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意外之後,蕭焉枝並未太將周徹放在眼裏。


    這個女人有絕對的自信,周徹單憑肉體,沒法給自己帶來多大傷害。


    再而言之……自己尤是使者,他堂堂皇子,難不成還要親自來刺殺自己不成?


    她沒有第一時間驅逐,而是折身往裏走著。


    燭光下,雪白紗裙下,若隱若現兩條驚人長腿。


    她迴頭露出側顏,帶著幾分譏誚:“詩做的不錯,看來隻是嘴硬。”


    “並州的事,讓殿下痛恨至極,夜宴上連殺兩人,依舊不得消。”


    哪怕喝了不少,周徹的大腦依舊本能思索,眼中神光淩厲:“看來韓問渠反,果然是郡主一手推成的。”


    “沒有證據,殿下可不要誣蔑他人。”蕭焉枝當然不認:“我是大原差來的使者,所來是為了兩家之好。”


    “並州之事,是你們自己用人不察、禦下不嚴,可不要賴到我頭上來。”


    砰!


    不等邀請,周徹自己在屋內椅上落座下來。


    他一手扶著額頭,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蕭焉枝。


    眼中神光複雜,有些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殿下也太自覺了!”


    聽到動靜,蕭焉枝轉迴身來。


    隻見高大男子坐在那,英朗的麵上滿是紅光,扶額的姿態有些隨性肆意。


    那雙眼,醉意中帶著侵略,竟看得蕭焉枝心猛地一震。


    不對!


    自己平日裏素來是討厭男人的。


    這個男人半夜闖進自己住處,自己怎還會與他廢話?


    從他進門,耳邊就不住傳來砰砰直跳的聲音——是女人自己的心跳!


    蕭焉枝隻想立即阻止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夜已深,請殿下離開吧。”


    周徹嘴角一扯:“我要是不走呢?”


    水晶般的眸子裏,似有寒氣溢出:“殿下想要這樣的方式出氣?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周徹沒有迴答,而是喉嚨一滾,眼神愈烈。


    他的目光像火一樣,讓蕭焉枝如受炙烤,心愈躁亂。


    頭腦中,也漸有昏沉感。


    她不敢拖了,往前迫近一步:“請殿下離開!”


    周徹不為所動,依舊隻是看著女人。


    她走得更近了,嗬斥道:“離去!”


    太近了,周徹鼻子微動,可觸及芳香。


    “你很得意?”周徹開口了,聲音沙啞。


    “你說什麽?”蕭焉枝眯起眸子。


    “讓人暗中策反韓問渠,同時答應周漢的條件,以換迴梁乙甫。”


    “等他褪去俘虜身份後,又用韓問渠手裏捏著的人質作為交換,助自己和梁乙甫脫離雒京。”


    “同時,又在並州爭取到一份主動——一舉三得,戲耍眾人,你很為此得意?”


    周徹思路清晰了不少。


    但體內的火卻是越燒越旺。


    “殿下惱羞成怒,莫非是手下人也讓韓問渠一並拿了?”蕭焉枝反問。


    周徹又不說話了,隻剩下了眼神侵略。


    “請速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蕭焉枝徹底失去了耐心。


    “我想看看。”周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此來濕潤幹燥的嗓子,眼中滿是期待:“你怎麽個不客氣法。”


    “你!”


    蕭焉枝看著對方放下的茶杯。


    那是自己用過的!


    他用過後,自己確實憤怒,但有厭惡麽?


    是的!


    有的!


    心跳的如此快,便是對他的厭惡!


    麵前的人,就是自己最討厭的男人!


    她猝然揮袖,拍向周徹。


    周徹猛地一抬手,格住皓腕。


    下一個瞬間,一把將其扣住,將其反拽向自己!


    蕭焉枝再如何了得,但說到底她還是個女人。


    她的搏殺能力,主要依靠武藝和技巧來提升。


    一旦迴到最根本的角力,女子和男子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力量天賦、抗擊打能力、戰鬥本能……哪怕一個女子天賦再高、再如何勤奮,都不可能超過同級別的男性。


    女子之中,哪怕最頂尖的高手——如蕭焉枝這樣的人,一旦對上男子中的最頂尖人物,也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這是性別的天然差距,縱有萬般不服,也改變不了絲毫。


    而且,在使勁後,蕭焉枝竟覺渾身力軟,身體隨之一抖。


    自己這是怎麽了!?


    蕭焉枝心驚時,自己已坐入對方懷中。


    “你!”


    她惱羞成怒,即刻起身後撤,同時長腿一抬,掃向對方。


    周徹沒能格住,幹脆順勢一撈,將一條腿摟住。


    “放……放開!”


    接觸多次,周徹第一次見麵前的女人慌了。


    下一刻,她再度捏拳掃來。


    力道消退,速度也不再迅捷。


    周徹同樣醉酒,狀態不佳,但還是接住了這一拳。


    一手一腿入手,周徹將其順勢一拉,便將人拋在了桌上。


    ——砰砰砰!


    兩人拳掌相交,打成一團。


    蕭焉枝自幼習武,招式精煉而犀利。


    周徹則揚長避短,舍棄拳掌相擊,專攻摟抱之道。


    很快,雙方纏鬥成團,拳腳施展不開了,隻能憑借原始的力量翻滾角力。


    砰!


    兩人從桌上滾落,翻倒在地。


    蕭焉枝心跳快到了極點,但還是本能的去腰間捉她的壓裙刀!


    她摸住刀的瞬間,周徹的手也跟了上來,死死壓著她的手腕:“你敢殺我?”


    “即刻退去!”


    雪白的臉上,已若紅爐,她緊咬銀牙:“你走,不然我要拔刀了!”


    “放手,不然我也不客氣了!”周徹迴道。


    “難道你這算是客氣麽!?”


    “我覺得還算客氣。”


    嘴越鬥,纏鬥愈緊,雙方都不願讓步。


    蕭焉枝的手被周徹按住,動彈不得。


    但她也緊握刀不放,以此為最大威脅。


    她是絕頂聰明,且顧全大局的人,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殺對方……但迫於無奈,傷他脫身總是可以的……再等等,等他力量鬆懈時找個機會抽刀……


    蕭焉枝盤算這一切的時候,冰冷的嘴唇突然被印上。


    “嗯唔!”


    握刀的手,力量一散。


    眼睛瞪圓,羞怒無比地盯著對方。


    這就是你的不客氣!?


    周徹撿起那口壓裙刀,反手一擲,釘在門板上,發出‘哚’的一聲!


    堵門的許破奴迴了迴頭:“不會出事吧?”


    “管不了的。”


    蓋越伸手將他腦袋掰了迴來。


    漸漸地,屋裏動靜變了,交戰聲趨於古怪。


    “我早就猜中了有今天。”


    蓋越歎了一口氣,袖子裏滾出兩個毛團,讓他塞進耳朵裏。


    而後,又取玉飾兩片,掛在耳外。


    許破奴瞪大了眼:“這是什麽?”


    “瑱,非禮勿聽。”蓋越道。


    “這……我是不是也要戴上?”許破奴問。


    蓋越攤開另一隻手,上麵給對方也準備了。


    “你不是還能聽見嗎?這玩意有用?”許破奴嘟囔著接了過來。


    蓋越搖頭,伸手指了指嘴唇。


    “什麽動靜?!”


    “郡主……是郡主房間遭襲了!”


    西原使團被驚動。


    眾人陸續起身,往這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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