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臥廷冷笑著,直衝皇甫韻所在。


    葉鎮山略做猶豫,跟著仇臥廷去了。


    馬修槍頭一轉,奔著塢堡城門上去了。


    金虎呆立原地,全然無措。


    局勢到了如今,他說什麽都沒有作用。


    一切,隻能看這幫武人的。


    望樓下,一麵麵盾牌豎起。


    緊接著,箭矢瞬發,往前壓來。


    武人們驚怒大吼,揮動武器格擋箭矢。


    仇臥廷速度極快,迅速拉近和皇甫韻之間的距離。


    ——嘩啦啦


    整齊的腳步聲響起。


    皇甫韻身後湧出大片甲士,盾立槍林。


    周徹離開河東,隻帶走了數十甲士護身,其餘的全留給了皇甫韻。


    這些人,負責保護她,也負責替她鎮握整個河東!


    望著衝來的仇臥廷等眾,甲士們冰冷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譏諷。


    砰!


    俠者武人的刀劍落下,當斬上冰冷的盾牌時、當數杆長槍呈陣型迎麵刺來時,他們那顆滾燙的心立時涼了許多。


    自己平日裏縱橫鄉裏,可一人力格數位勇士的武力,怎得不起作用了?!


    甲士們齊聲大喝,組成陣勢,穩步向前。


    照麵不曾糾纏,片刻便將對方給壓退迴去。


    仇臥廷還是有些本事的,憑借身高力大,他奪下一口長槍,並刺破一麵盾牌,順勢將其挑飛。


    陣勢出現了缺口!


    仇臥廷和他身後的葉鎮山目一震,喝道:“隨我來!”


    將這個缺口撕開,一擁而入,再擒下皇甫韻……


    缺口處,幾名甲士被刀劍震的後退。


    葉鎮山劍沉且鋒利,切開了一副甲胄,使得那名甲士一手捂傷口,單臂揮刀而退。


    “太一般了。”


    就在二人以為希望更大一分時,一道人影堵在了他們麵前。


    蓋越。


    他沒有跟周徹迴京,而是一直留在此,保護皇甫韻。


    他望著被壓的不斷後退的遊俠武人們,搖了搖頭:“憑你們的實力還扭轉不了局勢,隻是在送死罷了。”


    “你在質疑我?!”仇臥廷冷笑。


    “來。”蓋越拔出劍來,指著他和葉鎮山:“用你二人性命,使其他人認清現實。”


    “猖狂!”


    仇臥廷大怒,將奪來的槍猛地向前刺出。


    蓋越也不側身,隻是將劍一撥,那口槍便刺歪了。


    仇臥廷將槍一抽,左手端槍尾,一縮一擺,欲再度刺來。


    蓋越一步上前,瞬間迫到他跟前!


    沒有花哨的招式,唯有快和更快,唯有距離的控製——槍勝在長,可一旦近身後便極難施展開。


    等到蓋越長劍探心而來時,仇臥廷隻能倉皇後退。


    “棄槍!”


    葉鎮山大喝一聲,揮劍斬向蓋越背後。


    蓋越身不移,隻將劍繞至背後,來了個變形版的秦王負劍,將對方大劍擔住。


    前方,仇臥廷撇長槍,複揮短兵,欲與葉鎮山前後夾擊蓋越。


    啪!


    蓋越的左手如霹靂一般打落,拍在仇臥廷手上。


    他隻覺手掌一麻,脫力之時,兵器離手!


    不好!


    他瞳孔劇縮,背後汗毛乍起,用另一隻手去半空捉刀。


    晚了。


    蓋越的左手往下一探,直接捏住兵刃,往他咽喉上一帶!


    呲呲——


    滾燙的血噴灑而出,仇臥廷眼中滿是恐懼,雙手無助的在空中一陣亂抓。


    “呃——”


    他圓瞪雙眼,身體往後仰倒。


    砰然一聲,滿臉是血。


    他抽搐了一會兒。


    到死他都不信,自己竟這般脆弱?


    後方,進攻的葉鎮山立時膽寒,抽劍後退。


    蓋越轉身,右手持劍,左手捏血刃。


    他左手忽然一震,那口沾血的刃飛出。


    那口血刃太快了!


    以至於葉鎮山覺得自己身體從未有過的沉重、緩慢!


    他用盡力氣朝一旁撲去。


    噗!


    那口血刃貼著他脖子劃了過去,帶出一串血花。


    “啊!”


    命懸一線,卻又死裏逃生。


    身為武人,葉鎮山自少年起便廝殺,但從未像今日這般失態過。


    他捂著流血的傷口,惶恐的發出了叫聲。


    那一刃飛來,他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此刻才發現自己或許死裏逃生,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兩個領頭人被對方一人瞬間擊垮,一死一傷的局麵讓其他武人徹底喪失了信心。


    這還有懸念麽?


    另一處,吳遠義嚐試衝擊望樓,在片刻後便放棄——因為除了盾牌外,對方成片的抬起了弓弩。


    他抽身後退時,望樓上一塊巨石打落。


    砰!


    巨石像是一隻承載巨力的手掌,壓著腦袋將其整個人按倒。


    一聲響,頭顱消失不見,隻有紅白從四處溢出。


    失去頭顱的手足,一陣抽搐。


    持槍進攻城門、最為年輕的馬修竟表現最為搶眼。


    其人一杆鐵槍舞的密不透風,幾乎成功登樓。


    奈何前方盾遮箭打,他沒有重甲護身,背後的武人們也不敢緊跟,才讓他無功而返,被逼迴牆角。


    “放下武器!”


    城樓、望樓、道路四處,湧出一道又一道人影,皆持強弓硬弩。


    武人們原先被激起的鬥誌,此刻讓血淋淋的現實,徹底磨滅!


    “沒辦法了。”


    馬修苦笑,將長槍往地上一插:“沒想到出家門做的第一趟事就敗了,我就應該聽兄長的……”


    場中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屍體,全數是仇臥廷這幫人的。


    以弱擊強、以少打多、以無甲衝有甲、以無備攻有備——這本質就是一種找死。


    或許真有武人能在這種絕境下翻盤,但絕不是他們。


    希望破滅後,他們都陸續放下了兵器。


    鏗!


    反倒是金虎,忽然拔出了他的佩劍。


    李翠蘿瞥了他一眼:“金虎,你這又是何苦?”


    “我沒有辦法啊,我也不想死啊。”


    因為畏懼,金虎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胖臉上滿是淚水:“五皇子為了讓我們金氏聽話,他讓我和五大掌櫃每個人都犯下了滅族大罪。”


    “證據由他保管,若是哪日我們脫離掌控,亦或者背棄他。”


    “一日之間,他便能將金氏片瓦不存。”


    “什麽大罪?”皇甫韻頗為好奇。


    “開煉鐵廠,造甲胄。”


    皇甫韻愣了一下,下意識點頭:“那是會滅族的……”


    或是被皇甫韻說到痛處,金虎嗷的哭了一嗓子,哆嗦著手往脖子上劃去。


    “但你不必死,這個時間,你全族都在阿徹手中了。”皇甫韻又道。


    “啊!”


    當啷!


    金虎趕緊將劍撇了出去。


    但他那一劍還是劃中脖子,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登時嚇得兩手捂著傷口,滿地打滾。


    “你你你……你怎麽不早說!”


    “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蓋越走了過來,一把將他的手掰開。


    “我要死了……嗚我要死了!”


    金虎愈發崩潰,連哭帶嚎。


    “死不了,就割破點外皮肉。”蓋越搖了搖頭。


    金虎當即止住哭聲,就地坐起:“哦。”


    他支著地麵,想要起身,以使自己顯得不那麽狼狽。


    可不知是因身體太沉,還是大喜大悲導致身體脫力,竟爬之不起。


    “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麽?”


    “我的族人,又是如何?”


    見他這樣子,皇甫韻忍不住笑道:“那我便告訴你吧。”


    聽到談和從頭到尾都是個陷阱:一千五百萬兩、金虎本人、金氏青壯、金氏全族以及尚在安睡的五大掌櫃皆是周徹的目標後,金虎被再度幹沉默了。


    “隻要你們金氏能全力配合,大富大貴之諾我給不了,但可許你全族安穩落地。”皇甫韻道。


    金虎身體一震,抖著一身胖肉站了起來,又衝著皇甫韻跪拜下去,將胖胖的屁股高高拱起:“您既開口,我知道是說了能算數的。”


    “金虎代全族,謝殿下與皇甫小姐寬恕之恩!”


    “但有所命,絕無不從!”


    金虎雖一介商賈,但他知道皇嗣之爭的殘酷。


    一旦落敗,粉身碎骨,化作他人口中的肉食。


    能保全舉族性命,已是對方仁慈了。


    “甚好。”皇甫韻點頭:“現在我也不多要求你什麽,待你族人送到,你即刻拿出李清彥的罪狀來,可能做到?”


    金虎稍作思考,道:“請賜筆!”


    “哦?”皇甫韻頗為驚訝,笑道:“你不怕我們騙了你麽?”


    “他是個聰明上道的人。”李翠蘿朱唇微動。


    金虎內心一歎。


    連李翠蘿都倒戈了,還能有懸念麽?


    識相一些,積極一些,總是好的。


    待筆墨取來,金虎揮筆。


    這胖子生的粗糙,倒寫的一筆好字。


    運筆如飛下,李清彥這些年由金氏代付的用度,無一不缺,被他全數寫下。


    黑裙玉袍行至他跟前,低頭看時,都難抑驚色。


    “金老板好記性!”皇甫韻道。


    “他人手中魚肉,隻能設法盡量保全自己。”金虎搖頭。


    他知道李清彥是周明的法刀,如果哪日周明要卸磨殺驢,他將以此要挾李清彥,求得一線生機。


    皇甫韻美目閃爍:“可有王宸的麽?”


    金虎猛地抬頭:“您說的哪個王宸?”


    “自然是司空王宸。”


    這個名字,使得李翠蘿亦是一震,驚看向皇甫韻。


    皇甫韻笑道:“看我作甚?若要動周明一人,何須布局如此之深?他下屬也好,他身後之人也罷,都要連根拔起!”


    “沒有!”金虎搖頭:“王氏本就是世家巨族,曆代傳承,根基深厚……加之他是百官之尊,即便有利益輸送,也不是我們能涉及到的。”


    “我知道了。”


    皇甫韻接過他寫下的罪狀:“等你家人到了,倘若需要,你得入京作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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