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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妃突然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腦門,這是犯花癡的時候嗎!手上傳來的痛感讓她迅速迴神,接過林素遞出的荷包朝他點點頭,“你還是趕緊上醫館吧,抓緊時間解毒,一定要把毒素清除幹淨,千萬別留下什麽後遺症啊,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見,偶像,保重!”,左妃炮雨連珠地說完,之後便迅速地轉身離去。


    這條山道還挺長,並無什麽曲折,左妃也是走得飛快,其實林素是她後世很喜歡的一個詩人,她讀過他所有流傳下來的詩,真是天妒英才竟然讓這般好青年英年早逝,想著左妃就突然扭過了頭,想要再遠遠看一眼史上這位永垂不朽的愛國詩人,結果……


    偶像沒見著,倒見了一群騎馬的人,踩著漫天灰塵朝她飛奔過來……


    “人在那!駕!”,不知是哪個大喊了一聲,嚇得左妃再也顧不上其他拔腿就往樹林裏跑。


    隻可惜已經晚了,楊樹林裏並沒有什麽可以遮身的灌木叢,左妃始終沒有逃離出那些人的視線。


    打頭的是她二十三歲的哥哥左赫,眼看著左妃就在不遠處了,他一勒馬韁繩翻身下馬,開始朝著左妃追過來,同時對著身後人喊道:“你們留在這,原地待命”


    左妃跑得氣喘籲籲,看見隻有左赫一個人追過來的時候她便停了下來,背靠在一棵楊樹上唿哧唿哧地大口喘著氣,眼睛看著慢慢向她走近的左赫。


    嗓子裏灌了風,她難受得說不出話,左赫沉著臉走了過來,“小妹,你真是太不像話了”


    左妃聞言朝他翻了個白眼,什麽叫像話?她穿越過來這件事本身就不像話!


    世道這麽亂,她能有什麽辦法?不逃難道留在汴京城等死嗎?


    “跟我迴家”,左赫已經走至她麵前拉起了她一隻手腕,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掌,左妃疼得呲牙咧嘴,哇哇大叫,左赫立即便鬆了她的手腕,左妃順勢朝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距離。


    左赫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受傷,“小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究竟是怎麽了?”,從前的左妃很乖巧很懂事,雖然在觀音禪院長大,但是性格依然活潑可愛,他每次去看望她的時候,她都會特別開心,拉著他的衣袖不舍得讓他走。


    可是現在,她連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陌生的,警惕的。連他的靠近,她都是拒絕的。


    “你知不知道你一個女孩子離家出走有多危險,爹娘都很擔心你,別再任性了,跟大哥迴家”,左赫一邊說著,一邊有些不死心地上前走近了一步,一臉真誠地朝著左妃伸出一隻手。


    就在他剛有動作的時候,左妃就已經再次迴退兩步了,外麵是很危險,但是家裏也不見得安全,她又不能裝一輩子左妃。


    她是司雨,她不想忘記。


    “我是不會跟你迴去的,除非我死了,你帶著我的屍體迴去”


    說到這裏,左妃雙目環視一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河,河寬將近十米,此時正值初春,河水肯定還是有些冰冷,但是她的水性還不錯,跳河遊走,可以一試!


    她看了看那小河一眼,打算找準時機就往河邊跑。


    她的意圖左赫已經看出來了,隻是他所認識的左妃是不會水的,一旦跳下去,那就是必死無疑了,左赫眼裏的傷痛又深了幾分,他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啊,如今竟然是要對他以死相逼嗎?


    “你可有想過爹娘?你若是出了什麽事,你讓他們怎麽辦?”,左赫心痛不已地對著左妃說道。


    然而左妃並不接他的話,隻在專心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環境,她也隻能對不起左家了,真正的左妃,誰知道去哪了,說不定已經死了呢。


    她終究不是左妃,也不願意以這樣的身份活著。


    “你可有想過玉兒和悠悠,若是左家嫡女逃婚的消息泄露了出去,你讓玉兒和悠悠以後還怎麽嫁人?她們那麽喜歡你,你真的忍心毀了她們一生嗎?”,左赫見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心中悲痛不已,她的妹妹幾時竟變得這般任性妄為了?


    聞言雲妃臉上的淡然也漸漸維持不住,她並非沒有想過,玉兒和悠悠都是左府庶出的小姐,在汴京城說親原本就不易,玉兒九歲,離說親還早,可是悠悠已經十四歲,剛剛才和汴京城一家富戶的長子定了親,她以為即使將來左家發現她不見了,也會將此事壓下,左家能把原主藏在觀音禪院長達十年之久都不被外人知曉,想必也能將她逃婚之事掩下。


    左赫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語氣有些氣憤地說道:“我帶著滿府家丁出城尋你,你以為沒有驚動禦城軍嗎?左李兩家婚事早已人盡皆知,若是你當真逃婚,李大人朝上參父親一本,你覺得,父親禦史之位還能保得住嗎?!”


    左無年為官數十載,在官場左右逢源混得可說是風生水起,他從未被人尋到過短處,若是左妃當真逃婚,那便是他身為禦史家教有失,丟了烏紗也是有可能的。


    左妃臉色漸變,她也不想拖累這些人,可是......叫她老老實實地嫁去李家,那就是叫她去送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也不會怪她的!


    想定之後左妃便也顧不得許多了,突然對著左赫的身後大喊一聲:“父親!”


    聞聲左赫便下意識地迴頭,左妃趁著這空檔頓時腳下生風朝著河邊跑去,反應過來的左赫見狀立刻大步向她追上來,“小妹!你別胡來!”


    初春的山野還是有些冷,河裏的冰也才剛剛開化不久,有些背陰的地方甚至還飄著一些碎冰,左妃若是跳下去......後果他已經並不敢去想。


    爆發了無限求生欲的左妃變得動作飛快,左赫竟然被她甩開了不小的距離,不一會兒她便到達了河邊,沒有絲毫猶豫就要朝河中跳下去,突然,她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失去了知覺。


    看著突然倒下的左妃,左赫頓時心中驚慌無比,朝著她猛地撲了過來,他跌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已經暈倒的左妃,控製不住情緒地搖晃著她的身體,大聲喊道:“小妹,你怎麽了?”,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驚慌顫抖。


    “你醒醒啊,小妹”,很快左赫的聲音裏已經開始夾雜著哭腔,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懷裏的人生機特別弱,弱的幾乎沒有,就像是......已經故去的人。


    “來人啊!快來人!”,左赫朝著樹林中大聲喊道,同時一把將左妃抱了起來,朝著官道上奔去。


    太過驚慌的左赫沒有發現,就在他的臂彎裏,左妃一雙眼緩慢地睜開了一條細微的縫,神情哀傷又有些眷戀地看著他,然而這眼神卻是轉瞬就消失不見,她像是累極了一樣又重新閉上眼。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結束的太快,以至於沒有任何人察覺到。


    左妃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正躺在掛著淡碧色床帳的閨床上,神誌漸漸迴歸,她卻驚得麵無血色,雙手抓緊了床單撐著身子緩緩坐起,想起她暈倒前那一瞬間,靈魂就像是飄了起來,硬生生地被什麽從身體裏擠了出去,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腦海中升起,原主左妃,她還活著。


    就在,這具身體裏。


    那她呢?如今她算什麽?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入侵者嗎?


    左妃神色頹然地看著自己包紮齊整的雙手,這不是她的手。


    她跑不了了,原主左妃,在阻止她逃跑。


    不,她不是入侵者,她其實是被囚禁者!


    左妃突然張大了嘴,裹著紗布的雙手捂了上去,她慌忙地從床上跌了下來,爬起身撲向一旁檀木雕花的梳妝台,手腕撞在桌沿上她也忘記了疼。


    視線落在一個精致的木匣上,她顫抖著的手無法用力掰開匣子,情急之下她雙掌托起匣子高舉過頭頂,然後狠狠地將其擲向地麵,發出“咣當”一聲沉悶聲響。


    “小姐,發生什麽事了?”,門外傳來丫鬟緊張的問話,接著就感覺門板微動,像是有人正在推門。


    “別進來!”,左妃立刻抬頭喊道,聲音裏帶著驚慌和顫抖。


    門外果然安靜下來,匆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左妃盯著地上微黃的信封,緩緩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信封,取出裏麵的信箋,一點點展開。


    她其實是見過這封信的,那時候她才剛剛穿越過來,在一間陌生的禪房中醒來,躺在一張古香古色的床上,手裏就握著這封信。


    隻是那時候她還不認得南朝文字,翻開信箋看了一眼之後就塞進了小木匣底層,後來她終於學會了南朝文字,卻早已將這封信忘記到了九霄雲外。


    如今她突然想起,這封信,會不會就是原主寫給她的。


    請


    代


    我


    活


    下


    去


    細膩娟秀的字跡,與左妃房中那些手抄的經書字跡完全一致,左妃僵著身子一動也不能動,她盯著手裏的信箋內心燃起熊熊怒火,代你活下去,憑什麽?!


    你是你,我是我。


    你是左妃,我叫司雨。


    她也曾擁有自己的人生,憑什麽要她就此忘記自己的身份,代替另一個人卷入這場動蕩的曆史亂流?!


    手中的信箋早已被她攥得不成樣子,眼裏升起一股濃重的不甘,一場莫名其妙的穿越,一縷原主殘魂,就想將她推入不屬於她的命運裏。


    她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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