驚歎道。


    “真是膽大不要命啊!”,高牆之上,不知何時擠出來一排排腦袋。


    禦城軍裏,流言總是傳得飛快……


    李府清塘院中


    李不凡迴來的不早不晚,剛好趕上左妃在吃晚飯,本來她房裏的門就一直是敞開的,一看見李不凡迴來,左妃立馬撂下飯碗奔了出去。


    “吃過飯了嗎?”,左妃跑至他麵前三步遠,尚未站穩就先開口問道。


    李不凡看著她,下意識地就皺眉,就沒見她好好走過路,不是跑就是跳,這樣對孕婦是很危險的!


    “還沒……”,還沒有,“有”字沒說完,左妃就突然湊近了他,在他胸前十幾公分的位置停下,“你喝酒啦?”,左妃抬頭,眼睛明亮地看著他。


    李不凡愣了片刻,才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


    左妃低下頭,明天是三朝迴門的日子,無論如何她得把李不凡給帶迴去,還需要他配合她扮演一對恩愛夫妻,雖然她對這場穿越是抗拒的,但是她如今的確是占著左妃的身子,占著左妃的身份,占著左妃的一切。


    她也許做不到心甘情願去替代左妃守護這一切,但是她至少不會再傷害左家人。


    她要讓左家人相信,左妃嫁給了李不凡,過得很幸福。


    等到左妃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神裏也多了絲嬌柔,都說醉酒的男人最好搞定,真是天助我也。


    “我先扶你迴房”,左妃說著便主動走近他,將他一條手臂繞過自己的脖頸搭在了自己肩頭,一手握著他的手,另一手繞過他的腰,抬著她的小碎步開始往書房走去。


    李不凡有片刻的怔住,他其實一點都不醉,但是現在似乎有些飄了。她太瘦,肩頭幾乎都沒有肉,剛才匆忙地奔出來也沒有加件衣,李不凡的心思莫名地就有些飄遠了。


    這麽配合的李不凡,左妃也是第一次遇見,果然醉酒的男人最好搞定,古人誠不欺我也。


    左妃把李不凡扶到圓桌旁的凳子上,桌上還放著他早上吃過飯以後剩下的空碗食盒,也不是沒人來給他收拾,而是在這清塘院裏,除了暮雨,沒有丫鬟敢進他的房間。


    左妃抽身出來,站在門外吩咐念安去準備晚飯,而她自己就坐在了李不凡對麵,微笑地看著他:“以後日子還很長,你不讓暮雨伺候,你看你這裏連飯碗都沒人收了,我的丫鬟們是絕對不敢過來服侍你的”


    因為左妃的丫鬟都是左妃她娘親自□□的,最大的宗旨也是唯一的宗旨,就是遠離姑爺。


    李不凡看著她,也不知道她這笑容裏有幾分真,他淡淡地開口說道:“那就你來伺候吧,而且這原本就該是你的事”


    左妃臉上的招牌笑容快有些兜不住了,李不凡一臉興味地看著她,“你已經笑得不對稱了”,才這樣就把你嚇到了麽?


    他臉上明顯是打趣的笑容,左妃雖有些不滿,但是想著明日還有求於他,隻能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接著就見左妃麵色一變,一臉嬌羞地微垂著頭迴道:“夫君說的是,妾身莫敢不從”,打不死你也要惡心死你。


    至於伺候他,嗬嗬,過了明日,她就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兩麵三刀,忘恩負義,狼心狗肺……


    李不凡淡定地看著左妃變臉,若不是有求於他,恐怕她也不會這麽低聲下氣,但是左妃不提,他也裝作一副不知的樣子。


    很快,念安就將飯菜送了過來,左妃極其狗腿地接過來,取出飯菜一一擺放到李不凡麵前,“你慢用,吃完了喊我迴來收碗”,說完左妃就打算溜了,她的晚飯還在那晾著呢,剛吃了沒幾口就跑出來了,她得先迴去吃飽,一會兒才有力氣跟他磨。


    左妃轉身,剛邁出一步,就被李不凡抓住了手腕,“穿的這麽少就別跑來跑去了,你若是病倒了,我就沒人伺候了”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左妃微微掙了掙他的手,“可是我的飯還在那,剛吃了幾口”


    “坐下一起吃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這麽多”,李不凡鬆開她的手,骨節分明的手伸進了飯盒裏又拿了一雙筷子出來,遞給左妃。


    伴著微黃的燭光,兩人這還是第一次同桌而食,沒有人說話,氣氛莫名地有些寧和。


    左妃想著早點完事早點撤,她是當真不想跟李不凡這麽共處一室,左妃斟酌著開口:“你明天有事嗎?”


    李不凡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手上動作不停,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左妃碗裏,“要看怎麽說”


    什麽要看怎麽說,左妃有些沒聽懂,看見碗裏的魚肉,臉色有些僵住,她不想吃沾著他口水的筷子夾過來的魚肉!


    “你明天要是沒事的話,我……”,左妃忽略了碗裏的肉,繼續開口說道,卻被李不凡毫不留情地出聲打斷,“我有事”


    左妃被噎住,想了想再次開口問道:“那你能不能……擠出點時間來?”


    “擠不出來”,李不凡淡淡迴道,又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直接遞到左妃嘴邊。


    左妃裝作沒看見,仍是繼續說道:“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


    “什麽是海綿?”,李不凡舉著筷子問道。


    左妃:“……”,好想糊他一臉姨媽巾!


    “把肉吃了,我就想辦法擠一擠……海綿”,就在左妃快要暴走的時候,李不凡突然開口說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左妃一狠心梗著脖子上前,咬走了他筷子上的肉,也不嚼直接咽了,然後,悲催地被魚刺卡住了……


    “咳咳!”,左妃雙手掐著脖子,從座位上坐了起來彎身咳嗽著。


    李不凡頓時也有些慌了,他也不是故意要作弄她的,隻是覺得她實在太瘦了,又隻吃蔬菜不吃肉,她前世總守著那些清齋戒律,說句真心話,他希望這一世她能過得像個普通人。


    隻是沒想到,左妃她連魚肉都不會吃。


    “喝點水”,李不凡抄起旁邊的水壺,也不看熱的涼的,直接遞給了她,情急慌亂之下,左妃也不管不顧地接過來,對著壺嘴兒就直接灌了起來。


    她仰頭的動作太大,有水從壺蓋上麵流了出來,把她從臉到脖子淋了個透,前襟全都濕了緊貼著皮膚,突然而來的冷意,左妃手一抖,喝水也嗆到了。


    李不凡空架著雙手,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幫忙,隻能看著她彎著身不停地咳嗽,後悔不迭。


    “咳咳咳”


    “咳咳咳”


    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咳嗽過後,左妃蹲在地上,雙眼含著淚抬頭看向他,“我……”


    她試圖站來,可是發現大腦有些缺氧,雙腿一個不穩,她又栽了下去,李不凡連忙伸手把她撈起來。


    “別說話了,先把濕衣服換下來”,說著就把她抱了起來,朝著他的床走了過去。


    左妃一看這架勢嚇得不行,揪著他的衣領,“我迴去……我自己……咳咳”,我迴去自己換。


    “你先老實會兒行不行,我過去給你拿衣服”,李不凡皺著眉對她吼道,左妃立馬就安生了,捂著嘴咳個沒完。


    李不凡把她放到床上,拉開被子蓋她身上,然後出了門,就碰上了念慈,讓她去給左妃取衣服,而他自己就在門外等著,因為如果他進去,左妃又要沒完沒了地折騰了。


    後來是念慈進來給左妃換得衣服,左妃長喘了許久才迴過勁來,臉和脖子紅的不行,氣的也是不輕,立馬就從李不凡床上跳了下來。


    站在門口,左妃眼神恨恨地瞪著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嘶啞:“魚肉我吃了,你海綿裏擠出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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