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熊怪’臂力一收,使他懸在半空:“你不是有萬軍斬將之能麽?”


    “都跪下!”錢紅雪嗬斥。


    打手們隻是持兵謹慎後退,並不理會。


    有膽大的開口道:“就憑一人也想懾服我們,你們太高估自己了。”


    聞言,周徹蹙眉,袍袖一揮:“入場,將不聽話的殺了。”


    “喏!”


    門口傳來整齊的應答聲。


    嘩啦——


    接著,甲胄碰撞、鐵靴邁步的聲音響起。


    一幫渾身覆著鐵甲的人走了進來,或持長戟,或拎甕瓜戰錘。


    “甲士!”


    李一山和他的人麵色慘白。


    甲士向打手們邁步,不疾不徐,沉穩異常。


    鐵甲鐵盔下,唯有兩雙冷冷神光透出,鎖定著麵前這幫人。


    李一山聲音發抖:“將甲士用在街頭械鬥,這不合規矩……”


    周徹揚了揚下巴,笑道:“那你去告我啊!”


    “你要幹嘛!?”


    此前反駁錢紅雪的人被甲士扯住,當即大吼。


    甲士二話不說,摘下銅錘往他頭上就是一下!


    砰!


    毫無懸念,一顆大好頭顱炸開,紅的白的碎的到處都是。


    一片碎裂的頭骨粘在牆上,緩緩往下滑去。


    有部分打手應激,又驚又怒,大叫中揮動手中兵器。


    李一山趕緊喊道:“別找死!”


    叮!


    晚了。


    有人的片刀砍了下去,斬在鐵甲上火星四濺。


    換來的是四五個甲士發怒,掄起短錘,撞入人群,一同亂砸,片刻便打碎了十七八顆腦袋。


    “啊!”


    “沒有這樣的,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你們壞了道上的規矩……”


    “不打了!不打了!我們認輸!”


    打手們徹底崩潰,失去了抵抗之心,紛紛丟了兵器跪倒在地。


    更有甚者,嚇得縮在人群中啜泣不止,臉上全是涕淚。


    四五個掄錘的甲士滿身浴血,提著短錘走在幾十人之間,鐵盔下閃爍著兩道冰冷的眸光,掃視著每一個人。


    鐵靴沾血,巡視敵群,完全不擔心這幫人會發動突然襲擊。


    他們麵對郭鎮嶽十萬之眾,都敢追隨周徹在河東殺進殺出,怎麽會把這幫街頭鬥殺的人放在眼中?


    沒有打手敢與他們對視,生怕下一秒銅錘便會落下,將自己的天靈蓋敲的稀碎。


    他們配合的跪著一排,將腦袋埋在牆根。


    “動一下,死!”


    甲士頭領發出一聲沉喝。


    有一人被嚇得身一顫,他當即揮錘砸向對方背脊。


    轟!


    背脊被砸斷,那人哼都沒哼一聲,瞬間貼著牆滑了下去,沒了一點動靜。


    並排跪著的打手們抖都不敢抖,哭聲硬生生給憋了迴去。


    李一山被許破奴舉在半空,麵色如灰,身體不住的發抖。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所吹噓的‘萬軍斬將’是多麽可笑!


    周徹從他身邊穿過,去檢查聶聽風和老叫花子的傷勢。


    “殿下!”


    “是我們無能,沒有守好地盤。”


    聶聽風等人趕緊俯身行禮。


    “是我迴來遲了,怎麽能怪你們呢?”周徹將他們一一扶起:“我會安排人給你們治傷,接下來的日子好生歇息。若是有殘廢的兄弟,也不需憂心後半生。紅雪,你去賭場私庫裏將錢取來,發給弟兄們壓壓驚。”


    老叫花帶頭,眾人嘩啦下跪,磕頭不止。


    他們不過一群生活在雒京的最底層罷了,在許多人眼裏連人都算不上。


    便是性命消逝,也在偌大雒京泛不起一絲漣漪。


    對於如今的周徹而言,他們未必有多大作用,可這位殿下依舊親身來救他們,甚至給予如此厚待。


    甲士們注視著,肅殺的目光愈發堅定。


    “別跪了,腿上有傷。”周徹一把將他托住,安排人替他止血。


    這時,他才將目光投向李一山:“來都來了,玩兩把?”


    “什麽?”李一山聽得一愣。


    許破奴手一揮,將他甩在一張還算完好的賭桌上。


    燈光一晃,李一山也跌了個趔趄,他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許破奴。


    看了一陣後……


    他目光一睜:“你……力震河東許破奴!?”


    許破奴咧嘴一笑:“你認得我?”


    李一山曾見過幾麵郭鎮嶽,許破奴那時便陪伴在郭鎮嶽身旁。


    六皇子怎麽突然迴京了,許破奴怎麽會跟在六皇子旁邊?河東不是已被五皇子招降!?


    不對,河東一定出了大問題,五皇子掌握的情報有誤……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讓我知道真相?


    稍一思考,李一山就想到了一個答案:死人可以知道一切!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牆腳,那裏潑灑著許多碎裂的頭骨和腦漿……


    冷汗順著腦門滾落,和血水混在了一塊。


    啪!


    一個骰盅蓋在他麵前。


    “來吧。”周徹立在他對麵,並不打算入座。


    還有這個必要嗎……李一山吃力抬頭:“怎麽玩?”


    “比大小,第一局,賭你們身上所有人的錢。”周徹笑道:“別緊張,我隻是純粹無聊。”


    周徹揮手示意,錢紅雪指揮眾人將李一山帶來的打手進行捆綁,同時搜羅錢物。


    他這麽好說話的嘛……李一山晃動骰子。


    第一局,周徹贏了,李一山鬆了一口氣:“我輸了,願賭服輸……”


    他想給錢走人。


    “不急。”周徹笑道:“再來一把。”


    “賭什麽?”


    “你們所有人的命。”


    話依舊是輕飄飄的,卻像一柄錘子砸在李一山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麵色愈發難看。


    抓骰盅的手,哆嗦不止。


    “那我先來吧。”周徹將骰盅接過,隨便晃了兩下便打開——二、三、六


    這個數字不算大!


    李一山突然有了力氣,一把抓住骰盅搖開——三、五、六


    “我贏了!”


    他忍不住大笑。


    就在這短短時間內,從勝到負、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給他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


    “誰說的?”周徹伸手捏住那個六,稍作翻轉,便成了‘一’。


    “你輸了。”他說。


    李一山目瞪口呆。


    繼而目呲欲裂。


    “殿下要殺我們,何必多此一舉?這不是耍我們嗎!”


    “是的,讓你開心開心,也讓你知道,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間。”


    下一秒,他的腦袋被按在賭桌上。


    李一山無力反抗,隻能等死,恐懼的閉上雙眼。


    沒一會兒,沉悶的敲擊聲響起——一顆顆貼牆的腦袋被打碎,亦或斬落。


    等待行刑的打手們反應了過來,哭嚎掙紮,卻依舊難逃一死。


    李一山唿吸越來越重,強忍便意,好讓自己死的體麵一些。


    忽然,他像是開竅了,發顫的牙齒中擠出聲音:“殿下,他們都是亡命之徒,死了沒人追究,但我終究是李家人,是五皇子妃的堂弟……”


    “我當然知道,我不止知道你是李家人,還知道你在河東的妻子去年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有七房小妾,她們一共給你生了三女兩子,大的已有四歲了。”


    “你有兄弟三人、姐妹七人,你父卻獨寵你一人,今年五十三,臥病在床;你母年三十九,出身經書劉氏。”


    “你家有房屋十九棟、雒京店麵四十六間、田產一萬兩千畝,此外還有一處銅礦,是不是?”


    轟!


    李一山如遭雷擊,猛地睜開雙眼:“你……你怎麽知道?!”


    這些事,尤其他家的資產問題,就連周明都不清楚!


    這是宗族分於他家的資財,隻有宗譜上才有!


    唯一的解釋,就是周徹掌握了整個李氏!


    李氏所有人和物產,都捏在他手上!


    李氏向他投降了?


    河東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時間,萬千念頭浮現,但憑李一山的大腦一時卻無法明了,他隻能大吼:“殿下,我不想死,我對你有作用!”


    “願賭服輸,哪能後悔?”


    周徹衝他一笑,猛地掄起九歌,劈了下去。


    “啊!!!”


    李一山嚇得閉上眼睛,淒慘大叫。


    砰!


    一聲響,賭桌被斬斷。


    他的腦袋滑落在地,但是——還連著脖子!


    沒死,自己沒死!


    李一山摸了摸自己脖子。


    又仰頭看著周徹,眼中滿是畏懼和希望。


    畏懼此人的威勢。


    希望此人能賜予自己生命。


    周徹低頭,俯視此人:“你的命輸給我了,看在你姐姐的麵上,暫時賒給你,如何?”


    姐姐,姐姐……李一山大腦瞬間清明起來:隻要換個姐夫,自己就不用死!


    他匍匐在周徹腳前,重重叩頭:“殿下怎麽安排,我就怎麽去做。如果惹殿下不高興,您將我這條命收迴便是!”


    “不錯,開竅了。”


    周徹將九歌入鞘,緩聲道:“和你的朋友們告個別,迴去告訴周明,就說我迴來了,獨你一人殺出重圍。”


    朋友們……


    李一山抬頭看了一眼,差點當場吐出來。


    滿地碎頭!


    除自己外,一個活口都沒有!


    是的,我這條命,真是他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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